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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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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逢启滚了滚喉结,无声地注视着秦宋,脑海里翻滚过千万种可能。他再一次确认:“你刚刚无意提到了一起强|奸案,你还记得不,你说受害者是陆家的千金陆湛清。”
秦宋陷在回忆里,长长地凝视着窗外的月亮。那斜月一片悬在当空中,像是侍女挂着的耳饰,金灿灿的,迷了人的眼。
周逢启又问了一次,秦宋才回过神来。
秦宋眯了眯眼,显然,那是一桩并没有受到多大重视的简单案件,除了主角令人印象深刻,其余的案件细节他也记得不算太清楚。
周逢启提醒:“昨天夜里我跟沈枕戈回来找的那个强|奸案的卷宗,就是受害者是陆家的千金陆湛清的案子。”周逢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往脑海里涌,无数忐忑不安的揣测像是烟花一样炸开在他的每一寸神经里。
秦宋微微一愕然:“所以,这里有什么缘故?”
“被指控强|奸陆湛清的人——就是纪沉舟。昨晚师傅查纪沉舟死因的时候查到了这个卷宗——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师傅很确信纪沉舟当年根本没有强|暴陆湛清。”
说是这么说,周逢启脑海里却闪过了今晚他跟踪沈枕戈时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秦宋也察觉到了案件的异常,“所以,你的意思,有那么一种可能,当年沈枕戈见面的人就是纪沉舟?所以沈枕戈才那么确定纪沉舟当时没有作案时间?”
周逢启却马上有陷入了下一个困境:“那就更奇怪了。他们看上去真的不认识。而且如果真的见面,为什么沈枕戈没有让纪沉舟作证,而纪沉舟也没有让沈枕戈作证?只要他们相互作证,那不是都不用蒙受不白之冤了吗?”
秦宋刚提起的兴奋又不得不落地:“那可能这真的就是一个巧合?”想起什么,”直接查一查开房记录不就行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周逢启一拍脑袋,”对哦!“
两人很快查询了开房记录,但是当天那一家宾馆那一天并没有纪沉舟的开房记录。
线索断裂。沈枕戈见的不是纪沉舟。
周逢启握了握拳,无论如何也理不清事情的经过。
周逢启漫无目的地想,按照秦宋口里说的沈枕戈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应该就是沈枕戈的父亲,还有一个必然是昨天他见的那人。
也就是说,沈枕戈当时见的应该就是昨天那人。而不是纪沉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沈枕戈依旧是清白的。
周逢启黯然道:“也许师傅确定纪沉舟之所以不会强|奸陆湛清,是因为纪沉舟是个同性恋。”顿了顿,他迟疑道,“而且,师傅他——就是个同性恋。同性恋更懂同性恋吧,也许。”
长久的寂静。
秦宋眯着眼,道:“你怎么知道你师傅,是个同性恋?”
周逢启回忆今晚看到的那些限制级场面,“我……反正就是知道。师傅不愿意说的唯二重要的人,我猜应该就是他的爱人。”
只是周逢启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沈枕戈对陆湛清的强|暴案还有那个做伪证的人那么在意。
……
周逢启闭上眼,他在脑海里开始案件还原。
他想象着那一日的下午,风和日丽,沈枕戈忽然接到一通办公电话,是从办公室里转接进来的。
沈枕戈面色从容地接听。
那一头喘息地、低声地却又沙哑地喊他:“沈枕戈。”
沈枕戈霎时变了脸。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似的。
那一头又轻声说了两句。沈枕戈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他将电话挂下。他抄写了来电号码,匆匆步出办公室,前往市局之外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他知道那人是不可以被曝光的。他知道那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那人很可能连个手机和电话都没有。那人也许是借助宾馆电话通过网络公开的市局办公室号码打到这里,然后再转接到自己这里,才能真正联系上自己。
沈枕戈是个如此谨慎的人。
以至于到了紧张过度的地步,才会确认那人的身份后,匆匆出去通过公用电话亭回拨。
也许是换了公用电话亭,对方才终于将他的处境暴露了出来。
于是结束通话回来时沈枕戈的脸上出现了些微的慌乱,就像一件完好精致的瓷器忽然出现了一道隐秘的裂缝。
不过他面上依旧不喜形于色,但看文件心不在焉,签字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成那人的名字。
但是沈枕戈终究是坐不住了。
他拾起椅背上的外套,迅速穿上,请了个临时早退的假——沈枕戈从来不会假公济私,外勤就是外勤,早退就会请假。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私事而早退。
他的右侧小腿并不好,早年受过伤,开车也费劲。但还是忍着不适到了一家宾馆。
门铃响。房门开。
那人在门里,仿佛是刚从浴缸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衣服,滴滴答答一路的水渍,衣服因为水的缘故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形。
那人额前的发湿漉漉的,凝成一束一束,耷拉着。面上细细地布着一层汗。见到沈枕戈时,寡淡冷漠的脸上好像才终于释放出压抑的春情。
那人轻轻曳下了沈枕戈的领带。
沈枕戈跟着那人进了门,两人的目光胶在一起。随着门轻声落锁,所有画面慢慢消失了光线,陷入黑暗,直至完全看不见。
……
眼前的模糊一片慢慢重回清晰,就好像相机逐渐重新聚焦。
秦宋晃在他眼前的手,把周逢启逐渐唤回到现实,周逢启的大脑像是重新启动了一回,怔怔看着秦宋。
秦宋问:“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周逢启回答:“在想这案子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