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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重逢(二) ...

  •   比赛这天,消防队早早就到了地方,换好衣服集合,听队长训话。
      队长恨铁不成钢地一人给了一拳,嘱咐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谁要是敢掉链子,回去我就练你们。”
      回回比赛或者比武,他都会说出一些没什么杀伤力的威胁,大家早已习惯他的套路,挺胸抬头地回了个“收到”。
      小六热身完跟着大家一起上场,他有个外号,叫断球小王子,上半场刚进行十分钟,他已经抢断对方好几次,把比分拉成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夜非看的眉眼直抽抽,感叹道:“我擦嘞,这小家伙有点东西,没白长那么高的个子,前途无量啊!”
      个子高也有弊端,要防着背打靠近球蓝时被“搬凳子”,这样才不会失去重心摔倒,但篮球场上变数多,再怎么防,都有节奏被带偏的时候,小六就是一个没留意,整个人往前俯冲,滑了出去。
      随着裁判的哨响,上半场结束,进入中场休息,队友簇拥着,捂着他带血的鼻子,去洗手间冲洗。
      他撞到了对方球员的身体,正好磕在肩骨上,给自己弄的两眼冒金星不说,鼻子也是疼的要命。
      对方下了场以后就对他表示了关心,比赛嘛,磕碰是难免的,小六漱出一口血水,涂了点药,下半场只坐在凳子上观战。
      他们理所当然地没有进前三,队长气的口眼歪斜,把所有队员都训了一通,到小六这儿,顾念他受了伤,只轻轻问候了两句。
      小六换好衣服出来,唐堂已经在外面等他,身后还站了两个人。
      左边那个看起来放荡不羁,吊儿郎当的,右边那个留着寸头,似乎尾指有些残疾。
      小六在唐堂的介绍下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笑着给他们点头。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最适合坐在一起相聚,小六推辞不过几人的盛情邀约,被生拉硬拽到了馆子里。
      他拘谨着不去点单,倒是任意落落大方地要了几个特色菜,也没问他有什么忌口。
      打了半天的比赛,小六早就饿了,但旁人不动筷子,他哪能提吃饭的事儿,瞅了那些饭菜一眼又一眼,假装认真地听着唐堂他们讲话。
      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喊出来,打断了三人的交流,三人望了望他,这才发现那些菜他一口没吃,笑着招呼他拿筷子。
      一顿饭吃下来,小六跟坐牢似的,浑身难受,他回家后洗了个澡,刚躺下,手机里来了一条信息。
      “小六,我是唐堂,你明天休息对吧,我去接你,来我家吃个饭吧。”
      小六一脸茫然,这怎么还没完了呢,今天一顿,明天一顿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回复唐堂:“我明天有些事情,去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唐堂显然不打算放弃:“你明天什么时候忙完,我可以等你。”
      小六仰天长叹,无奈地敲字:“明天下午吧,我忙完联系你。”
      他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好做,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打开电视,开始打扫房间。
      傍晚时分,唐堂的车停到小六家小区门口,小六小跑着上车,坐上了副驾驶。
      不是他想坐,是因为后座已经满了,他只能坐在前面。
      任意把康子期“拐”来了,小六一坐好,康子期就在座椅上扭了扭屁股,乖乖道:“小六叔叔好。”
      小六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也向他问好。
      任意肩上挂着庄子期的水壶,时不时给他喂一点水,他一到别墅就冲下车,麻利地爬上楼梯,跑去桃桃的房间。
      桃桃抱着他下楼,取出锅里刚蒸好的鸡蛋羹,端着回房,摆好小桌子后,让他闻了闻。
      康子期的小脸一下就亮了起来,嘴馋地嗦了嗦嘴唇,巴巴地看着桃桃给他吹凉。
      小六站在客厅,傻傻地呆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裴九不在家,夜非和任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逍遥快活,徐晚晚找不到趁手的劳动力,便扔给他一堆青菜,不客气地使唤道:“会择菜的话把这些弄干净。”
      虽然不爱吃青菜,择菜小六还是会做的,他端着一个盆,蹲在垃圾桶旁,弄的十分认真,把每根叶子都检查的明明白白。
      唐堂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发旋,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
      他扭头瞅了瞅唐堂,唐堂指着盆里的菜道:“那么多青菜,你就择出来这么一点?”
      小六道:“其他的都坏掉了。”
      唐堂翻了翻垃圾桶,拿出能吃的菜叶,血压飙升,直接突破最高值。
      小六抓走他手里的菜,扔进盆里,弱弱道:“那个......我把它放回去就是了。”
      唐堂满脸黑线,抓狂地拿起沙发上的枕头,说什么都要揍小六一顿,小六哪能坐以待毙,跑去厨房,反锁上门,冲唐堂吐舌头。
      唐堂捂着腰,累的气喘吁吁,让小六等着,这顿打,他跑不了。
      小六懂事地帮徐晚晚盯着砂锅里的汤,被香气熏的飘飘欲仙,垂涎地道:“晚晚姐姐,这里面炖的是什么?”
      徐晚晚挑眉道:“排骨竹笋汤。”
      小六差点跳起来,这可是他最爱吃的菜之一,做梦都想着呢。
      徐晚晚瞧他喜不自胜的模样,也跟着扬起嘴角:“你怎么这么高兴?”
      小六嘿嘿一笑:“因为你的手艺好,这个闻起来就好吃。”
      汤还没炖好,可小六已经口水直流三千尺了,徐晚晚刮刮他的鼻子,用计把他支开:“你还真是个小馋猫,有空的话,帮我上去看看两个孩子,我怕他们两个会打架。”
      唐堂已经不在客厅,外面是安全地带,小六蹑手蹑脚地溜出去,鸟悄地上楼,走到桃桃门外,敲了敲门。
      庄子期嘴边都是鸡蛋羹的残渣,桃桃正在给他擦拭,看到小六进来,桃桃立刻露出笑容,拿出拼图,让小六陪她一起拼。
      小六发现角落里整整齐齐地堆了一些玩具,外表很干净,但款式不是当下流行的,像前几年的东西。
      桃桃很爱惜那些玩具,就连裴九都不给碰。
      看小六对那些玩具有兴趣,她抽了一盒芭比娃娃出来道:“你想玩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看。”
      桃桃伤感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小六追问道:“是谁?”
      桃桃道:“我不知道,只记得他很重要。”
      小六在她身边坐下,想了想道:“可能是你爸爸小时候送你的,你忘了而已。”
      裴九今天不在家,也不会听到这话,桃桃没回答小六,自顾自地拆开芭比娃娃的盒子,把里面的卡片递给小六。
      小六轻轻地读道:“希望桃桃小天使每天都开心快乐,最喜欢你的饭哥哥。”
      桃桃的睫毛颤了颤,小六自行理解道:“桃桃,你还有一个哥哥吗?”
      桃桃拿回卡片,冷漠地道:“死了。”
      小六有些尴尬,康子期的小手拍到他脸上,指了指桃桃,做出哭的表情。
      他在表示桃桃死了哥哥以后很伤心,小六不知道怎么安慰,摸了摸桃桃的头道:“你节哀顺变。”
      桃桃看了他一眼,收拾好小桌子,下楼去找徐晚晚。
      小六无聊地在她房间瞎晃悠,注意到她床头摆了一个书包,粉粉的,就是有些老旧,背带上还有一些污渍。
      他抬手去摸书包,康子期按住他的手背,警告道:“这是姐姐的,谁都不许碰!”
      姐姐说过,这个书包是她最珍爱的东西,谁敢碰,他就跟谁拼命。
      小六讪讪地收回手,离书包远了几步,坐回原位。
      康子期“哒哒”跑出房间,小六害怕他自己不好下楼梯,连忙追上去,总算在楼梯口揪住了康子期的裤腰带。
      他提着这个小肉包下楼,裤子上沾满了小肉包的口水。
      所有人在饭桌前落座,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食物让小六觉得自己是那一顿饭吃八百多道菜的皇太后,他受宠若惊地用碗接住徐晚晚夹来的菜,吃的热泪盈眶。
      桃桃坐在他旁边,使唤他使唤上瘾了,够不到的就让他动手,不喜欢的就送到他碗里,给他吃的想打嗝。
      小六揉着肚子,懒洋洋地坐上车,不停地打哈欠。
      康子期早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呼呼大睡,这会儿躺在任意怀里,仍是呼呼大睡,还砸吧了一下嘴。
      夜非的外套罩在康子期身上,把他裹得很严实,他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唐堂先去了庄喜喜家,把孩子交到她手里,然后改道去送任意和夜非。
      天色微微发暗,带着日落西山的迟暮感,任意轻声出言提醒道:“等会儿可能要下雨,小六同志带伞了吗?”
      出门前天气好好的,小六当然想不起带伞这茬子事,摇头道:“我看天气预报说没雨,就没带。”
      夜非握住任意的左手,抚摸着他的尾指,凑上去亲了亲,柔声道:“没关系,反正你也淋不着。”
      任意歪头看向夜非,夜非朝他笑了笑,枕着他的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老公给你亲亲,很快就不疼了。”
      任意迅速把脸扭过去,看着窗外,不让夜非看到他的泪。
      送完夜非和任意后,天气果真像任意说的那样,哗啦啦下起了雨。
      斑驳的雨滴打在玻璃上,被雨刷强势地扫平,小六看前进的方向不是自己的回家路,转头看了看唐堂。
      唐堂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道:“先去我家,雨停了我再送你回去。”
      蹭吃蹭喝又蹭车的小六没法反驳唐堂的要求,闷不做声地到了唐堂家。
      一到晚上,小六的眼神就不太好,他有夜盲症,在暗处就是个瞎子,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唐堂进屋没开灯的时候,他动都不敢动。
      感觉到他的异常,唐堂迅速把灯打开,关怀道:“你怎么了?”
      即便屋子已经被明光充斥,小六还是有些不习惯,他揉了揉眉心道:“灯太亮了,晃眼。”
      唐堂看出他眼睛不舒服,关了两个大灯,屋里的光线一下柔和起来,小六的手腕也被人搀住。
      他听见唐堂道:“扶着我。”
      适应了好一会儿,小六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唐堂的家不大不小,只有一间卧室,但住着很宽敞,还有个大大的阳台,白天采光极好。
      隔着阳台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建筑物和一些夜景,在雨中变得灰蒙蒙的。
      小六赞叹道:“你这房子挺舒服。”
      阳台和沙发旁都放着几盆绿植,唐堂拿起水壶浇了浇,道:“还行吧,反正也住习惯了,你渴了自己倒水,别见外。”
      这雨来的突然,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六看了看手机,天气情况已经调整为暴雨,降雨时间持续到了明天早上。
      好在小六请了好几天的假,也不着急上班,队长看着那批物资就开心,给他签请假条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唐堂把水壶里的水浇完,解着自己的衣服扣子道:“我看这雨要下一夜,你今晚就睡这儿,别回去了。”
      小六沙发烫屁股似的坐起,连连摆手,婉拒道:“不合适不适合,我可以打车回去,不用麻烦唐先生送我。”
      他着急地开门,却怎么都推不开,唐堂走进洗手间,清晰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忘了告诉你,家里的门坏了,只能明天找开锁师傅来修。”
      唐堂家的门用密码和钥匙都可以打开,但现在,那门只是晃荡了几下,就死活打不开了。
      消防员个个都是开锁大师,甭管是用踹的还是用撬的,可这是人民财产,不能轻易损坏,而且唐堂家连个扳手都没有,小六想卸锁都找不来工具。
      唉声叹气了半天,小六老实地坐下,打开电视,选了个节目看。
      唐堂擦掉镜子上的白雾,看着自己脸,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外面的那个小伙子很年轻,如同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笋,蓬勃,昂扬,青春,有活力照映出他的沧桑。
      再过几个月,就是唐堂三十四岁的生日,小六才刚满二十岁,唐堂比他大了十几岁,担得起一声叔叔。
      苦笑了几声后,唐堂换好睡衣出去。
      小六脊背绷的紧紧的,仿佛是害怕唐堂吃了他,当唐堂带着沐浴露的香气靠近,他下意识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看他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唐堂怀疑自己是会吃小红帽的大灰狼,他把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悠闲地道:“洗手间里有睡衣,小六同志你不去洗个澡?”
      小六磕绊道:“不......不用了,我不习惯在别人家洗漱。”
      唐堂没再提洗澡的事儿,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津津有味地看着。
      两个人半天都没说一句话,不知道唐堂尴不尴尬,小六是尴尬的够呛,坐立难安。
      唐堂冷不丁地道:“你要是尿急就去厕所,憋的久了对肾不好。”
      小六被自己的口水卡住了喉咙,满脸通红地咳了咳,躲进厕所不出来。
      唐堂哼着小曲进了卧室,慢悠悠地打了一个电话,等着小六出来。
      小六知道今天晚上注定走不出唐堂的家,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便厚着脸皮敲了敲卧室的门,想跟唐堂要一床被子,他好睡沙发。
      唐堂正在通话,示意小六进来,小六磨磨蹭蹭地坐到床边,不经意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他大概能想象出电话对面是个女孩子,一定温柔体贴,大方贤惠,不然,唐堂又怎么会和她聊那么久。
      唐堂仿若忘了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随心所欲地煲着电话粥,女孩问唐堂想不想她,唐堂不假思索地道:“我都快想死你了,你也不来看我,把我自己丢在这儿。”
      小六的心跟着颤了一下,他以为唐堂是个成熟正经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说甜言蜜语。
      女孩在那头又说了什么,把唐堂逗的直笑,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碍眼,小六起身想出去,却被唐堂按住肩头,又坐了下来。
      床上堆满了海绵宝宝玩偶,是一片刺眼明目的亮黄,他随手揪了一个抱在怀里,用下巴枕着,心不在焉地发呆,连唐堂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都不知道。
      他长长的睫毛把眼底覆盖出了一层阴影,唐堂握着手机,站立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出声打扰。
      他的脸很小很精致,带着三分稚气,腮帮子微鼓,稍稍有点婴儿肥,乍一看,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但他个子细高,手长脚长,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尾有上挑的弧度,透着一股子严厉。
      稚嫩而有锋芒,是唐堂对小六的第一印象。
      对比这张年轻的脸,唐堂更觉得自己老的离谱,虽然他没有因为年龄的流逝而变成拥有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可岁月催人老,再紧实的腹肌也会有一天离他远去,变成令人厌弃的脂肪,让他失去曾经的帅气。
      越想越愁,唐堂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
      小六猛然回神,疑惑地看着他道:“你这么伤心,是被女朋友骂了吗?”
      女朋友?
      唐堂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抽走小六怀里的海绵宝宝道:“你喜欢这个?”
      小六轻微地点点头,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我需要一个被子。”
      唐堂调整了一下衣服上的海绵宝宝配饰,不解道:“要被子做什么?”
      小六大声道:“我要睡沙发。”
      仿佛只要声音够大,他的气势便越强。
      唐堂坚持道:“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你睡这儿。”
      小六呆住:“那你睡哪?”
      唐堂不客气地反问道:“这是我家,我的卧室,你说我睡哪?”
      小六倒退几步,为难又不安地道:“咱们睡在一张床上,不合适。”
      唐堂理所当然地道:“你在宿舍不是和你队友睡在一个屋子里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小六手脚并用,指着床和被子,比划了半天,才捋顺自己的思路:“我们是睡一个屋,不是睡一个床。”
      “我又不会对你图谋不轨,你害怕什么?”唐堂忽然捂住自己的胸膛,惊恐道:“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他俨然是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警惕的眼神让小六哑口无言。
      小六干脆不要被子了,抬脚就出了卧室,躺在沙发上,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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