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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成为我 ...

  •   “圈养,我们刚在谈圈养来着。”真是,还以为她突然神性爆发,结果不过是跑题了。

      ‘哦,总之,’怎么就总之了?这也太飘了吧,‘自人类学会圈养起,一步一步,到用各种方式束缚自己和同类,都不过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罢了。至于那些失去自我和所谓被危及生命的人,只是还未明白那一点。’

      “哪一点?”有点困了。

      ‘自他们为了更好的生存创造出各种意义起,就该明白,他们所创之意义走到最后不过仍是无意义。人类需要意义,可过分追求意义,最终反而会失去它。这其实没什么好绝望或自觉毁灭的。毕竟他们亲手创下那个起点时,也就注定了会有这样一个终点的,无论行速如何,再快再慢,都会到的。’

      “可人类个体所历不过是独立又短暂的甲子有余,所以他们无法如侸或其他老妖怪那般,对那些需要长时间发展的事物之始终有完整的记忆或认识。以至于,很难理解和接受这本该显而易见的‘注定’,对吗?”

      ‘对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更聪明了?’

      “该是用着你脑子的缘故吧。”我得谦虚……

      还是怪怪的,总感觉,从何时起呢?侸就像是在不停追寻什么似的,和冥伶有关吗?

      ‘是啊,’还真耿直,我不要面子的吗?算了,“装”人真累,我还真就是,不需要所谓面子的,又来了,那种感觉,‘可,还不够。你得更聪明才行。’

      树,会有抑郁一说吗?

      “侸,告诉我吧,到底怎么了。”

      ‘不行,还不够。’她又开始异样了……

      “不够?”

      ‘你得先明白我的聪明,是如何来,以何种形式呈现的,或说,理解我的思维。’算了,作为一个渺小又短暂的凡人呢,我最好还是少插老木头的嘴吧,‘你们人类看一句话,往往只看到字面,或者用图像或场景或时空等等之类的方式想尽办法的去理解更深的含义。可我大概因活得长久,又常做人的缘故,早形成了独特的观物方式,虽不似他……他那般,幻感万物,甚至以所附,得所感。也还是不同的,不仅不同于人类,也不同于万物,不论此境或他境。’

      ‘见到某种信息时,无需主动的,我便可以以极快之速度形成或说塑造某种类似于概念或体系的东西。它们往往有界而无实,混沌却正中要点。极快的,就牵出相关之一切,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关于那信息的。而后筛选,总能恰恰击中要点。呵,就像个极精准的机器。’

      “不会吧,你是树啊,比机器环保多了。”

      ‘可同样无情。’OK,当我没说,‘若要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本就处在我脑中的,随时可以动起来的灰糊糊的一坨沉于万物与无尽时空中的不规则圆管,它似烟雾却又看似沉重,它涵盖极广,却无头无尾。’

      “无头无尾?”那还不是跟咱虚无主义差不多吗?反正“看”起来是的。

      ‘待你能真正看见,就明白了。好了,可以说了,你不是好奇怎么了么?好好听着。’

      “嗯。”这么认真吗?看来,是大料没错了。

      ‘那次花狐夫妇来访,问了我一个问题,他们很好奇,此界受我灵力滋养,那我呢?我的灵力从何而来?’

      “我记得的,那个问题,你直接告诉他们你生来如此了。”所以,不是吗,“那答案到底是什么呢?”和冥伶有关?

      ‘对啊,是什么呢~’她,竟觉得无力了?极像,被歇梦时的我呢,‘若真知道,我也不必,不必纠结到现在了啊!’

      纠结,到现在?她,迷茫?

      当真像了,那时的我。

      就像,失去了必须追寻的东西一样。

      可我至少还知晓自己要追寻的是冥伶,而她,忘记了?

      或者,换种说法,就是要追寻所谓“缺失”的记忆吧。

      哦,既然有所追寻,那可就跟虚无主义搭不上边儿了。

      可明明,那时,得出过那样的结论的。

      ‘或许,我当真沉迷于理解和创造,而冥伶,追寻我吧。’

      理解与创造……

      ‘你也疑惑吧?’可能树什么的,当真会忧郁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了,这一次,可能光凭自己,真的办不到了。’

      “嗯,你说吧,怎么帮?”爷可重义气得很。

      ‘成为我。’

      “啥?”这么直接的吗,“咋个成法儿啊?”

      ‘就是,我想着,若让你真正成为我,那些我甚至无法理解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吧。’

      她无法理解的问题?不会就是和冥伶的感情问题吧?

      真正成为她,那我和她岂不是要消失一个,这木头不会是想把我给“吸”了吧?

      会吓死人的好吧……

      “你不怕,身陷虚无?”死庄老头,又跑出来晃悠了,怕~人家当然怕,这样的怎么可能不怕嘛。

      为了冥伶当然不怕,可如果就因为老妖精那点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啥的感情问题……

      是个人儿也会不甘心的好吧!

      冷静,先冷静,咱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真正成为你?”掩不住的高心率啊,“那是你消失了还是我消失了?”

      ‘那样自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成为一体,没有谁消失啊。’

      忽悠吧您呐……

      成为一体,那我还能算是“我”吗?

      全然被你掌控,那不是消失是啥?

      我虽只是凡人,可也不傻啊……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躲着冥伶呢。”这名字,当真提不得?果然有猫腻。

      ‘嗯,’她稍稍停顿,略显痛苦,‘我以前,不是记性不好吗?’

      ‘总忘东忘西的,直到,花他们提问,我才渐渐发现,那些暂时忘记的,大都是与冥~伶相处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若是刻意,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刻意忘记他呢,明明,他总在身边的,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最令人介怀的就是,竟会生出类似于,我做树之前,又是什么呢这样的想法。明明,从有记忆以来,就是树的,怎么会觉得缺失了什么呢?’

      ‘而后,也不知是不是衍生出的,明明,做了那样久的树,那样久,竟又生出,日后会不止是树,也不止为人的想法,而且不是所谓愿望,更像是某种预测。’

      ‘这些东西愈发深刻,变得愈发不可置疑,甚至比我这些年来为树为人之所历还要令人信服。那种奇怪的感觉,让我觉得空荡荡的,古树倪侸之身份,也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替我确认如此为我的分量和意义了。’

      ‘还有那能带我起舞的奇怪情绪,那时,它也牵动了我的记忆,使我愈发多的忆起,我与,与他,是那么亲近。’

      ‘我从不对谁那样亲近的,怎么,就对他例外了呢?’

      ‘所以那些零散记忆,该也就真是为了这个而刻意删掉的吧。’

      ‘因为不安啊,那是怎样的不安呢?就像,那样的我,真的是我吗?’

      ‘若不是我,又能是谁呢。’

      ‘原来,我也会无知的,真是奇怪,原本以为,只有那些富有情感的生物,才会有类似于这样的迷茫情绪呢。’

      ‘冥伶,他对我只字不提,明明,那时说出那样的话,我已然确信,他是知道的,明明,我忘记过那么多次……’

      ‘明明,记忆中那样的我,一定是爱他的,就像,你那样。’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瞒着,瞒着一切,明明哪怕,让我知道一点点原由都,都可以的。所以,在平复或想通之前,我会不想见他的。’

      “你在怨他。”

      ‘可能吧。’

      “这说明,你打心底里在乎他,很在乎。”

      ‘嗯,那又如何?’

      “你问过他吗?”

      ‘我不适应。’

      “害羞?”

      ‘不,就是强烈的觉得,何须我问,他理应直接告诉我的。’

      “女人呐~”

      ‘什么?’

      “木头,那正是女人闹脾气时的典型想法,什么都憋着不说,还总不停叫嚣着,‘你一点都不懂我!’”

      ‘呵,是挺像。可……’

      所以,束缚她的,正是爱吗?

      向来无情啊,话说,那好像,不过是种盲目自信罢了……

      “可啥?”

      ‘我虽曾以各种方式去理解情爱,总归还是无情的啊。’

      还真是呢,她一直确信,自己十分了解所谓情爱呢,至少从某种或多种方面来说。

      “所以你试过吗?”用真正属于自己的感触,哪怕一次。

      ‘试?’

      “嗯,用你最真切的感触,亲自去尝试所谓情爱,或换个说法,恋爱,哪怕一次。”

      ‘我无情,为何要试?’

      “你从未真正试过,又怎知自己确实无情呢?”

      所以,理解和创造什么的,也不过是表象罢了吧,她始终确信自己能以某些“间接”的方式真正了解情爱(毕竟向来如此理解万物,且因她那历万世之大bug,和能与此境万物通感之大秀,好用得不行),不知不觉陷入了某种状态的理解偏差,当遇上真正的情爱时,反无法察觉,只是觉得异样,被紧紧束缚,却不明来处吧。

      可,我终归不是真正的她,也只能如此猜个大致了吧。

      心软了吗?

      人什么的,果然还是斗不过“向来无情”的老怪物的。

      但我可不是普通人,是也如老怪物们一般“历”过万世的人,除去“生理状态”之外的条件,大概还是比她强上不少的,至少,不至于真为情所囚……

      ‘可就算当真如你所说,我现在,也没那心思啊。’

      若真要试,她会马上选冥伶吗?

      到时我是会高兴多些还是醋味多些呢?

      或者选其它人呢?

      那,那可不行!

      那不就是出轨吗,虽开过玩笑要冥伶戴绿冠,当不得真的,冥伶会难受死吧。

      “若你有那心思了,一定得选冥伶!”好像,过于激动了。

      人也没说过不选冥伶之类的鬼话啊。

      ‘你不醋啊?’她好像,稍稍放松了些,反正,没那么慌了。

      “我一个死人,还吃什么醋,我只知道,若你不要冥伶,我会死不瞑目。”

      虽然如今也没有可以拿来瞑的目了,而且变厉鬼好像也斗不过她。

      不过,话说,若我累计所“历”之万世的各种怨气与杀念,会不会也挺强的?

      嘿嘿,到时候横着走,谁惹冥伶我就揍谁……

      ‘是你的话,就有办法的吧?’

      “是我?”呵,我可不会这样,直接扑倒了,他还能瞒得住啥呀,“是我的话,会直接问的。”

      ‘帮我吧。’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她好像,忽地虚弱了,‘毕竟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消失的。’

      这不作死吗?

      还说她是装柔弱呢,这柔弱程度,明明完全可以秒杀黛玉了。

      咋整,咋整!

      其实,和冥伶相伴那甲子,我就隐约明白的,冥伶在思念她,一直思念着,而我和这木头,实则,都不算是真正的“她”。

      也该不是什么替代品之类,就是只是单纯的觉得,不是真正的而已……

      或许,与她合作,真能找回“她”也不一定。

      虽然冥伶看着我们时,也表现得挺满足的……

      可终归……

      老怪物都是复杂的吧,不会如我们人类这般,短短几十年,爱冥伶,就只是爱冥伶而已,即使不是完整的冥伶,只要,是我所见,所知,所爱的那个冥伶。

      我或木头,一定不是冥伶心中最完整的样子吧。

      所爱的缺失,会不会也如自我缺失那般难受呢?

      如果会……

      “我答应。”

      ‘不怕了吗?’她好像,忽地温柔起来了,这老树根儿,说是清冷,却明明,是异常多变的吧,特别是面对冥伶时。

      “怕?”呵,这就是所谓,我曾在心里看轻过的那种飞蛾扑火了吧,“你说南北极的洋岸,冰层之下,也会有沙滩吗?”

      唉,我还真是个壮士啊,恁地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然心地了……

      ‘若原本就已形成了的话,自然是有的。’对啊,我和她,再如何分隔,终还是算得上心灵相通的吧,‘覆上再厚的冰层,至融化之日,沙,仍会在。’

      “是的啊,反正已经死了,又不亏。”主要是,不想冥伶心疼,“若我们注定是一体,那这样做,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那开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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