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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晚霞 ...


  •   回府的一路,冬阳咬紧双唇一言不发,拖着负重的身子劳累了一天,可依然紧绷的情绪让她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严世蕃直接将冬阳从车上抱到卧室,一路“夫人,冬儿,爱妻。”的叫着。

      严世蕃哄她的时候总会绞尽脑汁说一些甜言蜜语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果然,冬阳一抬头便看见那双异瞳深深的望着自己,带着复杂的情绪,有不安、后悔和浓浓的深情,让她所有责骂的话如鲠在喉,深吸了几口气才找回了声音,哽咽着说道:“严世蕃,我不可能就这么忘掉咱们几年的感情,可夏家的命我也不能弃之不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严世蕃一脸严肃,掏出了他的紫金扇:“夏家200口人的命,我担。现在,你捅我200刀为他们出气好不好?”

      严世蕃掰着冬阳的手,耐心的解释着,他的紫金扇全部开刃,各个削铁如泥,叮嘱了半天小心别伤了手,才放到冬阳手中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冬阳双手颤抖:“可你要死了怎么办?”

      严世蕃:“我要死了,冬儿再找个好人嫁了,要是不死,就加倍对你好,补偿你,好不好?”

      “不好。”

      随着一声哭腔,金扇应声掉落,差点掉在冬阳脚上,严世蕃赶紧踢开:“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怎么办,为夫会心疼的。”

      泪水早已模糊了冬阳的双眼:“那你又怎么让我舍得捅你,我也会心疼呀。”

      “那冬儿打我出气好不好?”严世蕃不假思索的说。

      冬阳拿出了全身力气,一拳一拳锤在严世蕃胸口,并不像平时撒娇的柔软,而是带着所有怒气和怨气的狠厉:

      “这一拳是替林姨打的。
      这一拳是替我爹爹打的。
      这一拳是替我娘亲打的。
      这一拳是替我们夏家上上下下打的。
      ……
      最后这一拳,是替我自己打的。为了你,我抛弃了所有。严世蕃,我现在只有你了。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可怎么办呀?”

      冬阳的双拳已经充血红肿起来,严世蕃看着心疼的比胸口的疼痛更甚:“冬儿,我严世蕃此生只为你而活,若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那定是因为我死了,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冬儿可别误会我,徒增些烦恼罢了。”

      严世蕃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花费多年得到了一切如今却成为了最大的累赘。站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他不争不抢,那些仇家终有一日会想尽办法扳倒他,踩在他头上。

      他这些年想来欠下的债确实是不少,欠国家的,欠百姓的,怕是要他拿命来还。

      想要给她和自己的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也许真的唯有抛弃一切从头开始,才是唯一的出路。看着冬阳逐渐圆滚的肚子,严世蕃暗下决心,如果那一天终将到来,还不如早来一些,至少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要陪在夫人身边。

      第二天起,冬阳发现严世蕃一天比一天忙碌起来,书房内总是有客人秘谈,出门就要披星戴月的回来。经常自己醒来就发现枕边只剩下的那人淡淡的味道,熟睡后才在梦中被抱紧怀中。

      有一日,冬阳直到他夜半归来仍然难以入睡,撑起身问道:“夫君,你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

      严世蕃小心翼翼的将冬阳抱到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柔声安慰着:“有些事,为夫不得不去处理,夫人再忍耐几日,为夫保证,待一切尘埃落定,严某定寸步不离夫人左右。”

      冬阳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在他怀里瞬间感觉放松了些,带着困意喃喃道:“眼看这暑往冬来,不知怎的我总是有些不踏实。”

      严世蕃轻轻拍着冬阳的背:“冬儿,可相信为夫?”

      怀中的人儿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自然是信的。”

      严世蕃轻笑,在冬阳的额头落下一吻:“那夫人便无需担心,只管照顾好自己,其他交给为夫就好。”

      那日睡意渐浓,冬阳只记住了这一句,今日也是如此说给今夏的。

      今夏有些局促的坐在天香阁的雅间,手上拿着一张地图:“姐,你确定?之前廖文华不过是买了间大房子就被皇上好一阵记恨,若是让皇上知道严世蕃在有帝王之气的位置上构建宅子,必是重罪呀。”

      这张地图是陆绎从父亲手里得到的,原来陆廷也因为当年参与了夏家灭门案心存愧疚,这些年暗中收集了对严党不利的诸多证据。

      可如今严世蕃的态度和与自己的关系却让陆绎有些为难,将此事告诉了今夏,今夏觉得应该让姐姐知道。

      冬阳笑着拍了拍妹妹的头:“我明白,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相信他能解决。不说这个了,林姨还是不肯见我吗?”

      今夏今日将冬阳约在天香阁而非家中,冬阳大概就明白了林姨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今夏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呀,不过姐你别担心,林姨还是爱你的,只不过实在讨厌严世蕃罢了。”

      冬阳叹了口气,包了个挂炉烤鸭饼给今夏:“这是他应得的,快吃吧,待会都凉了。”

      那个活该被恨的严世蕃,此刻却是难得清闲,下朝之后,严世蕃不想去潇湘阁听曲,不想去典当行淘换宝贝,不想明天在朝堂之上又该怼一怼哪个部门,只想着自己夫人怎么还不回来,好想喝一壶她亲手泡的冻顶乌龙。

      恍惚之间,严世蕃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等到这一切平息之后,他只想每日喝一杯冬儿亲手泡的茶,看着白发慢慢爬上冬儿的鬓角。很快自己还会有个孩子,要是男孩定像他一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女孩也是冬儿般玲珑剔透似水柔肠,想想就喜欢的紧。

      心动不如行动,严世蕃从柜里取出地图,准备看看将来离了京城和冬儿把家安在哪儿好,要冬暖夏凉,要不湿不燥,还要有个院子给冬儿种花……

      刚刚在地图上点了个红点,冬阳正好从外面回来,却抢在他前面开口问道:“夫君,你猜今日今夏找我是何事?”

      严世蕃收起地图,转身将冬阳抱在怀中,配合的问道:“是何事呀?”

      冬阳装的一副天真的样子:“她说,你偷偷藏了一个帝王之气的宅子,是真的吗?”

      严世蕃也像个懂事的学生一样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是真的,本来是想着娶了夫人之后搬过去住的,但是让各种各样的事一搅和就给耽搁了,如今又觉得不太合适。”

      “原来是这样。”冬阳了然的点了点头,“那除此之外,夫君还藏了些什么呢?省的哪天今夏再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今天一并要知道了,夫君可有意见?”

      严世蕃楞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撇了严风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意见,冬儿要看,自然是都给看的。夫人要从哪里看起?”

      冬阳想了想:“你带路吧,工部侍郎严大人,你可要坦白从宽哦。”

      严世蕃牢牢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从隐藏的账簿、藏宝阁、买的房子、用的假身份、勾结陷害的证据、不正当的交易……一一如实交代,饶是冬阳做了心理建设此时也不由得颇为震惊。

      震惊慢慢变成了了然,怪不得人人都想搬到严党。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间铁链紧锁的地窖,严风却拿着钥匙踌躇不前,试探的问道:“少夫人,公子,这里面湿寒脏乱的很,要不等严风清理一下二位再来?”

      冬阳坚决的一摆手:“不用,现在就要看。”

      严风看了严世蕃一眼,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无奈的开了门,一股阴冷之气顿时扑面而来。冬阳早被严世蕃拉进怀中,披上了自己的棉衫,挡得严严实实才抬脚进去。

      幽暗的灯火下,隐约可见石阶上密布的青苔,严世蕃小心翼翼半搂半抱的护着冬阳下了台阶。

      这里一看就是很久没用过的样子,角落渗了一滩水,蜘蛛网挂着几只飞虫荡来荡去。走进地窖深处,冬阳从空气中分辨出了淡淡的血腥味,昭示着曾经这里发生过的可怕事儿。

      冬阳盯着地上带着干涸成黑色血迹的镣铐、老虎凳、还有一个布满铁钉的人形盔甲,看着的严世蕃不知如何开口。

      “额,这个。”严世蕃看着曾经的刑具,狠狠瞪了严风一眼。平时挺机灵的小子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给我都处理好的意思是丢了扔了埋了,谁让他找个地窖都给锁起来了,现在冬儿看见了,怎么办?

      “这个是严风的。他的个人爱好。”严世蕃心中波涛汹涌,瞎话随口就来。

      冬阳眼睛一翻,看向严风:“哦是吗?严侍卫竟有这个爱好?我虽然管不着,但是我倒是得给红豆念叨念叨。如果不是,你眨个眼我便明白了。”

      严风就像眼睛里进了虫子,不住的眨眼。

      一旁的严世蕃看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干脆低头准备认罪:“夫人,其实吧——”

      冬阳:“扔了吧,别再让我看见这些东西。”

      严世蕃:“冬儿?”

      冬阳揉了揉额头:“不是说好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吗?你那滩水里的脏泥我可懒得管,累了,回屋歇会去了。”

      他的冬儿太乖了,严世蕃又感动了:“冬儿,这地上滑,为夫背你回去。”

      说着蹲在冬阳面前,肩头却被猛地一拍。

      冬阳:“你傻了呀,挤着孩子怎么办?”

      “哦对对对,那为夫抱冬儿回去,这次攒着,下次再背。”,严世蕃起身将冬阳打横抱起,朝着地窖外走去

      地窖外,一片火烧云映红了天空,晚霞作为入夜的序曲,拉开了最后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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