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天下》双思鱼儿

21、意外的任桃花

　　“音姑姑，我能跟你们走吗？”正忙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并声音传来，三两下的功夫，人就进来了。
　　“跟我们走？”任音看着气喘吁吁的任桃花，不解地问道：“跟我们走做什么？”
　　“我……我舍不得依依……”任桃花含糊道，“音姑姑，我快要及笄了，我什么活都会干，你就让我跟你们走吧！”
　　“这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桃花你有爹娘，如何能不明不白跟着我们？”任音莫名其妙，任桃花一个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忽然要跟他们一起走，还好她的儿子任情还小，还好他们是同族，要不，别人不得怀疑自己儿子拐带了她。
　　“那我和我爹说去，我会让他同意的。”说着，任桃花又跑了出去。
　　“娘，桃花姐姐她……嗬……”这个时候任依依才回来，她在路上跌了一跤，又不比任桃花熟悉路，因而虽是前后脚跟来的，她却晚了一会。
　　“她跟我们走，是为什么？”任音问。
　　“女儿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说着说着，突然就说要和我一道走。”任依依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惹麻烦了。
　　任情皱了眉头，任桃花的心理他却能揣摩一二，她在家里越来越难安，害怕没有粮食吃，害怕毫无准备像任梨花一样嫁出去，也害怕一时嫁不出去……
　　而任桃花是几姐妹中最要强的，她一时觉得跟着他们家走是一条路——也就不难理解。当然，也不排除任桃花对任依依这个妹妹有几分真感情。
　　少顷，隔壁家传来争吵，任音少不得带任情跑过去澄清一下自家没有拐带他家闺女的意思。只是，任桃花很是坚决，直到任音母子回家都没有反口不跟的意思。
　　“看明天吧！”任音无奈的很。
　　第二天，任情母子清晨便到族长家去了，因为房屋田地都要拜托族长一房打招呼。
　　“真的要走？”任兴对于任情迁徙的坚决感到费解，他虽也为旱情担心，但不知道隐藏中的另一个世界，而这个秘密任情暂时没有对他公布的打算，所以他还心怀侥幸。
　　任情自然坚持了自己的选择，任兴只好应承。
　　“如果情况转好，你们要再回来！”
　　任情也说到了青凤城会逗留看看情况会送消息回来，至于什么消息，两人也是心知肚明。
　　又说起各类琐事，虽有伤感但也有条不紊。
　　“族长，少族长！”正说得融洽，洪三娘一家来了。
　　寒暄几句，便道明来意，原来任桃花不知用了什么说法，她爹和奶奶同意了她跟着任音母子三人走，但走不能糊里糊涂的走，是作为亲戚只跟着迁徙，还是和任依依一样作为养女，甚至是落魄族人一般作为使女？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因为不是一天两天，这要跟着走可能是一辈子，任音家必须对这个问题有了底才能决定如何对任桃花，甚至才能插手她的婚事，要不然，以后就可能有无穷的纠纷。同样，洪三娘他们也需要确定这个问题才敢将自家女儿交给别人。
　　洪三娘一说来意，任情就觉得头都大了。
　　私心里他不想带任桃花，毕竟任桃花是青春期少女了，关系又不亲密，他们母子对她的态度不好掌握，特别是还有任依依的存在。但因为是推测有大变大难发生，带任桃花离开绯焰域可能就是救她一命，所以任情也不忍心推。
　　“娘，你觉得呢？”
　　“既然一定要跟，路上就帮我做些活，可不能躲懒。”任音点头同意，然后和族长商量：“桃花如今也这么大了，我们要迁徙很远了，恐怕三年五年的都和老家没联系，那么她婚事可能不得不由我做主了，洪婶子和族兄要给我一个字据，也还请族长为我们做个见证，往后不要因为这件事起纷争。”
　　“那彩礼……”任桃花的继母连忙追问。
　　“彩礼我们一文不要，都给桃花做嫁妆。”任音白了她一眼，“千里迢迢的，八两十两的银子，路费都不够，你要真想要，自己找我们拿，我绝不吝啬多出那么几两银子。”
　　任桃花的继母于是讪讪了：“是我想左了，这不是怕桃花没有嫁妆吗？”
　　于是两家写下字据，族长做了见证，任桃花跟着任情母子三人迈上迁徙之路的事便定了。
　　事情但凡有超过两个人知道就难以成为秘密。
　　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任情他们要搬家的事，三三两两的来家或探问或惜别。其中任含的媳妇小朱氏表现的尤为高兴，最不舍的便是田鸿才。
　　小朱氏不用说，虽说因为朱氏旧事和任情家有些尴尬，但之间没有直接的矛盾，只是自任情考中秀才后，村里族里都认为他前途无量，自然对于造成这个族里麒麟儿差点死去的朱氏侄女有了更多想法，她又被挂在了耻辱柱上一次。任情一家走的好，以后族人就不会经常拿旧事说嘴了。
　　而田鸿才，他似乎是一个非常长情的人，到今天依然痴痴的恋着任音。两年前任情一家搬到县城去之后，他可能觉得无望，倒是听说田老娘要给他寻继妻，只是，附近的人家都知道田鸿才的痴心，又是死了老婆的，难得寻到愿意做后娘的，就耽搁到了今天。
　　田鸿才更老了，皮肤被夏日晒成黝黑，手脚上没洗掉的泥土，活脱脱一个老农，之前看起来虽然不配，但相差不是很明显，现在和任音看起来就像两辈人，也不是一个阶级了。
　　“阿音……你们要搬到哪里去？”他期期艾艾的，一个大男人从来不痛快。
　　“要去很远的地方！”任音冷下了脸色，对田鸿才就不应该给他任何心存幻想的可能，“一辈子不会再回来。”
　　“是吗……是这样……”他喃喃低语。
　　任情和任音都没有管失魂落魄的田鸿才，他是一个既懦弱又无能的普通农户，是一个不会争取的人。
　　家里的东西很多，但能带的很少，粮食，水，衣服……该带什么应该带什么都要考虑清楚，到永宁域可能需要一个多月，要做充足的准备，因为路上可能长时间没有补给，有银子也没用。
　　“依依，将杯碗各带四个……棉被带床旧的好垫马车……”任情将自己所能想到的，都做了安排，便将任音叫来检查。
　　“桃花，你自己的衣服带两身，再找找我的旧衣里有喜欢的吗，喜欢就也带几身。”任音没说什么，叫任桃花挑衣服。任桃花是老二，前面有姐姐，自来就是捡姐姐的衣服穿，而任梨花又捡大人的衣服穿，所以任音的旧衣竟是任桃花拿到的为数不多的好衣服——没有补丁的。
　　她看看这件觉得好看，看看那件觉得合适，最后选了两件碎花的，两件素色的，让任情看来都很寡淡，这却是因为这些衣服是任音当年孝期穿的。任桃花却不嫌弃，事实上就是她爹也不会认为晦气，因为物资匮乏，普通百姓不会把东西都分得清清楚楚，平常穿什么孝期就穿什么，顶多就加根白布腰带。
　　“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吗？”田鸿才许是被任桃花启示，竟异想天开说出这样的话。
　　“不行！”任情不得不挺身而出，拦住田鸿才，“我们一家人一起走，你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一起走会妨碍我家女眷的名声。”
　　田鸿才于是又退缩了，其实他怎么可能跟着任情他们走？他还有老娘和年幼的女儿，是以退一步说，就算任音同意，他也是走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