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白月光》岁律

8、遮雨

　　提着两杯饮品，不方便再去做别的事，褚珣选择留在奶茶店内。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吸管用力一戳扎通口子钻进去，出气了，眉眼间的不耐减上少许。

　　百香果益菌多闻着一股带酸清香，加上益菌多后，二者酸味相叠，反而不那么酸，甚至能喝出一丝甜味。

　　褚珣咬着吸管，打开游戏，收物资搞建设，收完以后安排新的，领下日常任务的奖励。
　　做完这些，他往窗外扫了眼，又继续看屏幕，盯着小史莱姆跳着运送货物，样子像布丁用勺子拍打后晃动，有点可爱。

　　现在是工作日，又是雨天，店里来的人少，安静闲适。
　　在这种氛围下，褚珣就着史莱姆和窗外的雨，把百香果益菌多喝完了，眼神转到奶茶上，摸了下，温热。
　　再不来人喝掉它，就要凉了。

　　褚珣手放在塑料袋上，眼睛转向屏幕，这批史莱姆的工作快结束了，差十分钟。
　　他决定在店里等到它们搬完。

　　进度条缓缓推进，即将到达终点。
　　褚珣隔着袋子摩擦纸杯，没有刚才热，勉勉强强能暖手。
　　他又朝窗外看了眼，往来的人很少，打着伞匆忙路过。

　　褚珣放下手，指尖在桌面漫不经心地点动，任由脑里的思绪随意发散，从隔壁的金毛到高中附近的三花，从相熟的朋友到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各有各的去处。
　　他似乎什么也留不住。
　　现在更好，连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世界，一觉醒来都丢了，身份也不是自己的。

　　手机的震动唤回了褚珣的神思，货物已经运输完成，史莱姆得到了雇主的奖励，头顶冒出一串红色的小爱心。
　　该走了。

　　褚珣提着奶茶，拿好放在门口桶里的伞，推门出去，微微皱起眉头。

　　雨下大了，密集的雨滴直直地落下，街头小巷全变得朦胧，像罩了一层薄纱。

　　褚珣看得心里一阵烦躁，想撕碎面前的不真实感，手握住又松开，撑开深蓝色的大伞，上面残留的水珠往四方溅去，最终归于尘土。

　　褚珣右转走了两步，见到拐角处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顿，停在了原地，心道，真是巧了。

　　**
　　谢澄水一手撑伞，一手握着手机，低头看的消息，弦月眉蹙起，缓慢地打下一行字又删去，犹豫了一会，改成更加柔和的语气，哄着那头的人。
　　那边打字很慢，他注视着屏幕等，脸上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

　　正在输入中持续了一会，没见到下文，过了一会一条语音发过来：“怎么听不到水水说话呀。”

　　谢澄水听到母亲的声音，鼻子一酸，回道：“我在路上。”

　　“下雨了，小心别淋到雨。”谢母说道，声音温柔富有韵味。

　　谢澄水哑着声音回了句：“好。”

　　“水水早点回家，到时再聊。”谢母发完这句话，不舍地看着屏幕，与谢澄水相似的桃花眼里带着内疚。
　　如果不是她……

　　谢澄水按熄屏幕，阴沉的天气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他后悔出国了，要一直待在国内，母亲不至于被那些人气病，他们也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一团糟。

　　褚珣心道，玩手机那么认真，连走路都放不下。

　　谢澄水想事在，看着前方的路面，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褚珣。

　　褚珣见他走到自己面前，伸手一拦，软软的肚子撞在了前臂上。
　　他想到了一个成语，守株待兔。
　　原来傻乎乎的兔子还真会一头撞到前方的障碍物。

　　谢澄水撞到人后，先说了声：“对不起。”

　　听到他这声“对不起”的人，很少会继续发怒，没有人会对柔和的风生气。

　　褚珣也一样，本身是他拦的人，反而得了一声对不起，心里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黑眸中带着笑意。

　　谢澄水说完觉得不对，明明是这人伸手挡路的，抬眼一看发现是熟人。

　　褚珣收回手：“又见面了。”

　　谢澄水轻轻嗯了声，长而黑的睫毛轻颤。

　　褚珣把奶茶递到他手上，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拿着。”

　　谢澄水犹豫了下，飞快扫了一眼褚珣的表情，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褚珣拧着眉，这人之前不挺好说话的，怎么又被拒了。

　　谢澄水见他面色不好，心里像有块石头压着，但他不能去害人，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如果在过去，像这人的性格，或许他们能成为好友，现在不可能的。
　　他狠心说道：“别找我，求你了。”

　　褚珣有一瞬间产生了怀疑，自己真有那么惹人厌吗？

　　既然人不想，褚珣也不逼他，这事本来就你情我愿，但想要个答案：“给个原因。”

　　谢澄水在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太重，听到这句，回道：“我们合不来。”

　　上回吃饭不聊得好好的，第一次见面也还好，突然来个不合？
　　褚珣嗤笑，心里话自己蹦出来了：“怎么不说八字不合？”

　　谢澄水被说得脸都红了，低着头看地面。

　　褚珣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没想到，问道：“晚上有事不？”

　　谢澄水小声说了句没有，想到那回自己说了没事，被带去吃饭，又连点了两下头，像小鸡啄米。

　　褚珣有种自己在压迫这人的错觉，不然怎么还临时改口：“到底有还是没有？”

　　谢澄水迅速抢答：“有。”

　　褚珣开口道：“几点？”

　　谢澄水哪知道几点，有事都是编出来的，面对着这人谎话难以开口，刚才那个已经是狠下心了。
　　他是六点下班的，来这边有点事，现在应该快八点了。

　　谢澄水眼神飘忽，试探道：“八点？”

　　褚珣听出了话里的不确定，心道，傻，连谎话都说不顺溜，给他留个面子没戳穿：“还有时间，找个地坐坐。”

　　谢澄水心里偷偷想着，那些人今天不会来吧，天气恶劣，总不会为了堵自己冒着大雨来这边？

　　他现在脑里有两只小人在打架。
　　一只嚷嚷道：“没事的，那些人不在。”
　　另一只劝道：“万一他们来盯上这人了怎么办？”

　　褚珣看他一脸纠结，又不会吃了他，担心什么，替他做了决定：“走。”

　　谢澄水盯着褚珣的背影，去的念头占了上风，抿了下嘴，跟在他后面。

　　褚珣听到脚步声，神色放松，黑眸里多了丝暖意。

　　两把伞隔了不到一拳距离，一前一后，犹如雨中相邻绽放的花。

　　**
　　上回这个点这人没吃，估计是刚下班。
　　褚珣刚好也没，打量着周围卖吃食的店，种类繁多：“有想吃的没？”

　　谢澄水疑惑地嗯了声，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回道：“没有。”

　　褚珣眼神停留在了一处，米黄的招牌上用楷体写下“有家面馆”，清秀中带着柔韧，止住脚步。

　　谢澄水心里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见到前方的人停下，没来得及刹住，伞撞在一起。

　　水花四溅，有的蹦到了二人的脸上，冰冰凉。

　　谢澄水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赶忙把伞后撤，用力过猛导致再次溅水在褚珣身上。

　　褚珣刚用手擦了下把脸，后背就湿了，猝不及防，回头看了谢澄水一眼。

　　“对不起。”谢澄水尴尬地低下头，浅褐色的眼里浮了层水光。

　　褚珣看着他的样子，好傻，打伞都不会，伞遮了一半身体和没打有区别吗？
　　他刚才还撑得好好的，难道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多大点事。

　　褚珣走到他面前，拿过他的伞，把自己的给他：“拿好。”
　　手指相碰的一瞬间，褚珣眉头一皱，这人的手怎么比上回还冷，身体也太差了。

　　谢澄水握着伞，修长纤细的手指节分明，有种脆弱的美感。

　　褚珣把谢澄水的伞收起来，他的伞大，两人打一把就成，省力。

　　“给。”褚珣把收好的伞还给谢澄水，拿回自己的。

　　谢澄水双手握伞，深色的伞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既然给人遮雨，离得太远不行，褚珣也没什么讲究的，贴着谢澄水走，免得他被雨淋到。
　　本来身体就一半，再淋雨不是找罪受？

　　谢澄水不傻，能察觉到褚珣行为里的善意，浅褐色的眼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谢谢。”

　　道谢声被突然劈下的轰轰雷声遮掩，听着模糊不清。

　　褚珣嗯了声回应，看到越来越大的雨，拉住谢澄水冰凉的手：“雨下大了，走快点。”

　　谢澄水桃花眼一弯，眼角的微红为阴雨天气添了亮色。

　　疾风骤雨吹打着街边的大树，风声、雨声与枝叶摇摆声混杂，偶尔还夹杂着雷鸣。
　　两人的距离在雨中逐渐拉近。

作者有话说

　　褚珣：又偶遇了，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