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剑江湖》望断归来路

3、暗涌来袭

　　 乱世风云乱世仇，
　　姜筁烟雨笼阁楼。
　　纵横江湖几十载，
　　一生侠义付东流。
　　莫道险恶尽收掌，
　　水淹龙庙浅滩头。
　　问君神机天几数，
　　满腔冤仇黄泉谋！
　　话说郭晓客回京城数月，也发生了不少事。陆鼎文失剑之事以及他自己的经历，一一向他爹郭喻龙说起。郭喻龙是一帮之主，有他特有的洞悉力。他觉得此事蹊跷，开始留意失剑之事，并派了一些探子在江湖上走动。郭喻龙算是江湖上少有的义侠，杀富济贫，除强扶弱，名满一方。当他得知那秦寻可怜的生世，就下了决心要把他亲手抚养成人，栽培成一个像他一样的侠义之士，并决定八月中秋前去接秦寻来济南过中秋，“啼剑书生”陆鼎文也多年不见，也该拜访拜访。然而，云水山庄却在中秋前出了事，此事还得追述到那晚陆鼎文集会十二故友。
　　陆鼎文在江湖上有名有望，别看他整日行立飘飘，似乎不把失剑之事当回事，其实在他内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终日放不下。直到杨坏、慕容虫、黄鹤影、张回、袁愁、花独行、吴相思、白青阳、宋清、蓝漠北、玉楼天、蒙残等人到来，他才紧了口气，待众好友入了座，陆鼎文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个大侠冷静、沉着、理智的外表不翼而飞。他若怨妇数公婆一般，一股脑儿连恨带仇吐了精光，众人大惊，他给众人的信中只说啼剑被盗，“莺谱”没提半字，如今才说那宝贝也丢了。
　　“陆兄，那可是我十三人的毕生精血，”黄鹤影按奈不住，情绪激动道：“它可系一方黎民百姓的安危，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啊！”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我等只得全力追回！”蓝漠北道。
　　“如今我十三人已聚，天下再没有阻挡我们的事，一定要查它个水落石出！”慕容虫道。
　　众人一至同意。正在此时门被“嗑嗑…”敲响，进来一侍女，说有一位少年要见陆鼎文，就在待客室，众人皆猜不出此人是谁，为何此时来访？陆鼎文见此，回侍女说：我出远门未归！侍女说：他非见庄主不可！众人诧异。
　　“既然如此，我去见他一见又何妨。”陆鼎文对众好友道。
　　“陆兄，我与你一道，看看他是何等少年？”蒙殘道。
　　“好。”陆鼎文道：“诸位，陆某同蒙兄去去就来，稍等再议。”
　　“陆庄主请便。”众人异口同声道。
　　陆鼎文、蒙殘疾步至客室，只见那少年满面春风，迎面走来，模样英俊潇洒，风度偏偏，手持佩剑，步法稳重，一看就知是个江湖中的练家子！
　　在几丈开外，只见他突变身法，脚尖点地，身轻如燕，凌空而起。“唰、唰”几声，三尺青锋长剑如离弦之箭，向陆鼎文、蒙殘疾驰而来。二人不由一愣，心想：此人来意不善！于是二人不约而同各使一招，“醉降游龙”。刹那间人影翻飞，千指疾戳，指指向那少年手腕。那少年使得是虚招，那里招架得住两位江湖一流高手同时联手出招，急中生智，剑走弧形，手揽衣襟，一招“燕子归巢”天然而成。陆鼎文、蒙殘十指扣空，一回合分出了个端儿。
　　陆鼎文大赞那少年：“好身手！”
　　“过奖了！‘啼剑书生’名不虚传。””那少年道。
　　“不知少侠与欧阳独孤前辈是何渊源？”蒙殘道。
　　那少年收剑入鞘，朗声道：“前辈一招便知晚辈底细，欧阳独孤正是家师。不知前辈是……”
　　没待他说完，蒙殘道：“老朽蒙殘.昔年与欧阳独孤前辈有数面之缘，你敢情就是欧阳俊？”
　　“正是晚辈，陆庄主、蒙大侠，久闻二位大名，今日有幸一睹风彩，实乃三生有幸。”
　　“你爹有你这样的儿子，真令人羡慕又嫉妒。”陆鼎文道。
　　“你爹他可好？”蒙殘道。
　　“家师正在闭关，师兄柳更青托晚辈前来送信，临别前再三交待要亲自交予陆庄主，唯恐有闪失！”欧阳俊边说边掏出信。
　　“如此重要？！”陆鼎文道。
　　“二位看了便知，信已送到，晚辈告辞。”欧阳俊道。
　　“夜已很深了，不如在卑庄休息，待明日再走。”陆鼎文道。
　　“陆兄说的是。”蒙殘道。
　　“二位前辈，晚辈还有事，不便逗留，二位前辈请回吧。”
　　余音未了，人已不见了踪影。两人不禁叹道：欧阳独孤真乃神人，门徒一点也不逊色！送走欧阳俊，二人又疾步入书房，当众把信拆阅。
　　信道：
　　敬啼剑书生，得闻庄主失剑之事，我逍遥派已派弟子潜入江湖，已得有头绪。行上人，曾常出没中原，千手狐即是他所杀。据弟子回报，行上人乃朝廷中人，但不知具体，请陆庄主慬慎行事，以便日后取回宝剑。柳更青敬上。
　　顿时众人傻了眼，行上乃朝廷中人，不知又是那个狗贼的爪牙，得知这一消息，大伙更觉不妙。“莺谱”除了是一本上乘武功秘籍外，还是一本记载了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议论再三，众人决定提前把宝藏挖出，另藏他处。可挖出宝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莺谱”里记载的十三人绝学，但每人绝学里只有一句关于宝藏的话，凑足十三句方可得知宝藏之图在何处，拿到宝藏图才能找到宝藏。十三人都在自然这是件易事……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声，再静静一听又什么也没听到。蒙殘感觉有些古怪，试意众人做好出击准备。正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馨香来袭，陆鼎文知道有人放迷魂香，第一个装晕倒，众人会意，接二连三，一干人全晕了。过了片刻，几个黑衣蒙面人进来了，为首的那人道：
　　“传下去，一个不能留！”
　　刹时，几十个蒙面人破窗而入，手持大刀长剑纷纷向众人砍去，刺去，随即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蒙面人纷纷倒下！
　　只听得一蒙面人说出两字，“不好！”就一命呜呼。
　　其实有两个字就够了，片刻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竹声响，长空而鸣，四面杀声此起彼伏，由远而近，人流如潮水般涌来。陆鼎文知道今夜难免一场恶战，一场屠杀，为了避免家人与秦寻等人受害，当即叫玉楼天、吴相思、白青阳、杨坏护送出院，其余人在书房、客室候敌。特别叮嘱，一定要把秦寻毫发无损的带到安全的地方，一个时辰后在北家寨会合。
　　玉楼天、吴相思、白青阳、杨坏几人冲入卧室，见好几个侍女及家丁倒在血泊之中，只有陆夫人韦俊秀在誓死拼杀，小陆不凡在夫人的庇护下，也在抵敌。只有那在陆夫人怀里的秦寻，听到打斗和撕杀声，惊得哇哇大哭。
　　玉楼天轻功了得，人称“草上燕”，她腾空飞跃，灵步穿位，闪电般迅速，把秦寻从陆夫人怀里接过来。
　　吴相思使得一手好鞭，人称“夺命手”，只见她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过往之处皆是哇哇惨叫的蒙面人在地上翻滚。
　　白青阳，殘肢断臂，一身青衫，人风流潇洒。一套“回龙剑”使得出神入话，只见他左挑右刺，如虎入羊群。
　　杨坏是十三人中最怪异的人物，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一套“花氏飞刀”使得百发百中，只见他跃出地面三丈多高，一招“回波应壁”，十几个蒙面人同时倒下。
　　这群蒙面人见他们如此勇猛，武功又极高，惧怕及了，但在杀声喊天的夜暮中，又不得不冒死一搏。蒙面人群一波一波的涌来，就像海浪一样，没个宁静。玉楼天、吴相思、白青阳、杨坏四人杀红了眼，均使出了平生绝学。
　　陆鼎文想：有玉楼天、吴相思等人去护送夫人，她们应没多大事，于是很放心。陆鼎文等人没有玉楼天、吴相思、白青阳、杨坏他们那么施展得开，碰上了几个辣手蒙面人。面临得皆是武功非常高的劲敌，也是他们多年难得一见的武林人物，其中有一只蒙面人，使一龙头禅杖，身形彪悍，看行头是位出家人。从他得武功路数来看，绝非中原人氏！陆鼎文行走江湖多年，还没见识过中原有这号人物，与之出招，杖法怪异，势如猛兽，不过已猜出几分那使禅杖蒙面人的来历，可能是西域人。啼剑不在手，陆鼎文看起来不是那么潇洒，渐渐已落了下风。无奈，他只得以五行八卦之式在与那使禅杖蒙面人游斗。
　　“‘啼剑书生’果然名不虚传，老纳今夜大开眼界！”那声音雄浑，有如百人同时撞钟，周围之人纷纷觉得如利物刺耳，疼痛难忍，可他见功力是多么深厚。
　　“大师，何不摘下面纱，与在下一论雌雄！？”陆鼎文道。
　　“哈哈哈……”那使禅杖的蒙面人大笑。
　　那使禅杖蒙面人笑声未止，只见他猛然挥手，杖使云燕，翻复挥斩，远远近近，飞砂走石，震声如雷贯天。陆鼎文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随即以“乾坤九剑”连环而出，剑气所到之处，草木土石皆飞，幻化无穷，以八八六十四方位，铺天盖地向那使禅杖蒙面僧人罩去。
　　其余那七人也在与蒙面人撕杀得难分难解。
　　蓝漠北一代豪侠，外家功夫中原无人能敌，人称“铁漠北”。“长拳”、“三十六腿”、尤其闻名，只见他如森林之王般，嚎叫出击，命中之人当即死于非命。
　　蒙殘精通百家武学，堪称武学宗师，但为人宽厚，招招出手开阔，没有下杀手之意，只是一一击退皆可。但他的慈善心肠未能有好报，却被一诈倒之人以袖剑命中了大腿，流血不止。但他毫不在意，依然千佛之手，渡众生之招。
　　众人各自战敌，恐难取胜负，因为人越来越多，陆鼎文暗想。于他示意以阵法破敌，“十三燕”是他们十三人所创，须合十三人之力，心心相通，方可有阻挡千军万马之效，可当前只有八人。无奈，只好由蒙殘、陆鼎文、张回、花独行，各顶两位凑成“十三燕”，以九九归一之势狂卷来袭蒙面人。
　　此时的云水山庄，已被大火围困，四面火海。玉楼天四人见势不敢恋战，担心陆不凡、秦寻和陆夫人出事，四人合力杀出重围，往预定地方去，中途韦俊秀、杨坏要返回再战。
　　吴相思劝道：“我们等陆庄主他们来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这回不比往日，我得前去相助。”韦俊秀道。
　　杨坏也道：“是！你二人带好陆不凡、秦寻前去北家寨，我等随后就来。”
　　韦俊秀、杨坏还没等吴相思、玉楼天再回话早飞奔了去。
　　从远处看，云水山庄一片火光，喊杀声沸腾，此一阵彼一阵。韦俊秀放不下陆鼎文，直身寻去，见慕容虫、黄鹤影、张回、袁愁、花独行、宋清、蓝漠北、蒙残等人与大批蒙面人以阵法狂撕狠杀。于是就前去相助，陆鼎文见之堪是担忧，心想：陆不凡、秦寻是否平安？
　　杨坏没理那么多，只见他如触怒的雄狮，滥杀一气。
　　“十三燕”顶上了一阵子，可蒙面人太多，又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那使禅杖的蒙面僧人，尤其厉害，一套霸气的杖路，打得炉火清纯，无人与之匹敌，没多久阵法零乱。
　　就在这片刻，“哎哟”一声，袁愁应声倒地，其余几人见势，怒火攻心，纷纷撒出剑阵，各使生平绝学以还其牙。
　　刹时，刀光剑影，血沫横飞，乱战成一团。陆鼎文失去啼剑功力、威力大减，但在招式上也只能略略占上风，只见他与那使禅杖蒙面人再次撕杀得难分难解。韦俊秀的介入无疑给他注入了力量。可奇怪的是——那蒙面僧人越打越来颈，越打越猛。夫妇俩人只得双剑合并，合人合剑，使出俩人在云水山庄自创得“云水十三剑”，此剑套，讲究运势优美，协调，但威力远远胜于刚猛、硬生的剑法，因为要男女心意相通，方能有更大的威力，故又称“情侣十三剑”。“云水十三剑”变化漠测，因剑人合一看似剑非剑，似人非人，叫人万种机变难以应揣摩，应付，直杀得那蒙面僧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白青阳，倒在了血泊之中，蓝漠北、蒙殘抵死拼杀才保得白青阳半条人命。张回，多年未入江湖，但武艺不减当年，仍然持战勇猛，抵挡人最多。可好手难敌四拳，一人难敌众攻，只见他口吐鲜血，却仍然威风澶澶的撕杀在人群之中。花独行倒下了，被一枚“流星飞剽”击中，早已命赴黄泉。只有宋清，应付自如，未受分毫损伤，他不仅剑法一绝，轻功也是一绝，为人又机慬灵变，很难找到他的弱处。
　　陆鼎文见好友死得死，伤的伤，不忍再战，向蒙殘道：“蒙兄，撒！”
　　那些蒙面人那里肯善罢干休，死追不放，那使禅杖的蒙面人尤其追得紧。在撒退途中韦俊秀稍落后，被他一杖血溅当场，一命呜呼！陆鼎文一见如丧家之犬，伤心欲绝，仇恨暴射，一柄单剑直直逼得那使禅杖的蒙面人后退，后面的蒙面人也围上来了，此时陆鼎文陷入了群攻之中，孤掌难鸣，但为夫人报仇的心切，失去了理智，拼杀得更加凶猛，只见他长剑一挥，人头遍地。那使禅杖蒙面人自知不敌，叫下人一波一波的轮战，已消耗他的体力。在刀枪棍棒之中，陆鼎文被暗算了，被一记“流星飞剽”击后脑穴，顿时僵持，蒙面人一涌而上，陆鼎文鲜血喷射，肢残臂解，惨不忍睹。
　　黄鹤影见陆鼎文即将丧身于乱刀乱剑之下，心如刀剿，恕吼一声，大刀劈向那些挥刀挥剑刺杀陆鼎文的蒙面人，不顾自己的安危。黄鹤影刀法一绝，堪称“刀神”。在他的狂杀之下，陆鼎文才能留下一丝气息，只见他嘴微微弹动，却又说不出话来，气若游丝，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来：
　　“陆…不凡，秦…秦…秦寻…就托你……”
　　话未说完，七窍流血，大吼一声，命已去黄泉。呜呼，黄鹤影大哭，可那些蒙面人还在如潮水般涌来，蒙残看到陆鼎文得不幸，如此惨烈，比谁都难过！但他还是坚持陆鼎文的观点——撒退！
　　那使禅杖的蒙面僧及那些蒙面人那里肯放过，还是一路追杀。蒙残、宋清、黄鹤影等人拼尽全力，渐渐的把追来的蒙面人甩在了后面，越追越远，最后失去了踪影。
　　无乃之下，那使禅杖的蒙面僧人喊道：
　　“‘流花’收兵。”
　　那被叫着“流花”的蒙面人，命大伙纷纷摘下面具，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