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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很显然,穿着正经的衬衣西裤的武延修是这三个人里最能主持大局的那个,尽管秋骊称呼白雪为三姐,称呼武延修为四哥,但这个称呼上的辈分仅仅代表他们的年龄,并不能代表话语权。虽然白雪法力强盛,甚至已经修成了九命之身,但妖族天性灵动无拘无束,不喜俗务,仅凭喜好做事,相比起来,认真负责、威势赫赫的武延修做话事人更加靠谱。

      只见他话音刚落,随意一挥手,面前的棋盘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大的石桌,以及凭空多出的几张石凳,显然是让所有人入座慢慢商谈的。

      秋骊也取来清茶分予众人,并不见茶壶,而杯中水自满,十分神奇。

      王震球像是看到毛线球的猫一般摆弄着茶杯,喝掉一口茶水再紧紧盯着杯子里的水慢慢上涨回满的过程,来来回回好几次,乐此不疲。

      “好好玩!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种回溯物品状态的法术,”秋骊看了他一眼,“死心吧,只有在这里才能生效的。”

      原本跃跃欲试的王震球只能耷拉着脑袋缩回去了。

      比较识货的王也小心翼翼捧高茶杯看了看杯底,又颤颤巍巍放下了,小声对秋骊问道:“这杯子不会是真品吧?”

      秋骊弯了弯唇角,也小声回答道,“康熙御赐的孤品,童叟无欺。”

      他俩的小声交流,实际上在这群耳聪目明的人听起来跟正常聊天无异。于是原本豪迈牛饮的黑管儿僵硬着手臂把茶杯放下了,且非常谨慎地把茶杯往桌子里头推了推,远离了危险的边缘,做完这一套后便咳嗽两声以作掩饰。

      “别整这些虚的了,把我们带来究竟有什么事?”黑管儿问道。

      “其实也与碧游村里的事有所关联。”秋骊道,“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与马仙洪最终一战时,突然出现的那个黑衣人?”

      张楚岚闻言心中一动,“白莲教?”

      秋骊颔首。

      刚清醒不久的老孟揉着后脖子,语气仍然很虚弱,“白莲教,好像是封.建时期就存在的一个邪.教啊……不是被剿灭了吗?”

      王震球轻嗤一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呗。”

      王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叫……徐鸿儒?”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秋骊,“他为什么一直叫你圣女?你跟这个邪.教有关系?他为什么派那么多人杀你?”

      秋骊对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只能垂下眼帘以沉默应对。

      好在武延修迅速接过话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将一叠打印资料放到桌子上,“这是关于白莲教和徐鸿儒的一些资料,各位可以过目一下。”

      他很贴心地打印了好几份,能够让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阅读,而不必所有人挤在一起看一份。

      王也挂心秋骊相关的事情,第一个拿了一份翻看起来。但其他临时工们却都没有立刻动作,黑管儿抱着胳膊冷哼一声,王震球也还在玩着茶杯,老孟推了推眼镜,温温吞吞地道:“这跟我们这些临时工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中年男人仍然是一副怯懦好欺负的模样,说的话却挺不好欺负,“我们临时工一向是从负责人手里接活的,从来没有越过负责人直接找我们的,更何况是您这个部门,我们平时都是仅有耳闻,没有别的交集了,更别说是把我们直接带到这里来……”

      这不仅仅是越权的问题,也是不信任的问题。单独召集他们,就代表着不信任他们的上级,而这种不信任,对于信任着自己的负责人的他们来说,不亚于一种冒犯。

      武延修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解释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在碧游村事件后截留你们也许在你们看来有些突然,但于我们而言是早有计划。单独召集你们,确实是哪都通内部出现了信任危机,但并不是针对你们的负责人,而是针对你们负责人的上级。”

      他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俱都一沉。

      武延修浅淡一笑,“你们的负责人我们也会用其他方式联系,但绝不会像这样召集他们,毕竟你们可以‘行踪成谜’一段时间,但他们的行踪可是时刻都会有人注意到的。”

      张楚岚心里一跳,他最怕的就是宝儿姐的存在被高层知道,如果连徐三徐四的管辖范围内都不安全了,那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安置宝儿姐呢?

      这个‘倒悬天’里吗?

      他在心里飞快计较着,面上仍然稳得住,道:“我先前就觉得不太对,既然这个白莲教已经渗透如此之深了,为何在碧游村的任务书里却没有提到,原来是哪都通内部出了问题。到底是对方在哪都通里安插了卧.底,还是有内部人员被策.反了……?”

      原本安安静静啃着小蛋糕的白雪闻言笑了一声,果真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正是因为渗透得太深了呀,碧游村里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马仙洪都照样睁眼瞎,哪都通里头估计也不遑多让了。”

      猫是没有甜味味觉的,所以她手里的小蛋糕自然也不是真正的甜品,而是肉泥和生骨肉做的。

      她这个形容确实有点夸大其词,但也不能说是危言耸听,至少让几个临时工心里都或多或少蒙上了一层阴影。

      黑管儿沉思片刻,拿起一份资料摊开开始阅读。老孟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张楚岚早就拿了一份开始跟冯宝宝分享。王震球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没有人跟他分享,他耸耸肩,自己拿了一份翻看起来。

      最先看完的王也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徐鸿儒……”他咽了咽口水,神情非常凝重,“不是早已作古的人吗?”

      在资料里有一页专门放徐鸿儒的介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明万历年间人士,天启二年十二月死于北京。

      这是一个记载于历史中的,的的确确的古人。

      早已死去的人,为何还能出现在现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出现的那个真的是徐鸿儒本人吗?

      武延修笑了笑,独眼里有种晦暗不明的神情,“的确,徐鸿儒是明朝人。现代的许多史学家将他的行为划分为农民起.义的一部分,但实际上,他加入并推广的白莲教,确实是个邪.教,这一本质并不会改变。”

      “万历末年,赋.税.徭.役不断增加,民不聊生,徐鸿儒以白莲教教义组织百姓,成为教主,接连起义。姑且不论白莲教的事情,在明朝他的行为还可以被成为是起.义,也算是师出有名,许多穷苦百姓愿意追随他。可放到现在来说,21世纪了,国泰民安,他还想重组白莲教,那就不叫起义,”他冷冷一笑,“那叫造.反。”

      他话语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杀意,让空间内骤然冷了几分,气氛一时无比压抑。

      在沉默之中,秋骊清淡稳定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白莲教也并非如同它自吹自擂的那般,将它定义为邪.教是有确实根据的。”她的声音很好地缓解了气氛,“在明朝时,白莲教便对教徒进行洗.脑和精神控制,借此大肆敛财,吸纳儿童入会,唆使教众脱离正常生活,并将女人当做教主的私人财产肆意侵.犯,并且有固定的‘祭.祀’类活动。”

      她说到“祭.祀”时意有所指,显然是血腥残暴的那一种。

      “而到了现代,没法‘自.立称.帝’,更不方便发动战争,便只能转而去尝试渗透.公.权力机构,最终都是为了实现其政.治诉求。”

      武延修接过话继续解释道:“半年前,在查缴一个小团体邪.教时发现了‘無生老母像’,这是白莲教所供奉的精神主体,后期通过几笔大额资金流动,帮我们锁定了死灰复燃的白莲教,也接连查出了近三十起恶性.杀人事件,这其中绝大多数是针对普通人的,当然,犯案的也是普通人,案发现场没有异人犯罪的痕迹。有趣的是,这些犯人一路东躲西藏,四散在全国,躲了一段时间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去往了同一个地方。”

      众人心中都已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碧游村。”

      “这是……某种考验?”肖自在推了推眼镜,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以人命作问路石,能杀人的就可以获得被改造成异人的机会?不得不说,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可行的。”

      武延修点了点头,“碧游村里的许多人就算成了异人也没有杀人的勇气,这样的人是没法用的。所以徐鸿儒要求他们先去杀人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再借马仙洪的手将他们转化成异人,就能够放出去再造杀孽了。”

      “阿弥陀佛。”肖自在低声絮语,“果真是大奸大恶之辈。这个,可以杀……”

      张楚岚在心里对马仙洪摇了摇头,心道老马啊老马,你可真是被别人利用了个彻底啊!

      “这是徐鸿儒潜伏在碧游村的目的。”王也仍然神情凝重,“但你还是没有说,徐鸿儒为何还活着?”

      “我来解释这个吧。”秋骊道,“徐鸿儒能够当教主,也确实有些能耐的。他号称沟通死灵,能役鬼神,与巫术请神上身不同,徐鸿儒的旁门左道能以炁将鬼神化为实体,凝灵为质,以鬼神直接去攻击敌人,可以说那些被他驱使的鬼神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炁。而他的这一法门,同样能够作用到自己身上。”

      “他在死亡降临的前一瞬,将自己的灵魂脱离肉身,以炁化形,逃之夭夭,如今便能够……”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座诸人,轻声道,“夺.舍.还.阳!”

      众人心下皆震动不已!

      夺舍还阳,一个自古至今都属于禁忌的词汇,一种被认为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秘法,一个公认极其损阴德的歪门邪.道。

      “这可真是不太妙啊……”王震球喃喃道,“他只能占据死人的身体?还是可以占据活人的身体?”

      秋骊略微思索了一下,“应当是都可以。之前我杀他的时候,在他脱离那具肉身以后能够感觉到那是一具活人的身体。”

      “直接占据活人的身体……这也是能够做到的吗?”王也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如果他先放弃了控制,被他占用的那些人是不是可以不必死?”

      秋骊顿了一下,深深看向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徐鸿儒是个狡兔三窟的人,他会提前标记许多具身体,一有不测就方便去其他身体里安置。他本该死去,强行还阳,天道本是不允,极易被规则抹杀,活人的身体能够以阳气掩盖他的死气,助他瞒天过海。但像他那样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宿体的意志反过来压制他的,于是在决定人选后,就会立刻摧毁宿体的精神——在操纵灵魂方面,他本来就是行家里手。”

      王也长叹了一口气,“植物人,活死人……那也跟死了没区别了。做得真绝啊。”

      不仅是作为个体,还是作为一个团体的领导者,徐鸿儒都无疑是个危险人物。尤其材料上还特别标明,目前阶段的白莲教四散潜伏在其他团体里,例如碧游村,以他人为掩护,达成自己的目的。能够如此沉得住气,销声匿迹,必然是酝酿着更惊人的阴谋。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现在的白莲教就是一只不会狂吠的、积蓄力量的恶犬。

      当然,根据巫辛和武延修的分析来看,白莲教其实也是傀.儡棋子,在徐鸿儒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团体,他们的主使者更为神秘,也必然更难对付。但这些还需要更多的调查取证,暂时不必告诉他们的。为虎作伥,老虎要处理,伥鬼也要处理,一个也不能放过。

      黑管儿认真看了几遍资料,里面的内容整理得很精简也很直接,看得出已经是经过了比较详细的调查才得出的,显然他们跟进这件事已经有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而且身处国家机关体系内,搜集信息也更为方便。他已经认同了这个白莲教确实是个不小的祸患,必须尽快解决,但他还是要问清楚其他的事。

      “所以呢?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们来办这件事?你们的力量不是更加强大吗?”

      武延修轻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我们几个固然有些本事,但终究只有我们几个,又如何能大海捞针呢?”

      秋骊为他做了补充解释,“我们部门其实只有我们六个是异人,剩下的都是普通人,有通过公务员考试招收进来的文员,也有退役军人再就业,武力值比一般人强一些,也有专门的炼器师配备一些基础装备,但遇到手段层出不穷的异人,还是不够看的,打探些消息就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要抓捕,万一真的碰到了徐鸿儒之类的角色,那就无异于白白送命。”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非常可惜,“马仙洪虽然不太聪明,但炼器的手艺可算是当世难寻了,我们本打算招揽他,但这种一根筋……”她未竟的话语已经足够表达她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要我们去白白送命了?”黑管儿轻嗤一声,“我们几个的道行,遇到那个徐鸿儒,也没有招架之力吧。”

      武延修道:“说句实在话,各位做临时工,平时出的任务哪一个不是刀口舔血,随时做好送命的准备?只不过,为你们的负责人卖命,那是心甘情愿,而我们这边没有那么大的交情,你们有所顾虑也正常。但这件事却也并非与你们毫无关系,白莲教已经渗透了哪都通的高层,就算还没波及到你们的负责人,那也是迟早的事。投降的会被摧毁精神、洗.脑操纵;不投降就会被杀掉做养分。倘若一天不解决,你们的饭碗就一天不牢固,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跟你们息息相关了,不是吗?”

      他先把话说到最实在处,再给大家画个饼,语气也温和了一些,“更何况,为民除害,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是利国利民的事,各位出生入死我们也会记在心里,哪都通能给你们的我们也能,哪都通给不了你们的,我们也能。于公于私,何乐而不为呢?”

      黑管儿冷笑了一下,“呵……”终究是没说什么。

      肖自在的镜片反光了一下,他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语气缓缓,“我倒是无所谓,既然是大奸大恶之辈,那便是除魔卫道,并不违背我与师傅的约定,老窦也会支持我的。”

      老孟则更显得忧心忡忡,碎碎念道:“这对孩子可不好,回头得让我女儿也小心些,哎,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

      张楚岚偏头看了看旁边听得似懂非懂的冯宝宝,心里愈发担心她会不会被白莲教盯上,毕竟其他人会老会死,冯宝宝可是有一副青春永驻的绝佳肉身,一旦这份特殊性被发现,那她的境地恐怕会更危险。他沉吟片刻,向秋骊问道:“秋姐,这事我们能跟自己的负责人说吗?这么大的事,我们自己恐怕也不好立刻做决定,负责人们都是老江湖了,肯定办法多,找他们商量商量,一起拿个主意?”

      秋骊看他一眼,才道:“可以是可以。”她沉默一下,颇有些语焉不详,“但是其实没必要,而且也不太好实现。”

      黑管儿顿时便警惕了起来,先前那个猜测重新冒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笃定这里有什么禁.制,以防止他们泄露秘密,否则这种机密地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带他们进来?

      秋骊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安安静静的白雪也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双金色的猫瞳闪烁着,笑嘻嘻道:“过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都因为这句话而紧张起来,气氛重又变得滞涩。秋骊只道:“放心,对你们的安危无害。只是一些必要的流程。”

      武延修仍旧不慌不忙道:“所以,针对白莲教的事,还就拜托给各位了,倘若发现相关线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当然,如果遇到棘手的难题,也可以告知我们,我们会提供支援的。”

      黑管儿道:“别把话说得这么满,我们还没有答应给你们卖命呢。”

      武延修微微一笑,“各位顺从本心便可,我们绝不强求。”

      黑管儿始终绷紧身体,警惕他可能的突然袭击。这个衬衣西裤的男人给他的感觉虽然跟锋芒毕露的秋骊不同,但那种含蓄的威势所代表的危险性一点也不逊色。然而他千防万防,却是旁边一直安静吃东西很少说话的女娃娃忽然挥了挥手,一股金色的水流便从他们的身体里冒出来,像树脂包裹昆虫形成琥珀一样,将他们慢慢包裹起来,他就算第一时间向后撤身也无济于事。

      黑管儿在心里狠狠来了一句国骂,但他已经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了,下一秒他便昏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他只看到王也从原地直接蹿了起来,一蹦三尺高,身上却也干干净净,没有被这种奇异手段封起来。

      他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这小子果然又走后.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对历史人物有魔改,切勿当真。感谢在2022-02-05 22:04:32~2022-04-05 19:4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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