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秋田》浴火小熊猫

4、About Fun

　　“因为长大了而高兴的哭了？”
　　“呃……大概，就是这样吧？”
　　“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啊。”
　　“……”

　　“那么国中时候也在一起么？”
　　“是的。”
　　“国中时哭过么？”
　　“哎？我么？”
　　“不。你的朋友，她国中的时候哭过么？”
　　“哦。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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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中学的第一天，荣志在入学典礼上觉得无聊，他四处乱看，发现知夏在不远的地方打着哈欠。头发上粘着不知何时落的樱花花瓣。
　　他笑了。
　　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知夏转过头，也对他笑了，指指胸口。
　　荣志朝她做个鬼脸。

　　早上，在走向车站的路上，知夏突然郑重的说，“荣志君，接下来，也做最要好的朋友吧。”
　　“笨蛋，还用说嘛？”

　　得到荣志的回答，知夏笑了笑。又问，“荣志，你想过在国中交女朋友么？”
　　“女朋友？”
　　“对啊，”知夏指指他的胸口，“毕业的时候一定会有人要你制服上第二颗扣子的。”
　　“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漫画里都是这样子的，樱花树下邂逅的少男少女，开始恋爱，然后一方要离开了，男孩子就把这颗扣子送给女孩子……喂，你便秘么？”
　　“你才便秘！知夏你这笨蛋在假期的时候都看了些什么书啊？”

　　“那么，你总有什么要在国中时代完成的愿望吧？”
　　“有。我要加入篮球队，代表学校出赛，然后赢。”
　　“哦。哦。不愧是荣志。加油。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知夏，你呢？”

　　“我啊？在樱花树下和可爱的男孩子邂逅，开始恋爱……”
　　“你这也叫愿望么？”
　　“你根本不理解少女的心情。”
　　“喂，喂，不要用这种恶心的语气说话。你到底看了些什么书啊？”
　　“你要看么，荣志？”
　　“不要。”

　　荣志如愿以偿的加入了篮球队。
　　在根本没有剑道社，柔道社也在前年因为连续若干年没有社员而解散了的情况下，知夏无可奈何的加入了书法社。

　　荣志第一次参加篮球队的活动时非常兴奋。遗憾的是，活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非常的失望。

　　三年级的学长们大概是想要给他们这些新生点颜色看看，主动要求跟一、二年级进行练习赛。
　　当荣志看到三年级学长的球技不过如此时，开始失望。
　　当他发现二年级的几个学长故意放水时，更失望了。
　　他努力的传球、助攻被二年级学长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荣志愤怒了。他从学长手里把球抄走，直接上篮，频频得手。一年级的新生们为他大声欢呼。

　　二、三年级的学长们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一个第一天入队的一年级小子会如此嚣张。丝毫不留情面。令他们如此难堪。

　　这场练习赛非常不愉快的结束了。
　　一、二年级联队以5分之差输了。即使所有人都明白的知道，如果是一对一，没有人能打败荣志。
　　但终究还是输了。

　　荣志看着记分牌，把手里的球重重拍向地板。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这么的……无聊？

　　和这种为了给对方保留面子而故意放水的比赛相比，跟小哲在自己家后院的一对一有趣刺激的多了。

　　他心里充斥着郁闷、不解、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想到回家后，小哲一定会问“篮球队怎么样啊？”“很有趣吧？”这一类的话，荣志沮丧的几乎想要哭出来。

　　不过，跟回家后才会看到的小哲相比，荣志更担心要怎么面对将和他一起回家的知夏。这个家伙说不定会说出“哦，哦，真想赶快看到荣志代表学校比赛呢”。

　　他失望的想要哭。他即将代表的，就是这样的队伍？

　　社团活动结束后，他到处找书法社，最后转了一圈，在篮球馆后面的偏僻角落，一座破旧的房子里找到了。

　　知夏抱着书包，好像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才来啊？这么近！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嗯。虽然看到这房子了，可是觉得好破啊，觉得应该是垃圾回收站吧，就走过去了……”
　　“啊？学姐说这是因为书法教室在整修。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的。”

　　他们一同走向车站。知夏几次看看荣志，没有说话。
　　在车上，当他们终于有座位可坐的时候，知夏问他，“荣志，你不喜欢篮球队么？”
　　荣志觉得喉咙里像是吃团子的时候吃的太快了，有什么卡在那里。他转过头，看着电车外飞快向后退去的电线杆和矮小的房子，很想像以前那样，感冒刚好的时候，在校车上，把头靠在知夏的耳朵上，然后就这样闭上眼睛。

　　最后，他说：“知夏，我很喜欢篮球。”

　　知夏没说话，只是悄悄拉住他的手，用力握着。

　　篮球队里的前辈们是不会忘记荣志在入队的第一天对他们作了什么的。
　　尤其是在几个星期后，教练宣布破例让他成为主力。唯一的一年级主力。

　　四个学长在社团活动结束后叫他留下来，说要给他“特训”。

　　荣志被带到篮球馆后面的偏僻角落。
　　“泽北荣志，你很嚣张啊，对前辈们完全没有敬意啊……”
　　“在篮球场上，我只尊敬有实力和认真打球的人。”

　　他被一拳打在脸上。
　　他站起来，又是一拳。

　　“小鬼，以后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听到了么？！”

　　荣志倒在地上，心跳飞快，头一跳一跳的抽痛着，他心里的失望远远超过了愤怒、委屈、不甘这些情绪，他积累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喂，喂，他哭了。”
　　“嘿嘿，打到他哭了。”

　　荣志看着前辈们的脸，想到他们在球场上的窝囊表现，嘿嘿冷笑。

　　“……你是还想被打对吧？”
　　“好嚣张啊混蛋！”

　　真是可笑，这样的人也敢自认是篮球队员？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过是别人多吃了一两年米饭而已。
　　“我觉得你们，真是无聊透顶。”

　　被打算什么？你们这群笨蛋，尽管来吧，看我会不会怕你们？
　　荣志刚刚被打时的愤怒完全被骄傲代替，他看着气得脸色通红的学长们，觉得他们看起来真像小丑。

　　“什么？”
　　“教训他！”

　　拳脚就像荣志估计的那样，雨点一样落在身上。奇怪的是，他因为愤怒和委屈而狂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只要等他们打够了就站起来，就回家了。

　　这个时候，有人尖叫着跑了过来。“啊啊啊————”

　　学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刺耳尖叫惊得愣住。
　　知夏双手握着一支大毛笔尖叫着向学长们挥打———“你们凭什么打人？混蛋——他做了什么你们竟然敢这样打他——”
　　毛笔上还蘸满了墨汁。学长们的脸上、身上很快被弄出黑乎乎、带着墨汁特有气味的条纹和斑点。

　　他们彻底的被这个突然出现，尖叫着，头发被眼泪鼻涕粘在脸上另外还有墨汁斑点的女孩子吓到了。

　　这女孩看起像是疯子。
　　根本就是疯子。
　　拿着巨型毛笔当竹刀挥舞的疯子。

　　不知是谁把知夏推开，她跪在地上，扶着荣志大哭。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
　　“你们凭什么打他？”
　　“你们凭什么打他？”
　　“……”

　　学长们看看倒在地上的荣志，和跪在地上扶着他哭到喘不过来气的女孩，还有她手上紧紧握着，不停随着她急促的喘气而颤抖的毛笔，迅速的撤离了。

　　“凭什么打人？啊？凭什么打人？”知夏看着学长们迅速离去的背影，全身仍然在发抖，头发蓬乱，脸上全是泪水。

　　荣志爬起来，把知夏拉到一边，两个人靠着墙壁坐下，都觉得全身突然软软的。

　　荣志翻出自己的手帕递给知夏，“知夏你受伤了么？”
　　“没有。”
　　“那你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呜啊啊……他们凭什么打你？凭什么打你？……”知夏突然哭得更厉害了，好像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她拿着手帕擦擦脸，手上沾着的墨汁也蹭在脸上。
　　荣志拉开她的手，想用手帕把知夏脸上的墨迹擦掉，可是却把她的脸擦得更黑了。
　　他们在那里坐了一会儿。
　　知夏的呼吸渐渐顺畅了。

　　“你……”荣志指指那毛笔。
　　“正在社团活动，从窗口看到，就跑出来了。”
　　“你的字没写完吧？”
　　“荣志你疼么？”
　　“不疼。”
　　“你流鼻血了啊。”
　　“是么？知夏你流鼻血的时候也不疼吧？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

　　“荣志，他们是篮球队的么？”
　　“嗯。是三年级的学长。”
　　“怎么你们篮球队有这种混蛋学长？”
　　“……”

　　“荣志，你还会继续在篮球队么？”
　　“嗯……会。因为我喜欢篮球。”
　　“可是，篮球是五个人一组的运动吧？”
　　“是啊。”

　　“荣志……”
　　“嗯？”
　　知夏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可是，她说，“没事。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在水管那里把脸洗好，整理好制服，去搭电车。

　　靠着车厢壁，他们沉默着。知夏望着车窗外面，若有所思。荣志心里也有些茫然。篮球队，和他想象的，差别很大。

　　揍了荣志一顿之后，学长们的气好像还没出够。
　　或许是因为那天他们被毛笔疯剑客吓走的时候忘记说“给我记住”、“这是给你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之类的狠话了吧？
　　在练习的时候，荣志总是会被刁难，而且，总会连累和他一组的人。

　　“泽北荣志，再跑10圈吧，哦，和他一组的人一起去吧。”

　　久而久之，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和荣志一组。幸好，二年级的大和学长，还有荣志同班的原田是两个例外。

　　原田其实球感很差。跑的也慢。但是，他从和荣志一起入队的那天起，就跟在荣志后面。
　　他努力学习模仿荣志的动作，跑步的时候咬着牙紧紧跟在荣志身后。只要荣志稍微慢下来，他就会超过去，然后回头笑。荣志只好跑快，超过他，然后再被他超过。如此反复。
　　在班里，他倒不怎么和荣志说话。

　　至于大和学长，这是个荣志不能理解的人。他比所有人练习的都刻苦。明明打的不错，可是在和三年级练习赛的时候却放水。之后又处处维护着荣志。

　　总之，有了这两个人，荣志慢慢觉得篮球队的生活虽然无聊，但是值得参加。
　　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成为球队的王牌，赢得所有人的尊重，包括那些混蛋学长的。

　　而知夏，她退出了书法社，加入了成立不久的空手道社，并且很快成为正式队员。

　　他们慢慢适应了国中的生活。

　　暑假的时候，知夏又去了爷爷家。
　　不过，这次并不是因为浅草太太进了医院，而是知夏主动要求的。按照她对荣志的解释，是去修行。

　　“为什么去修行呢？”
　　“还记得入学式那天说的话么？国中时的愿望？”
　　“记得。”
　　“荣志的愿望没变，对吧？”
　　“嗯。我要代表球队出赛，然后赢。”
　　“荣志，篮球要继续努力啊。我也会努力的。”

　　荣志抱着球，看着知夏把身子探出车窗，对他挥着手。车子带起的微风，吹起她的头发。
　　他伸直手臂，也想挥一挥，可是，直到车子载着知夏消失，他的手还是没动。

　　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是记得这么清楚。

　　知夏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回来了。头发长了很多。
　　她站在山坡上，对在后院练习射篮的荣志挥手。

　　“荣志，升上二年级，我就要努力取得剑道初段的资格。”知夏随手拔起一根狗尾草，在手里晃着，“而且，我还要努力争取代表学校参加空手道的比赛。”

　　“知夏？”
　　“什么？”

　　“为什么退出书法社？”
　　短暂的沉默后，知夏回答，“因为我用毛笔打学长的可怕样子被整个书法社的人看到了呢，我怎么好意思再留在那里？”

　　“真的么？”
　　“真的。”知夏一脸不耐烦的回答，耳朵却红了。
　　于是荣志知道她在撒谎。

　　——“是你吃了所有的巧克力吧？”
　　——“啊，是荣志吃的吧？”知夏耳朵红了。

　　——“是你把爸爸的钢笔摔坏了吧？”
　　——“不是。”知夏耳朵红了。

　　知夏不太会撒谎。虽然可以面不改色。

　　荣志看看她，笑了，“你有新的愿望了？那么樱花树下等着和你邂逅的少年怎么办？不会变成怨灵么？”
　　“切~这种话你也相信。”知夏把狗尾草抛在荣志的脸上，头也不回的下山，“我可是武士的后代。”

　　荣志抓着狗尾草，看着知夏的背影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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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名字仍然是Psapp的歌，歌里提到了各种乐趣，其中说到：
I'm always very happy
Whenever I'm with you
The things you do are special
And what you say is new
I want to take you dancing
I want to see a show
我总是很开心，
不管何时和你在一起
你所做的事情是特别的，
你所说的，很新奇
我想带你去跳舞，
我想去看戏
其实我觉得是两只小猫在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