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第七杯酒

10、渝州

　　第十章：渝州
　　月明星稀，离开京都的夜就少了繁华，多了几分宁静。
　　这是一家离京都最近的客栈了，京都是皇都亦是一个国度最后的底线，所以，在京都之外是不允许有其他的民居或者群居的，这是为了防止有些势力对皇都不利，所以在慕月和白山离开京都之后其实都是荒芜一片，虽然是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但是却有着可以驰骋的快感。
　　不过，却也是将近着天黑才到了这家客栈，这客栈要是比起京都里头的来说是平平无奇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但这郊外也就这么一家客栈，白山觉得慕月也该将就着住，虽是有些委屈，可没想到，慕月并无此想法。
　　“你可知这个客栈简陋是为何？”华光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又是点了一壶茶，饭桌之上问着嶙峋。
　　“为何？”正准备动筷的嶙峋倒是被问住了，他果然觉得简陋么，但是这语气确实不嫌弃。
　　“这客栈的收入金钱都拿来做这桌子上的美食了，要知道京都的人，不不，天下的人都好吃，哈哈，来尝一块江南的特色小吃小荷藕尖。”说罢就将晶莹剔透的雪白藕尖夹了一块到嶙峋的小碗之中。
　　这举动有些侵入到嶙峋的内心了，他自小是没有见过父母的，姐姐也因为一些原因都看不见了，从前都是他在照顾姐姐，给姐姐夹菜，后来自己长大了，就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该有的是顶天立地的志气和自力更生的能力，所以，被人夹菜到碗里这件事，华光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不过，对于华光而言，这是很稀松平常的，毕竟他也是经常让手下的人和他一起吃饭，也会分分菜什么的，他只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
　　嶙峋尝了一口，他只觉得好吃，入口酸辣十分勾动味觉，口感也是脆爽多汁，他很喜欢。
　　“确实是好吃，店家注重饭食，若是在京都，也是会有一番天地的。”说罢又是夹了一个入口。
　　“你可以再尝尝别的，说实话，这客栈在外头会更好，京都的市场流动总是暗潮汹涌的，更何况，这不修边幅的模样，那京都之中的人是看不上的，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好吃的却不是只有这一家。”
　　“华光见解颇深，是我不懂了，这些买卖的事情我也未曾涉及过。”
　　“哪有，你也是为着店家能多赚几个银子，京都的子民能多吃几顿好的罢了，哈哈，来饮这茶，茶也是好的，是西湖的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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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余饭饱之后，华光邀请嶙峋来这客栈的后院赏月。
　　“这几日的月色特别好，觉着自己离这月好似近了些，你觉得呢？”华光让人准备了两把太师椅，他与嶙峋就在这院子之中躺着欣赏月色。
　　“会么，我很少看。”自从下了战场之后，他不是和兄弟一起醉酒庆祝就是一路和慕旭赶路回家，要么就是要看着慕月，有些奔波劳碌了，直到像现在这样休憩着赏月的舒适，好似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我很经常看，其实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它都不一样，就是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你会觉得你离它很近，它洁白如雪，却有些你看不懂的纹路在里面，又散发着没旭日那般耀眼的光芒，我很喜欢。”华光说着说着就笑了，打从心底的笑了，嘴角翘起的弧度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温暖，
　　“经你这么一说，这月色都更温柔了，华光果然是懂得这些风花雪月之人，被你说一说，竟还有些意境了。”嶙峋说的是实话，他其实读书很少，他不懂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舞文弄墨，用很多的词句去写一次海潮，一个月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
　　如今，这月色他觉得和他往常看的月光并无什么不同，都是月光，要是亮一些，被偷袭的可能就少一些，仅此不同罢了。
　　但是，华光对于月的喜欢真真是源自于内心的，他的眼神里都露着喜欢和向往，似月的光都赋在他的双眼上，嶙峋只觉得华光这么一说，确实好似不一样。
　　却不知道，其实他内心潜意识觉得，月下美人才是不一样。
　　“你的武艺很不错吧，能跟着哥哥打仗这么多年。”
　　“能活下去。”四个字，言简意赅，却包含了许多的武术招式，和数不尽的沙场战争。
　　“能活下去已然很好了，我学不了武，却很羡慕哥哥一身的精湛武艺，你的武艺既然不错，能否舞一场剑？方才好不辜负此等良辰美景。”
　　“好啊，反正这许久来，我都不曾用剑了，算是舒展舒展筋骨吧。”说罢，便是将佩剑抽了出来，舞起了剑。
　　剑锋凌落，身轻如燕，几个转身的剑法没有杀气却利落干脆，甚至是招招致命，虽说是舞剑，可是更多的是武力剑法，一套流利完整的剑法展示下来，华光真是连连称赞，其实他极少见哥哥还有其他人练剑，过去的时间确实有些难熬，自己经商多年更之前时候，却是寄人篱下，哪有这样的好时候呢？
　　“嶙峋，你的剑舞的很好看，尤其这月色之下，却唯独缺了一样。”
　　“缺了什么？”嶙峋舞了一套剑法下来，有些累，但是武人的体魄亦不是常人能比的，气息一如往常，却是坐了下来，坐到了华光的隔壁，静静聆听自己还缺什么。
　　“缺酒，哈哈哈，嶙峋，我可是带了一壶好酒的。”
　　“额……明日还要赶着去渝州，”我怕你起不来或者骑不了马，这句话嶙峋还是没有说，好像华光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但是还是要喝？不过还是要好好劝谏的，“姐姐在等着我们，总不好让她久等的，都等了这么多年。”
　　“嗯，也是，这酒便带到渝州去，见到嫂子再好好喝，我跟你说真的不必急，就让哥哥多等一会，你看他得焦急的怎么样，哈哈哈。”
　　“也就你有心性去作弄了，慕大哥和姐姐俨然有三年未曾见过了。”先下思念之情堆积于心，相见的心情又岂是一朝一夕了？
　　“我也有五年未曾见过哥哥了，不着急在这一时，哈哈，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罢，华光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客房。
　　说起舞剑，华光还是很伤感的，只是心有所起，偶想喝酒罢了。
　　第二日，二人忽然兴起，说是要比试骑马，从那店家处便是扬长而去，一骑绝尘，两人不相上下。
　　华光说定要先见到嫂子，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哥哥更好的男子。
　　嶙峋道你这样会吓到姐姐的，还是得我先来引见，她还是胆小的。
　　这二人就这么一言一句驾马前行，硬是将三四天的路程缩短成了两天，到了渝州的时候，马都快累坏了。
　　“华光，姐姐住的屋子就在前不远处，这马也就正午时候喂过一次粮，现在都累得不行了，咱还是牵马去吧。”一个回旋转身下马，略带威风，将十分疲惫的马儿就牵着走。
　　“好，这马儿喜欢你，一路上你没听停过它也不抱怨，我这马还有些烈，不听训，我要是牵着还容易被它跑了，既然它累了我不让它跑就是了。”确实，这马烈得很，从前也是极少将它带出来，如今不仅出来了，还是在路上好一顿驰骋，先下还是收不住性子的。
　　“那我帮你牵吧。”说罢，就将华光坐下的马儿缰绳牵住了，他牵着两只马便向渝州城镇里去了。
　　渝州，是安平年间就以困苦难当，稻米不出的穷镇子出名的，虽然在和平年间有所起色，但是依旧不容乐观，莫说是酒肆这样可以作乐的地方，就是连正常好住长久的地方也是少见。
　　但是官府确实一直都在致力拯救这个州县，因为只有这个州县好了，这里的百姓才会信任皇帝，信任这个国度，主要还是因为渝州是京都对着边疆的一道屏障，若是这里的百姓不喜皇帝朝政，觉得民生无望，自是会选择起义亦或是投靠别的国家，毕竟，边境之地难以掌控就是这样的。
　　华光见两旁虽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房屋家境，却是民风和谐，传闻之中的饥饿难过却是没有看见，却是能遥远看见几亩良田，虽然小却也是供得上二三十个人的，只是，这是个州县，只这么少人吗？
　　华光摇摇头，些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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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我看你这马儿累得够呛，不会跑了，我把它拴在树边总行吧。”这一路以来嶙峋就知道华光为何不下马，这马确实烈的很，起初要牵它的时候装作乖巧，其实是因为华光在上头制住了它。
　　嶙峋有些惊讶，这马这么能跑到现在还有精力作，自己家的马都是疲惫不堪了。
　　“好，可是，嫂子家里没有马厩吗？”华光还是有些奇怪的，知道这里贫穷，可是就因为是在边境之地，之前因为边境战乱的关系随时都有可能退居至此，没有马厩的话要如何安放战马呢？
　　“这里的百姓，贫穷不堪至一个马厩，他们是连马都极少见的，这里的县官是个文人，他也是连匹马都没有的，上边用来建造防御之事的银两都被剥完了。”嶙峋似知道华光在想什么一样去回答他，其实来到这里的人，尤其是骑马的都有这样子的疑惑，正如当初他和慕旭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华光和嶙峋拴好马之后便走进了那看起来已经算是他们这一路以来所见的最好的房子了。
　　华光心中有些疑惑，练过武的他也是随时保持这警惕的状态。
　　“不是说哥哥留了几个人帮忙看护嫂子吗？如今门口没有人守着，门也没有上锁，进来看看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莫不是有什么意外？”华光想到这里觉得也是八九不离十，虽一路以来见到的民风淳朴，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对稍微有些富庶的人家生了嫉恨之心。
　　慕旭手下的人皆为交好的兄弟，名义上是镇守后方，实际也是为了看护嫂子，所以，要是民众出现欺人太甚之举，他们也无法出手。
　　先下两人都是谨慎着的，悄悄走进了寝房之中，这房子也只有一个大些的院落和一个宽敞一些的寝房，只是使用的材料是比一般房屋的要坚实一些的罢了。
　　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温婉大方，容颜姣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喝着粥。
　　“姐，怎么外边都没有人？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吓着我了。”嶙峋先是在门框边上轻轻敲了敲，之后才说的这一番话，为的就是不吓着她。
　　嶙峋见她安然无恙的做着喝粥，心中的警惕也就全然放下了。
　　“嶙峋回来了，那些个护卫个个都身强体健的，就围着我一个女子也是无所事事，说着也不好听，我让他们去帮忙农活去了。”她轻放下碗，手向声音的来处触摸，一点点试探，想找寻嶙峋的位置。
　　嶙峋直接一把将她的手取了过来，直接摸到了自己的脸上。
　　“嶙峋好似长大了，脸上好像都多了几分褶皱，是打仗的事情不顺遂吗？”只见她眉头微微皱起，真是惹人心疼。
　　华光觉得，自己的哥哥入这个坑才是正常的，毕竟这样动辄让人疼惜的女子也是少见。
　　“是啊，嶙峋都长大了，姐姐还是一样好看，不过仗都打完了，我们可是凯旋而归，慕大哥在京中受职呢，现在啊，是让我们来接你过去。”嶙峋笑得如同幼时的孩子一般，在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面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你们？还有其他人吗？”一听战事告捷，她微皱的眉睫渐渐舒缓开了。
　　“在下慕月，是慕旭的弟弟，前来恭迎嫂子回我慕府。”华光柔声说道，和嶙峋一起的时候那种俏皮此时瞬间就化为柔声细语尊重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