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魔风》穷毒怀善

48、048 谁识枭雄 谁主盛世

　　“既然吕后也已试探过，不知可否……”

　　“慢着。”还未等小王爷说完，吕后便直接出言打断他的话。

　　“虽说对抗魔族是天下大事，但说到底，魔族此次毕竟还只是针对了颜泷王朝和贵国的仙宗而已，并未牵扯到我吕国。而此番我若是助了小王爷，不但开罪了魔族不说，还不敢保证以后颜泷不会对我吕国恩将仇报。毕竟颜泷如今国大兵强，对他国都已然是个巨大的威胁。倒不如不插手，也许还是魔族为我等小国除去一大威胁了。”

　　“吕后是质疑我颜泷忘恩负义，唯恐他日会举兵来犯你吕国？”

　　“难道小王爷还要否认不成？方才小王爷是说颜泷从未恃强凌弱欺占过他国，敢问真的如此吗？莫非小王爷竟真不知，你父皇当初是如何开创颜泷王朝的吗？”

　　突然听及吕后提及父王之事，小王爷神色蓦地一变：“吕后此言何意？”

　　“当初你父皇可是残杀了四位君主，吞并了四国，才足踏万灵枯骨，坐上了颜泷帝王的宝座。如今虽然你皇兄被喻为一代仁明之君，但骨血至亲，一脉相承，本后又如何能保证你皇兄不会重蹈父辙，再度攻伐？”

　　小王爷双眼怒瞠，袖下双手紧紧握拳，身子竟然还有些微微颤抖。

　　没错，他最不愿的便是被人提及父王当年之事。虽然父王在他与皇兄的心中，永远都是最慈爱的父亲，最英明的君王，也最是令他无比敬重的大英雄。然而却始终无法避免在别人提及的口中，他就是一位残暴嗜杀，为霸占他国而不惜涂炭生灵的暴君。

　　说来，那已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据说那时颜泷只是一方小国，周围还有同匹的四国相互掣肘着。

　　那年父王只是及冠年华，却因当朝的皇帝突发暴病崩世，且膝下并无承继之人，便由他继了位称了帝。

　　然而，父王一经登基，便大肆发展兵力，一年后，就开始征战四方。一时万里枯骨，败鳞残甲，随处可见。

　　父王以雷霆之势，在五年内就吞并了四国，开创了新的强大的颜泷王朝。

　　只是世人在谈及他时，却无不色变者。人们看不到他的创世之举，只看到他的绝戾手段。特别是那些失去故国之民，对他更是恨之入骨，都道他是个残暴无道，只知道杀戮豪取之人。

　　一时间民愤四起，怨声载道，暴君昏君庸君之声不绝于耳。

　　被亡四国的反抗势力也时有涌现，最后均被父王以果狠手段镇压，为防死灰复燃，并为他人做样，更是将这些势力消灭的彻底，一人不留。

　　加之，连年的征战已然让本就不富裕的各国人民更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责怨怒骂也是更盛。

　　而这强大的反对之声，却是花了数十年时间，方渐渐消去。以至在十五年前皇兄登上王位之后，颜泷已然国强民富，人人安居乐业，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沉静了下来。

　　说到攻城略地，君王之道，小王爷不指望普通百姓都能理解他的父王。只是那毕竟是他的亲爹，血浓于水的亲情，被世人这般唾骂怨恨，他真心觉得难受，却无力为他开释，甚至连劝解几声都显得那般无能为力。

　　因为那些失国之民的心情，没有人认为他一战胜国的小王爷会体会明白，所谓的劝解也只会显得虚伪风凉而已。何况，如今的颜泷人和民睦，早已无需再去劝解些什么了。

　　然而今日，这些陈年久往居然被吕后明搬出来指摘，他无力争辩，却又有些在乎着身旁的千恕他们会做何想。是否也会猜想他身为暴君之后，性子也定然残戾，心中或存凶念？

　　是以他默然不驳言，只静静的承受着吕后的质疑，即便心有不甘。

　　“嗤……几十年前的事还拿出来质疑，虽身为一国之主，但女子的心度终究还是比不得男子啊。”千恕突然嗤笑出声。

　　“大胆，竟敢对吕后无礼？”那位女御侍出声喝道。

　　“无妨！只不过，这位公子可是觉得此事倒是本宫小人之心了？”吕后闻言竟无丝毫怒意，反倒极平静的出手制住女御侍的护言。

　　“我等小民，对国之大事参悟不够，只不过，吕后方才所指之人所做之事，那在一个小村落中，可算是大英雄的所为。”

　　“哦？本宫倒是有些好奇，这所谓英雄究竟是做了何事？”

　　“这说来就话长了。”

　　“愿闻其详。”

　　………

　　“嗯！好吧，既然吕后感兴趣的话。”千恕轻轻咳了一声后，开始讲述一个冗长的故事。

　　“我呢，曾经在一个小渔村中生活过一段时日。这村子虽小，只有几户人家，然而他们却都自私自利，见识浅簿，总见不得别家过的比自家好。于是，争闹、斗狠、破坏，每日必经。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这几家人为了妨害他人，却最终也损害了自已。无休止的争斗让他们无心渔狩与农织，而变的越来越穷。终于有一日，较为强大的邻村抢占了过来，想吞并了这座村子，你们猜，结局如何了？”千恕抚着下巴，神秘一笑。

　　“你竟然都说了邻村较为强大，自然是毫无意外的将这个村子占领了啊！难不成，还有仙人下凡相助不成？”女司天抢言道。

　　“若是这般简单，那讲这个故事还有何意思？”刑将军难得出言抵对着她。

　　“结果无疑是这个村子胜了，而方法，只有一个，便是合力对抗敌村。”小王爷出言道。

　　呵……千恕对着小王爷会心一笑。

　　“小王爷果然英明睿智！说的不错，虽然几家人之间是苦大仇深的，但毕竟是同属一村，自然将邻村视为共同的敌人。因为他们也知道，若是被邻村所占，后果将比现在要惨去数倍不止，结局可想而知。所以关键时候，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拎的清。而让他们很快明白这一切的，最终选择联手抗敌的，却是丰家一名年仅十七的少年郎。”

　　“年仅十七便有这等眼界心性，能纵观全局分析利害，甚至能说服几家引领战局，看不出来这小小渔村，居然能出这等少年英才。”小王爷听着，不禁出言赞道。

　　“嗤嗤……小王爷若是知道这位少年后来竟然将其他几家，全都并于自已丰家之下，且成为了一村之长，是否会更加惊赞呢？”千恕嗤笑，眼带深意的看向小王爷。

　　而小王爷，闻言于此，竟是微微一愣，说不出话了。

　　“照公子这么说，十七岁的少年有这等胆识，确实也算个人才。只是，兼并也不过一时之争罢了，稍加时日，其他几家又怎会安心服从管制？”吕后先是赞同，再是质疑。

　　“当然，几家一开始，自是互相不服，若要诚心尊从，当然没这么容易。然而，这位少年却威诱并施，不但将几家的抵拒生生压了下去，还让他们各自重操活计。少了没日没夜的争斗，大家可以专心渔耕，还不必时时计较谁家强谁家弱，甚至可以共享优势，互补短漏，所以，只不到一年时间，这个村子便变的富庶强大起来。不但生活好过了，还生生威慑了邻村的虎狼之心，到此，你们认为谁还会有争斗叛乱之心？”

　　“这也毕竟只是一个小小渔村而已，小打小闹平息起来未免过于简单。”吕后仍是不以为意。

　　“事情是简单，道理却不简单。想当初五国之间不就如同这几家关系，长年互扰争战不休，老百姓又如何能安心生活？无人种粮，无人织衣，最终就是五个国家一起越闹越穷，百姓越来越苦。而远处敌国随时虎视眈眈，简直内忧外患。之后其中四国虽亡，但却换来一个更加强大统一的王朝，没了内战，敌不敢扰，民众可安心织耕，经营民商，更让南北流通，扬五国之优，使国民越发富强起来，与之前相较，终究哪个结局更好？”

　　小王爷看着千恕，眼中有光芒烁烁。

　　“照公子之言，难不成强占他国，还是理应之事？哼……笑话！”吕后不屑的嗤之以鼻。

　　“是不是理应，你我说了都不算，由时道而定。若先皇果真是位残暴无度的昏君，只是为了称霸享乐而杀戮侵占，那想必也无法将王朝治理的如此之好，届时自有天道人伦将其消灭。然近百年过去，颜泷已然鹤立于世，谁又敢说不是先皇之功？”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还被人诽之为昏傭暴君？”

　　“那当然也是人之常情啊，就如同那村民一般，人家原本姓陈，非给迫着姓了丰，还不许抗拒两下？然而这些，也是颜泷先皇所必须要承受的，若是连几声咒骂抗争都担待不起，又何以统领整个王朝？享尊之时，必担其辱，非枭雄者，不可承之！”

　　“呵……看不出公子对颜泷先皇所评甚高。”

　　“正是！治国之道，开疆扩土，抛头洒血，何来对错之分？生存之道，民为根本，富强安定，方为民之所愿。被亡四国之君倘若治国有方，又怎会被他国轻占？正因为百姓生活不好，才会无心护国。这样的国，即便不被灭也终会自毁。欲开创盛世自有牺牲，是否值得，且看颜氏统治下的颜泷王朝，国富民安，世人所赞讼，又何需我等来评论谁是罪者谁是英豪？这点，相信吕后早已心中清明如镜吧？”

　　千恕神色清然的轻道着，却总觉得身旁有些怪异之感。转头一看，眼皮却是直接一跳。

　　只见小王爷那炙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眸光似火，含秋带水，严然一幅随时要扑上来将他啃咬一口的感觉。

　　“哈哈哈……好，公子声称自已一小小渔村出身，言语间却是一纳百川的情怀，让本宫很是佩服。冲着公子今日这一席话，但凡小王爷有何要求便只管提，本宫定竭然相助。”听完千恕一席话的吕后，竟是一改肃厉的姿态，甚至开怀大笑起来，这一笑，倒是更具了一股女中英杰的豪迈爽气。出言也是大气了不少，居然尽允众人随意提要求。

　　“那便谢过吕后了，本王此次前来，正是要向贵国寻借一样东西。”小王爷见吕后突然心悦松了口，连忙趁热打铁将此番所求道出。

　　“小王爷但说无妨。”

　　“还请吕后允我等前去寻取些伏僵草。”小王爷很是干脆的直接道出几人次番前来的真实目的。

　　怎知吕后闻言，方才好不容易一展的悦容，竟说变脸就变脸，甚至表情都有些僵硬起来。

　　几人顿时心下沉了沉，却又是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