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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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大醮的决赛，不出意料，果然是张楚岚和张灵玉之间决出胜者。
秋骊自然是没有迟到，观看了全场，不如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场比赛。金光咒她已经看了许多次了，基本原理就是把炁的密度和质量都凝练到实质，达到以炁化形的地步，和她所修的天宗心法异曲同工。所以秋骊真正想看的，是天师府的雷法。
那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两道掌心.雷针锋相对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的耀眼光芒，颇有雷霆万丈之势。
五雷正法，名为五雷，实为五炁。五行五炁各有强弱，难以同时升腾，必以一方为尊。心火领金肺，阳气足满，则为阳五雷。肾水领肝木，阴气盛行，则为阴五雷。
阳五雷之相，清澈灵动，端庄光明，大开大合，刚猛无俦。阴五雷之相，厚重浑浊，奇诡多变，无拘无束，纵性自在。
秋骊看着场中二人不断施展，一双妩媚而冷酷的眼睛悄悄弥漫上水银一般的光芒。
她在静静观察着那些炁的运行。
凝炁为实质很容易，但是使用出来的效果携带雷属性却与天宗心法不符。当初晓梦大师所教授的天宗心法俱是混元归一，天然纯粹，不区分亦不携带任何单一属性，不在五行之中，不受五行之法制约，所以虽然她有心，却暂时找不到办法也不敢冒险去修雷法。
况且根据张楚岚和张灵玉所使用的雷法来看，天师府的五雷正法，终究也是人造之雷，还远远达不到她所需要的威力，之前张灵玉对她用的一记掌心.雷还完全撼不动她的万川秋水，就算她冒险修了雷法，可能也难以如愿。
啧……她难得感到一阵烦躁。
张楚岚修阳雷，为天属性，按理说最合适，但是他毕竟基础不够，短时间内爆发尚可，终究所能承受的极限不大，看他强行刺激经脉所开启的极限速度只能持续五分钟就知道了。张灵玉底子牢固，进境也高，但阴五雷为地属性，况且他走失元阳这个事更是麻烦……
怪不得当年她在天师府养伤的时候，裹着纱布光着膀子，张灵玉给她上药擦身的时候都能目不斜视，当时她还以为他是道心坚固，六根清净，结果他根本就是吃饱了不馋，看过了不奇。现在后悔，觉得当年是个错误，当初脱裤子的时候怎么那么痛快？还有那个神秘的拿了他一血的女人，张灵玉守口如瓶她什么也没套出来过，捂得死死的，这几年监视的人也没发现他和异性有什么来往，搞得秋骊一度怀疑他的相好是龙虎山上的哪个男人。
在她思索的时候，场中两人已经交手数轮，地面上留下了无数攻击过后的痕迹，看得出战况的焦灼，甚至称得上势均力敌。秋骊发现了观众席上的鸦雀无声，人们的注意力都被这场出乎意料的战斗吸引了目光。
不，不如说，是被大大出乎他们意料的张楚岚吸引了目光。
秋骊刚接手北方时就在接触张楚岚，看着他在学校里被欺负、排挤、甚至孤立，却还是始终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在山东这种高考大省之中杀出重围，考入南开大学。那个时候秋骊就知道，抛开所谓异人或者普通人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人，张楚岚是非常复杂的，甚至是对立矛盾的，他懦弱、卑鄙、无耻、圆滑世故，却也隐忍、坚毅、凶狠、野心勃勃，他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放弃什么，兼具聪慧与天赋，对于自身保持清醒的认知，像他这样的人，其实是最适合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人。
秋骊勾了勾嘴角。
在这些人里，张楚岚的未来才是最让她期待的。
但现在，实力上的硬差距，是再好的悟性和把戏弥补不了的。
虽然那一记小白长虫确实让张灵玉受创，但他后续之力仍然充足，他把阴炁全都调动起来，全盛状态刚开始，而张楚岚却已经到尽头了。
张灵玉再次朝张楚岚攻去，秋骊已经准备听裁判的判令了。
“噗通——”张灵玉却毫无征兆突然倒了下去。
秋骊嘴角的微笑僵硬了。
张灵玉你妈的？？？
这不应当，张灵玉的身体没有受到重创，阴炁也非常充足，运转也……不，运转的确出了问题，他体内的炁凝滞了，淤塞在经络里。
秋骊眯了眯眼，看到张灵玉自己也是一脸震惊动摇的模样，并不觉得是他自身出了问题。
她看向会场对面也在观战的张之维，他的身躯伟岸挺拔，像一座石山。秋骊看到他那张苍老沉默的脸上一派平静，毫无意外的样子，不由冷笑一声。
她虽然知道张之维会给张楚岚铺路，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上。不惜对亲传弟子动手脚，也要让张楚岚登上顶峰！
好一个张之维。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能登上天师之位的人。
张灵玉认输，罗天大醮的结果，万众瞩目的天师继承人之位，最终还是落在张楚岚头上。
秋骊看着场中张楚岚的身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可惜和纠结。
按照大哥的命令，倘若张楚岚真的继承天师之位，那她就要……
她的眼神暗了暗，终究没有立刻出手，还是等明天的仪式之后再看。若是真到那一步，借着全性进攻的机会，再出手也比较掩人耳目。就算完成了传度，张楚岚也不是她的对手，闹起来以后，张之维多半也顾不得张楚岚。
想至此，她便悄无声息化作青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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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颁奖仪式上，观众已经走了很多，剩下的也大多是些好奇通天箓归属的人。秋骊提前给冯宝宝带了一堆薯片，站在她身边一起看场中的交接仪式。
陆瑾所献出的通天箓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也不过一个手掌大小，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符箓之学，就是通过符文给炁加上各种各样的属性，让炁以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据她所知，陆瑾就曾使用过五雷符，倘若想加持雷属性，也许符箓也是其中一个选择。
然后张楚岚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通天箓。
秋骊笑了一声。
张楚岚确实是个清醒的人，所以舍弃了这部分会惹更大灾祸上身的贪婪，而选择了另一种贪婪。
他的目标从来没有被动摇过。
张之维看上去也并不意外，甚至顺水推舟，将通天箓派给了张灵玉。
看来张之维确实早就想好了。张楚岚虽然被他安排着成为天师继承人，却不代表他放弃了张灵玉，没法修阳五雷的他可以靠通天箓弥补。这一下秋骊又看不太懂了，他到底给张灵玉安排了什么样的道路？若说依然想将张灵玉当做候选，那按照张灵玉现在的心性，还欠缺历练，做不到像张之维那么法中有度，庄严圆融。若说他急于将张楚岚绑定，恐怕也难以服众，而且按照张楚岚的性子，未必真的会接受天师之位。
虽然大哥的命令没有让她直接杀了张楚岚，但是也不会让他真的就这么继承天师……
看了看身边哼着山歌性质高昂的冯宝宝，秋骊有些犹豫。
再等等吧。她跟自己说。等到晚上天师传度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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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后，秋骊换了一身黑色的长旗袍，绣着银色游龙纹，头发刚洗过还有些湿润，正慢悠悠走在山林里。
全性的人应该已经从不同地方攻打上来了，各处都有炁的不同反应。她大致能够知道他们的目标都有哪些，但却还没弄明白最大的那个目标。
她看了看天色，决定还是随缘，看到谁就解决谁。
正想着，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哭嚎声，夹杂着方言，有些刺耳。
这哭声来自人而不是鬼，但这个人是怎么能哭得比鬼还难听的？就这水平，还不如二姐甄宓手下的鬼兵，光凭声音就能诱惑人成为盘中餐。
她听得不耐烦，干脆先去收拾了这个。等她踏着青烟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边正在缠斗的是两个陆瑾带来的小辈，云和希，而肖霄则倒在地上，旁边有一支断臂。靠着树正躺着一个穿粗布衣的农家汉，口中含血，却还在哭哭啼啼。在他旁边散落着一支特殊的长竹竿，还有一个斗笠。
“这是个什么情况？”秋骊皱了皱眉，出现在他们眼前。
正大感烦躁的云一击击退了希，看向她，有些吃惊，“秋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秋骊指了指靠坐着树的那个男人，“被他的哭声吸引来的，哭得实在太难听了，想杀了他。”
“……”云噎了一下，“秋小姐要小心，这家伙的哭声能动摇心神，希已经被他控制了。”
“嗯？还能控制生魂？”秋骊挑了挑眉，“他不就是个哭丧的吗，最多养一些亡灵而已吧。”
哭丧人在她出现时便停止了号丧。他悄悄看向落在一旁的招魂幡，不知为何，原本随着他的哭声而躁动的亡魂们，此刻全都缩了起来，连先前成功附身在那个黄毛小子身上的亡魂也立刻回到了招魂幡里，全都在瑟瑟发抖，整只幡都跟着颤动起来。
这个新出现的女人，有些不太对劲……
哭丧人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趁着他俩说话的功夫，悄悄握住了招魂幡，屏气凝神想要一击逃脱。
“想跑啊，那可不行。”秋骊看也不看，一手抬起，一团青色烟雾便包裹住他的头颅，干脆利落，狠狠将其碾碎！
“都说了，你哭的太难听，让我很烦。”
她跨过一地鲜血，越过肖霄的身体，“你把他们两个送到前山去吧，那里有医疗团队，别忘了把这只断臂也带上。”然后便不再看他们，继续往前走。
原本云还想拦住她，毕竟一路下山说不好会不会碰到新的敌人。但是按照这个女人的个性，遭遇并杀死敌人恐怕比救人更擅长，也能多帮一下其他各处，便打消了念头，去查看肖霄和希的情况了。
秋骊又走了一会，忽然听到前方出现了好几个人的气息，其中还有女孩的尖叫，似乎还是陆瑾带来的人，叫什么枳瑾花。她确实是个脑力派，但实力很弱，一旦进入近身战斗一定会吃亏，这样的角色还是更适合坐镇后方给出建议。
但是秋骊不喜欢看着女孩被人糟蹋，于是这次用上了和光同尘，在一阵阵青烟中，迅速穿梭于树枝之间，朝那个方向靠近。
就快要赶到时，她却发现了一个让她感到意外的人。
张楚岚。
今晚是张之维给他传度，按理说应该和张之维在一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藏在树上，下方不远处就是陆玲珑和枳瑾花被围攻的场面。
而且在他身上，秋骊没有感觉出任何天师度的气息。
天师度说玄也玄，和其他功法不同，带着一股禁制法咒的气息，对她这种不太正常的魂魄来说就很容易感觉到，张之维身上的气息就很强盛。按理说刚传度完，张楚岚身上的天师度气息应该很新鲜，很容易察觉，现在她没有任何感应，莫非……传度失败了？
她心里有种莫名一松的感觉。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落在张楚岚面前。
张楚岚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差点就准备反击，被秋骊一把拦住。
秋骊抓着他的手，把他困在怀里端详了一下，忽然传音入密对他道：“你刚才杀过人了？”
张楚岚不知她怎么看出来的，本就有些难受恶心，此刻被她点破，原本强行压下的不适感又涌上来了。
“第一次杀人，觉得不舒服？”秋骊又问他。
张楚岚犹豫了一下，依然选择了沉默。
但这并不影响秋骊知道他的想法。她微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非常包容，像是母亲看着稚嫩的孩子，“唉，真是个小可怜。”
原本以为会收到无关痛痒的安慰开解，但眼前的女人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她的笑容又实在太有诱惑力，张楚岚忍不住感到了一丝委屈。
他今年十九岁，大二还没上完，不久前他还是个只需要苦恼食堂饭菜太难吃的普通大学生，但现在，他刚刚杀了一个人，并且意识到今后自己还会杀更多的人。
原本只会在电影小说里存在的“非常态”，就会变成他今后生活的“常态”。
他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不想杀人，也不想被杀，他不喜欢争斗，只想要一个真相，但真相的面前为什么有这么多阻碍……唔。
一个软软的，带着香气的东西贴上他有些颤抖的唇。
张楚岚睁大眼睛，眼前是女人骤然放大的面孔，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上下扇动时几乎能够擦到他的皮肤，那张仿佛玉雕一般的脸上连毛孔都找不到，妩媚又冷酷的眼睛里有种水银一般的光芒。
女人柔软的唇压上来，带着口红特殊的香气，舔.吻他的嘴唇，温柔地诱哄他，撬开他的齿关，舌头伸进去与他交.缠，像两条嬉戏的鱼。
她在……做什么……
张楚岚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耳边传来陆玲珑的痛呼声，击打声和拳风声，他却正被人压在树上，亲吻得忘我。深吻之间带起的水声和喘.息，传到耳朵里大的不可思议，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
张楚岚用力让自己恢复清醒，正要推开她，却感觉到她牙齿忽然用力，咬破了彼此的舌头，一股血气顿时充斥在口腔中。
“你到底……？！”
张楚岚猛地别开头，有些狼狈又有些恼怒，却被秋骊立刻捂住嘴。那个突然耍流.氓的女人却还笑眯眯地，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张楚岚清楚地看到她嘴唇上的口红都花掉了，也不知是不是都蹭在他嘴上。
张楚岚后知后觉感到了害羞。和女性这么正经八百地深吻，还是十九年来头一遭，对方的吻技太好，让他体会了一把光靠亲吻就能酥半边身子的感觉。
羞耻之余，他又戒备起来。
刚才那股来自对方的血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一路向上，直冲灵台，熏得他双目发红，体内的力量开始躁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以眼神质问，对方轻易看穿了他，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从能力上而言，你不比下面那些人差，但你比他们少了一些杀心。我送你个小礼物，帮你体验一次，作为战士的感觉。”
语毕，她松开了捂着张楚岚的手，又流连忘返地轻吻一下他殷红充血的唇瓣，然后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张楚岚在失重感中，看着树枝上随着青烟消失在原地的秋骊，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靠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