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传奇》如光琉璃

5、话不投机半句多

　　众人又行了半天的路，离金龙镖局已是不远。但天近黄昏，于是他们商议今晚先在客栈投宿一夜。明天再去拜访金龙镖局。
　　晚饭过后，三人在韩湘远的客房内闲聊。南玉忽笑道：“要是金总镖头看到逍遥宫的后人这样锁在一起，不知他会做何感想。”韩湘远微笑道：“南公子过虑了。金伯夫是个豪迈之人，自不会计较这种小事，而且。。。”他停了停又道：“金伯父久经江湖阅历甚广，他或许有其他方法能帮助两位打开这把锁也不一定。”听到这里，南玉喜道：“既然如此，我们是非去拜见一下金总镖头不可了！”
　　入夜，南玉和叶紫澜回到房中正要上床休息，忽然看到床头木棱上插着一把小匕首！而匕首之下是一张字条。叶紫澜迅速将它取下，看到一行小字：“二更时分，小树林内不见不散！”落款是‘乞丐’。“是他？！”南玉奇道。“你的朋友似乎来意不善，你敢不敢去？”叶紫澜淡淡道。“朋友相约怎能不去？”南玉正色道。
　　所谓的小树林就是出了客栈，向西百米的密林了。虽然已是初夏，但在这树林内，夜风却依然阴冷的很。不过幸好月光很明，站在林内的空地上可以看清周围的情形。此时，南玉的内心也忍不住开始疑虑：不知他那位乞丐朋友究竟是何用意。他微微侧目看了叶紫澜一眼，发现他仍旧神情淡漠，泰然自若。南玉心中不禁叹道:到真有些羡慕像他这种什么事也放的下、不在乎的人。不过今晚他本不该来的，可他们现在却是一根绳上的草蜢，根本无法分开，是福是祸都要一起承担了！
　　林内忽然传来细微响动。叶紫澜顿时目光冷冽的直视前方，似要看穿这片密林。只听南玉道：“乞丐兄，是你吗？”“哈哈哈。。。是我。”林内传来爽朗的笑声，一个人影从树林内缓缓走出，正是南玉的那位乞丐朋友。他依然是头发蓬乱遮面，衣衫破旧不堪。南玉无奈笑道：“多日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乞丐笑道：“惭愧，惭愧呀！倒是两位公子越发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了！”“哼！”叶紫澜冷笑一声，转过脸去。他实在对这乞丐的无甚好感！要不是乞丐约的人是南玉，恐怕他早就单刀直入的问他深更半夜约到这密林到底有何图谋？！南玉忽敛起笑容正色道：“你可还当我是朋友？”乞丐一怔，忙道：“当然！”“既是如此，”南玉直视他道：“你不约我去酒楼共饮一杯，却反而将我约到这无人之处喝风咽沫是何道理？”“咳...”乞丐干咳了一声，愧道：“这的确是我的不对...但今天请两位来，是有一件事相求。”“你...要见的是我们两个？”南玉诧道。“不错，我请的是两位——两位逍遥宫的传人！”最后一句他特意加强了语气。 “你怎知我们是逍遥宫的人？”叶紫澜、南玉同时变色道。上次他们匆匆一聚并未互报姓名，而眼前的乞丐却能得知他们的来历，叶紫澜顿时警觉起来。乞丐呵呵笑道：“逍遥宫的大名，江湖中谁人不晓？只要看看两位的言谈风度，也能猜出是逍遥宫培养出的人才了！更何况当时我已听出一位姓南。” “你相求何事？”南玉问。乞丐正色道：“素闻逍遥宫剑术无双，而其中又数‘飞花剑雨’最为上乘，名震江湖！在下有幸结识逍遥宫的两位后人，特想来讨教几招。”
　　叶紫澜淡淡道：“你想比剑？”乞丐忙道：“不敢不敢，只是想领教一下。” 南玉苦笑道：“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为什么？”乞丐奇道。南玉只得直言：“你看罢！”说完将袖子撸起。“这是情锁？！”乞丐惊道。“你怎么知道？”南玉，叶紫澜几乎异口同声。只见乞丐笑道：“情锁一锁，无人能开。当年玉面书生送给绝尘仙子的定情信物，又有几人不知？”他说的玉面书生就是南玉，叶紫澜的祖父叶飞云。玉面书生饱读天下奇书，是个难得一见的江湖奇才。只可惜英年早逝，南叶两人尚未出世他就已骑鹤仙去了。只是不知这锁为何锁在那两人手上？乞丐暗忖。但他终究没问出来，料想其中必有难言之隐。
　　“因此今夜实在不方便比剑。”南玉道。乞丐一笑道：“要是我能解开这把锁，两位能偿我心愿吗？”听到这里南玉，叶紫澜两人不禁失声道：“你有何办法？”
　　“笨办法。用利器斩开！”乞丐笑道。南玉失望道：“那也只有神剑山庄的幻阴神剑有此能耐了。”“未必！”乞丐忽然自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刀，短刀在月
　　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南玉奇道：“你要用它？”“不错！还请两位伸出手来。”
　　乞丐诚心道。叶紫澜不屑道：“你真有把握用它劈开这把锁？还是不要糟蹋了这把宝刀吧！”乞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南玉却道：“一试不妨。”他立刻撩起衣袖，将手伸出。“好！”只听乞丐话语未落，手中短刀就已急快的斩下。只听“锵”的一声脆响，铜锁机关立即被劈开，铜环断裂，迅速从两人的手腕滑落。叶紫澜和南玉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禁锢了他们近半月的情锁，就这样看似轻易的解开了。却听乞丐忽道：“幸好两位不是一对男女情人。”“此话怎讲？”回过神的南玉问道。乞丐微笑道：“据说若将两个情人锁在一起，又将之解开的话，那就意味着两人情断义绝。日后迟早要反目成仇！”他只顾着解释这把锁的传说来历，并未注意到南、叶两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
　　叶紫澜忽然厉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清楚逍遥宫的一切？”乞丐呵呵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既然两位已重获自由，还请答应我的请求。”南玉忙接道：“正是，正是！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未能习得逍遥宫武学心法的精髓。你只管找他便是！我可以给你们作评判。”不等乞丐回答，南玉又道：“而且我们又是朋友，朋友动起手来是会伤和气的。你就放心无虞的和他打吧！”说完退到丈外，真的观起战来。乞丐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原本以为那两人感情甚好，现在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而一直无言的叶紫澜此时冷冷道：“动手吧!”他并不怪南玉推托责任，因为他所言并不假。更何况自己既身为逍遥宫的继承人，就该坦然接受、勇于面对任何挑战。
　　“得罪了！”乞丐说完抽出身后长剑，向叶紫澜咽喉直刺而去！这一剑迅猛异常，只要迟了一步就会立即毙命。叶紫澜急忙拿剑回挡，谁知乞丐却将剑锋一转，向叶紫澜的小腹刺来。他变幻之快实在匪疑所思！叶紫澜只得急退数步，匆忙避开了这一招。本来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南玉，面色也开始变得凝重。虽然那两人只斗了一招，但叶紫澜已明显处于被动局面。他与叶紫澜向来不和，此时却忍不住担心起来。
　　乞丐剑法之精，出招之快也大出叶紫澜意料。他见此人懒散颓废，一向轻视于他，是以出剑时未尽全力。谁知乞丐却真人不露相，剑术高明恐怕不在他之下。
　　人人都知逍遥宫剑法妙绝无双！倘若他此次败于那乞丐，自己颜面尽失事小，丢了逍遥宫的颜面事大！当下，叶紫澜敛起松懈之情，凝神对敌起来。
　　只见那乞丐又攻上前向他右胁直刺下去。叶紫澜却不再抵挡，反而握紧银剑漫天挥舞，顿时，银花朵朵直耀人目。他这一招正是逍遥宫的绝技‘飞花剑雨’！长剑挥洒之处，如梦似幻，如雨似雾，令敌人心神迷惑无从攻入！
　　果然，乞丐刺向叶紫澜的那一剑急忙收回。他只觉银光满天将叶紫澜护在其中，自己竟然无从攻进！就在他这一怔之时，刹那间，叶紫澜已将点点剑花敛为一道银虹向乞丐的肩井穴直刺过去！剑尚离乞丐一尺之远，乞丐就觉一股气流至剑尖
　　直射向他的穴道。他心底暗叫一句‘不好’，迅速挥剑阻挡，向后跃开。
　　这正是‘飞花剑雨’的奥妙所在！漫天银光旨在迷惑敌人，守御自己。待得敌人心神恍惚之时，一剑击出，以气打穴制服敌人。
　　怎奈这乞丐身法了得，他只轻轻一跃就避开了这一剑。叶紫澜不禁大为失望，心焦起来，连忙变化招式急攻数剑，却都被那乞丐一一挡开。而乞丐向叶紫澜反攻时，也被叶紫澜一一化解！一时之间，两人竟已过了三百多招。只是有时叶紫澜占上风，有时乞丐占上风。两人险招迭出，难分上下。南玉的脸上也阴晴不定，却不知他在为谁喜，又为谁忧？！
　　忽然“铮”的一声响，两人飞身而起，长剑互击擦出火花！也许是被彼此内力所震，两剑相击后，他们同时向后飞跃而下。只见叶紫澜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雪白的衣襟尚在随风摆动，而那乞丐也稳稳落在丈外。足见两人轻功都非比一般！
　　只听乞丐朗声大笑道：“逍遥宫的武学果然高明！而叶公子的剑法更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承让了！”叶紫澜淡淡道。这个乞丐剑法了得大出他的意外。现在他们难分胜负，若再比下去自己也未必能赢他，不禁对这乞丐几分佩服起来，语气也客气了些。
　　直到此时，南玉才吁出一口长气。那两人虽是比剑，却毫无游戏之意。招招直取对方性命，若不小心则非死即伤！他直看得冷汗频出。怕那两人又再继续，忙快步上前道：“乞丐兄好棒的身手！”乞丐呵呵笑道：“在下武功平平，让南公子见笑了！”叶紫澜冷冷道：“阁下太过谦虚了。如此精湛的剑术，不知师承何处？”乞丐顿时含糊道：“在下武功不济，不说也罢。免得丢了他老人家的脸...”叶紫澜见他丝毫不肯透露身份，十分不悦，冷笑道：“阁下武功如此不济，却也和我打了一个平手，言下之意是否也认为我的武功不济了？”乞丐的脸顿时变了变颜色。南玉担心再生冲突，忙道：“乞丐兄，你对我们如此了解，可我至今还不知你姓什么？”“姓名只是一个记号，公子不问也罢。”乞丐断然道。南玉本是怕再生事端，才转移话题随口问了一句,谁知却碰了个钉子.他不禁被噎在那里,再说不出话来。乞丐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歉然道：“现在我实在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总有一天，一定会如实告知。今天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好，我不再强问你就是。只是下次见面时却要约在酒楼里，让我们好好的喝上一杯！开锁之恩还是要谢的。”南玉微笑道。乞丐大喜：“一言为定！到时咱们不醉不休！”今晚他向两人公然挑战，又不肯将自己的身份如实以报，以为南玉会对他生出嫌隙。谁知南玉却并不计较，仍当他是朋友，心中不禁感激不已。于是他向两人拱手道别，先一步离开了树林。
　　望着他的背影，叶紫澜淡然道：“你这位朋友真是高深莫测，来去无踪！对你也不坦诚。”南玉并不去理会叶紫澜的挖苦。只在心中好奇这乞丐的真实身份,没想到他竟是身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他今夜前来挑战，真实目的又何在?为什么只有幻阴神剑才能切开的锁，他的短刀也可以?!
　　南玉抬头望向星空，陷入沉思...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既然南玉和叶紫澜的手已获得解放，就无需再同住一间房，无奈店里伙计都已入睡。他们不想惊动其他人，只好再将就一晚。南玉忽道：“要是韩公子看到锁已解开，该怎么与他说？”“如实相告吧。”叶紫澜道。“只可惜见识不到幻阴神剑的威力了...”南玉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