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4、情窦初开（5）

　　第二天上班，张岩娟有点抱歉地说：“昨天，都没让你喝口水。”
　　李孝先半开玩笑着说：“没关系，就算欠着。”
　　张岩娟还不习惯于他的玩笑，有点打愣儿。李孝先把张岩娟领到来到机床前，说：“师傅，你看，我的准备工作做的怎样？”
　　张岩娟看到李孝先把工件、刀具、卡具、扳子、卡尺等有条不紊地摆放好，很是满意，禁不住称赞道：“哦，这个不错，很好。”
　　李孝先说：“那我就开始干活了。”
　　张岩娟稍微瞟了一眼李孝先受伤的手，没有同意，她说道：“哦，机床就不要开了，你就做个辅助工作就行了。”
　　李孝先指着车间另一角的班组说：“你看，那边王师傅就很放心地把所有的活都给徒弟干了，自己就在边上指导，你不放心我？”
　　张岩娟看了一眼那个班组说：“他们和我们的活儿不一样，他们主要是打个孔，倒个毛刺儿，咱们这儿床子一开，几千转儿，万一再碰着你，厂里让你下车间实习，其实就是让你们有个感性认识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实际操作，我就保证你这仨月别出事就得了。”
　　李孝先看出她真是担心的样子，就说：“好吧，那我就给你打打下手。”张岩娟听了多少有些放心了，干起活来也轻松了许多。
　　下班，张岩娟照例是故意磨蹭着晚些走，因为李孝先坚持和她一起走，并再次恳求她与自己多呆一会儿，于是，他们又来到了厂区后面的农田，因为，一般下班的人们很少往那边走的。
　　李孝先与张岩娟在一起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愉快，说话也比在车间多了，他给她讲些在大学的有趣儿的事，这让张岩娟听了觉得新奇和开心，对他的好感又陡然而升…….
　　看到天色已晚，张岩娟建议该往回走了，李孝先虽不情愿，但也表示很顺从地跟着她走着，看到快要到厂门口了，李孝先突然转身，眼里发光，语气急促而恳切地说道：“岩娟，做我女朋友吧。”
　　张岩娟一下子猝防不及，停住了脚步，表情惊愕地看着他。
　　李孝先表情非常诚恳，声音低而有力清晰，他说道：“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我，非常地喜欢你。”
　　张岩娟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慌忙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有点急促地说：“孝先，你，你别跟我开玩笑好吧？”
　　李孝先一脸真诚，语气迫切地说：“岩娟，我不会开玩笑，我是真心的，而且，我早就想说了。”
　　张岩娟眼见着到了厂门口，立刻跟他道别说：“哦，你到单位了，我走了。”不等李孝先再说话，就慌慌张张的低着头地往家走。
　　“砰”地一下，张岩娟和丁淑琴撞个满怀，丁淑琴赶忙让开身子，不解地问道：“干嘛呢？岩娟，怎么走路这么慌张？”
　　张岩娟愣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看见是丁淑琴，多少舒了口气，掩饰着说：“哦，是师母啊，没，没干嘛。下班回家。”
　　丁淑琴睁大眼睛地问：“啊，下班还没回家呢？”然后又看了看她来的方向，满脸疑惑地问道：“下班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再说，这也不像是从厂里出来啊？”
　　张岩娟也不善解释，随口说着：“哦，我到厂后面走了走。”
　　丁淑琴还是关心地问道：“你跑厂后面走什么劲儿啊？和谁呀？”张岩娟也不回答了，急匆匆进了楼门。丁淑琴看着若有所思。
　　晚上，丁淑琴对赵宝刚说：“宝刚啊，我看岩娟最近心神不定的，这孙平一走，她妹妹也不住这儿了，我看她晚上没事儿尽瞎溜达。”
　　赵宝刚想了想说：“我也觉得她最近有点不对劲儿，得让她有点事儿干。”
　　丁淑琴说：“是啊，你看她也不善交际，就围着她妈家和这筒子楼转悠了，让她干点儿什么吧。”
　　赵宝刚说：“要不让她先复习着功课，等明年去考电大。”
　　丁淑琴非常同意地说：“嗯，这是个正事儿，拿个文凭，以后也好调换个管理岗位干干。”
　　赵宝刚似乎很有把握了，说道：“嗯，正好，那个李孝先可以辅导她。”
　　第二天，赵宝刚就很早地来到厂里，在厂里的集体宿舍前稍微停顿了一下，看见李孝先走出来了，便和他一起往车间走去。
　　当李孝先一早听到赵宝刚跟他说着让他帮助张岩娟辅导功课时，李孝先是一脸的兴奋，并深深地感怀命运如此眷顾她，他由衷地感谢着赵宝刚：“赵厂长，太谢谢您了。”
　　赵宝刚因才宣布出任厂长，而且还是副职，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总这么称呼，于是谦虚地说：“哦，小李，先别这么称呼吧，你看，去接你们的时候我还是车间主任，这才没几天，我还不太适应，你就跟着岩娟称呼我师傅吧。”
　　李孝先自然是这次全听赵宝刚的，立刻改口叫道：“好的，赵师傅。”赵宝刚十分高兴，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车间。
　　看见张岩娟已经打好水，也已准备工作了，赵宝钢对她说道：“岩娟，来，师父跟你说个事儿，你以后下班可以和小李一起复习一下功课，明年参加考试，考个电大。”他又对刚走过来的车间主任胡志斌说道：“老胡，对于参加考试的职工给予适当的照顾，工作分配得均匀些。”胡志斌心领神会地说：“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张岩娟本来就被李孝先昨天的表白弄的不知所措，当赵宝刚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处于心烦意乱的状态，一直没有适应过来，只是愣愣地听着，赵宝刚则说完这些，又在车间转悠了一下，然后满意地走了。
　　李孝先很是得意地看着张岩娟，尤其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更是不避讳地挨着她坐着，他拿着一本《政治》书，对张岩娟说：“你要考试，这个需要背的，可以提前做准备复习，如果不明白可以问我。”说着递给她，张岩娟哪有心思看书啊，抱着饭盒想走，李孝先说：“你看，你师父让我辅导你功课，你不听师父话？”张岩娟真的不知所措了，对于李孝先的表白，虽然感到突如其来，但也不十分拒绝，相反，心里还稍微有些激动和期许，她感受到了一种被表白的羞涩和甜蜜。她接过书，向休息室走去。
　　聚集在休息室的工友们看见她端着饭盒还夹着一本书，有点不屑一顾地说：“哎，在这儿看书，可别嫌我们吵啊。”
　　“这都放下书本几年了，还都会吗？”
　　“就是啊，，别瞎耽误功夫了。”
　　张岩娟也不理他们，自己躲在角落里，吃着饭。
　　这时，车间主任胡志斌走了进来，看见张岩娟呆坐在一旁，问道：“岩娟，干嘛呢？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儿呀？”
　　张岩娟说：“他们人手够了，我也不想玩儿。”
　　工友们挖苦道：“她呀，想考大学去呢。”
　　胡志斌倒认真地对大家说：“哎，我正好跟你们说啊，厂里希望提高整体素质，我呢，作为车间主任响应厂里号召，鼓励你们去考试上学，但是有言在先，工作不能耽误，我一个工时也不会给你们降，一天假也不会多给，按厂纪厂规走，该请事假请事假，该倒休就倒休。”
　　工友们听了，埋怨着：“哎，主任，您这叫鼓励上学啊？我们哪儿来的时间学啊？”
　　胡志斌说：“我了解的，现在多数都是业余时间上课的，你们下班后就少玩儿一会儿，都补课去。如果考上了，专业也对口，我向厂里申请，给你们报销部分学费，当然都得考试及格。”
　　工友们这才稍微满意了些，说：“这还差不多。”
　　胡志斌对角落里的张岩娟说道：“岩娟，你有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你可以让你的徒弟给你讲讲，他准备考研究生的料，你这考试对他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攥啊？”
　　张岩娟一直也没有看那本书，她说道：“我呀，还没决定考不考呢。”
　　胡志斌临走前，又对休息室的职工说道：“哎，我可是鼓励学习喔，尤其是年轻人，要有上进心。”
　　在赵宝刚和胡志斌不断催促和鼓励中，张岩娟硬着头皮翻出妹妹张岩红考大学的复习资料，让李孝先帮着自己复习。
　　李孝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继续大胆地表白着自己的爱慕之心，直到张岩娟终于点头答应说先相处一段试试但不能公开张扬，不过这也已让李孝先激动不已了，他兴奋至极，幸福之意溢于言表，张岩娟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激动而兴奋，脸上也流露出少有的满意的笑容。
　　赵宝刚看着张岩娟又恢复了孙平在时的愉悦放松的心情，脸上又流露出以往从不识愁滋味的爽朗开心的表情，心里很是得意自己的安排，还不时向丁淑琴炫耀着说：“哎，老婆，你看，我这安排的多科学啊，不声不响地就让娟高兴起来。”
　　丁淑琴还是不太满意地说：“要是孙平在北京上学就好了，至少还能一星期回来一次，我看你也是一天看不见他们心里总不踏实。”
　　赵宝刚叹了口气，说：“唉，还是你了解我，是啊，他俩一进厂就跟着我，帮我干了不少活，你生孩子，那岩娟在月子伺候你得比妈还仔细，这我都看在眼里呢，两个孩子都太实诚，我真怕他们吃亏。孙平一心想当老师，他妈妈也总怕他累着，这不学校有这个机会，我就赶紧先送他上学，好歹学完还会回这里，离我也算近些，岩娟呢，家里刚不用她操心了，我这不也想办法呢吗。”
　　丁淑琴说：“我看那个李孝先心眼儿多，城府深，俩岩娟都不是他的个儿。”
　　赵宝刚听了不是很高兴，说：“哎，就实习仨月，再说，那李孝先比岩娟大那么多，不会跟她使有什么心眼儿，就是给她讲讲高中的课，应该很容易的。”
　　丁淑琴想了想说：“要不给岩娟介绍个对象吧，让她谈谈恋爱。”
　　赵宝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哎，越说越没边儿了，岩娟这才多大啊？二十二，好不好！得得得，赶紧睡觉吧。”说着关上了灯。

　　李孝先和张岩娟在一起已经显得非常的自然放松了，而张岩娟也少了很多的顾忌，两个人可以一起吃中午饭了，一起下班走了。有时因李孝先给张岩娟讲解着考试的试题而两个人在车间呆到很晚才一起走，这些都因张岩娟准备出要去考试的态度而没有引起旁人特别的关注。

　　李孝先因长期孤身一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形成了孤僻、内向的性格，当碰上张岩娟性格开朗外向，对人不设防备时，产生强烈反差，被深深吸引而内心更是由衷地爱恋上她，尤其是张岩娟在实习操作时对他的安全保护和他受伤时真心实意地担心，都让他感受到了被关怀的温暖，他身不由己地爱上了她，对她朝思暮想，更害怕失去她，这让他时常显得心绪不宁，惶恐不安。

　　张岩娟属于在过去所谓的双职工家庭长大，加之母亲对男孩的偏爱，这让她虽处家中老二的位置，但一直肩负着看护哥哥和妹妹的重任，使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所以，她特别羡慕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加之性格开朗，为人热情，也很少计较得失，使周围熟知她的人都愿意请她帮个忙，或者与她无所顾忌地开个玩笑等，这也形成了她不拘小节，不拐弯抹角的性格。当她接触的都是与她性格相近的从上学的同学到上班的同事时，她都处于活泼豪爽的状态，直到出现了李孝先冷不丁地斯文，安静，郁郁寡欢性格，使她感到了与众不同和耳目一新，尤其是李孝先的表白和爱慕让她觉得自己也是被人如此地看重，特别是像他这种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名牌大学的人也心里喜欢自己，这也让她诚惶诚恐，倍感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