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illusion》霜月慎也

16、chapters 5

　　一声清喝，从三张符纸之中迸发出了青色的电弧，只是闪了几下，电弧化成了一柄闪耀的雷电之枪向着莱奥突刺而来。

　　火光闪烁，电光击打在金属上的“噼啪”声不绝于耳，青色的雷电之枪撞击在银色的宽刃剑上，金花四溅，照亮了这片黑暗的树丛。莱奥的身形并未因为雷电的击打减缓速度，直直的冲进了飞出符纸的树丛之中。却见树丛之后，一个正掐着手诀，身穿黑色运动装的黑发少女，此时至少有十数张符纸篇幅在她的周围，青蓝色的奇光正在符纸之间危险的跳跃着。见到这一幕的莱奥心说不好，赶紧把全部的魔力都汇集到银剑上。

　　“疾！”

　　一声断喝之下，十数张符纸在空中变成了一柄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随后就如被惹怒的马蜂一样一起冲着莱奥射了过来。

　　月光穿过树丛间的缝隙流淌了下来，如同一汪天边的湖水倾泻而下，落在了莱奥匆忙间挥出的银剑上。犹如实质的月光点燃了银色的剑，明亮的白焰一瞬间在剑上绽放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攒射向莱奥的飞剑一触到那明亮的白焰，就如同被黏重的水银包裹住一样失去了活力，再也不能频繁地刺击。

　　少女惊讶的发现自己对飞剑已经失去了控制，这一手“庚金之气化形”本来是她第二类擅长的道法，没想到被对面这个外国大叔轻易化解，看来西方魔术师果然不容小觑。然而，当前的形势已经不容她多想，银光灼灼，莱奥的银剑已经刺到了少女身前，她秀眉一颦，青色的电光开始在她的右手指尖闪耀——

　　莱奥只觉得剑锋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住，剑路偏转，这本来势在必得的一剑实实在在的刺在了少女身旁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中国的魔术师果然不同凡响，刚才的那一手，是‘磁力’么？”

　　莱奥轻轻的拔出插在树干中的银剑，反手提剑，躬身致意，用生硬的中文寒暄道。

　　虽然圣杯战争是实打实的生死之战，可是这次的圣杯战争在名义上可打着“东西方魔术界交流”的旗号，更何况莱奥还是个出身骑士贵族家庭的魔术师，不管怎么说在女性面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准确地来说，是电磁力。不过是我自作主张的小手段，法国的骑士先生过誉了。”

　　少女收起符纸，微微稽首回礼，一口法语说得字正腔圆，看来对于莱奥和安杰格尔家的事情早已经了解。

　　法国人跟中国人说话，法国人说中文，中国人说法语，这场面挺有趣的。

　　“美丽的小姐过谦了，您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不凡的手段，想必定是令尊大人指导有方吧？”

　　听到“令尊大人”这四个字，少女脸上本来就淡然若水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就如同在脸上生生的结了一层霜。

　　“安杰格尔先生对我们的家务事知之甚详啊，就如同在我们武当山上住了几年一样。”

　　莱奥看到这层霜，知道自己可能是踩了好大一个雷，正要出言解释误会，但是从空地上传来的异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正在凝神戒备的Rider眉头一皱，整个身体如同信号不佳的电视影像一样剧烈的波动了一下。

　　“果然...关不住他么...”

　　在Rider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空间本身如同的碎开的玻璃一样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从碎裂的缝隙之中，透出了点点金色的辉光。缓缓地，龟裂的痕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透射而出的金色光芒也越来越明亮，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闪着金光的大家伙拼命地想从这层空间的壁障中突破出来。

　　“好一柄圣枪。”

　　Rider喃喃的赞叹被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爆裂声盖了过去，Lancer的身影从碎裂的空间壁障后闪身而出。在他的手中，原来那柄破旧灰暗的暗金色长矛此时焕然一新，散发着无穷量的耀眼金光。

　　正在对峙中的莱奥和那位少女看到那柄枪的同时，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当头被击了一锤一样一起坐倒在地，如同丢了魂一样呆呆的望向那柄沐浴在金光中的华丽长矛。

　　“哼！”

　　见到自己的御主坐倒在地，Rider冷哼一声，横剑于胸，伸手又在剑脊上轻轻地一弹，发出一股沉闷的剑吟。少女只觉得一股暖流包裹住了自己的全身，如同母亲一样温暖的气息游走全身，一边抚慰着她被威压所惊吓的灵魂，一边又给她的全身注满了力量。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到了正对着她点头致意的Rider，不禁脸上一红，有点讪讪的走到了Rider的身后。

　　“异邦的至尊哟，汝在孤面前用彼教圣器蛊惑孤之子民，难道不觉得有失礼数么？”

　　Rider不带感情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地的上空，这声音中似乎带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连风都止了喧嚣。他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但长长的黑须却无风自飘。

　　圣人之怒，不显于色。

　　Lancer没有立即回应，他以手拂枪，上面的金光尽皆收敛，又恢复了原来古旧灰暗的样子。莱奥觉得全身一轻，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有点蹒跚的来到Lancer身后。

　　“此枪一经解放，便会产生如此效用，实非余之所愿，不过要怪就怪这只枪的功效和汝等皆为灵长了罢。”

　　Lancer反手提枪，冲着少女的方向微微一点头，后者也稽首示意。

　　“话说回来，汝之宝具不愧为圣器，竟能够在不完全解放的情况下击穿孤之宝具。看来，除非孤注一掷，不然休想在此留下汝了。”

　　Rider将剑在手中晃了一晃，将其消融进了虚空之中。

　　“此间一役，余也发觉此次战争必然不会如想象般的顺利，看来要做更多的准备了。”

　　Lancer隐去了长枪，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两位servant都息了战意，只是站在空地当中，相互用眼神对峙着。

　　“Lancer哟，汝之真名孤业已知晓，下次见面之时，便是孤歼灭汝手中长枪之时。”

　　留下这句话之后，只见数张黄色的符纸腾上天空，少女的身形一晃，身形已经化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莱奥感到魔力的气息渐渐远去，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不禁长出了一口气。Lancer淡然不会漏掉这样的细节，一丝微笑从他浓密的胡子之中透了出来。

　　“怎么了莱奥，看来汝不喜战斗？”

　　莱奥不禁苦笑。

　　他在本次的圣杯战争中，殚精竭虑的从卢浮宫中盗出了那柄传说中的圣剑“咎瓦尤斯”，并以此为圣遗物召唤出了那位矮子丕平的儿子查尔斯，那位伟大的“欧洲之父”，查理曼大帝。

　　法兰克王国之王，加洛林王朝皇帝，神圣罗马帝国奠基人。加诸在这位传奇大帝身上的称号真是数不胜数。传说他在位四十四年，身经五十五场战斗而不败，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不败帝王。他的帝国囊括了大半个欧洲地区，因为保护了十字教世界免受外族异教的侵扰，被罗马教皇加冕为“罗马人的皇帝”。

　　同这样一位久经战阵的英灵说自己不喜欢战斗？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被认可。归根结底，绝大多数英灵们不过是被仅有三次的绝对命令权——“令咒”束缚着才会和御主合作罢了。更何况，御主对从者具有选择权，而从者只能被动的跟随一个随机的御主。想到这里，莱奥不禁苦笑了几声。这位查理曼大帝到现在为止和自己合作的还算愉快，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自己的祖上曾经侍奉过他。莱奥不知道这位大帝回应圣杯的理由，也不指望这位大帝能够看得起自己，看得起苟延残喘的安杰格尔家；他只希望这位大帝能够看在这份若有若无的袍泽之情上，在争夺圣杯上多出分力。

　　看着苦笑着思索的莱奥，Lancer心中了然，伸出右手重重的在前者的肩头一拍。

　　“莱奥哟，厌恶战斗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无论庶民，骑士还是国王，只要是有良知的人类，对于战争都应当是厌恶的。热衷于战争的不是疯子，狂信徒，就是野心家了吧，总而言之都是一些不正常的家伙。”

　　说到这里Lancer脸上的笑容中透出了几分自嘲。

　　“厌恶战斗的人，在面临着威胁自身的危险，或有需要保护的的事物的时候不得已选择战斗。余认为，这才是人类斗争中美好的一面。莱奥哟，余虽然一生历经无数战阵，但从未有一次因身在战场而心有愉悦。对余而言，战争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余等这样的人，或许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也不是为了使用手段而不择目的的疯子。”

　　莱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Lancer，他没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帝竟然是如此思虑的。在他看来，这些久经风霜洗礼的英灵们都是醉心于权谋攻伐的人物，除此以外所有的事务都是为既得利益而服务的，否则就会被贴上“无用”的标签弃置于一旁，效率则是他们关注的唯一重点。然而今天的交谈彻底刷新了他对这位servant的认知。

　　“那么莱奥哟，先前问汝的问题汝如今是否有答案了？”

　　Lancer的目光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想从他那有些躲闪的目光中找到答案。

　　“也罢。”

　　Lancer把放在莱奥肩头的手放了下来，晶亮的蓝色瞳仁也望向了别的方向。

　　“汝就把目光放在余身上吧！相信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汝定然能找到答案。”

　　这样说着，金红色的长披一卷，Lancer的身影化作了点点光尘化入了夜色之中，莱奥注视着Lancer灵体化的位置思索了半晌，随后便迈开步子，走上了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