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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凶邪猖狂 子命父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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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重,一队行商之人正趁着月色匆匆赶路。
连日的奔波,众人脸上都尽显疲态。
“爹,再过三日我们便可进入皇都了。现已夜深,人疲马倦的,孩儿记得地图所示,离这不远处有座小城,不如今夜我们就入城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说话的是那位正在驾车的男子,听声音,倒是十分年轻。
“也好,今夜让大伙好好休息休息,明日还需早些启程。”马车内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是,爹!”
驾————!几声吆喝,车马疾行而去。
毕竟也算是离皇都不太远的地方了,就连这种小城周围的道路都修的甚是宽敞平坦,是以,众人只凭着天空这一轮皓月,便可让车马疾驰无阻。
很快,车马便停在了一城门口处。
众人吁马,纷纷抬头望去。
此城看着并不大,可这城楼倒是建的十分高大且威威森严的,其上还用朱红提了若大的“定江城”三个字。
不过是僻临着皇都的一座小城而已,口气倒是不小啊。
众人眼光向前移去,只见城门大开着,未见半个守卫。虽说只是个偶尔途经的小城,但人来北往也还是会有些外来者。加上周围也尽是些野山老林的,野兽之类断然是不会少的,又怎么会如此不注重安防之事?
不能不说,此处城民当真心够宽的。
不过,他们终究也只是个过客而已,无心思去评点些不相关且也无力去改变的他人家的闲碎事情。
于是车马继续缓缓前行着,一行人直接入了城。也不知是否夜深的缘故,整座城显得十分的寂静。
众人四下张望着,不禁心中微微泛起些不安来。
虽说已是深夜,但这城内安静的却有些过了分,就连平常的鸡鸣狗吠,都未能闻得半声。
况且,方才在城外还是朗月明星的夜空,入了城后反倒是雾气萦绕的。就连那几盏长明的灯笼,所散发着的都是昏暗不已的黄光,几乎没有太大的照明效果,只更显得夜色诡谲莫测。
本想着城楼如此气派,城内也应是人气欣然,市道繁华之象的,哪怕是夜间,也不该是如此这般的萧条之态啊。
众人正疑虑着,突然,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令几人好生惊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发现那不过是一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背影,想来应是此处的城民了。只是在这深夜之中,那人独自缓缓的走着,脚步拖沓,不免显得有些瘆人。
“这位兄台,请问最近的客栈要怎么走?”常年行商护主之人,场面也是见过的,这点胆量也还是有的,于是,其中一人下马上前问路。
可是那男子依旧缓缓的走着,不回头,也不回答,就像没听到一样。
难不成是犯了夜游之症?
“兄台?”那人已很疲累,只想尽快寻到落脚之处,好让大伙都能多歇息一会,于是顾不得那么多礼仪之究,伸手便搭上了男子的肩膀。
这次,那男子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了身。
“兄台,我想问个……”话到一半,那人却突然收了声,紧接着脸上露出一副如见了鬼般的惊恐表情。
只见在那昏暗的灯笼微光之下,隐约映出那张缓缓转过来的面上,竟是破烂不堪的死人脸,露出了大片惨白的腐肉。
它的两只眼睛有一边只剩下的了个巨大的空洞,而另一边的眼珠直接吊在了眼睑下面,随着转头的姿势,还一甩一甩的晃荡着。
它的脖子上还有着几道极深的伤口,清晰可见当中已泛苍白的喉管,和森森的颈骨,那些腐坏的皮肉向外翻扬着,简直令人惨不忍睹!
“鬼……鬼啊!”还果然的是见了真鬼啊!
那人一脸惊惧,转身就想逃。
只可是,他才刚一转过身,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僵立在了原地,只瞪着一双血红惊惧的大眼盯着正前方。
顿了好一会,视线才缓缓向自己的胸前移去。
那里,有一双生有尖利指甲的干枯手掌从他胸口透了出来,那掌中握着的,竟是自已那颗仍然温热跳动着的心脏。
真不知,当一个人看到自已的心脏就这般出现在眼前之时,会是何等的感受?只知这位仁兄,是当场吓的双眼翻白,直接骇死了过去。
卟~~的一声,鬼爪收回,连同那枚心脏一下被拽离了那方才还鲜活的身体。
那个长相极为恐怖的男鬼,手中捧着血淋淋的心脏,突然咧开巨口,竟露出一嘴并非人类所该拥有的尖锐牙齿,直接啃食了起来。
寂静的夜色中,那如同野兽咀嚼生肉的声音,听的令人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直想不停的打着寒颤。
商队的其他同伴们都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几乎忘记了动弹。这如置身地狱般的可怕感觉,简直就像是在一场恶梦之中,太不真实,却又在极度恐怖中清醒着,想彻底醒来却怎么也醒不了。
铮——
突然一道剑鞘相碰的声音打破了夜的诡寂。
当众人只顾着愕然之时,只有一人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直接抽出一把利剑,拍马而起,飞跃过去将那凶鬼的头颅一斩而落。
那颗头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后,几人却惊悚的发现,它依旧在砸吧着嘴,咀嚼着刚吞到口中的那枚心脏。
如此景象,着实让几人肝胆惧裂,头皮发麻,身上的寒粒是起了一层又一层!
“快,保护父亲,退出城外,都别愣着了!”说话的正是那提剑斩落鬼首之人,也是之前驾着马车的那个男子,他虽然年纪尚轻,却颇有着几份强于其他人的胆色。
他边提醒着众人,边急忙回身奔跃到一马背之上。
“是……是,少爷!”众人被警醒,总算是回过了神,纷纷急打马臀,调头向城门狂驰而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便见到四面突然有许多“人影”蹿出,一边向他们发出凶兽般的吼叫,一边张牙舞爪扑袭而来。
一时间,方才还静如死城的街道霎时变得十分喧闹起来,然而这份喧闹,却远比僻静的死城要更为可怕,更令他们绝望!
四周的那些“人影”,虽还大多都还能看的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但却毫无例外的是个个生的面容恐怖,狰狞扭曲,几乎没有一张脸或身子是完整的。
它们口中喷着黑臭的死气,手指尖锐如勾,行动十分迅猛,几个飞扑,就又将两个人生生勾拽下马,片刻便被群拥而上的凶鬼们分撕成了碎片。
“爹,情况大不妙,我们得弃车,以骑马的速度方有可能逃出城去!”马背上那名被称为少爷的年轻男子挥剑劈开几个扑上来的凶鬼,对着马车内急道。
语方罢,便见车帘一掀,一道身形冲出,直接跃到了前方拉车的马背之上。
紧接着寒光一闪,那几条连接于马背与马车之间极粗的缰绳便齐齐断了开去,顿时令后面的马车失去了方向动力,在撞到了好几个从后面追扑上来的凶鬼之后,很快便打着偏停在了街道中央。
而马匹少了重物限制,瞬间加快了速度。
一众逃命之人向着城门狂驰而去。
“大当家的,小心!”一人大声提醒道,就见到正前方有几个凶鬼正径直迎面扑来。
为首的,也就是被称为大当家的那个人,是位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虽然看着年纪已不算轻,但身子骨却是十分健硕魁梧,浑身还带着一股沉稳的气魄。只见他手挥一柄大刀,在面对这等凶鬼之物时,仍是一脸冷静,无显半点害怕畏惧之色,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他抬臂一个猛抖手腕,刀锋闪过,便将几只张着血口飞扑上来的凶鬼直接砍扫落地。其中一只凶鬼更是生生被斩断成了两截,可它自已却似不知一般,依旧翻过身子,用手撑着上半截身体在地面上爬行,想追上几人。
四面涌来的凶鬼也越来越多,几人虽然都是习武之人,却也断然不会是这些怪物们的对手。要知道,这些凶鬼不但力大凶残,不怕伤不知痛,且不死不灭,凡人肉躯又如何能与它们相博。
眼见着众人已是渐渐抵挡不住,死伤惨重。到最后,竟只余了当家的父子二人仍在疲于厮杀逃命。
眼看就要奔到城门了,二人却被数量众多的凶鬼一涌而上给层层围住。看样子,怕是出城无望了。
“磬儿,为父为你杀出血路,你快趁机逃出城去。”当家的边杀边沉声道。
凶鬼太多,他纵是再如何英勇神武,此时体力也将要耗尽。且二人身上还都被凶鬼抓出许多血痕,为污秽尸气所染,气力更是消耗的极快。
“爹,我不走,要走一起走!”男子年纪轻轻便随着父亲走南闯北,事故商海,又如何不知道父亲此时说出的话语,是何用意,他喘着粗气,眼眶泛起微红。
“磬儿!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我们一个也走不了,你可是想让你娘夫丧子亡,最终落了个孤老余生?”当家的威言怒气之中,溢出的却是身为夫为人父的挂念与关切。
“爹……”年轻男子想起家中的娘亲,声音哽咽了。
“切记,出去别忘了告知皇都的官府,让他们派人平了此地,以免将来再有人为此受害。”
“……是,孩儿……记下了!”年轻男子终是落下泪来。
当家的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向来坚强如他,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
这一眼,便是真的绝望,以我之死,换汝之生,从此,你便共替着为父的份,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你娘。
当家的一闭眼,一行浊泪滴下,再一睁眼,便又是那狠戾绝决。
他发出一声怒喝,脚步大踏向前,大刀挥如一道光墙,全身最后的力量爆发,将一路扑挡而来的凶鬼全都打飞出去,硬是为儿子杀出了一条狭小的生路来。
这位当家的,明明只是个商人而已,此刻却有着如武将般的威势,无畏生死,气势如洪,十分叫人敬佩!
而年轻的男子则趁机飞踏上城墙,几个轻跃纵身间便翻出了城门之外。他回头,瞧见城门之内,自已的父亲已被凶鬼层层围压住,瞧见他欲回头救自己,便怒目而瞪:“走,快走!别忘了你该做的——”话音还未落,便被彻底埋没在凶鬼们的撕嚎之中。
“爹————!”年轻男子跪倒在城门口,声泪俱下。
几具凶鬼也欲冲出城门,扑向跪伏在地痛泣着的年轻男子。可却在到了城门之时,被一道红光狠狠的弹飞了回去,差点被震为灰飞,于是,被本能驱使的凶鬼们,便再无敢上前的了。
看来,这座城门上的红字,定是某位修炼高人所提,并用了辟邪丹砂及灵血勾墨,以防污秽之物侵入。而此时,它却反是困住了城内的污秽之物,让它们欲出不得。
经常行商之人,大多都还是略懂一些祛邪之道,所以他们也知道,只要出了这座城门,便可安全保得性命了。
只是,曾经风发抖擞,抱着满载而归发财梦的一行人,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只剩了这么一个年轻人而已,真是一夕生死几茫茫,却是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