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53、劳燕分飞（12）

　　张岩娟兴高采烈地接过李孝先的包和他脱下的外衣，满心欢喜地坐到桌子旁边，等着与他一起吃饭。
　　李孝先看着她，笑着问道：“嗯，岩娟，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呦。”
　　张岩娟也有些意外地说：“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我还怕我的这个电话影响你情绪，再耽误你工作。”
　　李孝先已经开始吃起饭来，说：“哦，没影响，正好我那块工作告一段落，剩下的是商务方面的事了。嗯，娟，你这鱼做得是越来越好吃了，我总在食堂吃，都有些腻了。”
　　张岩娟不紧不慢地说：“嗯，知道你喜欢吃清淡的，放盐的时候可小心了，恨不得拿个天平约一约，争取精细到微克。”
　　李孝先轻轻地笑出声，他说道：“娟，自从换工作后，你现在看东西很细致嘛。”
　　张岩娟仍然慢条斯理地说：“哦，是的，必须细，还得对每个不同的材料都得进行对比和算账呢，我们是厂里产品第一道价格数据，直接影响后面的预算，要省钱，所以，我们采购的时候尽量压低价钱。”
　　李孝先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更加笑得开心了，他说道：“哎，这正好嘛，你最能省钱了。”
　　张岩娟依旧认真地解释道：“那个是给家里省钱，省多少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个是给厂里省钱，一时半会儿可看不出来呢，需要核算，不一样的。”
　　李孝先感慨地说道：“嗯，你师父真会给你安排工作。”
　　张岩娟还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说道：“有时候，在同样都能达到技术要求的时候，使用不同的材质也能省钱呢。呶，就是给你加工的那个活儿，你后来换了的那个材料，价格就低好多呢，但是，你们要的不多，所以，没便宜多少。我听胡主任说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一下干活的工人了。”
　　李孝先已经吃不下饭了，他惊诧地问道：“哎，娟，你还记得那个价格是多少吗？”
　　张岩娟看着李孝先如此惊异地盯着她，有点发懵地说道：“啊？孝先，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李孝先放下碗筷，从书包拿出一沓资料，翻开起来，然后，他抽出其中的几页递给张岩娟说道：“娟，你看看，是这个材质吗？”
　　张岩娟看了看，说：“对，就是这个，这个是新的，所以，我记得。”
　　李孝先有点激动问道：“那你们进价多少钱？”
　　张岩娟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只记个大概，你要具体数字的就得去厂里查一下了。”
　　李孝先连忙碰着她的碗筷，催促道：“哦，娟，来，我们快吃，一会儿你去单位给我查一下。”张岩娟被弄得莫名其妙，赶紧快速地吃起来。
　　吃完饭，两人立刻来到了单位，进门的时候，李孝先有点犹豫地说道：“岩娟，我还进去吗？我都不是这个单位的人了，我在外面等你吧。”
　　张岩娟却无所顾忌地说：“哎，我们这儿可没你们那个单位严，你在这儿呆过，应该了解，门卫都认识我，没准有的还能认出你呢，你就跟着我进吧，没事儿的。”
　　李孝先想了想，说：“好吧。”
　　走进办公室，张岩娟兴奋地看着李孝先，说道：“正好，孝先你也来参观一下我的办公室吧。”
　　李孝先虽然心思都在那个价格问题上，但他眼睛还是顺着张岩娟走过去的办公桌扫去。
　　办公桌虽然陈旧，但正如张岩娟在家里收拾的那样干净整洁，纯朴中透着细致。
　　张岩娟很快地给他查到了价格，李孝先连忙记下，他忽然想起那个竞争对手单位的选材在他原先设计时用过，就对张岩娟说道：“哎，你还记得那年我拿奖的那个产品吗？那个材料的价格是多少啊？”
　　张岩娟想了想说：“哦，那个在Y系列里，我去查查。”
　　李孝先殷切地说道：“娟，我来帮你一起查吧。”
　　张岩娟只轻轻地把他按在椅子上，细声细语地说道：“不用，你正好歇一会儿。”说着，认真地翻看起来。
　　李孝先坐在一旁，看着张岩娟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禁哑然一笑，张岩娟听见声音瞟了他一眼，继续翻着资料，直到找到，她才问道：“孝先，你刚才笑什么呢？”说着并把资料递给他。
　　李孝先赶紧记了下来，然后还在意犹未尽地笑着说：“你刚才的样子特像我刚进厂时跟你学徒的样子，一副什么都不让我干的架势，生怕我给干坏了。”
　　张岩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了，她解释道：“我不是怕你累着嘛，再说，我自己的工作还是应该由我自己干嘛。”
　　李孝先欣然自得地说：“我知道，就是觉得你多年的风格一直没有变。不过，岩娟，我觉得你更适合这里，你工作认真，而且还能够静下心来，有条不紊的。其实，我有时候很担心你，害怕你会不会被车间那种乱糟糟的机器给吞噬了。”
　　张岩娟心存感激地说道：“是啊，所以，我师父怕我累着，找机会给我调出车间了。”
　　李孝先同样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赵厂长是位义人，他不仅是出于是你的师父，他还承载了对你家人的承诺。”
　　张岩娟百感交集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尽量不让师父为我着急，也尽量按他的意思去办，把事情做好。”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出了张岩娟的办公室，向厂大门口走去。
　　张岩娟无限感慨地说道：“孝先，没想到，我还能帮到你。”
　　李孝先忽然在快到厂门口时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在厂门口附近的那栋集体宿舍楼，抬头往他曾住过的那间二层的窗户望去，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感慨，他说道：“岩娟，你确实帮到我了，如果没遇见你，我不知道要在这集体宿舍里睡多少年呢。”
　　张岩娟听了他的感叹，心里暖乎乎的，她不自觉地挽着李孝先，低声而略带羞涩地说道：“孝先，那，我们赶快回家吧。”
　　李孝先也紧紧地挽了她一下，说道：“嗯，赶紧回去，我要好好算算。”张岩娟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跟着他往家走去。
　　看着李孝先没有睡觉的样子，张岩娟有点焦急了，她不安地凑过去，问道：“孝先，你得算到几点啊？算什么呢？”
　　李孝先看着铺满桌子的资料说道：“我想分别算算这两个材质最后到底能差多少钱？”
　　张岩娟看了看时间，有些心急地说道：“你要是从头算的话，可得不少时间呢，咱俩还睡不睡觉了？”
　　李孝先没有理会她，继续算着。张岩娟突然想起什么，说：“哎，孝先，你别算了，明儿去我妈那儿，让岩磊给你算，他挣外快就是经常给别人算这个的，叫什么成本核算。”
　　李孝先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叫道：“哎呦，对啊，岩磊是会计师嘛，这个是他的看家本领呀，哦，太好了，嗯，他算起来才专业呢。”说着，他立刻把那些资料放进书包里说道：“好，娟，那我们赶紧睡觉，明儿就去你妈家。”
　　张岩娟也变得欣喜起来，她说道：“嗯，那我们赶紧去洗漱吧。”
　　李孝先说：“哦，我就刷个牙，今儿我在公寓洗澡了。”
　　张岩娟也随声附和着说：“其实，我在厂里也洗完澡了，那我们刷牙去。”
　　李孝先似乎很满意今儿晚上的事情，本来还想好好考虑白天提到的价格等问题，没想到居然都解决了，他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情超好地跟着张岩娟来到了水房。
　　张岩娟在他旁边，李孝先刷着牙，她给他倒了盆热水，说：“再擦把脸吧，刚才吃过饭又出去了。”李孝先点着头，张岩娟有些顾忌地问道：“孝先，这儿是不是没有你那个公寓方便啊？”
　　李孝先如实地说道：“嗯，就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有点冷清，要是能分给我就好了，咱们就整个把家搬过去，那我可就又舒服又安心了。”
　　张岩娟听了心里美滋滋的，等李孝先洗漱完毕，她说道：“我把床铺好了，你先上床歇会儿吧，我一会儿就来。”李孝先答应着回屋了。
　　当张岩娟回到房间，看见李孝先已经完全钻进被窝躺下了，暗笑了一下，李孝先迷迷糊糊地叫道：“娟，你也快睡吧。”
　　张岩娟答应着上了床，李孝先已经倦意正浓，张岩娟躺到他的身边，一边轻唤着他，一边伸手轻轻地去解他的衣服，李孝先感觉到张岩娟已经上了床，身体如释重负般地放松下来，他安心地闭上眼睛，酣然入睡。
　　张岩娟俯身小心地推了他一下，低低地叫着：“孝先，孝先。”
　　李孝先昏昏欲睡地哼道：“嗯，嗯，干嘛？”
　　张岩娟有些耳热心促地说：“那个，那个，我们说会儿话再睡吧。”
　　李孝先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喃喃低语道：“哦，我太困了，我睡了。”说着，侧卧酣睡了。
　　张岩娟的手也随着李孝先的侧身而滑落下来，她直怔怔地望着已然沉睡入梦的李孝先，有些怅然若失，更是万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