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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圈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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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伶~”怎么?下意识的拿起两手掌心看看,今天好像不大一样。
(“借你一天。”
“啥?”
“身体。”
“干嘛啊。”
“避开冥伶,其他随你。”
“为毛啊,你俩闹别扭了吗?我咋不知道?”
“别管,避开就是了。”
“那早饭呢?”
“我不需要。”
“可多浪费啊,而且会伤冥伶的心的吧。”
“那就快些吃完,离开。”
“嗯,知道了。”)
轻抚心口,在慌,是她,还是我,或者,仅仅只是这具身体?
树,也有心慌一说吗?
那是不是,当真也能得抑郁症了?
好浪啊……
饭来了。
风卷残云……
“冥伶,我今天有事,先出去了!”
拔腿就跑……
一定很奇怪吧,忍不住回头眇上一眼,冥伶正伸出一只手,像是要说什么呢……
算了,回来再安慰他,先硬着头皮冲吧……
“此境,也有冥海吗?”
‘嗯。’
“让我去那儿。”
‘嗯。’
与冥伶的“闪”不同,侸抵达的方式,更贴近所谓主宰之感觉,就像,轻巧且自然的,“消除”了两地之间的距离,仿若,不是我们在移动,而是,此境在变形。
或许他俩都挺快,只是我作为“乘客”,所感是两种相对的“移动”视角吧。
“你在想什么?”原来冥海在阳光下也是这个颜色,原来冰下也是如普通海岸一般的金沙滩。
‘今日天光正好。’
“对啊,天真蓝,虽然和海的蓝全然不同。”
我三两下脱了鞋,往身旁一甩。
这触感,真爽!
摩擦,摩擦,在舒服的沙地上,摩擦……
不对,我一躬身,食指轻捻,透过日光,金色的,亮闪闪的……
‘沙。’
总觉得,今天的侸分外不同,哪里不同呢?
“对啊,冰融沙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沙与寻常沙砾不同,要均匀漂亮许多呢,“也算得上是冥伶的近亲吧。”
‘别提他!’
蓦地一惊,指间沙洒落大半,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我以为,她至少该是喜欢冥伶的,即使不似我这般深爱……
“为什么?”
‘我很乱,以前不会这样的,我想不明白,至少今天,别提他了~’
很乱?呵,又是个不怎么适合用在她身上的词呢。
‘若是你,该就会懂的吧。’
“应该吧。”尬笑。
她与人类所信仰的那些“神明”,该是相似的吧,一样强大,一样不老不死,可掌万物变化……
可,若是人类知道,这样的“神明”也无法改变“草木无情”之本质,甚至完全无法理解情感那样大多数人生而带来的东西的话,又会怎么想呢。
会觉得可笑吗?
还是绝望呢?
抑或,怀着类似于神无完神之思想,自觉神明之位是全然可以“触碰”的,而‘信仰’更甚?
罢了,这世上,终归是通透之人更少些,也没什么好去纠结的,为与我没有半分关联之事。
“那说点别的吧。”逗逗她吧,不然我好像也只能跟着心慌气短了。
‘要看鲲鹏吗?’
“嗯,好啊。”
‘找一块石子。’
“嗯,你要用石头变吗?”石子的话,一块够用吗?或者说,她要搞个类似于芝麻开门那样的仪试,召唤?
不管哪样,都挺强的欸。
这里没什么石块呢,管他呢,拿个稍微大点儿的吧。
‘扔进海里。’
“我扔吗?”可行不哟。
‘嗯。’
听她的吧,再不济,人可是此境之主。
嘿咻,嘿咻,给我可劲儿扔哟!
挺,远,的~
入海,涟漪,微风,凉凉的,柔柔的,很舒服……
然后……
骚操作,兔瞪狗呆啊~
水柱旋起,冲天,有力而不粗糙,浅淡又不柔软,像夏日清风,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卷进去,却又使一切完好如初。
继而轻掠,敏捷,慢慢成型,淡蓝色的鲲,和鹏……
好漂亮,虽同样巨大,若冥伶所幻令人感到安稳,宽厚,那么它们恰是反面。
流线型,像是“瘦”了一圈,看似轻盈又明明充满活力。
“好漂亮~”或许这正是花口中所谓互补吧,“鲲和鹏,到底是一体吗?”
看来相似,却明明,全然不同。
‘其实,没什么鲲鹏的,不过是捏造罢了,虚无之物,自是任由掌控。我与他……’
真是,仅仅一个他字,都能勾起心角一阵抽痛了?
什么无情啊,看样子,这木头是用情太深才对。
可,到底是什么使她作如此反应呢?对此我竟全然不知……
‘呵,’还学会自嘲了?不会是跟我学的吧,‘一为此境之主,一能幻感万物,自是能轻易跟随心中所想,改变那些可眼见之表象。’
“所以你为麻每至历世,总只是凡人呢?”搞得我觉得自己好弱鸡。
‘我不过是此境之主,于此间万物而言,我可是至高之驱使,而于外,我大抵,也只能算得上是万物中再普通不过之一罢了。’
“这样哦,说到这个,此间虽如外般独成一境,然此间生灵,却好像大都闲散自由,全然不似人类般喜好用那些或隐或现的所谓规则来束缚自己和同类呢。”
‘并非喜好。’
“并非喜好?”真是的,“那为何到了现今,这所谓二十一世纪,新一代的年轻人压力那么大,又常常有类似于‘失去自我’的感觉呢?”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只是,想太多,又懒到连个目标都舍不得寻罢了。’
“哪儿能啊,”高频尬笑,“我这是在问整体情况呢。”
‘注定好了的。’
“啥?”总感觉,这时的她,竟真的有了些“神明”的样子了。
‘早在一万多年前,人类真正学会圈养时,如今这情势,便是注定好了的。’
“哦~怎么说?”圈养?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你也强调过此境生灵之自由,而圈养,不正是你所谓束缚的一种表现形式吗?’
“嗯。”那是,我听这样的“课”最认真了。
‘稍稍看一下就会发现,此境生灵并无驯服他物之秉性。即使有所谓弱肉强食的情况,也大都出自最原始的本能。其实越是自以为聪明的生物,越容易被它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紧紧束缚。且那点引以为傲恰恰加深了那种束缚,使其难以挣脱。’
“难以挣脱~”引以为傲的东西……
是否正如,看重智商的高智商人,往往更容易忽视其他方面的发展;痴迷“理论”者,却再不能透过事物本身去观其本质;正如那时侸“忽悠”庄老头时所说,人之先祖创造文字,本是为了方便交流,却因其独特性,使得那些过分倚仗文字的后代,或多或少的失去了亲自接触文字“所表”万物之能力,反使自己在文字之上只能“看见”文字。
以意释物,以意释意,如此重重叠叠,人们对万物的理解形式渐渐变为间接或多层间接。
人类发展的愈发快了,科技的金字塔越垒越高,而歇于其上的人类,却离他们原本赖以生存的物质世界,越发远了。
‘爱上平衡的猫,往往痴迷于对平衡的掌控。不知不觉间,终是深陷某种束缚,那束缚不一定多窄,有时甚至可能显得很广阔,广阔到包含了哪怕与平衡只有丝毫相关的一切信息或事物,可终归一定程度的限制了某些意义上的发展。不过,其实这种程度的束缚无伤大雅,若那猫发现不了那种束缚,便还是所谓业内翘楚。发现了,也不过是那寻寻常常的几个字,不必再过于痴迷了。’
“嗯。”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吧,毕竟我俩用的一颗脑袋。
‘毕竟对于大多数只拥有固定寿数的人类来说,拥有一定类似于信仰的倚仗比漫无目的活下去要安心太多。人类需要安全感,也不必为追寻万能之状态而过于强求自己该如何如何。其实承认自己的渺小短暂于他们而言是有好处的。但若到了危及生命或如你所诉般已能剥夺自己和他人之自我的程度,就该适当的反思反思了。’
“反思?‘吾日三省吾身。’”虽然不是一个“省”,但至少证明人类还是大抵知晓,额,知晓这个字的,“就当,我没说。咋个反思法?”
‘反思自己所处之环境或整个大社会中,大家对某些东西是否过分执着,对某些本不必那般严厉遵守的所谓规则是否总盲目照搬固执沿传。反思是否大部分人本就过于盲目,盲目到僵化,使你自幼便无找寻,或发展自我之意识?那正是你所说的失去自我之感的主要根源。’
“对啊,那种感觉于社会动荡时反而不会对人有那样明显的影响。当今社会,大部安宁,信息丰富或甚繁杂,我正是受害者之一。”惨啊,“本就没什么目标和方向,世界观又完善得慢吧,还总被各种并不一定需要的信息转移注意力,一不小心,就成了迷失自我的‘虚无主义者’了。”
‘其实大众本也就有盲目和愚昧之倾向,可终是无伤大雅,做为不老不死之古树,我也只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似的来上一句,毕竟,人生苦短。在这样一个时代,大多人类享受着安定饱足的生活,除去少数真正触及原则的事,哪里还需要什么绝对的黑白之旨。有信仰也好,无意义也罢,终不过活一甲子余,开心最大。因着他们的短暂渺小,人类哪怕有再大的错处,也不过是类似于我这样的老东西眼中不忍怪罪的小可怜罢了。’是啊,神性,这才是神性真正的样子吧,‘况且,我与他们本就是没什么交际的,他们根本就不能左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