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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天黑请闭眼(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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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尾一死,不动峰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怀疑是青学的桃城武干的。
说什么两个人平素就有矛盾。不单单是网球,什么桃城抢了神尾的自行车弄坏了却只赔了辆半旧的,反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听裕太讲,那辆自行车不过是N多导火索中的一根,重磅炸弹是他们俩都对不动峰队长的妹妹——橘杏小朋友有那么点不纯洁的念想。神尾靠她那么近,却始终没能很好的贯彻‘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句古话,反而差点被桃城抢了先。合宿这两天无意中听见伊武唠叨,不仅球场上神尾明将桃城当成了真对手,就是私底下,他也是将桃城当成了假想敌。每回橘杏一拒绝他,他就开始怀疑是否桃城又搞了鬼。末了,他还叹口气,感慨橘杏为什么对神尾没那方面的想法。
不过,青学的桃城武也不怎么聪明,大概是人太老实了。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也没考虑后果。
“不是我杀的,”神尾一闹,当时桃城就反驳了,“虽然我真的很想带刀秒你,但这次真不是我。”
神尾听了后,只鼻子里一声冷笑,“看吧。他自己承认了。”
“说了不是我!”桃城嗓门大,一吼起来剑眉耸立,看似就要拍桌而起,却被一旁的菊丸手快拉住,“我当然知道不是桃城~”他撅着嘴喵那一声,冷得我直打寒颤,“说不定又是个阴谋~”
不过,这一轮没人有多余的兴致和他打配合。很快,青学的桃城武被过半的投票直接处决。
剩下的几个夜晚,我又带了一回,随意灭了青学的手冢。那一个白天,忍足百口莫辩,尽管手冢只平淡说了越前是平民,眼镜少年仍是得票多于不动峰的橘桔平,直接当了无辜的替罪羔羊。然后是柳泽,他秒了冰帝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男生。不动峰的伊武白天被处决。静美帮着一旁辩解,说她哥哥绝对不是,但是没什么人理她。
我想,伊武被票是迟早的事。谁叫他一说话就停不了口?而且内容多是很欠扁。
游戏杀到柳泽出局时,裕太在身后好奇的问我,“你怎么不杀观月?”
我左手放桌子底下,轻轻朝他挥一挥。其实我并不是很讨厌观月。虽然他为人阴险小气又刻薄,可是往深了想,他从来也没怎么害过我。还有,被娃娃头嚷嚷‘你就是凶手是你一定就是你!’我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坦然接受。若是观月也拍着桌子或是一手挑着卷发丝儿表情妩媚的朝着我说‘裕太你就是杀手’,我真的很不能接受。不只不能接受,还一想那画面就感觉很搞笑。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杀观月。
柳泽处决后,带刀的依然是浅草。
女孩子处事就是含蓄、阴狠相结合,上一回她想来冰帝全员大屠杀没能得逞,这一次,她却全挑了些边缘角色,什么青学叫不出名字递毛巾倒水的女孩,冰帝叫不出名字拣网球抱箱子的男生。直到为求几个学校人数的平衡,或者是为了不被人怀疑,她带头秒了青学那个两眼镜片出奇的反光的男孩,情况终于起了点变化。
那个据裕太说,叫乾贞治的青学二年级学长,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道,“裕太是杀手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我问他为什么。他勾唇一笑,转头看着周助,“不二一直活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据。”
突然周助睁眼了,表情平淡看了我半天,两边唇角往上一拉,扬出了优雅好看的幅度。他没说话。
乾贞治顺手翻开自己面前的牌,“裕太是杀手。另一个是菊丸。凤是平民。”
冰帝有个男生飞快的问他,“你刚才怎么不讲?上一轮讲了就能少死一个。”
乾贞治立马反驳,“他们干得太漂亮。要真提议,票不够不说,剩下的两个警察都得暴露了。”
那个男生一听,不讲话了。我抬眼一看,乾贞治面前赫然摆了张方块king。显然,目前警察只剩最后一个。杀了他,我们就赢了。
接着是白天投票表决,他们一致选了我。我在心里松了口气,冲菊丸点点头,想了想,对他说,“你看着办吧。”其实我有点怀疑那个凤。但刚才与柳泽几个合作得太过火,此刻也不敢再提议要灭谁了。不然刚才牺牲的平民、警察还不围过来拳打脚踢揍我一顿直接泄愤?
夜晚降临,我安静靠在椅子上看游戏继续。目前还剩两个杀手,警察一个。平民四个。裕太站在身后问我,“你怎么不杀我哥?”
闻言我一怔,继而条件反射的摇头。心想,要周助是我哥,我老早就提刀首他了,还能等到今天?可他是你哥哥,我着实下不了手。
我背靠在椅子上看戏。柳泽伸手指的周助。我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是杀手都不愿意动他。若他当了警察,就算查出我是,也是不愿说出口的。可惜浅草不同意。她非指着冰帝那一排里我不认识的一个男孩。裕太表示不能理解,‘乾学长不是说了?凤是平民,为什么浅草要杀他?’
我也有些好奇。莫非她是想屠城?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和一群没怎么说过话的人面对面玩游戏,就敢奔屠城而去。她心也太狠了吧?
不只我们,坐中央的自恋狂也很吃惊。但他只朝浅草简单点点头,然后大声宣布:游戏结束。杀手胜。
原来,凤就是最后一个警察。
“到底谁是杀手?”一直大难不死的金田,脸上写满了惊讶,“真厉害!都说了凤是平民,这样也敢杀?”
柳泽更是一脸崇拜的看她,“你怎么想到的?我一点没往那个方向去。”
浅草甜甜的笑了,脸上露出一个圆圆的小酒窝。她看一眼乾贞治,抿唇言道,“乾学长保的人太多了。”
青学戴方框眼镜的男孩迅速掏出了笔记本。
神尾明在一旁唏嘘感叹,“不是桃城就算了,居然是个女的!”
青学的桃城‘哈’地一声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桃城就算了?”
紧接着,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他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瞅,继而又整齐划一的转头看冰帝的向日。
难道是想我道歉?
我被看得心内一阵茫然。浑然搞不清自己做错什么了,只听得裕太在耳朵旁说,‘我觉得不关你的事。’
他说他觉得。也就是说,别人不这么认为。那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不就是玩游戏时认真了一些,假公济私了一点?那又怎么了?
我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们眼里传过很惊讶甚至有一点鄙视的目光。突然,浅草在对面语气很轻松的开口,“你们看他干嘛?”我抬起头来,听见她满不在乎的笑起来,“第一晚是我带的。第二晚我还想带,可惜裕太不准。对吧?”她扬了点下巴看我,两手托腮,小嘴一嘟,表情乖巧的转脸看向娃娃头,“向日学长可以作证的。第二晚我连指了好几个,裕太都不同意呢!”
“你带的?”向日有点吃惊,手指着她结巴起来,“你、你、真的是你,不是裕太?”
“真的是我,”她十分肯定的朝他点点头,撇嘴看向坐最中间的自恋狂,“迹部学长是法官,他都知道。不信你问他好了。”
向日立刻转过头问他,“是真的?迹部,真是她带的?”
席间唏嘘声不已,大家几乎同一时间将目光对准了‘本大爷’。包括对面的柳泽和菊丸。我却瞪大眼一直盯着浅草。
她怎么了?这样帮我感觉真不像她。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之际,却见金田一郎咬着下嘴唇低了头不讲话。
‘情况有些复杂。’裕太在身后总结。
不动峰的神尾明却不怎么相信,“我还是不大相信。感觉第一晚总像裕太下的手。”
娃娃头不知发什么神经,居然话锋一转,想要帮着我说话,“也不一定。我可以作证,第二晚她真的很想带头。第一晚是她带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恋狂坐在正中,埋着脑袋手指翻翻默默洗牌,半天不语。
向日岳人讲得唾沫横飞,企图以事实说服众人,“第二晚她先指了侑士,然后是冥户、日吉、还有凤……”突然他‘啊’地一下叫出来,“你和冰帝有仇啊?”然后撇嘴看身旁的忍足,“侑士,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那个头发颜色很深的男孩噗地笑起来。
忍足眉头轻蹙,“怎么可能?”
浅草在一旁摇头,“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然后‘咯咯’地笑起来,“谁叫他们投了裕太?这可不能怪我~”
向日歪着脑袋看看她,又看我,咋舌表示不解,“不过一场游戏。就为了裕太你要灭我们冰帝全部?是不是太狠了点?”
我和金田异口同声,“既然是游戏,何必要计较?”
浅草表情显然有所松动。她看看我,又看看金田,默默低下脑袋。
观月第一个站起来,“反正是游戏。何必再追究第一晚谁下的手?”然后一对丹凤眼有意无意的朝我瞟。
那天几轮游戏下来,四校的气氛顿时有些古怪。先是自恋狂脸上再没了笑意,送我们三校出客厅时,娃娃头还悄悄缠着他一直问东问西。我猜,是想知道第一晚究竟是不是我干的。但迹部会不会说实话呢?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
然后是青学的菊丸,那小子一下桌就缠着乾贞治不放,整个人快挂到他身上去了,“乾,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怀疑的我?说实话!”
戴方框眼镜的男生没回答,却含笑看着一侧的青学部长,“手冢,我倒是很好奇。到底那四个人谁带刀首了你?”然后动作沉稳地一扶镜框,“你觉得会是谁?裕太?还是裕太女朋友?或者是柳泽?”
菊丸双手枕着脑袋飞快搭腔,“手冢,我先声明,绝对不是我!”
手冢快步向前,谁也没搭理。
伊武走到我身旁,点着头表明自己的立场,“裕太我相信不是你带的要是你带的你一定会刀观月可是观月一直活到了最后……”
我笑起来,却见观月回过头看看我,几步走过来慢条斯理的讲,“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不能再请假了。”
我点点头,任浅草挽着我胳膊,慢慢落到了队伍后面。
我问她,“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她反问,“我不应该帮你吗?”
我开始摇头,“可是你一个女孩子,说那样的话,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关系,裕太。”她脑袋一歪,轻轻枕在我胳膊上,仰起脸望天上的星星,“我从来没想过要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为什么?”我也抬头看悬挂头顶的星星。满天亮晶晶的眼睛,一粒又一粒,像嵌在天幕里的钻石。
“不为什么,”她松开挽着我胳膊的手,揉揉眼皮,“我觉得那样没什么意思。不是任何人我都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我点点头,心想,大概自己也在那个‘用不着给他留下好印象’的范畴里。
快要绕出那幢别墅时,喷水池四周的五彩灯光在一瞬熄灭。气势磅礴的音乐嘎然而止。我下意识回过头看,早先窗户外的辉煌全然消失在了夜色里。从这个角度望去,感觉住在别墅里的人真是有些冷清。
几分钟后,我和浅草渐渐落在了最后。昨晚下了场雨,山里有沁骨清凉,冻得她阿嚏一连打了好几个,双手抱在胸前,全身止不住瑟瑟发抖。还在我犹豫要不要伸手搂住她时,突然,前方不远处一个黑影朝我们奔过来。我使力看清了。是金田一郎。他跑到我面前,一脸憨厚的告诉我,“裕太,刚才几个个学校约好,明天跟着青学一块儿去林子里集训。”
我点点头,“知道了。”
他看一眼我,又转过头看看浅草,犹豫一阵,动作很慢的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我说,“你只套了一件T恤,也不方便。我的外套借给你。”然后转身飞快跑开了。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看着金田一郎头也不回跑进了苍茫夜色,我将手上的外套递过去给她,“你穿吧。”她摇摇头,使劲跺跺脚,象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抬头看我,“裕太,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她‘哦’一声,低着头听话地将外套穿好。隔一会儿,忽然她主动将手递到我掌心里,“裕太,”她说,“你从来没主动牵过我的手。”
“是吗?”我不怎么自然的笑起来。听见裕太在一旁结结巴巴、口齿不清,‘我、我先去看看我哥。’
他转身逃也似的飘走了。
现在,真的只有我们俩了。
“小悠,你听我说,”这是我第一回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叫得出人意料却是情理之中的亲昵,“其实我们真的……”
“你用不着说了,”她朝我摆摆手,“我不会让你为难太久的。”
她抿唇笑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她把脑袋转过去, “再陪陪我,好吗?”
语气听着有点凄凉。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什么都好。所以我决定告诉她,“我猜,金田是喜欢你。”
“我早就知道了,”她点着头,一手扶着外套,另一手刷一下将拉链拉到脖子以下的地方,“你别告诉他。”
“什么?”
“别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不要让他知道。”
我点点头。心想,果然她是不喜欢他的。
送浅草回房后,我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裕太站在楼梯口等我,他问,‘你们……都……’
我安慰他,“很快就能解脱了。”
‘说清楚了?’他瞪大眼看我,‘可是你们刚才,一直手牵着手!’
我点点头,很小声的解释,“她希望我能牵着她手一起走回基地。就这样简单。”
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裕太。刚才快到门口的时候,浅草拉着我手,十分诚恳的向我道歉。我问她为什么,她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