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游戏：惊骇》瑟瑟色色

56、撕裂

　　砰砰的敲门声烦的紧。
　　等龙蜃缓过劲，正要起身去开门，外面却传来喵的一声，那敲门声就骤然消失了。
　　片刻的静谧过后，脚步声响起，从门口移动到楼里那边，逐渐小声。
　　龙蜃又疲惫的躺倒在床。
　　他还有些懵。
　　那三角头，女巫，黑山羊……如此真实，却难道都是梦境么？
　　抓紧手里的枪，看来，还真的是梦。
　　头疼身乏，龙蜃却怎么也无法闭眼睡着了，他腾的坐起，拖着腿，到了房门堵着的柜子后。
　　刚才屋崖敲门那么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张嘴，想发出声音，但果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闭上嘴专心推攘柜子，龙蜃打开了门，红色的门油漆味重，一拉开，湿闷的风从外卷进来，龙蜃眯眼，看到左边楼梯那边下面，有光照射上来，应该是玄关的灯，屋崖刚才下去了。
　　他一瘸一拐，向楼梯口走去，不过，转头时也看到了屋崖所住的第一间房，门也打开着，楼下的灯光只能照亮楼梯间还有天花板那一小片，鼻子嗅动，龙蜃的目光在屋崖的房间门那边多停留了会，咚，楼下有沉闷的响，是掉了什么东西在地上？
　　龙蜃扶着楼梯，下楼，另一只手，却紧握着左轮手/枪，手指挨住扳机。
　　玄关灯泡蛛丝联结，龙蜃看到地面比起最初见更脏了，到处都是泥巴，他扫视摆放鞋子的墙下，没看到沾着大量泥的鞋，疑惑显露脸上，他循着之前那声响源头，走进了短廊。
　　左边，杂物间，制木房，浴室。
　　右边，厨房，贮酒间。
　　龙蜃放轻脚步，贴着杂物间，制木房，到了浴室门口，浴室的门紧闭，只能从门下面的缝，看到黯淡的灯光倾泻了出来，里面传来放水声。
　　啊，这太尴尬了，屋崖在洗澡。
　　龙蜃竖起的耳朵听到里面放水和玩水声，顿觉得冒犯，正要缩回头悄然回楼，浴室里面飘出了绝然不同于屋崖那般低沉的尖细笑声。
　　什——
　　龙蜃想也没想，撞开了浴室小门！
　　脏污镜子下是盥洗池，放满了水，旁边就是浴室拉帘，窄小，拥挤的浴室，头顶的灯黯淡的发出黄光，龙蜃抬首，看到浴室白色拉帘，只拉了一半，露出了浴缸里的水，还有半个抱膝埋头的身影。
　　屋崖？
　　现在气氛着实迥异渗人，龙蜃心下也有些慌，但还好，他战胜恐惧的方法，总是直面恐惧，枪口对准浴缸里抱膝埋头的人影，龙蜃两步走近，用枪口，戳了戳对方的脑袋。
　　动作有些轻柔。
　　如果此人就是屋崖的话，龙蜃不想伤害到他。
　　枪口推了两下，那坐在浴缸里的人都没反应，龙蜃不耐，警惕的伸手，抓起他的头发，往上一拉，这人头埋的够低，龙蜃拉起来还用了小番力气，黯淡光线投射了他站立的影子到浴缸这边，更加把这边的狭小角落显得昏暗，被扯着头发展露了脸的人，浓黑眉毛飞扬，水珠从他脸颊滚落，金红的眼珠空洞晦暗。
　　不是屋崖。
　　这人的脸……好眼熟，啊，这，是我的脸？
　　龙蜃从醒来后也就照过一次镜子，正就是压着屋崖在浴室找人时，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说实话，看起来，很陌生。
　　所以，等他看到自己拉扯头发抬起头的人的脸，还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这不就是自己的脸么？？？
　　我是龙蜃，这是，我的脸！
　　出现了与龙蜃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那就是，诡异，非人！
　　龙蜃毫无犹豫，按住了这人的脑袋，枪口下压，“砰！”
　　血水在木墙爆开，长着和他一样面容的男人落于浴缸水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浴室里现在只有放水声了，龙蜃看着染红的浴缸水里，尸体半浮，那男人睁大眼睛，金红的瞳仍旧空洞。
　　他突然的，感到了一股寒意，强烈的欲望迫使着他扭过头，盯住浴室门口，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
　　浴室里的那玩意也给他一种不安感，龙蜃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扯着腿，远离了浴缸，后颈总是冷兮兮的，他抬手摸了摸，心底奇怪，屋崖去了哪里？而且，为什么浴缸里会出现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东西？
　　“龙蜃。”
　　短廊那边传来屋崖的呼喊。
　　龙蜃心惊。
　　“你在浴室吗？”
　　我在……龙蜃又看了眼浴缸的尸体，紧张咬唇，他决定走出浴室，玄关的灯从短廊推拉门射入，他看到杂物间的门被打开着，屋崖探出半个身子，他看到了龙蜃，对这边摇手，“过来吧。”
　　龙蜃抬腿，又放下，反冲他招手，示意过来，他要把浴缸里的尸体，给屋崖看。
　　屋崖动了下脑袋，朝后扭头，看了眼杂物间内，然后，他又转回头，走了出来，“怎么了？”他问。
　　龙蜃也说不了话，只是用没有子弹的枪，指了下浴室里面，在屋崖走过来时，他不自觉的从浴室门往旁边腿了，与来到浴室门口的屋崖，拉开了距离。
　　屋崖在浴室门口停顿了一下，走进去，龙蜃的目光在那边的打开的杂物间门上转了转，在听到屋崖疑惑的问声时，骤然收回。“什么都没有呀？”屋崖说。
　　不可能！
　　龙蜃闪身进了浴室。
　　然后，见鬼似的瞪圆了眼珠子。
　　屋崖偏头瞧他，挑眉，“你想要我看什么？”
　　龙蜃当然是想让他看浴缸里的尸体，可是，可是，现在浴缸里啥都没有，没有尸体，甚至，没有水！
　　“你怎么没关水龙头，”屋崖叹气，走到盥洗池前，把这边还在流水的水龙头给拧住，“放这么多水，是要洗头吗？”
　　龙蜃没理他，只在浴缸那边摸来摸去，壁面发黄的浴缸，干燥极了，他啥都没摸着，心虚气紧，龙蜃神情烦闷，还好，在惊疑郁闷的浪潮冲击来前，他想到了自己手里的枪，左轮手/枪，他举起来看，转动的轮内，已经没有子弹了。
　　果、果然！
　　不是我疯了。
　　本该存在的子弹不见了，这就是最佳的证明。
　　“龙蜃？”
　　屋崖扯了杆子上挂的毛巾擦手，转身，看到龙蜃摸着枪，神情不定。
　　龙蜃抬眼，一把把他才擦干净的手拉过来，低头就开始写字，说明情况。
　　不过才写了一半，屋崖就把手扭来扭去，挣脱开了，“好痒。”他对手哈气，笑了笑，“你要说什么，我给你找纸笔吧。”
　　有、有纸笔啊，龙蜃连忙点头。
　　这个可比在手上写字方便多了，他都没去想。
　　“走吧，在杂物间。”屋崖带头走出了浴室。
　　龙蜃在离开浴室前，还看了浴缸。
　　浴缸还是空荡荡的。
　　见鬼。
　　他气闷的抿唇。
　　杂物间更乱了，龙蜃进去，竟无落脚之处，屋崖倒是大喇喇的踩着杂物，照例到杂物山堆前蹲着，开始翻找。
　　龙蜃撑着腿，艰难的也蹲了下去，然后，帮他收拾杂物。
　　也不知道屋崖从哪找得这些东西，龙蜃把踩得如烂泥的脏衣服抖了抖，然后叠好，放到旁边篮子里。
　　这个，似乎是网球拍？龙蜃举起金属框歪曲的网球拍，看到网面也只破了点，还能用，于是，他把网球拍放在地上，手指握拳，然后以手指节压上歪了的金属框，把它给掰回去。
　　有很多东西都坏了，不过龙蜃也好好的给屋崖擦了擦，能拯救回来的，他也尽量拯救回来，不过，当他拿到一个金属的圆圆的东西时，涌上了强烈的好奇，拉扯着线，线有弹性，这个，是玩具吗？
　　是给小孩子玩的吗？
　　空白的脑海，突然冒出了个名词。
　　溜溜球。
　　原来这个，叫做溜溜球啊，名字，倒还是挺可爱的，龙蜃笨拙的把绳圈套进手指，然后，开始玩了起来。
　　意外的很好玩！
　　只是很简单的转动，拉升，但怎么说呢，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
　　屋崖从杂物山里冒出身子，语气惊讶。
　　龙蜃利落的把溜溜球收回手里，然后，尴尬的取下了它，放进了几乎塞满东西的篮子里。这时候，他倒是庆幸自己不会说话了，所以，也不用回答屋崖的问题。
　　屋崖跋涉到他面前，递给他手里东西。
　　一本红色皮封的笔记本。
　　一根蓝色的钢笔。
　　“要写的东西，都写上去吧。”屋崖说。
　　龙蜃接过笔记本和钢笔。
　　屋崖露出牙齿笑起来，且这露出牙齿的笑，一直在龙蜃坐在椅子上，专心写字时都没消失。
　　嘻嘻索索的笔划过笔记本的声音，龙蜃把浴室的事，详细的写了个清楚，本想着做的噩梦，也写上去，但总归那也是噩梦，怕屋崖看了会不明所以感到厌烦，他就罢了笔。
　　写完，龙蜃合上笔记本，连同钢笔，交予了屋崖。
　　屋崖拿着笔记本，没有打开，嘴角的笑弧拉高，他的大白牙，在昏黄的灯下，格外的引人瞩目，他的眼珠深黑无光，朝着龙蜃，俯下了身，“我相信，你写了个很惊悚恐怖的故事，从此以后，这则故事便会成为这屋子里的一部分，而你，也将永远归属于屋子，呵呵。”
　　“……”啥意思。龙蜃眨巴眼睛。
　　屋崖打开笔记本，盯着他的眼神，显得诡谲莫测。
　　“你是我的了。”
　　“唔？”龙蜃勉强的用嗓子，发出了个疑惑短音。这句话，更让他迷茫。
　　屋崖由着冷冷的视线，滑落打开的笔记本上，放肆的的笑，陡然僵住，又急速下落。
　　“你……写的什么？”他愤怒的瞪着龙蜃，捏住笔记本的手发颤，“你怎能在我的笔记本上乱写乱画！”
　　龙蜃：“……”
　　或或许，他字是写的不太好，但是，把那说成乱写乱画，也，也太过分了吧。
　　“你！你！乱七八糟的线和圈！你戏耍我！”屋崖气急败坏，龙蜃看到他激动的撕扯下本子上那张纸，然后揉成团，啪，甩脸过来，好险龙蜃手快，接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线和圈？龙蜃的自尊心受了一万点暴击。
　　他明明写的超认真的，打开纸团，纵使，现在皱巴巴的，龙蜃也只看到了自己的字，工工整整，排列整齐，言简意赅，非常准确的，描绘了他在浴室的所闻所见。
　　你要不再看看？龙蜃有些不甘的把皱巴的纸，再次展示给屋崖。
　　屋崖一眼就撞上那皱巴的纸上胡乱的线条和扭曲的圆圈，脸都黑了。
　　“哼！”他冷哼一声，甩门而去。
　　“……”龙蜃，吞咽口水。
　　屋崖都这个表现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字，真的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