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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   教堂是在一座偏僻的山丘上。
      远看似哥特式建筑,一座座尖塔高耸,仿佛想要挣扎着触碰苍穹。
      近看还有罗马式的半圆形拱券,甚至还掺杂着其他时期的建筑风格,各个时期的风格杂乱堆砌在一起,完全失去了建筑美感。
      和进入这个教堂参加集会的人一样。
      不伦不类。

      我和迪奥赶到时,门口除了一辆马车和一匹拴在马车旁的马,并没有迪奥口中的大量随从。
      来时的路上迪奥和我说,有不少马车夫守在门口等着他们的主人结束聚会,入口处也有一个身着白色袍子的对暗号者。
      直到我们走进教堂内部也无人拦截。
      还没走进教堂大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股味道就算是迪奥也闻得到,可见里面的惨状。
      迪奥以为是祭品的。
      可我感受的到,以祭品的数量不足以制造这么浓烈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大厅之内,只有三个活人。
      坐在最远处支着下巴看戏的葬仪屋。
      穿着白袍靠在柱子上的夏尔。
      以及站在大厅中央浑身血迹的塞巴斯蒂安。
      塞巴斯蒂安注意到生人的气息猛地往我们这头看,刚结束一场杀戮使得眼睛还是血色的红,带过来还没有收回去的压迫感。看到我之后,他收回气息,朝我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血污,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夏尔,微微弯腰。
      “少爷,处理完毕。”
      听到这句话我才打量起四周。
      ……
      怎么说呢,有了先前的那具尸体,我大致也能猜出这群人渣在聚会时做了什么,但无论怎么猜想,都远不及现场的震撼程度。
      年轻的肌肤和老态的肉/体交替在一起,没有比这个更讽刺的艺术了。
      我巡视一周,看着到处都沾着或红或黑的血迹,只能说恶魔不亏是恶魔,杀人也充满艺术。
      我看向夏尔,夏尔穿着白袍,左手拿了块面具,右手垂握着一把刀,刀尖上还躺着血迹。一个同样装扮的人倒在他的脚边,明明没了气息却依然用带着血的手攢住夏尔白袍的衣角。夏尔没带着帽子,略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沉默不语,也不管一旁还弯着腰的塞巴斯蒂安。
      “伯爵?”
      我唤了他一声。
      他没应。
      我又叫了声夏尔,他才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对我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爵士,你来晚了。”
      “嗯,抱歉,我来晚了。”
      如果我来得早一点点,或许他不必独自承受。塞巴斯蒂安是一只垂涎他灵魂的恶魔,可以是一把利剑,助他披荆斩棘,但不会是一个愿意和他分担痛苦的‘人’,毕竟对于他来说,或许往灵魂里再注入一些复杂的痛苦,能让这道佳肴更加美味。
      如果我来得早很多,先一步处理完这件事,或许他不用再经历一遍藏在深处的阴影。一开始我以为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娈童买卖案,直到扯出了召唤恶魔的仪式。我哪里还不知道这一次的案件是他十岁那年的复刻。
      我走过去,拨开倒在夏尔脚边的人,故作轻松地开口道:“走吧,这么多尸体留在这里,再不走肯定会碰上那群不愿加班的死神,或是说你想看看那些死神的臭脸……”
      话未说完,一个沉重的脑袋抵在我的肩膀上。
      “一分钟就好,借我靠一下。”
      我无言,眼神瞟向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见状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用脏手套将脸上的污迹抹去,然后随意仍在地上,取出一副新手套慢条斯理地穿戴起来。似乎不介意自己的灵魂契约者露出短暂的示弱。
      塞巴斯蒂安曾经表露过,只要夏尔选择退缩,露出软弱,放下仇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吞下他那没有价值的灵魂。
      可现在看来,容忍度似乎变高了许多。

      说是一分钟,其实连一会都没有,他很快就直起腰,恢复一贯上位者的姿态,脱下白袍,用白袍擦拭手上的血污。
      开口说他已知的消息:“黑弥撒集会。拿男童当祭品召唤恶魔,八年前举办过一次。那次的参与者没一个还活着,有这么一个例子摆在那里,还以为这帮无聊的家伙会消停,呵,没想到比上一次还要过分。”
      我看了眼大厅中间的召唤阵以及祈祷台上男童的尸体,问道:“如果这一次没有及时阻止,会成功召唤出恶魔吗?”
      夏尔听完擦拭的手一顿,和我一起看向塞巴斯蒂安,看来他也不知道。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夫人,不是什么渣滓都能召唤我们,不要想着如此廉价的灵魂就能够吸引恶魔。”
      “你们?”
      “嗯哼,难道夫人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只恶魔吗?像夫人您这样的生物也不会只有一个吧。”他说着拍拍自己衣角,确认整洁之后拿出一块手帕,三两步走到夏尔面前微微弯腰,替夏尔擦拭。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恶魔对灵魂的敏感度很强,有这么一个召唤恶魔的阵法在,并且少爷还待在这里,说不定真会召唤出一只新的恶魔。”
      萨巴斯蒂安说话的时候一直微笑,可这个笑别有深意,特别是看向夏尔的时候。果不其然,夏尔听闻厌恶地甩开萨巴斯蒂安的手,选择自己擦污迹。
      被甩开后塞巴斯蒂安也不恼怒,而是继续说道:“所以就算我的主人不对我下达执行命令,我也不会让这些人继续召唤仪式的。恶魔嘛,是不可能分享自己看中的猎物的。”
      这还是萨巴斯蒂安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
      好吧,更像是说给我听的,毕竟我曾经想尝试让夏尔放下仇恨。
      没想到恶魔也是一种记仇的生物。
      夏尔闻言也没反驳,只是踹了一下脚边的尸体。
      “主谋已经被我杀了,你们决定怎么上报此事……”

      “不,这不是主谋。”
      开口的是沉默许久的迪奥,他走过来,蹲下看了看尸体的正脸,然后对我说:“还记得我路上说的么,总共有三波势力。那个杀了格兰蒂斯的人并不在这。”
      我了然。
      来的路上迪奥和我说完格兰蒂斯的事和黑弥撒聚会之后,说起了第三波势力。
      严格意义上讲,迪奥也不清楚究竟算不算第三波势力,只是通过分析觉得有。
      格兰蒂斯负责祭品的供货量。
      利益与举行黑弥撒的那帮人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格兰蒂斯在其中的地位无比重要。要知道,格兰蒂斯的财力是整个伦敦圈公认的多。我不相信在这场召唤恶魔的活动中,这些人没有依赖她的财力支持。
      他们的利益和格兰蒂斯绑在了一起,说是一损俱损并不过分。
      然而格兰蒂斯死了。
      死得毫无尊严。

      当时在格兰蒂斯宅邸的时候就想问这个问题。
      格兰蒂斯怎么会死?
      难不成就是因为放跑了一个祭品?
      祭品是迪奥偷走的,而迪奥是格兰蒂斯带去的人。我理解格兰蒂斯要对此负责。但我十分不解要因此就要斩尽杀绝,从女主人到帮佣,没一个活下来。
      说得冷漠些,只是不小心放走了一个祭品而已,她大可以赔偿成倍的。‘一个’和‘多个’相比,没人会选择前者。
      就算放跑的那个祭品可能会招来祸害,他们该做的是一起想对策,杀了格兰蒂斯并没有用,难道他们就不怕她选择同归于尽么?

      面对我的疑问,迪奥是这么说的:“因为她一开始就想暴露这场聚会。”
      “什么?”
      “她其实放出了很多线索。比如在她的众多情人中,有过两名苏格兰场的高层警察,一名娱报的新闻记者,还有……”还有是我,有一个专破黑灰案子的主人。
      “还有什么?”
      “没什么。之前你不是得到过一张彩色照片么,应该也是她留下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很多疑点有了解释。
      伦敦的照相馆确实很多,若是时间充足,一个一个排查过去,不难得出带着男童去拍照的人会是谁。当时还不确定照片里的阿布尔视线方向是谁,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格兰蒂斯本人。
      留下彩色照片,带迪奥去聚会现场,曾找过一些身份敏感的人当过情人……
      这个女人确实手段高明。

      不对,很不对。
      如上述所述,这场聚会能顺利召开格兰蒂斯缺一不可,如果格兰蒂斯不想召开这场聚会,以她的地位及财力,大可摆手拒绝。一边花大量财力支持,另一边又费尽心思让人发现。她图什么?
      这是我当时的疑问。
      对于我的问题,迪奥给出了这样的解释:“所以我才说有三波势力。举行‘黑弥撒’的那波人没几个脑子好使,可以说根本不是格兰蒂斯的对手。如你所言,她大可以选择拒绝。然而她非但没拒绝还帮忙提供祭品,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一开始感兴趣,只是后来失去了兴趣或是觉得这种召唤恶魔的活动过于恶心,所以选择向外界透露信息……但这种可能性很低,她没必要因为不喜就把自己也暴露在险境里。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她反抗不了。”
      “反抗不了?”
      我难以相信,还有什么是她的地位和财力所不能左右的事情。
      看我一脸不解,迪奥和我说了他在密室里听到的对话。
      “当时我在密室里,听到那个女人临死前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

      ……

      “所以,你们偏向真正的主谋是杀了马修伯爵的那个神秘人吗?”
      听完我和迪奥的口述,夏尔问道。

      “不,如果单从女王下达的儿童失踪案来看,主谋是马修·格兰蒂斯。”迪奥答道,“而召唤恶魔的主谋是这个人。”迪奥踹了一脚夏尔脚边的那具尸体。
      “至于那个神秘人,只能说是这两件事情的参与者,类似充当搭桥的人。如果想调查那个神秘人,或许可以从格兰蒂斯的管家入手,虽然那个管家已经死了,但他生活的痕迹不会消失。”

      “你想说明什么?”
      夏尔带有审视的目光看向迪奥。虽然相处了五六年,夏尔对迪奥并不熟,充其量觉得是一个聪明的男仆。很多场合下他们甚至没有说过话,夏尔能感觉到这个人对他有一丝莫名的敌意。
      所以夏尔也从来没和他主动搭过话,而这次,迪奥难得主动开口,却感觉是……想让他包揽后续所有调查工作?

      迪奥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想法:“我们接手的任务只有儿童失踪案,这个我的主人已经调查清楚了,至于其他我们不参与。比如这个黑弥撒活动,人是伯爵杀的,后续处理应该也是伯爵的事情。”

      嗯?他在说什么?
      神秘人的事情就不调查了?

      我不解地看向迪奥,他说话的时候一脸恭敬,可言语之间可没有多少恭敬可言。

      夏尔听闻,露出玩味表情,手指不自觉细细摩挲另一只手上的戒指:“可是神秘人与那位马修伯爵也有牵连,万一马修伯爵并不是真正的儿童失踪案的主谋呢?”
      迪奥微笑;“不,伯爵大人。她是。”

      气氛有些微妙。
      萨巴斯蒂安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主人和别人对峙。至于葬仪屋?葬仪屋早不知跑去哪了。
      指望打破这气氛的大概只有我了。
      “咳,儿童失踪案我会继续调查,确认真是格兰蒂斯所为之后我会如实上报。至于儿童失踪案涉及到的黑弥撒活动……如果伯爵不愿接手,我……”
      “不,我乐意至极。”夏尔出声打断,“不知爵士担心什么,如果是担心我不能应付这场恶魔召唤仪式……那么,我表示惭愧,原来在爵士眼里我如此软弱。不过我希望爵士知道,凡多姆海恩家族的人没有懦夫。”
      夏尔的话让我微愣。
      好吧,看来我又擅自替别人做决定了。或许夏尔比我勇敢的多,我拜托不了无惨来带的阴影并不代表他挣脱不了儿时的痛苦。

      “是我顾虑多了。”我大大方方的承认,“至于神秘人一事……”
      我看向迪奥,发现他此刻也看着我,似乎很在意我的回答。

      直觉告诉我迪奥不想管这件事有他的理由,虽然我很想和他唱唱反调,但……
      “神秘人一事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我打算再观望一下……”

      ……

      出了教堂,迎面吹来刺骨的冷风,吹散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
      我好像越来越能控制自己对人类肉/体的欲望了,这对鬼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无惨,其他鬼都是依靠进食人肉和无惨的血让自己变强。我比较特殊,我不需要无惨的血,但也离不开人肉,可以说,那个仅靠人血活到21世纪的我确实弱得不像鬼。
      我记得说过,对于普通人来说,我强得过分,可是对于无惨来说,我是他分分钟就可以踩碎的虫蚁。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很细,若不是鬼的体质,没人相信这样的‘人’杀伤力有多强。
      算了,反正我对变强没什么执念。变强的终点不是无敌,是疯子。

      “走了。”
      迪奥牵过来两匹马,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放在我手心上。
      看见迪奥,我又想起刚刚里面发生的场景。

      “好了,伯爵大人,天色已晚,我想应该没有人想和这些烂虫一般的尸体过一晚上吧。那么,请允许我们先走一步。”
      迪奥说完拉着我往外走。
      以前他还会在外人面前装得对我毕恭毕敬,我说什么是什么。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么?
      哪有私自拉主人手腕的仆人的,嗯?
      鉴于他是这次案件的功臣,我决定不下他的面子。要知道,迪奥这厮极爱面子,很容易因为面子急红眼。
      我只好回头向夏尔主仆二人致歉。

      ……
      我翻上马,正准备走的时候才意识到……
      “这不是葬仪屋的马吗?葬仪屋人呢?”
      两匹都在我们这。
      同样上了马的迪奥听到我这句话回答道:“他和我说他有事先走了,这两匹马就暂时借给我们。”
      说到这迪奥顿了顿,“要还的。”
      听闻我不禁有些狐疑:“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还正常的迪奥,突然冷哼一声:“在你和那位小少爷拉拉扯扯的时候。”
      说着,他先一步骑着马跑了。
      “……”
      莫名其妙。
      ……

      十九世纪的郊区可没有路灯,好在月光很亮,道路平坦,还有我这双适应黑暗的眼睛,走夜路回家也不算事件难事。
      看着因为夜视力不够好只能跟在我身边亦步亦趋的迪奥,我问出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答案。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管神秘人的事?”
      迪奥反问一句:“你喜欢加班吗?”
      哦豁,灵魂反问。
      我知道答案没那么简单,但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懒得问,能活那么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好奇。

      我抬头看看夜空,有群星也有明月,纵马在夜路上驰骋,好像也是一件新鲜事。若不是为了办案而来,心情或许会好上几分。
      我还是想不明白格兰蒂斯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良心痛了么?能在这个时代牢牢坐稳自己的位置,就算死了丈夫也能在夺产中获胜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心软的女人。
      “你说,格兰蒂斯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期望能从迪奥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却没想到他回了:“因为尼尔。”
      “什么?”
      “就是她的继子。”
      “继子?和继子有什么关系?”
      “一些无聊的理由而……”
      迪奥说到这似乎是不准备往下说,但不知为何,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他突然改口。
      “反正离家还有一段路,要不我为夫人讲个故事?”
      迪奥的笑透露着恶劣,似乎这个故事也掺着他的别有用心。

      他开口讲述了一个禁忌之恋。
      准确的说是尼尔和格兰蒂斯的故事。
      故事又狗血又有病。
      格兰蒂斯和自己的丈夫是联姻关系,彼此没有什么感情。但格兰蒂斯也无所谓,她知道自己一出生未来的路线就都被规划好了。所以她很尽职的做好一位伯爵的夫人。
      然而命运和她开了个玩笑、在某天她见到了自己丈夫的姐姐的儿子,也就是尼尔,那年她三十一岁,刚痛失自己的幼子,同时只有十一岁的尼尔走进她的视线。
      这个小男孩很善良,看见她在花园哭的时候送花安慰她,小男孩却不知等来的不是好意,而是地狱。
      失去孩子的格兰蒂斯有了偏执症,还有占有欲,一开始她对尼尔是母爱,像是弥补自己失去的幼子,带他去玩,送他玩具,为他庆生,甚至比他的生母对他还好。
      但不知哪一天,一切都变了,母爱中掺进了恶劣的杂质,名为情/欲的爱。
      她一边嫉妒能接近尼尔的其他少女,另一边恐惧自己衰老的容颜,她花大把大把的金钱在自己的脸上,甚至搭上了一名可以为脸部做手术的医生,保持自己的容貌。一开始她恶心这份畸形的感情,控制自己不去找尼尔,逼着自己把所有感情放在自己丈夫上。可被压缩到极致的欲/望的反弹是猛烈而抵抗不了。
      在尼尔十三岁的生日那年,家族的人为他定了个未婚妻,是一个活泼可爱却不失大家风范的贵族小姐。
      至此,格兰蒂斯彻底疯了。她掳走了尼尔,把他关进密室里。一开始只是诉说自己对他那份卑微而又畸形的爱意。可随着尼尔的恐惧和抗拒,她失去了耐心和理智,强迫他和自己发生了关系……
      至两个月后,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最先知道的是她的丈夫,他的丈夫发现了密室,发现了这荒唐的一切,怒意上头不顾贵族形象将拳头挥向自己的妻子,却还是低估自己妻子的疯狂程度,最后死在了她的手里。
      当一层纸破了之后,无论怎么补救,都恢复不到原状。
      结果就是家族所有人都知道了。

      从禁忌的行为到财产的分配,马修家族掀起了一场混战。在这一场无声的战争中,因为娘家的人自知理亏,从而放弃了格兰蒂斯,使得格兰蒂斯险些进入牢狱等死。
      而这时,那位曾经为她修复容颜的医生找上了她,具体做了什么并不清楚,两人达成了什么秘密约定也不清楚,但结果就是格兰蒂斯反杀了所有人,并把尼尔过继到自己身边。知道尼尔与自己有这段不伦不类关系的人都死了。但不知为什么,格兰蒂斯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于是开始了情人如衣的生活,妄想借此掩盖这份肮脏的关系。
      尼尔恨她吗?
      自然,他的家人,他的生活全被这个女人毁得一团糟,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天他没有出现在那个花园里,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最可悲的是什么?
      不是他被囚禁在她的身边不能逃离。
      而是他对她也产生了依赖、好感和不抵抗的畸形感情。他曾无数次可以用藏在床下的刀用力扎进对方毫无防备的身体里,可他却一次又一次下不了手。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格兰蒂斯为一场召唤恶魔活动提供男童时,他找到了机会。
      他告诉格兰蒂斯,他讨厌她做这些事情,他觉得恶心,觉得荒唐,甚至让他想起她最初对他做过的事情。
      格兰蒂斯告诉他这件事情她没办法拒绝。
      从那天开始尼尔开始冷眼看她,不吃不喝、自残等一系列自虐行为,为此甚至胃出血,整个人都变得病恹恹的。
      格兰蒂斯妥协了,虽然她依然继续拐买男童,但她开始不擦干净尾巴,甚至有时候买儿童都光明正大,结交高层警察情人,娱报记者……
      尼尔知道格兰蒂斯不敢拒绝的理由,因为她怕那名医生,不敢忤逆。尼尔原本计划让他们自相残杀,却没想到格兰蒂斯用这种折中的方法,显然是想好了退路——在不得罪那名医生的情况下将此事暴露。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新来的情人是为女王办事的人的得力助手迪奥,尼尔知道她想利用这名情人,就像利用警察、娱记那样,企图利用他们解开此事。
      但这一次,尼尔也开始自己的计划,他引导管家和格兰蒂斯的矛盾,又拖后格兰蒂斯的进度,再无意间向迪奥透露消息……将所有人搅和在一起,没人能从这摊淤泥中干净的出去。尼尔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却不知为何,那名医生生气了,似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于是尼尔终于如愿以偿。
      格兰蒂斯死了。

      这个故事由此结束。

      我听完,不由得唏嘘。当一些故事照搬进现实,便失去了可读行。
      格兰蒂斯是偏执的化身,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也是一个可悲的女人。
      至于尼尔呢?那种对施/虐者产生感情的心理在未来归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类精神疾病。他有错么,谁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我叹了口气。
      迪奥饶有兴致地看我反应:“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你的有趣……可真别致。”
      我很难理解迪奥对有趣的定义,不过坏蛋的定义不需要理解,自有一套准则。

      听完这个故事后,很多充满违和的地方也有了解释,比如格兰蒂斯的突然反叛,她死的时候尼尔为什么待在密室里,为什么有人要杀她,以及杀她的那个神秘医生……
      医生?
      比伯爵还有权有势么?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一名有权有势的人不敢反抗?

      “你在想什么?”
      迪奥出声打断我。

      “没什么。”我下意识回答,但想着这个回答过于敷衍,便补了一句,“就是在想你挺惨的。”
      “惨?”
      赶着夜路我一直盯着道路所以没注意迪奥的脸色,在所有事情有了答案之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像是闲聊般的解释道:“你嘛,不是一开始想傍上格兰蒂斯么?我本来也觉得是一件可行的事情,一名管家不会是你的终点,有一名足够好的跳板,你一定能走得很远,根本不用在意乔家这点小权小财。你看她又有钱又有权,就是情人多了点,但是以你的手段……”
      我本来想着趁机劝劝他,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乔家那点东西我都替迪奥看不上,而做人时候的迪奥也不像是个喜欢大杀特杀的杀人狂,既然不会拿人当面包,不如做个掌控全局的政治家。像他这样的人,做一名政治家是最好的。以他的手腕,再加上一点财力支持,绝对能在政治这条路上走成功。
      我都替他心动了!

      “你说什么?”
      这几个词可以说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声音也冷了一个度。
      我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他那张黑到不能再黑的脸。
      我意识到我可能说错话。

      “呃……那个……没事,大不了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然后助你在政界开辟一条大道。
      “你在说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又重复自己上句话。
      他这个反应不是因为我戳破了他的小心思而恼羞成怒的话,很有可能是我误解了。
      我更偏向后者,所以我准备道歉。
      “那个,抱歉,可能是我误解了。”
      可他不却不想放过我,依旧是质问的语气:“你刚刚说什么?你觉得我去她那里是为了当情人?!难道不是你让我去查案的吗?”
      “?”
      前面那句我可能是误解。可是我好像没有让他去格兰蒂斯那里查案啊。
      我以为他是为了去傍富婆,只不过在傍的时候发现对方是儿童失踪案的主谋,难道不对吗?

      “你难道不是因为有愧于我,所以才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去那个一眼就能看出对我别有所图的女人那里。
      最后一句迪奥没说出来,因为他看懂了对面那张脸的表情。
      很疑惑,疑惑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迪奥哪里会不明白都是自己想多了!

      迪奥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如此羞愤!
      一股怒火在胸腔里打转许久去不知道从哪里发泄。
      她以为什么?
      以为他迪奥要去做别人的情人?做那种媚眼看人的人?
      她根本不是想尊重他的选择才问他去不去!她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那个女人很可能是失踪案的主谋!
      当时她心里会怎么想?
      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笑话他迪奥,像是看一场滑稽的表演一般,把他当做剧里的小丑?
      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什么存在?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仆人?还是给一点好处就会摇晃着尾巴的狗?还是什么?是只要有几个钱就能让他对女人露出谄媚而讨好的笑?!
      迪奥讨厌狗。
      他此刻觉得自己的种种行为和狗没什么区别,都像是在摇晃着尾巴想得到女主人的笑脸。

      迪奥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这种令人羞愤不已的感觉让他止不住颤抖。
      太好笑了,迪奥,你看起来就像一只流着哈喇子的狗!

      亏他还担心她被卷入神秘人的案子中去,迫不及待的把她给捞出来。他没告诉她的是尼尔和他说过为什么格兰蒂斯害怕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不是人,是一只可怕的食尸鬼。

      在尼尔描述中,那个人除了只会在夜间活动外,其他的种种行为和他面前这个狠女人一致无二。

      他想着法子帮她,而她呢?!

      迪奥不想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那种抱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愧疚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可怜他这条狗吗?
      迪奥越看越气愤,如果他再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哪怕有一丝怜悯的表情,他保不准会羞愤而死。
      迪奥加快了速度,就算不是很能看清道路,他也不想在这个人身边待下去。一刻都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二合一,够肥的一章是想谢谢收藏增加,外加求求评论,评论是动力(大叫!)
    --------
    这一pa大概就是:
    递信的时候。
    赫卡里:他究竟喜不喜欢我啊,如果他去,那他对我没感觉,如果他不去,那……(结果发现迪奥毫不犹豫的去了。赫:打扰了,是我想太多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迪奥:她把去不去的决定权交给我是尊重我,呵,就既然这样,就牺牲一下自己再帮她一回吧。(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件事告诉我们:论沟通的重要性。(对手指)
    ---
    ps:医生不是无惨,但也是只鬼。
    下一章乔乔回来。误解之后是什么!是升华!相信我(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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