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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34 同忧相救 为臣不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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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打发荷儿回自己的屋去接着,再左右看看,确定周围已再无他人,便转身入进屋,关上房门。
“出来吧!”她坐在桌旁,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清水,就这么喝了下去,然后看似顺手的将桌前的烛台挪到了窗边的案几上。
“为何要帮我?”佑谪予捂着肩头从帘后走出。
方才太子妃脚步一顿,佑谪予便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是后面却没料到她不但没揭露自己,反倒帮自己支开了那些暗卫。
而更令他没料到的,是自己误打误闯,竟跑进了太子妃的房间。为何明明该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却会住的如此之偏?
“不为什么,就是和应统领互相不顺眼而已。他要抓的,我就偏要放!”
………
佑谪予方才在帘后便听得几人的对话了,当时就在想,这太子妃好歹也是权贵之秀,言行举止皆应极有教养仪态的,怎会如此任性枉为?
若说是被太子宠惯得这般无法无天的,那么那位应统领就不会在面对她时丝毫不带惧意与敬意了。
若是这太子妃在这府中无甚地位,那便是这位应统领的地位极高了,可这也不尽合理啊!
“你受伤了,我这里倒是有备些止血应急的药物,你若需要便用吧!”太子妃取出常备的药箱放在桌子上。
她并不强求,只是让他随意,因为她明白,能来太子府做刺客的,绝对会小心谨慎的超乎常理,就算你愿意帮,人家多半还不愿意信呢!
岂料佑谪予却是走了过来,径直打开药箱,取出一瓶伤药和一条干净的扎布,便开始为自己上药包扎。
…………
这年轻人,够爽快,我很欣赏!太子妃眼里光芒闪烁!
“要我帮你吗?”见他一只手缠伤口,太子妃问道。
“不必,我不喜欢与人接触!”
哟!还是个极讲究素洁之人!
“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太子妃略微犹豫的问了一句。
佑谪予手中一顿,眼中有些失望之神。他未回答,只是继续包扎着。
“果然,你是来救人的!”太子妃即刻便确定了。
“何以见得?”
“若是杀人的,通常会一脸狐疑的问我为何那样问,刺客不是只会杀人吗?而你,却只是略显失望,只怕是没找到想救之人吧?”
佑谪予抬眸看向太子妃,这个女子,倒与方才的撒泼之貌有些不同。
“况且,你若冲着杀人而来,却为何未听应统领说起有人被刺死或者受伤?连应统领都隐暗夸赞了你的身手,你若真是铁了心要取人性命,那失手伤人必是在所难免的,可这么多的暗卫,最终却只有你一人受了伤,那只能说明,你多半为了救人而来,所以才不想打草惊蛇!”
这个女人,确实比想像的要聪明。佑谪予心中暗道,却仍不说话!
“你……想救他吗?”
“何意?”
不需明说,二人皆知对方所指何人!
“明日午时,我尽量想办法将他带出去,你们见面再说。不知你可有适合之处?”
“皇城之中,我只知近水楼。”
“好,就那了。但是,只是见面,别想劫人,因为我敢保证,你非但劫不走,还会搭上自己的命!救他之事,需从长计议,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太子妃与方才相比,完全像换了个人,睿智而沉稳。
…………
“还是那句话,为何帮我们?”
“嗯!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要让你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若要害你,方才一嗓子便一劳永逸,至于要不要相信我,明日你若能见到他,便知!”
“若是明日你带他不出呢?”
“呵呵……公子果然思虑周全,若明日不成,那便五日后的午时。总之,每月初四、十、和十八三日,均按这个时间。”
“这三日,想必是太子有朝政之事所累吧?”
太子妃清浅一笑,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
窗外传来几声夜鸦拍打翅膀的声音。
“公子现在最该担心是,应该是如何离开太子府吧?”太子妃抬眼看了看窗外。
“既然进得来,便能出的去。”佑谪予垂头,似有所思。
“你不必担心,他虽然心中有着苦楚,但在这府中倒是吃穿无忧,府中上下待他也是极好的,不但未受过刑罚之苦,更是连委屈都不曾受过半点的。”
“嗯,我知,方才听你与应统领提到。”
“那你可是还有何不放心之事?”
…………
好敏锐的女子!
只怕方才那任性妄为的无礼状,也是特意夸大伪装的罢,只为分散应统领他们的注意,给自已打了掩护。
“除了他,你们太子可还有带过其他俘虏回来?”
“你怀疑……?并没有,只他一人而已。太子除了朝政之事,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府中陪他,却并未听说还有为何人分心了。”太子妃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有些不忍,却还是据实以告。
是啊!这个希望何其渺茫?
当初他是亲眼见他化为飞烟的。那可是除魔阵,数十名修为高深的修士所召,他又怎么可能活下来,还被掳回太子府呢?
自己实在是有些不愿面对,甚至开始逃离现实了!佑谪予眼神暗了暗。
“那我先告辞了,明日,近水楼,我会一直等你们的!”
“好!你……小心!”
身影从窗户轻灵跃出,顷刻间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太子妃瞧着那窗户有些愣神。
虽然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但当初醒来之时,周围的那些人对自己的眼神,她却是深刻难忘。
打那日起,在这太子府中,她所遇过的人对她皆是从未有过半点的好脸色。每个人的脸上,不是惊惧害怕,便是厌恶憎恨,那种眼神,连藏都藏不住,有的,甚至都不屑隐藏。
身为太子妃,好歹也算这府中的女主子吧。而他们也可算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们了,可在这所谓的“家”中,非但没有一人会真正的关心自己,更没人会相信自己。
相反最好的,竟算是应统领那般的冷然,视自己为无物了,总好过其他人那样当面惧怕,背后咒骂!
不曾想,这新来的小王爷,和方才的男子,倒对自己这个陌生人有着平和的亲近感,甚至毫不在意别人的说辞,只凭自己的判断来信任着自己。
且她也发现了,在这两人眼中,她看到了同样的悲痛和落寞感,而这种相同,都令她觉得有些心疼不已,只想去照顾他们,保护着他们。这也许是三个有着同样心伤的陌生人之间的一种互怜吧!
然而,满心的愁怅又当如何,除了对月叹息一声,诓劝自己想开点之外,便只能埋头苦睡了,睡着了,明天就忘了!
次日,太子妃便顶着个青乌的眼圈出房门了。
转角处,她远远便见到应统领守在那偏殿入口之处。
这个浑身发黑的混蛋男人,都不用睡觉的吗?折腾一晚还这么精神?一大早便在这堵她!
哼!她好歹也是这太子府的半个主人,在自家被看门狗守死了,那还有何威信可言?她唇角一勾,脚下一旋,转头便消失在那转角之处。
远远,应统领默默侧头看了一眼太子妃方才离开的地方,一脸冷然。
在一处高高的隔墙之下,太子妃站在一棵歪扭的大树旁,正笑的一脸得意。
她将袖子一卷,裙摆一捞,便笨重的攀着叉枝爬了上去。
“哈哈……就凭你只黑毛犬,也想拦住本太子妃?哼!”太子妃趴在墙头上,看看下面空无一人,便自满的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准备爬下墙去。
“太子妃说……凭谁?”一道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啊——!”被这一惊,太子妃脚底一滑,直接从墙头摔了下去。
自然毫无悬念的,命格十分硬朗的太子妃直接躺落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中,
抬眼便看见应统领那阴冷的双目看着她,简直像要射出两道寒气来将她直接冻死似的。
“哈!应统领,这么巧?你也来墙头折花枝吗?”太子妃尴尬的打着哈哈。
“这是棵榕王,折哪门子的花?”应统领抬头一看那连叶子都没多少的树。
“没花,那看看风景也是极不错的嘛!”
“看风景不上水月楼,跑这来爬墙看?”
…………
“本宫喜欢,你……你管的着吗?”
“那太子妃可看够了?属下这便送你回寝殿。”
“不要!应圉你大胆,快放本宫下来!小心我跟太子说你以下犯上,再诛了你!”太子妃一时情急,手舞脚踢的。
“属下冒犯,之后自会前去请罪,现在还请太子妃老实随属下回寝殿。”
“姓应的,老妇好歹是太子妃,也是你的主子,在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尊卑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太子妃?哪有太子妃会做偷爬攀墙这等事的?”应统领想起方才看到太子妃竟全然不顾形象的在那爬墙头时,那额间突突突跳的直狠!可心中却居然头一次有了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念。
“那怪谁?谁让你跟防盗贼一般的防着老妇的?”
“太子妃请慎言!”应统领觉得的额间突突的更甚了。
低头一看,却见太子妃正如发怒的小兽一般盯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他意外发现那双眼眸竟是如此的清澈,且充满了灵性。
他以前为何从没发现,太子妃眼睛,竟是如此好看的吗?
“咳!属下这是为太子妃好,万一掉下来摔坏了,属下可担当不起!”应统领猛然抬头,直直看着前方的路。
“你倒好意思说,若非你吓我,我能掉下来吗?如今我好不容易进来了,你又要把我送回去,我这哪里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我简直连个人质都不如,连个小小统领都可以随意欺负我。只怕哪天,你就是直接看我不顺眼,随手杀了就是,也没人会为我讨回公道的。哼,说不定他们也都和你一样,高兴还来不及,然后将你应大统领捧到天上去,为民除了一害,你成了大英雄了!”
…………
“太子妃,属下并无恶意!”
“你强行抱着本宫,还要这样回到寝殿,你这可是直接冲撞了本宫,是大不敬。一路被那些侍卫下人的看了去,又不知该如何笑话本宫了。你倒是仗着自己受太子独宠,便置本宫的脸面于不顾,你还说没有恶意?”
………
“太子妃!不是属下非要抱着你,只是你没发现自己手臂擦伤了吗?”
“胡说,又想诓了我去,我自已受伤了,自已会不知道?哪来的伤?”闻言太子妃直接抬起手臂狠狠的晃晃。
却见那卷起的袖子下,小臂处真有一片擦伤,还冒着些许的血珠。
“呜!好……好疼!”太子妃突然捂住嘴,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头往应统领的肩头一靠,身子便软了下去。
“太子妃?太子妃?您没事吧?”应统领居然被这突然的一晕搞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怎么就突然疼晕了过去?有这么疼吗?明明只是非常不重的擦伤而已啊,而且她方才明明都未感觉到自己受伤了啊!应统领看了看太子妃的面色及手中感触的体温,低的有些离谱,确实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这下子,他倒真不好回太子妃的寝殿了,只能先去小王爷的偏殿,为太子妃医治为上。应统领连忙几个掠身,眨眼便到了偏殿门前。
“小王爷!小王爷?”应统领抱着太子妃,无法敲门,只能高声呼喊着。
“怎么了?”小王爷开门,却见应统领抱着一脸苍白,似已无意识的太子妃,十分惊诧。
“太子妃翻墙时摔了下来,擦伤了手臂,疼晕了过去。”应统领言简意赅。
“翻墙?她?”小王爷也有些发懵,这太子妃简直太为所欲为到令人瞠目结舌了。
见小王爷也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应统领自己也是有些气结语塞,不知如果解释好了。
“那,她可是摔重了才晕了过去的?若是那样便麻烦了,就怕摔到了头。”小王爷居然显出了几分担忧急切。
“并没有,只是擦伤而已。”至于这点,应统领对自己的身手还很是肯定的,他当时可是接了个稳稳,太子妃又怎可能摔伤头部。
于是两人取过药箱,七手八脚将那小小的擦伤包了个严实。这点小伤便疼晕了过去,这太子妃还真是名符其实的千金之躯啊!
后来,霍神医也受唤匆匆赶来,说了句无碍无碍,只拿银针轻轻扎了一下,太子妃便醒了过来。问其为何晕倒,却说是自己吓到自己了,以为伤的很重很疼,便真将自己惊晕了过去。
二人这才扶额狠叹,世上竟有误将自己疼晕之人?这太子妃的体质也是够神乎奇技的了。
既然人已送到小王爷这里,那再想弄走可就难的很了!醒来的太子妃一口咬定自己是为应统领所害才摔了下来,如今心悸未平,行动不便,定要留在小王爷这里用早膳,直待身体恢复方可。
加之有了小王爷在这帮腔,应统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一拱手便退了出去。
“太好喽!刑满释放的感觉!”见应统领离去,太子妃马上欢呼起来。
“好歹也是个太子妃,说成这般也太过夸张了吧!”小王爷觉得有些好笑。
“一点没夸张,相反比这更甚,那个一身黑的应子,你是不知道有多难缠,我简直快被他盯成死囚犯了!”
屋里传来两人的言笑声!
………
屋外!应统领用手按着眉心。
太子妃啊!可否每次都等他走远了再说他的坏话?一身黑的应子,是个什么鬼玩意?应统领还头一次觉得听力太过于好,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
他举步向外走去。
“应统领!”
“见过应统领!”几个属下路过与他打着招呼。
“嗯!”他照常应了一声,并未停下脚步。
“喂喂!看到了吗?应统领方才居然在笑?是我看花眼了吗?”属下甲刻意低声,却仍是压不住那份讶异。
“我还以为是我幻觉了呢,原来,你也看到了!”属下乙同样惊道。
“统领这是遇到何等天大的喜事了?居然会笑,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就是就是!”
………
唉……这些人都当自己是聋子吗?明明全都听到了啊!
应统领摸摸自己的脸。
我,方才笑了吗?
可为何?自己为何要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