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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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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上半年。
正在办公室工位上忙碌的沈枕戈收到了一个快递。这个快递是亲自送到沈枕戈手上的:“请问您是沈枕戈先生吗?这里有一个快递,需要您亲自签收。”
沈枕戈微微蹙眉,随即接过快递放在一旁,签下了字。
沈枕戈拆开快递,才发现里面是相当批量的现金。却还不等他有反应,很快就有人别组的刑侦人员上来围住了他。
“沈枕戈受贿!”人群中一声响。
跟在后面的是新上任的,同样也是胡邑丰的得意心腹的新任刑侦大队长付思文。
沈枕戈只稍微惊愕了下,随即放下手里大量的现钞,“我没有。”
付思文轻描淡写地质问:“那钱怎么会亲自到你手里?”
沈枕戈:“我把这些钱重新包装下快递给你,那你是不是也算受贿?”
付思文不屑道:“那就说明你有要贿赂我的心思,你心术不正。”
沈枕戈眯着眼:“那么是想贿赂我的人才心术不正。”
“所以你就受贿?!”
没过多久,那名快递人员就被抓了回来。他详细地交代了经过,说是某家小企业的老总让他送的快递,还督他一定要亲手交给沈枕戈。
同一天里,相关人员马上追查到相关的老总,这位老总的儿子涉嫌参与一起强|奸杀人案。而这个案子是由沈枕戈在接管。老总坦言沈枕戈曾在接手案子后暗示过老总所要贿|赂。
更为关键的是,沈枕戈一直不愿交代从昨晚接手这个案子到今天早上的行踪。如果他能证明从接到案子到今早压根没有任何时间与这位老总有任何联系,那么起码可以单方面说这位老总单方面想要贿|赂沈枕戈,沈枕戈是清白的,沈枕戈完全可以反驳这是一场栽赃。
只不过秦宋清楚地记得,在这一点上,沈枕戈没有反驳。反而是那老总也逮住了沈枕戈这一点,还画蛇添足指出沈枕戈昨晚私自暗示了他索|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为关键的是,昨天晚上沈枕戈的行踪成谜。
而且他从昨天到今天的衣服也没有换——像是夜不归宿的样子。虽然沈枕戈也常常有通宵在单位加班的情况,但是秦宋记得,沈枕戈在刚接到老总他儿子的案子第一时间,匆匆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那个电话是打到的市局里的办公室电话。办公室把电话连到了他办公桌的座机。他接了电话从又去了外面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随后他回来在座位上又心不在焉地工作了一会,随后拿了车钥匙就提前下班了。
这是沈枕戈入职以来第一次提前下班,他特意请了早退的假,秦宋印象极为深刻。
秦宋当时并没有把那通电话放在心上,因为是市局办公室转过来的电话,十之八九是公事。所以他压根没有想太多。
不过在大概四五年以后,秦宋偶然有一次在嫌疑人的查住宾馆记录时候,突发奇想,却真的意外查到了沈枕戈提前下班那一天的开房记录。
而且是个不那么正规的宾馆。
秦宋很遗憾,遗憾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去查一查这个。他分明记得那一天二组还接了一起强|奸未遂案,就在沈枕戈开|房的宾馆相距很近的一家酒店,当时就查了开|房记录来着,被害人好像还是枝川市赫赫有名的陆家小千金。
……
沈枕戈在拘留所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尽管沈枕戈在拘留所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庆幸的是,沈枕戈大学有个相当要好的法律系好友,帮助沈枕戈打官司最终达成了和解。
沈枕戈不必再背负受贿的嫌疑,但同时他也逐出了市局。
秦宋记得,沈枕戈走的那天。
整个市局的气氛都是尤为紧张的,像是要放虎归山的前一刻,不敢掉以轻心,但又忍不住想松一口气。
显得难堪又狼狈。
但沈枕戈不一样。
他依旧如他初来乍到时一样,清醒,理性,冷静,不为外物所动。像是一个无欲无求普度众生的神明。眼神里没有怨愤与仇恨,只有淡淡的悲悯与沧桑。
尽管前路漫漫,他的脚步却依旧坚定。
也许是他还未完成的那两件事,相关的那两个人,在永远地指引他在正义这条路上永不止息地冲锋陷阵。
他们是他前进道路上的旗帜,也是他胜利凯旋时的勋章。
……
秦宋后来查到那天沈枕戈的开房记录后,第一时间去宾馆找监控。无奈当年的监控一般只能保留三十天,所以秦宋找了也一无所获。不过他还是作了些努力,拿着沈枕戈的照片去问,但当时工作的那些前台都摇了摇头,表明没见过。
也是了,时间隔得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有人记得住。
后来,沈枕戈在大学时代的部分好友帮助沈枕戈顺利进入了高校编制,沈枕戈也凭借他的实力成为了犯罪心理学的专家。
沈枕戈也成了他们刑侦大队的编外人员。因为不少刑侦人员心里其实都很服气沈枕戈,所以有时候就会找沈枕戈帮个忙,帮着帮着,沈枕戈就这么成了他们的编外“顾问”。
为了队里的业绩着想,上面也就看破不戳破。再加上编外人员,办案权利相当有限,也就没有阻止。
秦宋逮住机会,在一回沈枕戈协助办案结束以后,请沈枕戈大排档吃饭,顺便和沈枕戈有了一次谈话。
秦宋坦言自己的发现。他发现沈枕戈那天接了办公室电话后又去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然后提前下班——唯一的一次。他还发现沈枕戈那天去开房了。
说第一个发现的时候,沈枕戈面不改色,似乎不以为然;但提到第二点的时候,沈枕戈才终于稍微变了脸色。
只不过是微微一点脸色的起伏,随即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怎么,你是觉得我是在那里跟那个老板碰的面?”
过了这么多年,秦宋也早已不是初进市局一无所知的小青年了,早已练得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但此时的眼神却流露出滚烫的坚定,“不,我一直觉得你压根不可能索贿受贿。”
沈枕戈微微一怔,优雅从容地喝了口小酒,眉眼淡淡:“是么?谢谢。”
秦宋掩饰不住的好奇心:“所以,请你告诉我你那天到底去做了什么,好么?”
沈枕戈却忽然笑了。他放下酒杯:“你还是和刚来时一样。好像对我很好奇。你那时候也是这样的。”
秦宋回想了下,当年他借一个外卖接近沈枕戈,似乎也是想了解了解沈枕戈隐蔽的世界。他尴尬地笑了笑。
“面对栽赃我都没说。你觉得我可能说吗?”
秦宋无言以对:“是因为你也早就知道根本查不到你去见的人做的事是什么了,是吗?”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问。”
秦宋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是不是你爸爸?大队里多少有些言语,说你和上面有过节,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
沈枕戈不言语,勾了勾唇角:“怪不得你们三天两头就要来找我。刑侦大队都是你这样管闲事的人么?都不敢正事?”
“那天,是不是跟你爸爸的事情有关。他们知道你的弱点,故意利用你对你爸爸的上心程度,才栽赃于你。”
静了静。
秦宋大胆猜测,“不会是因为案件。如果是案件,你不可能专门请假早退。如果不是为了你爸爸,那就是为了那两个人中的另一个人。是么?”
沈枕戈沉默了许久。他紧紧地捏着酒杯,静静看着秦宋,说——
“如果你执着于此。那么,我宁愿承认我受贿。”
一句话。
秦宋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