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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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傅府里的丫鬟关上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呀”，没人注意到一团黑影闪过，转瞬又消失在某个窗间。
夜探傅府的，正是大楚皇帝楚松渡。
楚松渡借着银白月色瞧那塌上人，塌上人只留着倔强的背影，丝毫不在乎来人是谁。
“阿月。”
傅江月闭上眼睛，装睡。
楚松渡轻笑一声，缓慢靠近床榻:“阿月原本都是子时入寝，今日不过戌时便睡了，怎的现在变懒了。”
见对方还是没反应，楚松渡在床榻边半跪下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今日御膳房新招了个御厨，听说在民间做点心很是有名，会不少新鲜玩意，阿月来试试看合不合心意。”
食物的香气让傅江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清香里透着一股甘甜，应该加了栗香铺的果脯，好像还有一丝桂花的香气，现在这个时节，怎么还会有如此新鲜的桂花？
楚松渡察觉到对方的松动，继续介绍:“这位御厨家传手艺，能烹饪出食材最原始的味道，就比如这个桂花糕，虽然用的是干桂花，入了口却好似新鲜桂花的口感，糯而不散，绵软清香，直让人爱不释口。”
傅江月脸色阴沉的翻了个身，然后坐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凉了风味就变了。”
“护在心口带过来的。”楚松渡笑逐颜开，毫无羞耻心:“赶紧尝尝，还有我身上的味道。”
傅江月挖了他一眼，动了动身子，屈尊给皇帝陛下让了个位置。楚松渡见势便连忙坐在他身旁，替人挽起头发。
傅江月尝了一口，眼睛里光芒闪动，楚松渡正巧瞧见，终究没忍住对着他脸颊偷了口香。而傅江月也不在意，身体还贴近了那人一点点。
约摸半柱香，楚松渡看傅江月已经清理干净了，只觉还是带得不够，给他倒了杯水顺了顺，说:“既然阿月喜欢，回去我便提他做主厨，林御厨会的花样还多着，阿月且慢慢尝。”
傅江月吃饱喝足，整个人慵懒地“嗯”了声，身子一歪躺倒在楚松渡腿上，任由当朝皇帝伺候净手。
楚松渡捏着他白皙的手指，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傅江月已经准备就寝，身上只穿了薄薄一层中衣，此时他不老实的手已经伸进了衣襟里，附身想吻。
“等等，还有账没算。”傅江月叫停，“丽妃腹中，是楚云帆的种？。”
虽然傅江月不至于同丽妃争风吃醋，但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日后相见犯了别人忌讳。
“没错。”说到正事，楚松渡不免严肃起来:“她本是良家女，且已有婚约在身，只因被楚云帆看中，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宫变那日，是她亲手送走了楚云帆，为堵口舌，我这才将人带入宫中册封为妃。”
“稚子虽无辜，但替仇家延绵子嗣，心中的芥蒂难以逾越，她将来如何打算？”
楚松渡叹了口气:“她不想留。我今日同她说，她想走，无人阻拦，想留，宫里养她一辈子。”
“话虽如此。”傅江月眉头紧锁:“想必，她对楚云帆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将孩子留到现在。”
楚松渡赞成他的看法，他挑起傅江月的发，捏在指尖揉捻:“我倒希望她能感情用事一些。于公，朕要对得起大楚先祖，于私，我就剩这一个血脉至亲了。”
傅江月只听得舌根发苦，悲切又心痛的感觉在胸膛蔓延。
而楚松渡还在没心没肺说着:“若是阿月能给我生个孩子……”
“那孩子又何尝不是陛下仇人之子？”
方才登堂入室的窗子没关，夜风入室，吹散旖旎。
楚松渡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嗓音微哑:“阿月，楚云帆杀我母族，夺我帝位，我必杀之而后快，以慰藉亡灵。”
“然，我报了仇，却也屠戮手足，天理难容。我不想……再有一条血亲断送在我的手里……”
看他痛苦纠结的模样，傅江月宽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身陷权利漩涡自是身不由己，如何全身而退？”
“道理我都懂，只是还没练就一副铁石心肠罢了。”
楚松渡逐渐平静，他的痛苦不该让阿月陪着，十年来阿月为他付出太多，心中苦痛必不比他少。阿月无法联系到他，他亦是只能模糊了解到阿月平步青云，手段高明，却不知中间遭了多少罪。
“阿月，我想听一句实话，你可曾怨过我？”
话毕，傅江月的脑海里仿佛回溯到十年前，他向楚松渡表明心意那日，西北边境黄沙漫天，楚松渡曾对他说过的话。
“阿月，你是我此生挚爱，但我无法许君相爱相守。”
“我幼时被困在高不可攀的宫墙里，如今被锁在贫瘠的弹丸之地，权利束缚了我的手脚，像我这般没有自由的困兽，有何资格考虑儿女情长？”
世人坚持的“不衣锦不还乡”，楚松渡更甚，他一向是这样，总是自缚在自己的世界里。
傅江月安静躺着，只是不知何时，他的眼眶变得湿润，他看着虔诚守在他左右的年轻帝王，静静叹了一口气。
“苦也好累也罢，均已成为过去。我等了你十年，不是为了听到你亲口对我抱歉。”傅江月抚摸着皇帝额头的旧疤:“我又如何不明白你的苦处？”
楚松渡双眸发红，紧握傅江月的手，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我的阿月，原本也是少年意气比天高。”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傅江月唇角弯起弧度:“如今的局势，胜者为王，不正说明我当时押对了宝？”
闻言，楚松渡心中充盈的，便只剩下无尽的自责。
十年前，若是傅江月没有自请前往大漠，那他或许永远无法走出阴霾重振旗鼓，甘愿躲在偏远之地堕落沉沦，最终埋骨黄沙。而傅江月便不会回朝，不用在无尽的阴谋算计里生死一线，为他建立势力，或许会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闲云野鹤了此一生。
他不敢让阿月知道，他当时的决定。
迷局难解，我赢，阿月便是我的皇后，我输，阿月便只是阿月。
而如今，他赢了，却被条条框框的祖制规矩阻拦，他觉得自己一刻也无法等待。
“我等不了了，阿月。”
楚松渡突然起身，脱下外袍，把床榻上的傅江月包裹起来，然后将人横抱在怀里，用脚踹开门就往外走。
骤然失重，傅江月显然有些慌乱:“你带我去哪，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两人出了门，于长廊之下相对而立，如霜月光洒满一对璧人，照进眸底。
当朝皇帝两手于胸前相合，字句铿锵:“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今日我楚松渡求娶傅江月，永生永世，只此一人，生死不弃，白首不离。”
说罢，楚松渡抬头，眼中只映出一人，他问:“阿月，你可愿嫁与我？”
傅江月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伸手覆在他手上:“吾之所愿，只此唯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