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22、步入婚姻（7）

　　楼下，张岩红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张岩娟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大声呵斥她了，只能跟着妹妹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岩红，你找什么呀？”
　　张岩红赌着气地说：“我要把我的东西都拿走，这儿已经没有我呆的地儿了。我幸亏上大学了，住校了，不然，你还得轰我走。”
　　张岩娟也不善辞令，只是非常着急地说：“我怎么能轰你走呢？我肯定要先顾着你的呀。”
　　张岩红听了心里稍微安慰些，但仍不依不饶地说：“那你干嘛那么早地跟他登记啊？”
　　张岩娟担忧地说道：“他挺看重我的，也挺依赖我的，我怕他再生病了。”
　　张岩红好奇地问道：“他怎么看重你了？”
　　张岩娟沉浸在幸福里说道：“他说，今生只对我好。”
　　张岩红嗤之以鼻地说：“哼，油嘴滑舌的人都这么说。”
　　张岩娟辩解道：“哦，我还是看得出谁油嘴滑舌的，他说的时候特别诚恳。”
　　张岩红不屑一顾地说：“哼，你还看得出这个来？”
　　张岩娟怅然若失地说道：“这些日子也就只有他和我说话多一些了。”
　　张岩红整理的时候，恰巧又看到了结婚证，就顺手翻了一下，忽然，她惊叫起来：“啊，姐，他都三十了？比咱哥还大两岁那！”张岩娟也有点惊慌失措地说：“我也是才看到。”
　　张岩红把结婚证一扔，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呀，被人玩了。我走了，我回去要跟妈和哥说一声去。”
　　张岩娟赶忙拦着她说：“别，别，先别跟家里人说的，他们该着急了。哦，天也晚了，你今天就住这儿吧。”
　　张岩红连赌气带委屈地说：“哼，你都要跟别人过了，我才不住这儿呢。 ”
　　张岩娟看着天都很黑了，说：“那我送你去车站，还有，我明儿和他一起去看妈。那个，你也先别跟家里人说那么明白的。”
　　张岩红喊着：“明儿你甭来，今儿你也甭送我，我让孙平哥送我。”然后，她出门跑到楼梯口往上喊道：“孙平哥，下来，送送我。”
　　张岩娟着急地说：“你让他送你，那还不如你一人儿走呢！你干嘛呀？非让我不踏实啊？”
　　孙平好像一直站在屋门口呢，张岩红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他开门跑下来的声音，张岩红拽着孙平就走，把张岩娟甩在后面，张岩娟只能无奈地在他俩后面跟着。
　　张岩红跟孙平说着：“孙平哥，我走了。”
　　孙平只是木讷地应着：“哦，嗯。”
　　张岩红又说着：“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说着使劲儿掐着孙平的胳膊，孙平好像不知道疼似得，继续“嗯”着。
　　张岩红偷偷瞟了一眼身后的张岩娟，用力地晃悠了一下孙平的胳膊。
　　车站很快到了，张岩红故意不看张岩娟，对孙平说：“孙平哥，那我走了，你一人儿回去啊！”她特别把“一人儿”说得很重，孙平其实一直是被张岩红拽着走的，等张岩红上车了，他才有所醒悟，看着开走的公交车，又看到了旁边的张岩娟，气愤地也像张岩红那样故意不看她，往回走着。张岩娟只得在后面跟着。
　　到了楼门口，看见孙平晃晃悠悠地往楼上走去，张岩娟也走向了自己家的屋子，她慢慢地打开房门，想着张岩红的表现，长叹一声，失落地将门关上。
　　当她将门关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被人用力地推开了，张岩娟吓了一跳，只见孙平以少有的力量和勇气冲了进来，并关上了房门，然后堵在门口，满脸愤怒地盯着她。
　　张岩娟看见是他，很快从刚才的惊吓中稳定下来，但还是心有余悸，她有点紧张地问道：“胖子，你这是干什么？”
　　孙平从头到下地看着她，然后，目光停在她的脖子上，问道：“哪儿捡的？”张岩娟知道她问的是脖子上那条围巾，刚才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些，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哼，哪儿捡啊？你捡一个我看看。人家送的，真丝的。”
　　孙平不屑地说：“哼，就跟个抹布似的。”张岩娟有点不高兴了，孙平接着问道：“你跟他那什么了吗？”
　　张岩娟可真生气了，她有点拉下脸，声音也阴沉下来说：“哎，你说话注意点儿啊，别把我往那儿想，行了，你赶紧走吧，我该睡了。”说着扭身把床上的叠好的被子拉了下来，有点轰客的意思，突然，孙平从背后抱住她，喘着粗气，张岩娟忽然发现孙平是那么的有力量，她感到自己无法挣脱开，她惊慌而心碎地叫道：“孙平，你干嘛？”然后用力地去掰孙平的手，孙平死死抱着不松开，任凭张岩娟抓挠他的手，张岩娟从刚开始的强烈挣扎，到后来的渐渐放弃，慢慢地她不动了，但也不回头，眼泪已无声地流下，孙平也从最初的狠狠用力到后来的轻轻松开，他放下了手，但还紧紧地贴着她不肯离开，脸上淌满了泪水……
　　无声未必无言，落泪一定心酸，挣扎未必拒绝，松手却不是放开…….
　　此时，孙平真想让时间就此停下，而张岩娟也是希望能将时针倒拨回到从前…….
　　屋子好像刹那间凝固了，但是，却分明能感到犹如火山随时要爆发的窒息感……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王玉兰站在了门口，她轻唤着自己的儿子：“平儿，太晚了，回家吧。”张岩娟连忙不经意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叫了声：“阿姨。”
　　听到张岩娟叫自己，王玉兰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脸，看了看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岩娟啊，你今天这声阿姨可把我叫疼了。”张岩娟心中无限的酸楚，脸上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王玉兰拽了一下孙平，见没有拽动，就从后面用力地推着他出了张岩娟的家。
　　看着凌乱的屋子，张岩娟异常的平静，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看着被妹妹扔掉的扣在地上的结婚证，她弯腰捡了起来，似乎感到了结婚证有点沉甸甸的，她再也没有翻过来翻看，而是轻轻地合上，放到了平时放证件的抽屉里。她又捧起孙平从天津带来的大麻花，轻轻地擦拭着外包装上落上的一点灰尘，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了桌子上，一股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她微蹙着眉，关上了房间的灯……

　　第二天，张岩娟按照与李孝先约好去城里看母亲的时间出门了，她锁好房门，走出了楼门。
　　看见孙平站在楼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声招呼：“胖子，没多睡会儿？”
　　孙平狠狠地瞪着她，张岩娟装作没看见，径直朝外走去，孙平挡了一下，问道：“干嘛去啊？”
　　张岩娟故作轻松地说道：“去我妈那儿。”
　　孙平横着气儿地问道：“和谁去呀？”张岩娟没有说话，孙平拿眼睛瞟了一眼张岩娟脖子上的围巾，仍心有不甘地挖苦道：“那破抹布赶紧扔喽。” 张岩娟竭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向前走去。
　　李孝先正好从厂子的方向走来，张岩娟看见他立刻迎了过去，她不想再从筒子楼前面走过，对李孝先说道：“哦，我们从商场这边走吧。”
　　李孝先莫名其妙地说道：“车站不是那个方向吗？这边走绕远了。”
　　张岩娟一边固执地一直往前走着，一边说道：“哦，我们再买点东西去。”李孝先只好跟着她走去。
　　李孝先发现张岩娟一夜之间变得非常憔悴，他不安地问道：“娟，你也是一宿没睡吗？”
　　张岩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啊，你什么意思？”
　　李孝先说：“我看你怎么一晚上就变得这么有疲倦啊？好像生病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一晚上没睡着啊？”
　　张岩娟掩饰了一下，说：“哦，我睡着了，就是没睡踏实。”
　　李孝先则兴奋地说道：“娟，你看，我也是一晚上都没睡着，但是，我觉得特别有精神，一点也不感觉疲倦。”
　　张岩娟看着他神情如此地好，稍有些放心地说道：“哦，我看你还真是比前几天有精神了。”
　　李孝先点着头说：“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劲儿。”
　　张岩娟听了比较欣慰，她说道：“我妈肯定会喜欢你的，不过，你先别说咱俩登记了。”
　　李孝先连忙答应着说：“哦，好，都听你的。”

　　吃过中午饭，张岩娟和李孝先就从母亲家出来了，两个人就这么随意地走着，李孝先拉着张岩娟的手说：“你妈妈很善良，你哥也忠厚老实，你妹妹好像对我不是很热情。”
　　张岩娟说：“哦，她最小，家里比较惯着她。”
　　李孝先想着自己也不会过多地与他们接触，就“哦”了一声，他接着问：“那现在咱们去哪里玩玩啊？”
　　张岩娟依顺地说：“听你的吧。”
　　李孝先又问道：“这国庆节大家都去哪里玩儿啊？”
　　张岩娟脱口而出：“北海、故宫、景山。”
　　李孝先想了一下说：“那咱们去故宫吧。”张岩娟点头表示同意着，忽然她一抬头看见了美术馆，说：“哎，其实再往前走两站就到故宫了，咱们走着过去吧。”李孝先欣然同意。
　　经过了沙滩站，他们已经看见了故宫的角楼，一些人拿着相机在护城河的围墙边上，对着角楼及其在护城河中的倒影，选着不同的角度在兴致勃勃地拍照着，张岩娟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给李孝先介绍着说：“这里从早到晚都有人在照相，有早上拍朝霞的，有下午拍夕阳的，还有晚上拍月亮的呢。”
　　李孝先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俩沿着护城河径直向前走去，来到了故宫北门，见游人如织，李孝先有点犹豫，说：“人很多呀。”
　　张岩娟看出他的犹豫，一指对面说：“那咱们去景山，那里人会少些。”
　　李孝先看见她兴致很高，就说：“好，那咱们就去景山。”
　　进了景山南门，张岩娟说：“咱们上万春亭，在那儿也能看到故宫。”说着就从东面的观妙亭拾级而上，李孝先惊讶于张岩娟的体力，不知是精力充沛，还是兴致高昂，李孝先感觉好像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最高的万春亭上，张岩娟兴奋地指着南面鸟瞰的故宫说：“你看，那就是故宫，怎么样？很壮观吧？”
　　李孝先举目南望，只见故宫顶的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金光，蔚为壮观。他对张岩娟今日选择的游玩地点颇为满意，觉得既开阔胸怀也很有意境，对先前自己曾为张岩娟的只顾单一的上班、回家等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的一点担忧有了一些释怀。
　　他不知张岩娟是在故意讨好自己还是自然使然，便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这里？是经常来吗？”
　　张岩娟说：“不是，这是第二次，刚才不是正好走到美术馆了吗？我就想起我爸寒假曾先带我们到后面的少年宫玩，然后再爬景山，因为我们住得远，所以总想着能来，没想到今儿和你来了，哈哈。”说着她满足地笑了，李孝先问道：“你们也是走着来吗？”张岩娟点着头说：“恩，我们从东四就开始走。”瞧着她率真的样子，李孝先也很欣慰。
　　从景山出来，他看到天色还早，环顾了一下周围，他好像想起什么，又看了一眼公交车的站牌，说：“哎，你知道这儿附近还有个图书馆吗？”张岩娟兴致不大地说：“听说过，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李孝先说：“哦，我知道在哪儿，来，跟我来。”说着，他拉着她向前走去。
　　在图书馆里，李孝先看着张岩娟就这么坐着，问道：“你拿本书看吗？”
　　张岩娟无所适从地说：“不了，我就这么陪着你吧。”
　　李孝先看了看手表，说：“我还得看一会儿，也你找本书看吧，那边书架是杂志什么的，不用借书证的，你随便看吧。”
　　张岩娟来到开放的书架前，慢慢地翻了几本书，终于看上了一本，从书架上拿了下来，然后就坐到了李孝先旁边，李孝先望了她一眼，张岩娟问道：“你今天高兴吗？”李孝先由衷地点着头，发自内心的、真挚地说道：“嗯，特别高兴。”张岩娟听了似乎很满足，然后，认真地低头看了起来自己拿的书，李孝先瞟了一眼书名：《如何做好家常菜》，他轻笑了一下，则埋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