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你》山容

41、第 41 章

　　祁良不再多说，端着奶油蛋糕，递给了林丛叉子，“吃点蛋糕，这家店的蛋糕好多人推荐呢。”
　　林丛接过叉子，吃了一口，奶油混着水果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很好吃。”
　　“那就好。”
　　“你也尝尝。”林丛递了一大块到祁良的嘴边。
　　祁良愣了一下，吃了。很甜，很好吃。
　　林丛又吃了一口，“咱们两个男生，就不要谁嫌弃谁了。”
　　祁良知道说得是叉子，点点头，“不嫌弃。”
　　还挺喜欢的……
　　两个人对着初春的晚风吃了大半个奶油蛋糕，林丛吃了一碗面，又吃了不少蛋糕，实在是吃不动了。
　　“收起来吧，吃不动了，我带回去明天吃。”林丛放下叉子，对祁良说。
　　祁良享受着林丛喂食的快乐，但是也没什么胃口了，立马收了蛋糕。
　　祁良看了看表，“再等一会儿吧，还有一点小活动。”
　　“什么？”林丛疑惑的问。
　　“等会就知道了。”祁良挑了下眉毛，莫名显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往日里都是一副温良端正的好学生做派，这会儿反倒显示出几分少年的张扬。
　　林丛问不出结果，只好默默等着。
　　祁良侧过头看林丛，初春夜里的冷风加上河水的影响，这会儿吹得人有些冷，渗这凉意。
　　“风吹着冷吗？”祁良问。
　　林丛看了一眼祁良，“还行。”
　　祁良歪了歪头，“我觉得有些冷。”
　　“冷？那我们回去吧，不要换季的时候感冒了。”林丛轻轻皱了下眉头。
　　祁良看着林丛，“不，还有活动。”
　　“那怎么办？”林丛有点犯难。
　　“抱团取暖可以吗？”祁良微笑着，“你拥抱我一下吧，寿星可以把自己的好运让我沾沾吗？”
　　林丛愣了一下，没想到祁良会这样说。
　　“那好吧，我把好运气分给你一点。”
　　林丛伸开手臂，做出要拥抱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
　　祁良也上前一步抬手环住了他。
　　“这样可以吗？暖和一些了吗？”林丛问。
　　“谢谢你，”祁良温热的呼吸洒在林丛的脖颈上，“我还是不要你的好运了，都留给你吧。”
　　祁良说完就放开了林丛。
　　这只是一个间断的拥抱。
　　天边猛然炸开几朵烟花，又星星点点的洒下来，消失在黑夜中。游乐场的灯光配合着烟花，也好像暗淡了几分。
　　林丛望着河对岸的烟花，窜入天幕，又闪烁着四散开来。
　　“专门等着看烟花吗？”林丛问。
　　“嗯，除夕夜你请我看了一场烟花，我也请你看一场烟花。只是碰巧，今天对面的游乐场有烟花表演。”
　　“我那个就……很普通……”林丛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很好看。”祁良笑了一下，零星的烟花大概是落入了他的眼里，闪烁着。
　　“这个也很好看。”林丛也笑了。
　　十几分钟的烟花表演很快就结束了，祁良骑着电动车，送林丛回家。
　　林丛从电动车上下来，“那我回去了，蛋糕我也拎走了。”
　　“嗯，本来就是给你买的。”祁良打开书包，拿出一个本子，“还有这个，生日礼物。”
　　“嗯？还有惊喜吗？”林丛惊讶的接过本子。
　　“嗯，快回去吧，晚上有点冷，回去多注意。”祁良说。
　　“嗯，我走了。”林丛不再多说，转身往家走。
　　走出去几十米远，林丛回头望了望，祁良还坐在电动车上，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往前伸展开。
　　林丛又挥了挥手，祁良也对着他挥手，林丛打了个手势，似乎是让祁良回去，祁良大概是点了点头，不过距离太远，不太看得清楚。只看见小区门口的路灯，投下他长长的影子。
　　祁良望着林丛的身影消失在楼宇之间，才拧了车把手离开。
　　林丛进了家门，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又进到房间里，放下书包。有些疲倦，林丛拿了睡衣先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林丛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翻开了祁良送给他的本子。
　　是一个黑色软皮的素描本。
　　林丛翻开素描本，是一张素描图画。
　　公交车上，一个少年靠在后门旁的栏杆上，耳机，眼镜，侧脸，另一个少年拉着拉环，站在斜后方，侧头看他。
　　再翻了一页，是学校的医务室里，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少年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
　　林丛心里有些惊讶，又往后翻了一页，是两个少年并肩跑在操场上
　　……
　　是他和祁良。两个人的故事，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林丛完后翻了翻，几乎画了大半个本子，仿佛是他们两个经历的一个缩影。
　　林丛仔细地看了看，画中的自己画的大多很细致，而画中的祁良画的有些潦草。
　　头发上的水滴没有擦干，顺着发梢轻轻的落在了画册上。
　　林丛慌乱的连忙用手擦，只是素描纸比较薄，还是留了一小片水痕，铅笔的痕迹也有些被蹭花了。
　　林丛有些心疼的拂过那片水渍。
　　林丛翻到最后，是一句话。
　　“十七岁的林丛，愿你永远向阳，恣意生长。”
　　祝福的下一行写着端端正正的名字：祁良
　　林丛看着祁良的名字，嘴角没察觉到地微微的上扬，露出开心的笑容。
　　拿出手机，林丛找到祁良的微信给他发消息。
　　“生日礼物太令我惊喜了，谢谢你。”
　　祁良回得很快：“喜欢就好。”
　　“你画的吗？画得很好。”
　　“之前学过两年，马马虎虎。”祁良回复。
　　林丛：“画了这么多，辛苦了。”
　　祁良：“画了整整一周时间。想好好的画，但是想画的太多了，最后只能熬夜赶工了，就怕赶不上你得生日。”
　　林丛看到祁良的回复，又有些感动，“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
　　祁良：“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林丛：“晚安。”
　　林丛把素描本合上，站起来对着书架看了一圈，最后打开了那个带锁的柜子。
　　把本子放进去，轻轻地关上了柜门，“咔哒”一声，是机关转动的声音。
　　林丛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祁良……简单的两个字好像在心中玩味了千百遍。
　　林丛恍惚间又莫名的有些怕。
　　喜欢？这种感情可以称之为喜欢吗？
　　林丛想到了那个男人，可以称之为父亲的人。那种东西会遗传吗？林丛想了想，有觉得有些可笑，原来自己也是会这样想的。
　　林丛想到了翻滚的火锅腾起的水汽，在众人八卦调笑的眼神下，祁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他是坦诚的，也是勇敢的。
　　林丛突然想知道那个被祁良勇敢喜欢着的人是谁，他有些羡慕，又有些苦涩。
　　祁良那么优秀，而自己却笨得连什么叫做“喜欢”都不明白。
　　林丛混乱的思绪渐渐飘远，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祁良刷着牙，却仿佛感受到了奶油蛋糕甜甜的味道和入口即化的口感。
　　林丛今天很开心，也很感动，还有一个拥抱。祁良想了想，觉得这个生日过得还比较令人满意。
　　拥抱的时间很短，虽然他想抱很久很久，但是作为朋友，只能那样短暂的拥抱一下。
　　林丛很瘦，和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身板在宽大的校服里显得有些单薄，仿佛能感受到肋骨，腰也很细。
　　祁良想了半天的林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又暗叹，“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满足吧。”
　　两天的周末匆匆而过，一眨眼便到了四月初。校园里的花开了不少，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荡。
　　林丛吃过午饭，和祁良一起往教室走。大约是早樱吧，粉白粉白的花朵缀了满枝，林丛看了两眼，没怎么分辨的出来。
　　春风和暖，拂过的时候惬意的让人想要眯眯眼。林丛忽然停了脚步，扯了扯祁良的袖子。
　　“等一下。”
　　“嗯？”祁良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林丛抬手抚上了祁良的头。祁良愣了愣，耳朵默默染上一抹粉红。
　　“有花落下来了。”林丛张开手，手心上正躺着一片粉白色，柔软娇嫩的花瓣，轻轻的。
　　一阵微风吹过，手上的花瓣飘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旋，转眼就混入纷纷落下的花瓣雨中，隐了踪迹。
　　“嗯。”祁良看着树下的少年，纷纷扬扬的花瓣之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闪烁着四月阳光的光芒。
　　两人并肩往教室走，从楼梯上转身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他吧？”
　　“谁？”
　　“就是那个……同性恋。”
　　“嗯，是他……”
　　“和学神一起走，不会喜欢学神吧？”
　　“啊？他又不是……”
　　“谁知道呢……”
　　祁良听见了，立马转头望向林丛，“那个……”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像是喉头上哽着一块东西，连吞咽都是问题。
　　林丛却看着他笑了笑。
　　也许他们说的就是对的，林丛想否认，却无从否认，想反驳，却无从反驳。
　　就像一个死局，不论怎么走，都是万劫不复。
　　这条路，林丛自己都没有探明白，怎么能拉下祁良呢？
　　林丛很茫然，他除了表示一个聊胜于无的微笑，什么都做不了。
　　祁良看着林丛有些勉强的笑，伸手握住了林丛的手。
　　冰凉。
　　已经是春天了，他仿佛还在冬天。
　　祁良无意识的加大了几分力度，似乎这样可以把热量更好的传递过去。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