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57、劳燕分飞（16）

　　当张岩娟打开房门，看见李孝先在家，真是又惊又喜，她兴奋地说道：“哎，孝先，你今儿回家了？怎么没事先告我一声儿呀，我要是知道就不在我妈家磨蹭了。”
　　李孝先被她兴高采烈的的情绪感染了，笑着说：“我以为我说过了，回来看见你没在家，才想起还没跟你说呢。”
　　张岩娟关切地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李孝先说道：“我估计你是去你妈家了，我想你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就出去买了个快餐吃。”
　　张岩娟有点自责地说：“哦，我早点回来就好了。”
　　李孝先看了看时间，说道：“岩娟，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睡觉吧。”
　　张岩娟连忙拿起门放门后的脸盆，说道：“哦，那我马上刷牙洗脸去。”
　　等她从水房回来，看见李孝先已经上床了，李孝先问道：“哦，你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张岩娟放下脸盆，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我还在厨房把药热了喝了。”
　　李孝先有点愧疚地说道：“哦，我不是说让你在屋里喝吗。”
　　张岩娟并不在乎地说道：“哦，我喝完了正好就势把药锅和碗都洗了。”说着又在冰箱的冷冻室拿出一小碗肉馅放到上层的冷藏室，李孝先催促道：“娟，干嘛呢，快关灯吧，今天实在太晚了。”
　　张岩娟关好冰箱门，说道：“好，马上关灯，我把肉馅拿出来，明儿早给你包馄饨吃。”
　　当张岩娟关好大灯，刚要上床时，李孝先的包里发出了“噔噔”的手机电话声，张岩娟看了看震动着的包，又看了看李孝先一眼，带着询问的目光问道：“接吗？”
　　李孝先摇摇头，说：“不接了。”
　　张岩娟躺到他身边，说道：“我今儿上我妈那儿去督着岩磊了，他说给你算出四个方案，不知你们单位是否给你无偿使用房子，如果不算这块儿，能降下好多呢。”
　　李孝先说：“这个所里都没跟我说，但是我估计肯定无偿给我使用。啊，岩磊还是仔细。”
　　张岩娟伸手去关台灯，嘴里还发着感慨道：“呀，真没想到，你今儿回来啦。我还想着你在公寓睡也不错呢，毕竟那儿条件比家里好。”
　　李孝先也感叹道：“是啊，但还不是像家里那样舒服，总觉得还是跟宿舍似得，不过要是原先的宿舍也能像这样就好啦。”
　　张岩娟听到他发出真实的感叹，伸出去的手略微停了一下，李孝先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张岩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像是低声自语道：“如果那时的宿舍也像现在的公寓一样，你也就不会那么早结婚了，是吧？”
　　李孝先被说得犹豫了一下，然后非常真挚地说道：“娟，我特别庆幸娶到的是你，你不知道，我这八年是多么的自在和舒适，我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张岩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笑逐颜开地说道：“呀，你这话说得就像蜂蜜拌白糖——要多么甜，就有多么甜。”
　　李孝先也呵呵笑出了声，他碰了碰张岩娟的胳膊，说：“哦，赶紧关灯睡觉吧。”
　　张岩娟重又抬手去关灯，这时，李孝先的包里又传来了“噔噔”的电话震动声，张岩娟放下了手，说道：“还是你关灯吧。”
　　李孝先有些迟疑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岩娟，张岩娟反过来轻轻地碰着他的胳膊，嘴往书包那边呶着说：“接一下吧，不然你也不踏实的。”李孝先起身离床地去接电话了。
　　夜深屋静，李孝先刚按下电话接通键，屋里就立刻响起一个年轻女子气促的声音：“喂，孝先，你能来办公室吗？我在加班。”
　　李孝先似乎没想到电话声那么大，他不自觉地看了张岩娟一眼，张岩娟连忙躺下并转过身去，李孝先对着电话说道：“冬梅，不是说今天不加班吗？你也别干了，这么晚赶紧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讲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那么的急促和不安：“组长，我，我恐怕要误事儿了，我真的干不完了，希望你能来一下。”
　　李孝先已听出周冬梅的惊慌失措，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想起昨日她的醉态，李孝先用安慰的口吻说：“哦，你别着急，工作慢慢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干。今天就都早点睡吧。”说着挂断了电话，然后慢慢上了床，心中却在不断地琢磨着周冬梅的电话。
　　张岩娟也已经感到李孝先的情绪明显与刚才不同了，她默不作声地听到李孝先匆匆关上了灯，“倐”地拉上自己的被子躺了下来，心烦意乱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张岩娟看着与自己一起起床的李孝先说道：“你上班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熬个粥再煮两个鸡蛋，做好了叫你，你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
　　李孝先显得心神不定地说道：“哦，我今儿不吃早饭，我早点走，去单位吃了。”
　　张岩娟已经打开冰箱门准备拿鸡蛋了，听到这里，她慢慢地关上冰箱门，低声而无奈地说道：“好吧。”李孝先也已顾不了许多了，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单位。
　　看见李孝先和朱方济陆续进了办公室，周冬梅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透过厚厚的堆积在桌子上的资料，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李组长，朱叔叔，你们来啦。”
　　李孝先虽然昨晚接到了电话，但是仍然吃惊不小，朱方济则是始料未及，惊愕地看着，两人几乎同时问道：“冬梅，你怎么了？”周冬梅脸色灰白，看了一眼李孝先，颤抖地递给他一张纸，说道：“组长，给你，传真，招标日期改了，我们恐怕赶不上了。”
　　李孝先接过传真，朱方济也探过头去看，当看到都是英文字母时，问道：“上面怎么说？改在哪天了？”
　　李孝先看着传真，镇定地说道：“哦，应该可以赶上的。冬梅，这是什么时候发来的？”
　　周冬梅说道：“我昨晚在我爸的电脑里看见了邮件，然后，我就跑到办公室来了，我想多干一会儿是一会儿，传真是半夜发来的，估计你的电脑里也该有邮件了。”
　　李孝先看着她憔悴的脸色，问道：“你昨晚就来了？一直干到现在？”
　　周冬梅低下头，没有说话。李孝先对朱方济说道：“老朱，你先送她回去休息一下吧。”
　　周冬梅异常坚定地说道：“哦，不，我不回家，我要干活，都是我耽误的。”
　　李孝先拿出公寓的钥匙递给朱方济说：“那你给她送到我公寓吧，怎么也得让她睡一会儿。”
　　朱方济犹豫地说道：“呦，李组长，去你公寓？合适吗？”
　　李孝先无所谓地说：“没关系的，那也是所里分配给咱们组的，你送她过去吧，等她睡一觉再来上班，我正好还得催催那个预算方案，然后，你去打听一下咱们的竞争对手情况，尽量别耽误了。”
　　朱方济看着实在疲倦的周冬梅，说道：“也好，毕竟是所长的千金，可不能有什么闪失。”说着，接过钥匙，扶着周冬梅说：“既然李组长也说了，那你就睡会儿去吧。”
　　随后，李孝先拨通了张岩娟的电话。
　　对于这个时间接到李孝先的电话，张岩娟很是惊讶，她不安地问道：“孝先，你，有什么事儿啊？”
　　李孝先急切地说道：“岩娟，你能催一下岩磊吗？让他把那个预算争取越快越早地给我，我们这个投标时间提前了。”
　　张岩娟听出他焦虑的声音，连忙说：“哦，那我让岩磊中午别吃饭了，给你赶出来，然后让他给你送过去。”
　　李孝先”哦”地舒了口气，他知道，只要张岩娟说了，就一定会想办法让张岩磊提前给他送来的，他抬头，又看了看周冬梅资料堆积如山的办公桌，轻声地说道：“娟，可能这两天我们都得加班，估计回不了家了，我先提前告诉你一声。”
　　李孝先听到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是张岩娟低声而失望地回道：“好吧，那你也要注意多休息。”李孝先移动到办公桌旁的椅子前，说：“好的，那我挂电话了。”说着，坐了下来，打开电脑。
　　中午时分，李孝先来到了公寓，他看着睡得很沉的周冬梅，微笑了一下，把在食堂买的饭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带上门走了。
　　张岩磊也以最快的速度给李孝先送来了核算报表，李孝先想请他到办公室坐坐，张岩磊也只在大门口张望了一下说：“哦，这儿是比那边的厂子大。”
　　李孝先说道：“你没吃饭吧，要不我去食堂给你再买点。”
　　张岩磊摇摇头说：“哦，不用了，你跟岩娟说一声，我给你送来了，没有耽误你吧？”
　　李孝先笑了，说：“哦，没有耽误，我会跟岩娟讲的。”
　　张岩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走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犹豫地说道：“那个什么，你也别忙得太晚了，没事儿就早点儿回家吧。”
　　李孝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嘴里“哦”地答应着，看着张岩磊急匆匆地离去。
　　当他拿着报表回到办公室时，看见周冬梅已经在工作了，他朝她欣慰地点点头，周冬梅则是一副感激和愧疚。
　　临下班时，朱方济从外面回来说道：“哦，李组长，我从侧面扫听了一下，咱那几个竞争对手好像很稳当，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做着，他们觉得时间够。”
　　李孝先听了看了周冬梅一眼，周冬梅立刻惭愧地低下头，不停地翻看着资料。
　　李孝先一贯的镇静，他语气平缓地说：“哦，知道了。嗯，老朱，一会儿下班您就先走吧，您得接孩子去，我们再加会儿班。”
　　朱方济也开诚布公地说道：“好的，那个文案的事儿我也帮不上忙，到时候跑外的事儿就都归我了。”
　　周冬梅带有歉意地说道：“都是我耽误的，我一定抓紧时间干。”
　　李孝先举止自若地说道：“好，那我们争取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我会一直盯着的。”
　　经过几天几夜的加班加点地工作，他们总算如期递交了招标书。周冬梅也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李孝先内心虽也焦灼，但他终究能够控制自己，他尽量显得若无其事。
　　朱方济从外面进来，递来两张音乐会票，说道：“哦，所长让我给你们送来音乐厅的音乐会票，让你们好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
　　周冬梅立刻接了过来，说道：“哦，太好了，那朱叔叔您的票呢？没有您的票吗？”
　　朱方济说道：“哦，有，不过，我离那儿近，我先回家一趟，给孩子做好饭再去。”
　　李孝先犹豫地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想今儿早点回家呢。”
　　朱方济拿出自己的票，说道：“哎，李组长，要不把我这张票给你吧，你赶趟儿的话，带着你爱人一起去听音乐。”
　　周冬梅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哎，李组长，我们这几天如此地玩命工作，你还不陪陪我们吗？朱叔叔，您也甭回家了，今儿让李组长请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去听音乐会去。”
　　朱方济尬尴地说：“哦，我这接孩子做饭是雷打不动的。而且，晚上我也未必能听音乐去。哦，不过，李组长，你是应该好好地请冬梅吃顿饭，这几天就属她最累了，她都没正点儿吃个饭，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李孝先还在犹豫不决，朱方济打趣儿道：“哎，李组长，你是不是钱全上交了，你爱人没给够你钱啊？没事儿，我借给你。”
　　李孝先连忙否认道：“哦，不，我的钱没有上交，我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周冬梅急切地说道：“你看，我爸特意让人送来音乐会的票，就是知道咱们这些天很累了，让咱们好好放松放松的呀。”
　　李孝先看到周冬梅急切地望着自己，又想到她之前也确实废寝忘食地工作，于是说道：“好吧，那老朱，咱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朱方济摇摇头说：“哦，今儿就算了，所长说等中标了，还得开个庆功会，到那天咱再好好吃，今儿你俩就先去吃吧。哦，晚上也许我爱人去看音乐会，她好这个，你们到时就别管我了。”
　　周冬梅一扫先前的疲惫不堪，神采飞扬地说道：“哦，李组长，你答应了，太好了。”
　　李孝先看见周冬梅兴高采烈的样子，会心地笑了一下。
　　其实，这几天，尽管李孝先外表还是如往常沉着冷静，但他的精神也是高度紧张的，当周冬梅跟他说到他们将赶不上投标日期时，他感到了巨大的失落，因为，他知道，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将错失了，那么所里给他们成立的这个组将成为所长的诟病，备受指责，而他鲜亮的前程也将暗淡起来。
　　虽然他有着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耀眼的前景时，他还是怦然心动了。因此，当他看到周冬梅不遗余力地、不分昼夜地、筋疲力尽地工作时，内心还是万分感激的。所以，他也想尽量满足周冬梅的要求，于是，他转过身去，小声地给张岩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他还是不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