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HeyJuice

30、10

　　后来的事，都是周逢启说给沈枕戈的。

　　沈枕戈对外界并不关心。但周逢启每天都会陪同律师来看守所里见他，给他说一说外面的情况。

　　一个月的功夫，外面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沈枕戈事件的后续。马泰荣被抓，孤儿院被查封。但是胡邑丰和付思文没有伏法，连纪正南没有伏法，一是当时唯一的视频证据被胡邑丰之流拿到后被销毁了，马泰荣的电脑上也被全部清除格式销毁了，二是没有其他任何证据了。

　　之前沈寒生举报信上出现过的“大人物”①也没有任何落网新闻。

　　仿佛还是没多少水花。

　　第二件事，是马泰荣的儿子马家涛自己“被”回到了家。但无论是怎么问他，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问他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统一都说不知道。但是问他吃了什么，穿得怎么样，过得怎么样，他都一一回答，而且听上去像是过得很正常的日子。平常有一个阿姨一直照顾他。经医院检查，他身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生命体征全部正常且健康。

　　这事儿在人民群众里传开时，都说马泰荣是做贼心虚，是自己当人贩子有经验了，还以为报应到儿子身上了。结果儿子压根没被绑架。

　　第三件事，据马泰荣交代，把纪沉舟拐来其实是因为纪沉舟的父母也是基层检察院的公务人员，在一次办案过程中，结识了马泰荣的妻子，在不断的相处过程中，马泰荣的妻子逐渐也增加了对纪沉舟父母的信任，把她认为她丈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了他们。在多次沟通和纪沉舟父母两齐心协力的过程中，他们查到了马泰荣涉嫌拐卖的一些证据。

　　马泰荣得知后，就马上找人安排了意外车祸而身亡。为了报复，马泰荣还将纪沉舟拐进了孤儿院，最后卖给了纪正南。而马泰荣的妻子对此一无所知，只被离婚，被赶出了家门。

　　更可怜的是，纪沉舟从始至终，一直不知道马泰荣就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只知道马泰荣拐卖了他。

　　沈枕戈只有在听到纪沉舟的消息时，才好像是听了进去似的，开了开口，说：“他真可怜。”

　　说着，像是为了获得一种确定似的，加了一个问句：“是吧？”

　　周逢启点头承认，感慨这世间沧桑变化：“是啊。他真的太惨了。”

　　沈枕戈又说起了那三个字，但语调很轻很轻，仿佛是不忍心似的：“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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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一回是秦宋去看守所里看沈枕戈。

　　秦宋告诉了沈枕戈关于陆湛清的事情。他说陆湛清疯了一样地报复纪正南，天利川禾濒临在破产的边缘岌岌可危。当然陆湛清也好不到哪里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秦宋说：“你那会让我说给陆湛清的，是不是太煽情了点，陆湛清感觉已经走火入魔了。”

　　沈枕戈听得是难得的津津有味，他评价：“她咎由自取。”

　　秦宋道出今天来的目的：“我听你说的纪沉舟，和你让我说给陆湛清的纪沉舟，听上去不像是一个人。”

　　“都是骗她的。纪沉舟都是在利用她而已。从始至终没爱过她。是她在自作多情。”

　　“可她只是个受害者。”秦宋为陆湛清抱不平。

　　沈枕戈的表情难得任性地充满了私人恩怨：“她——该。”

　　秦宋没想到沈枕戈这么狠心，忍不住同情陆湛清：“可这样她太可怜了。”

　　“她怎样都可怜。你现在去告诉她纪沉舟从没爱过她，她只会更可怜。不告诉她事实的全部，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怜悯了。”沈枕戈句句颇有针锋相对的意思。好像要竭力证明纪沉舟并不爱陆湛清似的。

　　秦宋不愿在纠缠这个话题，他觉得沈枕戈在纪沉舟爱不爱陆湛清这件事上过于魔怔了，转而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什么布局？”

　　沈枕戈静静看他一眼，又转移开视线：“有的是很久以前，有的是被留置的时候。”

　　“沈枕戈，时至今日，我还是觉得，人不是你杀的。”

　　“那是你对我抱有太大的误会。”

　　秦宋其实想反驳他，想说，可能是你对我藏有太多的秘密。但最终秦宋还是没说出口。如今所有的逻辑天衣无缝。他无从拆穿，哪怕真的这背后还有一层真相。

　　秦宋最后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句他今天来最想同沈枕戈说的话：“谢谢你。我为能有你这样的同行永远感到骄傲。沈枕戈。谢谢你给我那个机会，让我参与进你的计划。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永远都是个懦弱的莽夫，而不是坚定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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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文中一直没写明大人物，在整个故事中把他模糊化了。一是审核的原因，二是尺度的问题。请大家自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