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庶女》鸽白梨

17、忍冬院

　　虽季以墨严令当场几人把嘴管严，禁止传播，但当天夜里连棠顶撞季以墨后还活着甚至大摇大摆毫发无伤离开祠堂的消息不胫而走。
　　家中仆人反应不一，有好心替连棠祈福的，有坏心等她大难临头的，有敬佩她敢于挑战霸权的，有嘲笑她不知好歹的……无论如何，自此家中任何人看到连棠都要敬上三分。
　　孙蓉蓉虽不大甘心，但季以柯好心提醒她：“以二弟的性子，断不会轻易饶了她，你这几日且管住性子，别招摇。”
　　“我招摇？我都是为了……”孙蓉蓉话没说完就见季以柯摆手离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季以柯边走边说：“我也是为了你好，听不听随你。”

　　连棠等了一日不见季以墨找她麻烦，便稍稍放宽了心。连家虽大却空空荡荡，她整日不是看季子旻作画，就是寻一处晒到太阳的地方坐着发呆。
　　这天红云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卷画，是她方才拿出去让人裱起来的，走到花园见到连棠坐在石桌边于是上前笑眯眯道：“二夫人好。”
　　那装裱的画正是季子旻献给母亲许书烟的生辰贺礼，明日便是她的生辰，到时京城达官显贵皆到场庆贺，而季家不在受邀之列，若是强闯只怕闹得季许两家颜面扫地。
　　能不能献出去是最紧迫的问题，若是季以墨肯出面，许家定会给这个面子。连棠笑自己异想天开，且不论现在和季以墨闹地如此僵，断了一切可能，便是往常他也不会如此热心。
　　红云见连棠思索出神便告了退。
　　天色渐晚，连棠起身离开，出了花园往右看，巷子深处能看到望春院的门，空无一人。
　　连棠扭头看向前方，走几十步迈进通往季子旻院子的巷子，远远听见季以雯的呼喊声，不多时便见秦敛提着药箱往北边跑。
　　“出了何事？”连棠忙追上去问。
　　秦敛回头看她一眼，先沉默不语，随即让她别跟来。
　　连棠见他要去的是连家最北边的院子，位于季以墨、季以柯院子中间，与秦敛的药庐不过相隔十几步，抬头便望见院子上挂着“忍冬院”三个字，等回过神秦敛早已跑没了影，她也跟着闯了进来。
　　忍冬院很大，两个望春院也比不上，进门便见一汪不大的荷塘，走一圈也需上百步，荷叶枯败垂在水面，荷塘周边皆是枯草，虽修建得当，但难掩凄凉，放眼望去整个前院竟无一星半点绿意。
　　再往里便是前厅，空无一人，后门却开着，连棠从后门出去见到宽阔的内院，与前院一般萧条，除却一左一右两棵古松与满地铺的灰白石板别无其它，再往里边隐隐看到秦与家仆忙碌的身影。
　　家仆中突然有一位身穿暗红色粗布衣裳的嬷嬷抬眼看向连棠，接着与秦敛说了什么，秦敛便也看到了连棠。只见他皱了一下眉，摆手让她离开，继续忙碌。
　　那位嬷嬷随即怒瞪连棠，抬脚便要过来赶她走。
　　连棠忙侧身躲到柱子后面，却一脚踩到了一团东西，低头看竟然是一条一动不动的白色狮子狗。
　　“啊！！！”她吓得往后退。
　　接着便觉天旋地转，“啊啊啊”的声音不绝于耳，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那一受惊后退直接撞到嬷嬷身上，撞地嬷嬷直接摔下三级台阶，而她也仰倒在嬷嬷身上。
　　画面十分狼狈，索性两人都是轻伤。
　　嬷嬷站起身整理好衣衫，不容连棠问话，也不容她继续往前，更无问题对她，只道：“二夫人还请回。”
　　连棠擦了擦手上的血，还好只是磨破皮，见嬷嬷冷言冷语，倒还是问了声：“可摔到哪里了？”
　　看这嬷嬷五六十岁的年纪，可别摔出什么问题。
　　嬷嬷不回她，冷着一张脸道：“二夫人，请回吧。”
　　“为何？”连棠问她，“里面住的应当是我祖母，为何嬷嬷不许我前去探望？”
　　“祖母”一词让嬷嬷的眉头微皱，似乎很是讨厌从连棠口中听到二字，又或是单纯讨厌听到这二字。只见她伸出左臂挡在连棠身前，不容抗拒道：“老夫人身体抱恙，不宜探望。”
　　连棠忙问：“祖母身体如何抱恙？受了风寒还是……”
　　嬷嬷懒得和她多费唇舌，甩手转身便走，进了主屋便合上了门。
　　这到底都是为什么啊……连棠叹气，转身看着躺在柱子边的狮子狗，害怕地退后两步。
　　若这狮子狗还活着，她定然不怕，可这狮子狗如今死了，她竟怕它化作僵尸傀儡突然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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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想着便听到前厅有“嘶嘶”的声音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季以雯鬼鬼祟祟地从窗子探头召唤她。
　　连棠便走到前厅，随即被季以雯一把抓住，被逃命似的拖到了忍冬院门口，才见季以雯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缓缓放松。
　　“我正要问你，方才那嬷嬷为何不许我探望祖母？”
　　季以雯抬手捂住她的嘴：“我的嫂嫂，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忍冬院是禁地？反正打我记事起就没进过。方才那个是李嬷嬷，是祖母的贴身嬷嬷，跟了她四十年了。李嬷嬷脾气古怪，凶地很，嫂嫂以后还是躲着她比较好。再说到祖母，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告诉别人……”
　　说完她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贴到连棠的耳边：“你可知道祖母为何身体抱恙？”
　　连棠摇头，却见季以雯一脸激动，整个“你快问我啊，你问我我就告诉你”的模样，便问：“为何？”
　　“那是因为，”季以雯压低声音，“平平死了……”
　　平平？连棠皱眉，这又是哪位亲人？
　　季以雯指了指里面，“就是方才吓得你花容失色的那位，跟了祖母十几年了……”
　　“所以那条狮子狗叫平平？”连棠恍然大悟，爱犬去世，老人家伤心难过也是难免。
　　“那可是被祖母视为亲孙女的平平啊，她就这么走了……”季以雯毫无感情地嚎了两嗓子，然后又一幅“我还有许多故事，快问我，快问我”的模样。
　　连棠不知从何问题，眼下还是关心祖母状况如何，为何不许探望，若是探望也好放心，但又想秦敛医术高超，应当无碍。
　　“祖母这次是不会好了。”仿佛看穿了连棠的心思，季以雯笃定道，这次她没有喋喋不休，反而像局外人一般，淡淡地看着前方。
　　“为何？”连棠问。
　　季以雯叹气，刚下了决心打算告诉连棠，抬眼便见自己的嬷嬷远远地盯着自己。
　　“小姐，老爷叫你回屋吃饭。”
　　季以雯翻了个白饭，随即舒了一口气，笑着对连棠道：“来得正是时候，若是迟了一步，我便控制不住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了。”
　　“为何不能告诉我？”
　　季以雯耸肩，不在乎道：“都是不好的往事，没人惦记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