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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现代AU】钟情妄想② ...

  •   钟情妄想:实际上是一种被钟情妄想,患者坚信某人对自己产生了爱情,即使遭到对方的严词拒绝,也会认为对方是在考验自己对爱情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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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昏暗的楼道里,女人点着烟,袅袅白雾升腾而起。

      她想了想,还是把皮筋取了下来,让栗色的大波浪在肩头披散开来;然后摘下无框眼镜装入盒内,仰起脖颈,阖上双目,静静地放任自己陷入回忆之中。

      杀生院祈荒想起她和迦摩的第一次见面。

      数月前,隔壁的邻居一家出国的时候有和她做过郑重的告别,她也因此得知了这栋小户型房即将迎来临时主人的消息。杀生院向来擅于为人处世,她虽独身居住,却不特立独行,一直能和邻里保持友善的距离和关系;所以那时她也决定帮助新来的邻居搬搬家居、打打下手,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不吝援手,让新邻居更快地融入新生活,也让她温和无害的社交圈再拓展出一条双方互惠的人脉。

      新邻居搬来的时间正好是休息日。“一个年轻的、在城市内打拼的小姑娘”,这是经原住户之口的概括,也是杀生院祈荒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

      她……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当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走下一个明晃晃地绑着一根红色发带的女人,有些狼狈地拖拽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步走近楼底的防盗门时,特意等候的杀生院祈荒推了推镜片,在那女人蓦然震惊不已的愕然眼神中,闲庭信步地走过去打招呼表示问候。

      “您好,我是隔壁xxx间的杀生院祈荒,我们是邻居,以后的生活请多关照了。”

      迦摩只能干巴巴地回应:“哦,请多关照……”

      看着对方似乎是想帮她拎行李箱,她赶紧语速极快地又补充了一句:“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

      敏锐的心理医生面上和煦如春的笑意淡下去了几分。

      虽然表情上风轻云淡,但在初见迦摩的第一眼,杀生院祈荒也同样感到了和她相同的微妙不快——

      ——她们在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自己与对方不对付。

      这种直觉并非出自同样身为美貌女人之间的敌对感,而是……更为不可名状的、类似“预感”之类的感觉。

      更何况,这女人仅仅只是初见,就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排斥欲。无论是怎样的圣人,想必也做不到毫无芥蒂吧?

      于是杀生院祈荒收回手,露出坦然自若的微笑。

      “如果需要的话,再找我也没关系的。”

      而迦摩顿了一下,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径直拽着发出吱呀惨叫的旧行李箱绕过了杀生院祈荒;在她们错身而过之时,她冷冰冰地甩下一句:

      “拜托,别那么笑。我最、讨、厌乖乖女了。”

      滚轮在地砖上滚过,咕噜咕噜的转动声略有些刺耳。杀生院祈荒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表情似笑非笑。

      艳丽而尖锐的女人是恶毒的花。她扬长而去,鲜艳的发带随着长发被风带起,本该是潇洒又狂妄的下马威,在人心底种下罂粟的种子,只待破土而出——

      然后迦摩青着脸,被楼门口的防盗门给挡住了去路。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的防盗门需要特殊钥匙吗?心理医生觉得有些好笑。

      得亏迦摩变脸变得飞快,反应过来就转身立马换了一副笑得毫无诚意的面孔,放软了嗓音尽量压下话语中的暴躁因子:“那个……祈荒小姐,你也需要进去吧?我们一同进去好吗。”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杀生院祈荒开口应答,就有住户推门而出。

      迦摩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她这次可以确定迦摩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黑得像马上就要打雷下雨似的,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冷漠、且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阴郁。

      “……我先上去了。”

      迦摩趁着厚重的防盗门还没有闭合上,一把抓住把手,复杂地看身后的女人一眼,自顾自地进去了。

      好像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初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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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下午11:45。

      杀生院祈荒抬手看了看银色的细链腕表,叹息一般自言自语道,“都这个时间了,她居然还没回来。”

      此时,迦摩正在繁华的十字路口招手打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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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们之间罕有的几次相处都如履薄冰。

      比起一穷二白三吃土的隔壁租客迦摩,杀生院祈荒更像是现代优秀女性的模板:收入不薄,有房有车,容貌精致,性格大气,且谈吐不俗,虽然不刻意低调,但奇妙的是她似乎也不怎么受人嫉恨,不论男女都很容易对她生起好感。

      ——当然,除了迦摩。

      这个女人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她既是极易看懂的,却也是完全看不透的。

      因着职业习惯,杀生院祈荒总会注意到努力掩饰自己的伽摩的某些小动作。她很清楚迦摩不愿意和她碰面,总是要等她先出门上班,才肯收拾着赶紧去挤公交车;为此她善解人意地每天清晨都踏着一双足跟有5mm的高跟鞋,用响亮的、有节奏的敲击地砖声来通知迦摩:“我已经先走了”。有时候迦摩不得不提前出门,就会换一双轻薄的运动鞋,走路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充斥着做贼心虚的小心翼翼——杀生院祈荒就会无声地站在门前,手搭在把手上不摁下去,等电梯开合的声音响起,才会慢悠悠地开门出发。

      迦摩倒不至于蠢到察觉不到她的“包容”,但仍是毫无作为,看来是真心想和她断开交集。

      当然,就算是刻意避让,也总会有碰巧照面的时候,更多是在下班时刻。正咬牙切齿地拧着钥匙的迦摩,锁内机关的分离声才进行到一半,这时电梯到达的叮咚声让她像只猫一样警惕,会把钥匙一拔迅速转身,那双红瞳死死地目视杀生院祈荒袅袅婷婷地走出来,然后看着合不来的邻居轻盈又自然地抬手冲她打招呼:“你好呀,迦摩。”

      “呃……”

      回应不是,弃之不理也不是,迦摩一时选择困难。

      这种时候,杀生院祈荒不得不承认,迦摩的不快和犹豫会让她觉得很有趣。这算是她私心的恶趣味吧。

      所以她从善如流地一边摸索着包包里的钥匙,一边询问道:“啊,需要来我家坐坐吗?今天我买的菜量稍微有些多了哦。”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预感,她今天还真的买了小白菜和新鲜排骨,想必拿这些招待客人也应该足够。

      当她缓慢优雅地把这句话从开始进行到句点时,隔着镜片的双眼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迦摩的反应。果不其然,迦摩开始脸色发白,捏着钥匙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失了血色,小腿肌肉紧绷,腰身微微侧俯;她在紧张,这是打算拔腿而逃的生理征兆。

      哦,迦摩居然在【畏惧】自己吗?

      当然,从学术角度来看,仅凭这些尚不能轻下定论。

      杀生院祈荒扬了扬手,瞬间打消了她们之间越发紧张的氛围,“如果你忙,那下次也可以。”

      迦摩明显因为这个答案松了口气。

      她的变脸能力也令杀生院祈荒再一次叹为观止,自认解除了威胁的迦摩甚至有闲心调笑了几句。

      “呵……还真是贤惠淑贞啊,祈荒小姐?要是有些眼色的男人,肯定会像嗡嗡作响的蜜蜂那样围着你转个不停吧?一定会觉得吵死了,却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的恐惧来源……好像并不是自己呢。

      ——毕竟每次嘴巴里都吐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

      “予人以爱是善,”杀生院祈荒温声答道,“受人所爱同般道理,我想这二者都自有其妙趣。”

      这么回答,肯定和初见面那样,狠狠地触到迦摩的痛处吧,也就是那个所谓的“乖乖女模板”——她很肯定这是迦摩对她不善的原因之一,因为目前她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性格,和过去与迦摩结仇的某个女人很相似。

      “哼,被那种垃圾一样的东西所爱也能感到快乐?”

      迦摩就像个隐形炸药包,而引信掌握在她的手中。

      本就没想听她答案的年轻女人又要换副面孔了,似乎是想直接摔门而入,但出于和之前想要逃跑时相同的理由,硬生生地捏着把手僵持着,迟迟不肯进家门。她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回去准备晚饭啊,祈荒小姐,我可等不了太久的好吗。”

      “真是态度恶劣啊,迦摩。”

      “你就这么不想被人理解吗?”

      杀生院祈荒摇摇头,顺了迦摩的意,直接进门,彻底隔绝了她探究的视线。

      结果刚进门,她还没来及换下高跟鞋,就清楚地听到门外的迦摩因为小腿肌肉紧绷时间过久突然抽筋而发出的痛呼声。杀生院祈荒真的被逗笑了,她想到以前在杂志上看过的一句话,倒是很适用于迦摩:

      越想回避麻烦,就越容易遭遇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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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腕表响起“咔哒”一声。已是昼夜交替的零点了。

      杀生院祈荒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地怒爬楼梯的声音。手中香烟坠下一截烟灰,薄荷和烟草燃烧的气味好像又忽的浓了那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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