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快斗同人]语音备忘录》Miya参上

1、共 存

　　Memo 1 共存

　　“可恶，到底放在哪里了......”
　　他打开衣柜的门，动作是因心情不爽而未加控制的大力。“刷拉刷拉”扫开几件运动外套，却没有找到自己正在找的东西，他皱起眉啧了声，衣柜门被很大声地摔上。
　　那家伙又不打招呼地随便乱收拾东西了。
　　拉开平时存放个人物品的抽屉，如预料中的，本应在那里的东西全都不知所踪。天晓得是被收到了其他地方，还是被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隐忍住发火的欲望，他将即将脱口的谩骂转化成深切且无奈的一声叹息。而转眼在垃圾桶里确实看到了属于他的那些“个人物品”时，所有的忍耐都爆发成毫不客气的临门一脚。
　　他踢翻了垃圾桶，并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和底气去发火。个人物品被那样随意且笼统地一概和垃圾归在一起，要看到这毫无尊重可言的一幕，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好脾气地笑出来吧。
　　有什么金属制的东西落地的声响，似乎是挂钩上悬着的物件因刚才的一番动静被震了下来。他循声弯腰拾起，是一条饰有蓝色镶边的银质十字架。
　　——只是看起来是银质的而已。掂在掌心虽然还算有点分量，质地却很廉价。
　　握紧于掌心会被扎得发痛。
　　中二病吗。
　　如果就这样把这个不知所云莫名其妙的十字架也丢进垃圾桶，自己的所作所为便和对方一样可恶了。足够冷静地将十字架挂回原处，他抄过安稳地放在枕边的手机，用指纹解锁，然后将满心的怒火悉数转换为有声的言语。
　　「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那些东西是我的！我的！！」
　　「都说了我会代你去行动了，别擅自把我的东西丢掉！」
　　「如果你还是没办法理解，我不介意说得具体些：衣柜的左侧空间以及书桌左侧的抽屉——我没有想占用你太多空间，明白吗？」
　　「有计划进行扫除的话，麻烦提前通知一声。」
　　气话说到一半便已褪去气焰。无法与对方面对面站着大吵时，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让理性重新占据上风。
　　可他还想更加任性一点。否则这些看起来只是些小事的不满，一定会被那家伙相当心大地忽略掉吧。
　　「那些东西我会放回原位的，不要再想着把它们丢掉。还有，那个十字架是怎么回事？」
　　嘲讽的笑意漏了出来，他自认为把握住了不错的胜机——尽管此刻，他并没什么必要去赢过什么。
　　「是说你也到了那个时期了，嗯？觉得那看起来很酷吗？要我说那真的不适合你，超不合适。要玩视觉系你还早五百年。」
　　「要我说，这也属于没什么实在意义的东西吧，包括之前你买的那个黑色口罩也是，」言语间的嘲讽意味几乎实体化，嘴角的笑意也止不住地愈发挑高，「下次要是再随便丢我的东西的话，我能保证，你会再也见不到它们喔。」
　　考虑到他醒来还不到半小时，当日根本还没有什么事项值得去记录下来。再也想不到有什么可说的，他退出了语音备忘录。

　　“小爷我喜欢什么关他什么事......”
　　黑羽快斗感到很无辜，可此时此刻他又无法向着谁辩解些什么。因为缺少对话作为语言环境，独段的解释录在语音备忘录里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乍一听很是突兀。
　　好吧，不打招呼就丢掉那些东西是我不对，可他之前也没说过要用衣柜和抽屉啊。通常在清理房间时撞见了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第一反应会是想丢掉才是人之常情吧。
　　明明没有事先打招呼的是他，为什么我要无缘无故地被吼......
　　他打开语音备忘录，按下那个红色按键，待声音的波形开始出现在屏幕上，便深深吸进空气，开始倾倒属于他这一回合的任性。
　　「扔了你的东西是我不对啦，可你如果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直说啊？」
　　「还有，少对别人的喜好指手画脚，小爷我喜欢什么不关你的事！」
　　得不到及时回应的发泄就好像是喊进了树洞，倘是单纯地喊出声来就可以让心情好很多。不过，让对方知悉自己的情绪是很有必要的，于是黑羽在录入有关当天行动的记录以及互换后需要注意的事项时，没有删去那不过十几秒的发泄式抱怨。
　　毕竟先发火的可是对方。

　　平心而论，黑羽不太反感与另外的人分享生活空间。处理好平衡的话，共享同一个身体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
　　——尤其是在对方有帮到他很多的情况下。
　　细究起来，黑羽不太清楚自己的生活被对方介入的确切时点。那或许只是耻于承认罢了，仿佛承认对方的存在就等同于承认自己的无能，可现实就如同无法超越的光速一般横亘于前。
　　那天他遇到了麻烦。虽说不至于危及性命，但也足以提前终结他烟花般短暂且光辉的怪盗生涯。那是穷尽了想象力也无法逃出升天，再高超的绝处逢生的伎俩也破解不开的糟糕状况，以至于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放弃——那或许已经算是在放弃了，他清楚地记得，那晚自己并没能接近到目标。
　　因为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于记忆里。然而次日，铺天盖地都是目标的宝石失窃的消息。
　　是谁做的？怎么做到的？
　　接着，黑羽发觉自己的记忆时有会出现断层。要么是答应了没有答应过的约定，要么是在完全没有印象的情况下吃掉了午餐的菠萝包，有时则更加夸张，待他再次获取意识主导权时，已经是24小时后了。
　　虽然很感谢能在不缺席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地旷课，可这样绝对很奇怪啊。

　　有人，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通过我的身体，存在于这个世界。

　　得出这样的结论没有花去太久，自诩也是见过了不少世面，黑羽在得出结论的同时甚至没有感到太惊愕。他反倒是要感谢对方——能在这么长时间里时不时地调换身份而从未被察觉，与此同时几乎完美地演绎了日常原本的模样，这应对能力未免也过于优秀了。
　　当务之急是要联系到“他”。
　　既然对方能够在全无交流的情况下漂亮地扮演好“黑羽快斗”，他一定是从什么地方了解或是窥视到黑羽本人的日常。或许是某些共通的记忆，或许是通过些其他的途径，黑羽暂时还不太确定。
　　不，至少记忆是不互通的，这点他可以肯定。
　　记忆外的时间就像是关掉电源后的游戏，再次登录后只能从上一次的存档点继续游玩。而他们就如同两个分享了同一个存档的玩家，每一次登录都不得不继承上一个玩家的游玩进度，一头雾水地摸黑前进。
　　他到底是如何了解到这些的？没有征兆地被甩进这个躯体的他，是如何知道要去偷窃宝石，也知道自己理应走进哪一间教室的？
　　一个人的身份讯息可谓到处都是，而对方显然足够聪明地穷尽了各种渠道以取得那些情报。日历上的标记，笔记里的草稿，备忘录里的零零碎碎，以及参考价值说有没有说无也不是全无的“他人言论”——从哪里入手都可以。
　　通过手机备忘录进行了几天的实验后，黑羽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是会时常翻自己的手机的。
　　也许是睡眠，或许又遵循了其他什么原理，黑羽尚且不知道切换的契机与时刻。于是他设了一条会每日定时提醒的备忘录，提醒对方给自己留下信息。倘若提示铃响起时掌控身体主导权的仍是自己，就加大提醒的频次再试一次。
　　他请求他随时记录下每时每刻在做的事，以帮助自己通晓状况。他邀请对方以这种方式，维护他们共同拥有的日常。
　　他的尝试很快得到了回应。
　　先是一句简短到了无内容的「了解」。
　　紧接着则是细致如同怪盗的行动计划的日程记录。
　　第一次在语音备忘录中点开那个从没见过的文件，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用完全陌生的论调叙述着完全陌生的内容时，黑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到几乎笑不出声来。
　　随后他感叹于那与他逻辑相近的条理。
　　——仿佛就像是在和另外一个自己对话。

　　诚然，逻辑与思维模式相近不代表全无矛盾的同步。因此，哪怕在最初的磨合期过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语音备忘录都是如下的模式：
　　「你昨晚到底干了啥？我可是整整一天都超想睡啊混蛋！」
　　情绪满载的肆意发泄。
　　「课程有照常进行，无异常。有被问到对于天气的看法，回答是......」
　　细致入微的长段日程记录。
　　「踩点会由我去做，相关的影像和文件资料可以去XX文件夹查看。」
　　简短明确的指示。
　　「困，先睡了。如果你醒的时候还没到闹钟的点，记得给我睡足八小时。」
　　最后则总是一两句稍微还带点人情味的日常闲聊。
　　虽说是日常闲聊，毕竟不存在有对话，也就无从谈起话题，他们从来没有真正聊起来过。而相对的，这种隔了空间与时间，同时也不存在有直接情感接触的交流，某种程度上效率颇高。
　　只是维护好四平八稳的日常，似乎不需要太有效率。因此，这份难能可贵的高效同步率被他们用来——
　　偷窃宝石。
　　是的，事情绕了一个圈，最终仍是回到了原点。一切起源于那场危机，也是得益于那场危机的解决，他们才有机会能够相遇。大概是有什么见鬼的第一印象在作祟，黑羽感谢对方为自己解决了危机，并因此有意无意地称呼他为Kid。
　　对方明显不这么认为，他似乎无意成为与黑羽相同的个体。
　　「听着，我无意入侵你的日常，也没有想成为你的替代品」
　　一日，黑羽在语音备忘录里收到了这样的留言。
　　「当然，如果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会想要“回到”你的日常中去，我会很乐意协同。」
　　回到，我的，“日常”中去？
　　黑羽简直想要把手机拍到对方脸上去，他只恨他做不到。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选择的道路，自然也要由我亲自走到最后，局外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局外人凭什么——
　　可是他犹豫了。
　　黑羽快斗犹豫了。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奇异的共存关系的起因，那场由对方代为解决的危机。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过要放弃。
　　一旦有过想要放弃的想法，哪怕只有一瞬，便再难回到纯粹乐观的那个时候了。

　　他们达成了一致。
　　就这样将怪盗的名号利索地拱手让人，有违黑羽的信条。他不再称他临时的命运共同体为Kid，而将称呼简化为K。
　　行动计划依然由黑羽制定，以语音备忘录进行情报的转达，而由K以怪盗的身份去具体执行。真正操作起来，那别扭感可谓是和音画不同步1s+的级别，然而，这是黑羽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要是连行动计划都交由对方去包办的话，他会感到自己的构成概念最基本的某处也被否定掉了的。他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好像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怪盗基德”究竟是什么了一样。
　　他和K共同构成了那个怪盗，而“怪盗基德”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他们互为彼此的光与影。不会同时存在，但彼此依存。
　　偶尔，黑羽也会想着，反正在行动的躯体依然是“我”，就这样把怪盗的身份和与之俱来的代价一并推给那个K，大概真的挺不错吧。
　　翌日困意满载地睁开眼时，他便干脆地打消了那天真的想法。
　　明明都告诫过他要睡足八小时了......

　　那个混蛋又用我的身体做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