《让我拥抱你》零度失效

10、第 10 章

　　偏离 2
　　江吟刚刚回到家，一进房间，打开微信，就看见曾羽发在群里的消息，一直@鹿溪，叫时洋回去要请吃饭，她就猜到，小溪和时洋在一起了，意料之外，她还是送了句祝福。
　　她是真的觉得鹿溪就应该幸福，不管直觉怎么样，她的祝福是诚挚的。
　　只是，她不由得想起纪临淮，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江吟耸耸肩，叹了口气……

　　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江吟随母亲姑姑家，她姑姑，就是纪临淮的母亲……姑姑是很疼爱她的，她到懂事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表哥纪临淮，对自己的母亲，她的姑姑这么疏远。
　　保姆给她们开了门，江吟问了句“纪临淮呢？”
　　她母亲和保姆阿姨都很诧异。
　　“临淮在练鼓。”
　　“练鼓？”江吟有些惊讶，以纪临淮的性格？他喜欢打鼓？
　　“是的。”
　　江吟不再多想，毕竟她从未关心过他的任何事情……不包括他喜欢鹿溪这件事。
　　“那，在？”
　　“三楼。”
　　纪临淮母亲在客厅坐着，看见江吟很开心，“吟吟，今天怎么来了？”
　　“姑，我先去找纪临淮。”
　　“找你哥嘛？他在楼上，估计不想让人打扰……”说起自己唯一的儿子，她总是充满愧疚的。
　　她和他的爸，都缺席了他的一整个童年，更确切的说，缺席了他整个长大成人的过程。
　　他们忙着打拼事业，无暇顾及他的感受，却在事业有成了的时候，想要祢补，才意识到她怎么也跨越不了这段裂痕。
　　“我和他说些事情，等会下来。”

　　纪临淮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心情烦闷不安，而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就喜欢打鼓。
　　他没有其他可以宣泄的出口，别人都说他成熟稳重，做事周全，恰如其分。

　　纪临淮右手握棒，左手横握，手腕发力，敲打着鼓面。神色如常，眼底深处情绪爆发，像海啸涌起。

　　江吟站在门口，顿了顿，靠在墙上，听着节奏极强的音乐，音乐是能传达感情的。
　　江吟闭上眼睛，想到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乌云密布，却迟迟没有落下倾盆大雨。

　　音乐骤然而止，江吟伸出手敲了敲门。
　　“谁？”
　　“我。”
　　纪临淮打开门，江吟从他脸上看不出来刚刚听到的音乐里的一点情绪，“什么事？”
　　“鹿溪有男朋友了。”
　　纪临淮眼睛更深了，“嗯。”
　　“你装什么装？你不在乎？”
　　“在乎。”纪临淮走出来，“但我不能打扰她。”他声音低沉。
　　江吟在听到那低低的一句“在乎。”的时候，如鲠在喉。
　　“你打算怎么办？”
　　“适可而止。”
　　“什么适可而止？”
　　“你只需要关心自己的事。”
　　江吟眨了眨眼，她停下来，直勾勾盯着他，“我，适可而止？”
　　她是有病才来操心这件事。
　　对，她就是有病！
　　是他！
　　纪临淮走在她前面，身材高挑，米色灯光下，背影贴在墙上，浅灰色的。

　　沈知洲和她说过，纪临淮这人，看起来与世无争，其实他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可是他喜欢鹿溪，她和沈知洲却都能感受的到。
　　只是在遇见鹿溪后，纪临淮变的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纪临淮，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换个人喜欢。”
　　“你换得了？”纪临淮语气平淡。
　　“换不了……”
　　她高一的时候喜欢沈知洲，被拒绝了，死性不改，大一的时候还是喜欢沈知洲。
　　“我没事。”纪临淮走下楼。
　　徒留江吟一个人站在那里。
　　纪临淮沉默安静得似一滩似水，沉默安静如以往，谁能看得透他……

　　于此同时，时洋和鹿溪从办公室出来，日落黄昏，三三两两个学生或拉着行李，或推着单车，有说有笑的聊天。
　　看着此情此景，鹿溪有些感慨。从前只觉得日子一天一天，日复一日的，过得极慢。现今突然发现，那些时光，像滔滔江水一样奔流向前。她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毕业两年了。
　　这条街的两边，有各式各样的商铺、小摊。
　　“我和时浅那时候还经常跑出来买东西……”
　　“是吗？”时洋低下头，眼带笑意。
　　微凉的傍晚，浪漫的天际边，热闹的烟火人间，还有，鹿溪的轻声细语。
　　“我们还被主任捉过一次，还写了一份检讨。”
　　“你写过检讨？”在他印象里，鹿溪是一个乖巧安分的三好学生。
　　鹿溪笑了笑，“写过，就那一次。”
　　“什么时候？”
　　“高二啊。”鹿溪轻轻哼了一声。“你都不知道……”
　　“还真的是，抱歉。”
　　“原谅你啦～”
　　刚刚好学校广播里放到李易峰的歌，鹿溪最近经常在听的一首歌，年少有你。
　　跟着旋律，她轻轻哼唱起来。
　　“时常会想起，那年斑驳的课桌，发呆时总望着你的轮廓，你也许不知道那是小小的我，年少的秘密，藏在心中的角落……”
　　“这首歌是？”
　　“李易峰的，年少有你。”
　　“年少有你……”时洋细细咀嚼着着四个字，看着鹿溪，眼底幽深。

　　“饿吗？去吃晚餐？”
　　鹿溪看了一眼手机，鹿鸣1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摇摇头，“我得先回去了，我外婆在我家，我好久没见她了……”
　　时洋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那好，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也可以回去吃晚餐……”
　　时洋手放在她脖子上，“我送你。”
　　“好吧。”

　　时洋把鹿溪送到她家小区门口，然后原路返回。
　　月明风清，灯火通明。
　　时洋走在灯下，身后跟着长长的影子。

　　鹿溪回到家，一开门就问鹿鸣外婆在哪，鹿鸣朝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鹿溪打开鞋柜拿出拖鞋来，鹿鸣不忘补充一句，“外公在客厅。”
　　“外公？他也来了么？”
　　“我不是说了外公在客厅吗！”
　　“知道了。”
　　鹿溪的外公是老军人，看起来特别严肃，说话做事也一板一眼的，鹿溪小时候不是个乖小孩，每次一犯错，外公就会“惩罚”她，交她规矩。有一次说得凶了点，鹿溪就哭了。外孙女一哭，倒让这位一丝不苟的老军人不知所措了，自那以后，他没再用部队里那一套。
　　鹿溪乖乖的走到客厅，乖乖问声外公好，然后才在外公满意的眼神下走去了厨房。
　　厨房里妈妈在切青椒，她外婆正在调味，“外婆～”鹿溪走过去撸起袖子，“妈妈我要干什么吗？”
　　“小溪回来了，”外婆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真漂亮～”
　　“您外孙女能不漂亮吗？”鹿溪笑着。“差不多了？”
　　“青椒炒了就好了，你先去换套衣服。”妈妈说。
　　“去换衣服等着吃饭吧。”
　　“那我先去换衣服。”
　　鹿溪再下来，菜都上齐了。她就去客厅叫了外公吃饭。
　　鹿鸣及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鹿溪眨眨眼，补充道，“吃完饭再去谈事情么。”
　　你这个死丫头。
　　隔岸观火，推波助澜！

　　鹿溪没有吃太多，今天穿裙子她发现腰身那里竟然差点穿不上去，那么就不能再吃太多了。
　　“饱了？不多吃点？”
　　“这丫头估计减肥。我吃啊，妈你都没给我夹……”
　　“吃饭不说话。”外公发话，空气安静下来。
　　鹿鸣和鹿溪大眼瞪小眼，不出声。

　　“妈，我晚上夜班，明天早上可能赶不回，明早鹿鸣开车带你喝妈去医院。”
　　“我和你妈坐公交去就好了。”
　　“外婆身体怎么？怎么要去医院？”
　　“小问题，就去做个检查……”
　　“公交人多，哪里有自己开车方便。”
　　“对，明天陪你们去。”鹿溪补充说，“鹿鸣都不知道睡得起吗。”
　　“确实。”鹿鸣语重心长地点头，硬着头皮接受自己亲妈“深情”的凝视。“她6点多就起了！”
　　“怎么早就起了？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赖床了？”
　　“长大了嘛。”
　　“呵呵。”鹿鸣自己喝了口水，鹿溪你继续……
　　“那明天你俩开车陪外婆一起去中心医院，我和林远打好招呼了。”
　　“好。”
　　“我俩？！”鹿鸣站了起来，偏过头就看见外公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得，知道了。”
　　他们一家子遗传的优良传统：宠女儿，宠老婆，宠孙女……

　　鹿溪大一暑假考的驾照，但也没自己开车上过路，所以妈妈一定要叫上鹿鸣，其实是有原因的。
　　鹿鸣习惯熬夜，不习惯早起。但这是正事，他拎得清轻重。7点左右就起床了，看见鹿溪在喝牛奶还看着手机傻傻笑的样子，不用猜他都知道她在和谁聊天。
　　这么早起来聊天？真有病。
　　“鹿溪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恨铁不成钢。
　　“你快点，外公外婆快回来了……”
　　他们比鹿溪还早起，然后到小区花园锻炼去了，鹿溪怕冷，冬日早晨风大，所以冬天的时候她就没有去跑步。
　　待鹿鸣换好衣服，外婆也洗好脸出来了，他们正打算出门，坐在沙发上的外公突然来了一句，“我也去成不？”
　　“老头子在家待着。”
　　……
　　鹿溪看外公竟然有些不开心，“您放心，有我们呢。”
　　外公是个不太会表露情绪的人，他不放心，鹿溪看出来了。
　　“我们走了，你好好守家，记得吃药……”
　　“瞎操心，我记着呢，你快去吧。”

　　到达医院，人还不是很多，鹿溪给林远打了个电话得知他现在有空，她才牵着外婆往他办公室去。
　　林远，算是她母亲的半个学生，鹿溪就见过他几面。
　　她母亲还撮合过他和她表姐在一块儿，然后表姐怕尴尬，非要让她陪她去，这是她第一次见林远。
　　那次相亲表姐成功把林远处成了哥们，然后听母亲说他交女朋友了，是外婆家邻居的那个大姐姐。

　　“林远哥，”鹿溪敲敲门后推开门，林远坐在旋转椅上。
　　“鹿溪，”他站起身走过来，“婆婆好。”
　　“林远啊，”老太太几乎一个星期能见他三四面，他纪家那丫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两头跑肯定是累的。“辛苦你帮我老太太看看。”
　　“您这话说得，这是我本职啊。”林远搀着老太太坐下来，“您的情况呢，我大致了解了……”
　　鹿溪坐在一边，竖着耳朵听的极其认真，生怕错过什么。
　　“好，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鹿溪松了口气，这才松弛下来。
　　老太太怕耽误他工作，就起身告辞，“谢谢你。”
　　“谢谢林远哥。”鹿溪走过来，也说了句。
　　“客气什么，老师帮过我不少……”
　　“还是靠你自己。”老太太拍拍他肩膀，“结婚事情多，工作别太劳累。”
　　林远笑着点头。

　　“林远哥要结婚了？”鹿溪都没听妈妈讲过。
　　“对啊，过完年二月份。”谈到这个话题，老太太又操心起自己的孙女来了，“小溪交朋友了吗？”昨天她到家，不见鹿溪，就问了句，鹿鸣就和她说小溪和男朋友出去玩了。
　　“有了～”
　　“他对你好吗？”老太太最关心这个问题。
　　“好～很好的。”
　　“那就好。”
　　“您都不问问其他的？”
　　“对你好就成，其他的我们也不怕比不上别人。”
　　“您孙女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很快就迎来了除夕。吃完年夜饭，全家人打算去广场放烟花，烟花是前两天买好的。鹿溪很兴奋，腿瘸了也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耀眼光芒。
　　“你也要去？”鹿鸣扬扬眉，“广场上人多的很。”
　　“我想去……”

　　几天前，鹿溪和妈妈去购买年货，买回来，车停在地下车库，她家在21楼。她就想自己多拿点，一次拿上去。也不知道是谁的饮料洒在了电梯门外地上，鹿溪没注意到，再加上鞋底滑，就华华丽丽的负伤了。
　　她和时浅说她摔到了脚崴了，那厮在得知她没什么大事后就一个劲嘲笑她。
　　【时浅】：让你不第一时间和我说你俩在一起了……
　　【溪】：。over
　　好吧，亲闺蜜。
　　时洋这几天不知有什么事，有两天都没回她消息，她想他可能家里有什么事要忙，怕他分心，也怕他担心，就没和他说

　　“给你拍回来看。”鹿鸣挥了挥手机。
　　“爸也给你拍，明年再带你去。”
　　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可以去放松。鹿溪不想扫兴。
　　“你们去吧……我去看春晚了。”鹿溪笑了笑，似蛮不在意一般，“记得拍照啊。”

　　就剩鹿溪一个人在家，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侧过头看着深蓝的天空发呆，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大年夜在家。

　　纪临淮洗完澡出来，微偏头，拿着毛巾拭这头发。然后坐在床上，拿起一边的手机。
　　像是受什么牵引着，他点开微信朋友圈，手指没有滑动，盯着屏幕看了十几秒，眼里深邃。他站起身，到衣柜里找了衣服套上，走出了房间。
　　他母亲刚好上来给他送水果，见他要出门，便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没有。”纪临淮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水果，“谢谢。”他顿了顿，“我去放烟花，会晚点回来。您自己吃吧。”
　　“放烟花？妈妈能去吗？”
　　纪临淮停下脚步，“……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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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回来。”

　　纪临淮拐去买了几箱烟花，开了几十分钟的车程，到了广场。
　　广场上人很多，纪临淮从未在新年这天来这里，听着喧闹嘈杂，看着人山人海，纪临淮一声不哼。屈身把箱子放到地上，摆好，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然后，一簇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绚烂夺目的花火，打破墨色天空的宁静，让这方一片漆黑的舞台明亮炫目起来。
　　纪临淮仰起头，眼瞳中反射着这璀璨光芒。
　　手指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单手举起倾斜对着天空，这时又有好几簇烟花划破长空，好几簇烟花盛开得美丽。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构图很好，3/4属于天空，1/4留给仰望天空的人，画面氛围也很好。
　　纪临淮低着头，眼里透亮，眼神清澈。

　　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小时候看春晚觉得特别有意思，现在是电视在播，人在看手机。
　　鹿溪喝了一口橙汁，点开曾羽发来的语音。
　　【朕的曾贵妃】：姐们给你拍的烟花，别提多好看了
　　【朕的曾贵妃】：（图片）
　　【本皇爱妃】：笔芯笔芯，好看啊
　　【朕的曾贵妃】：那可不，看你实在太可怜了，就给你拍一张，不要太感动
　　鹿溪笑得合不拢嘴，【本皇爱妃】：也就……还行吧，哈哈哈
　　【朕的曾贵妃】：？？！汝怎么怎么能这样
　　鹿溪发了个表情过去，然后曾羽莫名其妙消失了……正常……
　　退出聊天界面，视线落到发现上的小红点，她就点了进去。
　　最近的一条，9分钟前。纪临淮发的一张照片：两道侧影遮住了半片天空，远处人潮模糊。烟花在空中飞舞，曲线优美。
　　“拍得真好。”鹿溪忍不住感叹。
　　没想到，她想起纪临淮那张清冷的脸，他也会去放烟花……
　　似乎……她刚刚发了条朋友圈？
　　你在乱想什么！
　　鹿溪连忙放下手机。
　　倒了杯水，就是乱想 。
　　她喝了一口水，眨眨眼睛。拿起手机，点赞照片。

　　这么想起来，
　　他真的是，有摄影师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