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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上门女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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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县官老爷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原告人子熹上前报家门。
郝家沒有人来,由状王李想全权负责。
媒人管差了个文书来。
县官老爷拖长了声音道:“王大宝,你是原告,你先说吧!”
子熹啷声道:“郝家与媒人馆狼狈为奸,诓骗我……”
李想立即打断他的话:“狼狈为奸四个字,充满了傲慢与偏见!”
子熹清清噪子,缓了缓说话的语气:“郝家和媒人馆诓骗我……”
“诓骗二字,充满了歧义和先入为主。”
子熹知道他的嘴巴厉害,就道:“郝家骗婚。”
李想反问:“你得了别人多少好处?”
子熹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就死咬住关键点:“郝家骗婚。”
李想继续:“有本事,你王家不要骗婚。”
“郝家和媒人馆联合骗婚。”
“众所周知,郝家是负责任的大家族,每年布施穷人不计其数。”
“郝家和媒人馆联合骗婚。”
“郝家的发展成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郝家和媒人馆联合骗婚。”
“郝家是勤劳善良的,是为富且仁慈的。”
“郝家骗婚。”
“我谴一切,骗婚的行为。你是郝家的赘婿,吃郝家的饭,有什么权力说郝家不好?”
“郝家和媒人馆联合骗婚”
“你这么说是什么居心,什么目的?”
“郝家骗婚。”
“郝家在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家。”
“郝家骗婚。”
“你身为郝家赘婿,却说郝家不好,真是吃里扒外。”
“郝家和媒人馆联合骗婚。”
李想还未说话,县官大人就抢着说:“王大宝,你上堂来,翻来复去就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吗?”
场外群众一阵唏嘘声,有少女激动得高呼:“我李状王好帅哟……”
引得众女人的尖叫:“李想,我爱你……”
县官大人听了这些喳闹声,直皱眉,就有官吏高呼道:“威武……肃静……”
子熹稳了稳心神,大声道:“县官大人,小民受到欺骗,男人和男人成亲是非法的,婚书应该无效作废。”
县官问媒文书:“你们怎么说?”
媒文书作揖:“手续齐备,本官照章办事。”
子熹与媒文书辩道:“男婚女嫁,哪有男人和男人结婚的道理?”
媒文书板着脸:“我们是官媒,从沒有做过错事。”
“郝家小妹不但是傻子,还是个男人。我被骗娶了个男人为妻。”
旁听的众人就都捂嘴笑起来。
子熹大声询问场外观众:“男人娶男人,这是大唐律法准许的吗?”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找到支撑者。
无奈场外观众没有任何人支持他,也不帮他吼两句。
其实这也不能怪别人冷漠无情,这三拔人里,学生群体是来学习的,他们保持中立态度,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女性观众是纯粹来支持状王李想的,她们的态度很明确,只站李想。
剩下吃瓜吃果看热闹的群众团队,就真的只负责看热闹,他们大字不识一萝框,也不懂法律,长篇大论也讲不出来,谁说得好像有理的样子,他们就支持谁。
县官问:“李想,你有什么说的吗?郝家欺骗了王大宝吗?”
李状王笑了笑:“县官大人的这个问题很不负责任。”
县官:“……”
“大人您去过郝家吗?您了解郝家吗?您知道郝家养活了多少无编无籍的客户农民吗?”
摇头。
“我邀请大人去郝家做客,让大人亲眼看一看。”
县官:“我问郝家欺骗了王大宝吗?”
“大人的这个问题充满了对郝家的偏见,和不知道哪来的傲慢。郝家接受一切善意的建议,但是拒绝任何无端的指责,所以说您这样的问题,还是别再问了。”
县官:“……”
“郝家的情况好不好,只有在郝家工作的农民才有发言权!”
旁边的师爷靠过来,对县官耳语了几句,县官大人的眼珠子转了转,摸着小胡子,就不说话了。
既然县官大人没什么话再问,子熹就要说话了,他挺身上前一步与李想争论:“郝小妹是个男人,婚书无效。”
李想谦和地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一定是别有用心。”
“我娶了个男人,婚书无效。”
“就凭郝小妹是你的妻子,就不能埋怨。”
“男人和男人成亲,婚书应该无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男婚女嫁,我的妻子是个男人,婚书无效。”
“你看现在富贾卫氏家族正在欺负升斗小民刘二麻子,卫氏家族真霸道。”
“我在说郝小妹是个男人,婚书无效。别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为什么别的家族就没男人找男人成亲的?”
“别的家族怎么样,并不适合郝家,各家的情况不同,郝家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家。”
“郝小妹是个男人,婚书无效。”
“这是郝家的事,你是郝家赘婿,应该帮谁说话?”
子熹气得大喊:“男人和男人成亲,婚书无效。”
“你对男人充满了歧视,一说就是自己的妻子不好,别人的妻子都好,光抱怨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努力去赚钱,把自己的妻子打扮漂亮一点。”
子熹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李想向县令大人作揖,啷声道:“大人,郝家招赘婿,三书六礼一应俱全,婚书为凭,官媒为证,这是不争的事实。”
围观群众发出“哦——哦——”声,都被状王李想的气场震住了。
县官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正式宣判。
“婚约有效,退堂。”
差吏们齐声高呼:“退堂,威武……”
县官立马起身走了。
子熹只觉得官场昏暗无天日,事实据在,居然输了,他不服。
李想走近他,谦和地问:“怎么?不服气?”
子熹咬牙切齿地看着李状王,手紧握拳,道:“不服。”
李想靠近,低声说:“除非重大刑律案,京兆尹和大理寺才会管,你这种小民纠纷只能县官判,不服也得服。我跟你指一条路,皇帝出宫祭天时,你可以栏驾喊冤,但要先闯过御前待卫的乱棍阵,可谓九死一生,除了身负奇冤和血海深仇的苦主,沒人有这胆子。”
子熹气得指着他的鼻子:“你——”他的确沒胆子闯御驾。
李想的笑容特别明朗,有种春风十里不如你的感觉,他缓缓道:“实时务者为俊杰,你是郝家的赘婿,言行有过失,只会丟郝家的脸,待会儿出去了,希望你保持情绪稳定。”
子熹:“……”
李想缓步走出大堂,就见围观人群一拥而上。
女的全部围过去,有人边哭边喊:“李状王,娶我,娶我……”有人不停地拿香帕抹眼泪:“李想,我爱你……”
李想放出一个人畜通杀的微笑对女观众说:“你们说的话回去都要写下来,别忘了寄信给我。”
几个女的当场腿发软,捂着心口直喘气,激动得呼吸不畅,快要昏倒了。
李想又问那群学生:“刚才你们学到了什么?”
学生们说:“学到了……”
话还未说完,李想就伸手打断他们的话:“不用说了,回去把你们学到的写下来,明天交给我。这种不值一提的小案子,我也懒得给你们再讲一遍,下次遇到大案子,你们再认真向我汇报。”
就见一精悍短装打扮的小个子男人从人群堆里挤出来,恭维地笑着:“李状王,我是线民小组长,负责朱雀大街的告示槛更新工作,我想采访你一下,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刚才的宣判结果你还满意吗?你有什么话想对热情支持你的观众们说呢?”
李想端得四平八稳地说:“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街坊邻居,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个普通的小案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我和原告王大宝,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我们双方共同关心的话题,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其宣判结果是勿用置疑的,是皆大欢喜的。媒人馆怎么可能会错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贤先师的教导怎么可能会错呢?错只错在年轻人有一颗不安份的心。”
吃瓜吃果群众们齐声道:“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想了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贤先师的教导怎么可能会错呢?那么错的人,肯定是王大宝了。他们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想了想,还是李状王说得对,也的确是这样啊。
李想继续保持老少通吃的微笑:“我想对美女们说,你们要注意休息,多喝热水,你们大老远地赶过来支持我,真是辛苦了。还有上次你们给我买的礼物,我收到了,也很感动,让你们破费了。”
一众女人围着喊:“不辛苦,不辛苦,李状王,我们爱你……”
又有女的哭得哇哇的:“不破费,不破费,李想,我们永远支持你……”
子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想很低调的走出来,但,这不是他想,就能实现的。
那小组长立即发现了他,赶紧追过去问道:“王大宝,我想采访你一下,你们家收了郝府这么多的彩礼,这就要悔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呢?”
子熹输了官司,原本就不服,正好借此机会申明一下:“不是悔婚,是婚书无效,男人娶男人应该判定是骗婚,这个婚书是无效的。”
小组长点点头:“哦,是这样啊。”话风一转又问:“都说糟糠之妻不可弃,你这么快就悔婚是不是有外心了?你找了新情人吗?”
在这个鸡同鸭讲的世界里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子熹觉得心很累。
支持李想的一众女人们就围过来,有的指责他道:“没良心的负心汉!”又有女的说他:“糟糠之妻不下堂,他肯定出轨了!”还有女人尖叫:“渣男这么快就找了新人……”
女人们纷纷围着子熹,不让他轻易脱身。
李想就走过来解围道:“其实我很理解王大宝,年轻人嘛!想做点标新立异的事,生性洒脱桀骜不驯,以显示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是很正常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请大家不要给年轻人这么多的压力好吗?”
众女人这才放过他,立即柔声道:“还是我李状王最好,我喜欢……”然后一拥而上,又将李想包围了。
子熹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他想到那些所谓世外高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心境呢?
能独立出世俗之外,就可以称得上是高人了。
……
子熹还沒回家,老王己经听邻居们说了官司的结果。
父子俩坐在小酒馆的柜台后面,百无聊奈地看着街面的行人,齐声长吁短叹。
二宝见到父兄如此消极,就过去劝道:“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有理的,郝家为了消灾,让哥娶了他们家的傻儿子,其实我觉得这事还是挺好的。”
子熹:“……”
二宝继续劝说他:“哥,你想啊,如果郝家要让你娶他们家负责看家护院的赖皮狗,一样能把你骗了去,你就算娶他们家的赖皮狗,而郝家照样能打赢官司。现在他们家搭上一个傻儿子,还是很有诚意的。”
子熹呛声:“哎!你到底是哪头的啊?照你这话的意思,我没娶他们家的赖皮狗,而是娶他们家傻儿子,还应该感谢郝家能瞧上我对吧!?”
二宝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不是吗?郝家为了布这个局花了多少银钱?这难道不是诚意吗?”
子熹:“这是我的亲事,我一辈子的事,能用钱来衡量吗?”
“为什么不能?凡事都有价码,当初谈好的,现在反悔,就是我们单方面违约,你不晓得,街坊邻居们背后说得可难听了,说我们王家背信弃义,说我们贪得无厌。”
“你读这么多书,读傻了吗?不是我们违约,是他们骗婚,婚书应该无效的。”
“我不傻,我只知道官司输了,婚书有效,你迟早要回郝家,但是阿爹和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我们哪有脸面对街坊邻居?”
“我是你哥,你怎么不替我着想?我娶个男人,还是个傻子,我后半辈子就完了。”
“天无绝人之路,不要轻易说自己后半辈子完了。”
“你……”
俩兄弟差点吵起来,幸好老王出面调节了纠纷。
左邻右舍的听到动静,就有人围过来,想看热闹,还好子熹和二宝都停下来,他们还是顾全大局的,不会当众吵架。
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到小酒铺门口停下,车上跳下来郝家的奴仆,那人揣着一只木盘,盘内装了一个钱袋。
他对子熹恭敬地行礼道:“郝家二爷吩咐奴才给新姑爷送来这个月的零用钱。”
子熹……
“郝二爷还说了,新姑爷在外忙生意是很重要的,但请别忘了小妹苦守闺房,也很孤独寂寞。”
然后放下钱就走了。
围观的邻居们不约而同发出感叹声,均悄声议论:“郝家真有钱啊……”“可不是!王大宝真幸运。”“还是老王有福气啊……”
子熹己经不想再说话了,气得沒有力气了。
老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柜台上的这只很饱满的钱袋子:“其实,我觉得……”
子熹正用寒刀一般的眼睛珠子瞪着他。
老王立即吞了吞口水,一把将钱袋抓过来:“我觉得不能跟钱过不去。”
子熹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直接上了楼。
……
过了两天,老王一大早就在家试穿压箱底的新衣服。
子熹了解他,除非特别重要的日子,老王是舍不得将新衣翻出来穿的。
虽然老王什么话也没说,但很明显,今天不同往日,有点重要,而且还很神秘的样子。
果然,晌午时分,驶来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
车夫下来,对老王行礼:“郝二爷派小人来接亲家老爷,会仙楼己经全部包下来了,客人也到得差不多了,恭请亲家老爷移驾。”
老王一怔,然后一拍脑门,假装恍然大悟:“哎——呀——我竟然忘了今天是回门宴,这阵忙着打官司,居然忘了这个回门宴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礼书里写着呢。”
然后回头对子熹说:“大宝儿,回门宴邀请了我和你阿娘两边所有的亲戚,咱不能不去啊!”
子熹轻哼道:“演,继续演,焦急的样子还有所欠缺,应该表现更充满张力。”
老王叹了一口气:“这案子都判了,婚约有效,咱不能永远钻牛角尖,也要面对现实嘛,你随我一起去,不能让亲戚们还有——”刻意压低了声音,含含糊糊道:“还有——亲家他们空等。”
子熹像刺猬似的反抗道:“不去,打死也不去,你居然认了亲家,我与你从此势不两立。”
王氏担忧地说:“大宝儿,你和你爹的争执能不能回来再扯,现在亲戚们都到了,我们如果不去,难道由郝家独自撑场吗?可不知会怎么编排我们呢?”
子熹一想,对哦,亲戚们都来了,我得去盯场,便上了车。
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这个回门宴就是新姑爷第一次带新妇回门答谢夫家亲人。
……
会仙楼今天被郝家包场了,因为要办回门宴,邀请新姑爷家所有亲戚,但凡来了,不但有礼钱,还有礼品。
结果三亲四戚,但凡沾亲带故的亲戚全来了。
郝二爷夫妇坐在主位,郝小妹穿着华贵的仕女裙,打扮乖巧地坐在父母旁边。
他看到子熹进来了,激动得挥手大喊:“夫君,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子熹看到他,只想找个地洞砖进去。
然后主宾依次入座。
郝小妹端着茶,恭敬地献给老王,粗声粗气地喊了声:“泰山大人。”
丑媳妇终于见公婆了。
老王第一次见到大儿媳妇,听到这粗嗓门的男人声音,再坚强的内心防线,也被瞬间击破。
老王轻咳两声,对郝小妹说:“不敢当,你还是别叫我泰山大人了,你,就直接叫我老王吧!”
小妹大笑:“老王八,哈哈哈哈,竟然有人叫老王八,哈哈哈!!”
全场亲戚都很尴尬,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老王继续咳嗽:“那什么,两个字。”
伸了两根手指头出来晃了晃:“两个字。”着重强调一下。
郝小妹换了种笑法,依然狂笑:“嘿嘿,王八!呵呵,王八!蛤蛤蛤,王八!!真是笑死我啦……”
子熹现在心里想的是跳起给他一巴掌,将这人打趴下。
郝二爷忍不住喝止道:“小妹不可放肆。”
郝小妹这才收了笑,恭敬地递上茶,乖乖地喊:“阿爹喝茶。”
老王黑着脸不语,不接茶。
现场气氛不对。
王氏轻咳一声,伸手代替丈夫接过茶,没喝,放到一边了,虽然没喝,但缓解了气氛。
郝小妹立即站起来,跑到子熹身边,乐道:“夫君挣钱好辛苦,都瘦了。”
王氏轻声对丈夫说:“小妹倒是知冷热的。”
郝小妹又道:“夫君瘦了,力气就小了,力气小就抱不动我了,我要夫君抱抱。”
此话一出,亲戚们再也忍不住,都哄堂大笑起来。
子熹已经无所谓丢脸不丢脸的了,他的脸早就丢光了,此时此刻他觉得超淡定,麻木到沒有知觉了。
郝小妹脸红耳热地说:“别笑,我害羞了。”
全场就笑得更大声了。
宴席开始,一双新人照例要挨桌敬酒,郝小妹全程陪着粘在他身边,各种陪。
他要陪着子熹敬酒,每桌长辈都要问候到。
子熹说了敬酒词,二叔一家还没说话,郝小妹就一口将手中酒杯干了,然后将子熹手中酒杯抢过来,一起干了。
二叔一家只有不说话,也跟着干了。
敬下一桌大舅家的时候,郝小妹依然抢着喝酒,他不但将自己杯中酒全喝了,还要将子熹手里的酒杯抢过来喝,子熹不让他喝,他还不乐意。
每桌都这样,全场敬酒下来,子熹居然滴酒未沾,这也是很神奇了。
一场回门宴,吃得“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乐滋滋,喜洋洋。
直到亲戚们酒足饭饱,提着礼物领了礼钱纷纷告辞。
子熹站在父母身边,送完最后一拔亲戚,都要累趴了,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
这里终于没他的事了,他调头就想走,却被老王叫住了。
老王对他说:“大宝儿,今晚你别回家住了,也不准去你堂兄家住,你和小妹回郝家住吧!”
子熹觉得很委屈:“凭什么!?”
话刚出,眼圈一红,差点就要哭了。
老王叹道:“之前我沒见过小妹,不便发表意见,今天见到了,我也就放心了,小妹是个好孩子,虽然他傻,但他对你好。”
子熹心里窝了气,顶撞道:“真是金钱蒙蔽了你的双眼,你要钱不要儿子了吗?”
老王也不生气,语重心长地说:“他虽然傻,却知道你的酒量不行,所以他今天全程替你喝酒,你别以为他喜欢喝酒,小妹替你喝酒的时候表情痛苦。我卖了二十多年的酒,一个人好酒还是厌酒,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又怎样!?不过是个傻子。”
“是呀!不过是个傻子,那他有什么错呢!?上天安排他做个傻子,就该受你的欺负和稀落吗?”
“是他们骗婚在先。”
“别跟我混淆概念,大宝儿。”老王严肃地说:“你是成年人,甭管骗婚的初衷是什么,郝小妹绝对没参与这场骗局。你对郝家的怨气不应该撒到小妹身上,那样对他不公平。”
子熹立即暴发了:“我娶了个男人,还是个傻子,难道对我就公平了吗?”
老王见他急眼了,就放软了语气道:“谁让你的八字与郝小妹是上上配呢?天做之合的姻缘,也是你之前认可的,赌注都下了,输赢听天由命。”
子熹:“……”
“太宝儿,你也告官了,官府也判了,该折腾的,你都折腾了一遍,还要闹哪样?你把小妹当做兄弟一样照顾不行吗?他比你大,你就当多了一个哥哥不好吗?”
子熹:“……”
郝二爷感动地说:“亲家翁竟然如此深明大意,真的佩服又惭愧。”
老王朝郝二爷拱手道:“亲家公,我家大宝儿就交给你了。我觉得事分两面看,俩孩子名义上是夫妻,实则完全可以做兄弟嘛。”
郝二爷:“对呀,可不是嘛!”
然后老王严肃地对儿子说:“我不会要求你供养我下半辈子,同样我也不会供养你下半辈子,你己成亲了,我的责任已经完结。以后,你要过怎样的人生都要自己负责。亲人只有一次缘分,这辈子请好好珍惜,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老王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其力度却超过了任何一次最大声的狮吼功。
子熹听了当场流下眼泪。
老王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王氏上马车回去了。
郝小妹喝多了酒,己经睡着了,由下人扶着。
二爷就对他说:“好女婿,跟我回去吧!”
不然怎么办?
子熹只能跟着岳父大人上了郝家的马车。
现在都坐在一辆车里,也是难得机会,二爷就对他说:“虽然小妹是个傻子,但我的父亲十分看重他,你俩的姻缘,是小妹指定的,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我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小妹回来闹,说一定要嫁给一个什么“酒庄少东家,什么什么熹大侠”之类的,然后那人就是你。”
子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瞪大了眼拼命回忆:我以前不认识他呀?真的不认识!
然后肯定地对自己说: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
二爷叹道:“我们原计划让小妹娶妻妾,可他不愿意,他是个认死理的,勉强不了他。为了你俩顺利成亲,我们想了些法子,也使了些手段,无非是想招你为婿摆了,现在我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你,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为人父母的难处,并且不要因此为由对小妹发难。”
子熹:“……”
“小妹生来痴傻,上天已经待他不公了,还希望你能在生活上,多照顾他,不要让他生病了,冒险的活动不要让他参加,切记不要带他去做有危险的事情。”
子熹听到岳父大人这话,终于是放平了心态,道:“小婿知道了。”
郝二爷夫妇就欣慰地笑了。
……
回府后,郝小妹被下人直接给抬到床上。
管家就恭敬地走过来,给子熹交待了郝家的几项家规。
家规很简单,就几条,必须给家族中未成的孩子找名师,不准在外过夜,晚上到点必须回家,各房妻妾严禁互相串门闲谈以免滋生事端,家族实行分餐制,各房人在自己房中用餐,家族子女的婚事由族长作主,不准自行婚配。
子熹第一次体会到,郝家这种大家族的规矩真是多,但,治理一个这么大的家业,好像这些家规也是很有必要的。
下人们都退了,房间里就剩下子熹,他看着床上熟睡的郝小妹,心想,反正事情也就这样了,阿爹已经放话不让我回去了,虽然天下之大,而我现在也没本事一走了之,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现在也睡不着,索性走到院子里,他想吹吹风。
院子里一棵巨大的金丝檀下,喈喈此刻悄悄地蹲在旁边,树藤挂蔓间,有只雪白拇指般大小的人参正在与她说话。
人参娃娃问:“哎,我能感觉到,这个新姑爷有点与众不同啊!”
喈喈不解。
参娃道:“你这种小妖法力低微,肯定是看不到的,但我比你好一点,至少我能看出你家新姑爷与众不同,至于有什么不同,现在还看不透。”
喈喈就小声说:“我跟你讲,我家小少爷……”
参娃突然大叫一声:“哎哟,闪了……”然后瞬间溜掉了。
喈喈察觉有异,回头,看到子熹站在她身后。
子熹奇怪地问:“小妹,你在跟谁讲话?”他研究了一下树滕,好像没什么特别,也没有人在这里。
喈喈朝他行礼道:“新姑爷,奴婢不叫小妹,奴婢叫喈喈。”
子熹点了点头:“这样啊!”想了想,继续问:“小妹,你刚才在跟谁讲话?我明明看到你对着大树在讲话,而且我也听到你说话的声音,这里并没有人啊!?”
喈喈:“新姑爷,奴婢叫喈喈。”
“好吧,我就叫你喈喈,但你不要叫我新姑爷了,你以后就叫我子熹。”
喈喈拼命摇头,装做很受惊的样子:“奴婢怎敢直呼新姑爷的名字,如果被旁人听到了,奴婢会被主家赶出郝府的,还望新姑爷能体谅奴婢的苦衷。”
子熹上前一步,将喈喈抵到树根,他伸出一只手,撑到树干上,将她整个包围在身形下。
喈喈双手抱胸,很紧觉:“……”
子熹低下头,靠近喈喈的头发,嗅了一下她发间的味道:“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不,不知道……”
“因为你。”
子熹的笑容中露出一股邪气,慢悠悠地说:“上次你投水,是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呢?你身无长物,不如以身相许吧?”缓了缓,又道:“你生得这么漂亮,做奴婢太可惜,不如做我的侍妾?”
一边说话,一边将嘴唇靠过来,眼看就要亲到了。
喈喈的双眸闪过寒光,出手快如闪电,一拳揍到子熹的眼睛,只听一声闷响,子熹平板后摔,当场被打倒。
幸好身后是泥土,后脑勺没被磕破。
子熹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