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07、人到中年（13）

　　张岩娟就这样一直带着舒心的笑容回到了筒子楼，脚步也显得轻快起来。
　　快走到楼口，只见从厂里的方向也闪过一团黑影向筒子楼走来，并发出沉闷的声音说道：“哎，你还能四脚着地的走路吗？”
　　张岩娟吓了一跳，待定睛看清是孙平时，嗔怪道：“哦，是你呀，还挺吓人的，今儿怎么早回来了？咦，你怎么从厂里出来了？”
　　孙平很是不满地说道：“是啊，今儿特意早回来了，结果，你还没在屋，刚去单位转一圈，你也没在办公室啊？跑哪儿溜达去了？”
　　张岩娟似乎还意犹未尽，她兴奋地说道：“哎，胖子，我去厂后面转悠了一下，麦子地啊往后挪了好多，还有了路灯，不过远处的那老玉米地还是没有路灯，现在还剩些秸秆儿。”
　　孙平惊讶地说道：“嘿，你没事儿一人儿往哪儿溜达干嘛呀？黑灯瞎火的，多危险啊。”
　　张岩娟随口说道：“哦，不是一个人，和我们办公室小付一起去的。”
　　孙平一听，脸立刻拉了下来，气哼哼地说道：“我说嘛，你这发的哪门子神经啊往那儿溜达？”
　　张岩娟白了他一眼，有点恼怒道：“你才发神经呢！”
　　说着，两人走进了楼门口，看着张岩娟要往一层楼道拐去，孙平连忙拦了一下，说道：“哦，我妈给你做了碗八宝饭，你上去吃啊，还是拿下来吃？”
　　张岩娟赶紧说道：“哦，我上去吃吧，正好还没吃饭呢。”说着跟孙平上了楼。
　　爱玲看见她高兴地叫了声：“哦，岩姨，您来啦，我奶说今儿中秋节，特意让我们早回来给您带来月饼和八宝饭。”
　　张岩娟摸了摸八宝饭，欢喜地叫道：“哦，还温乎的呢，爱玲啊，明儿回去谢谢你奶奶。哦，阿姨怎么今儿做八宝饭了？”
　　孙平说道：“我妈说中秋节和春节一样重要，以后啊，中秋节也应该放假。”
　　张岩娟一边吃着，一边笑着说：“好啊，赶明儿你向人大建议一下，让他们跟□□说说，中秋节也放假一天。”
　　爱玲有点发牢骚地问道：“岩姨，您下班去哪儿了？，我爸一看您没在屋，嗬，立马慌了，下楼好几趟。”
　　张岩娟饶有兴趣地说道：“乖宝儿，我呀，刚才去厂子后面转了转，就是你上小学带你去逮蚂蚱，粘蜻蜓的地儿。”
　　爱玲惊奇地问道：“是那个农田吗？我都好久没去了。”
　　张岩娟感叹地说道：“唉，你们现在学习太紧张了，我们那个时候就上半天学，没事儿就跑那儿溜达。”
　　爱玲羡慕地说道：“我知道，我叔常说你们老去那里偷老玉米，有一回，您还被老农民的镰刀给划伤了，我真希望回到您那个时候，玩儿的时间真多。”
　　孙平在一旁撇着嘴地说道：“得得，一个疯婆子，一个疯丫头，都给我有点正形儿，行不行啊？”
　　爱玲咯咯乐着：“呵呵，岩姨，我爸生您气了，叫您疯婆子。”
　　张岩娟只顾吃着，不介意地说道：“我呀，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你那个叔，孙宏也够碎嘴子的，什么都往外说，怪不得他媳妇什么都知道呢。”
　　这时，爱玲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坐到电脑前，冲着电脑屏幕叫道：“妈咪，您上线了吗？”
　　电脑里传来了刘艳玲的声音：“哦，宝贝，妈咪来啦，早上好，哦，不，是晚上好。”
　　爱玲将桌子上一个圆球状的摄像头，对着孙平和张岩娟转了一圈，说道：“妈咪，岩姨也在这儿呢，正吃我奶奶做的八宝饭呢，我爸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呢。”
　　张岩娟冲着镜头说道：“哦，艳玲，你好，你吃了吗？”
　　孙平也对着屏幕说道：“艳玲，今儿你们那儿有月饼吗？”
　　刘艳玲微笑看着他们，说道：“哦，岩姐，我也在吃早饭呢，哦，孙平哥，我们晚上有聚会，估计准备了月饼。”
　　张岩娟吃得有点噎，站起身，说道：“哦，我回屋喝口水，爱玲，和爸爸跟妈妈多聊会儿。”
　　孙平关心地说道：“哦，跟这儿喝吧。”
　　爱玲也赶紧说道：“岩姨，我给您倒杯水。”
　　张岩娟连忙摆手说道：“哦，不用，我这就下楼。”她又对着屏幕说道：“艳玲，今儿中秋节，跟他们爷俩儿多聊会儿。”说完，捧着碗往外走去，孙平却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她走出门。
　　屏幕那端的刘艳玲默默地看着他们这亲如一家，淡若静水，情深似海的情景，怅然若失......
　　当张岩红带着孩子来到筒子楼，听着孙平唠唠叨叨地说着姐姐最近的行为，有点生疑地问道：“难道我姐又犯二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孙平担忧地说道：“娟儿就是不长脑子。”
　　这时，张岩娟端着一个锅走进来，说道：“哦，胖子，这粥就放你厨房的火上做了。”
　　张岩红不满地说道：“啊？姐，你今儿就给我就喝粥啊？”
　　张岩娟轻笑道：“哟，哪能给你就喝粥啊，你不是给孩子买了熟食了嘛，我在楼下给你烙饼呢。”
　　张岩红兴奋地叫道：“哦，是糖饼吗？”
　　张岩娟点着头，说：“对，有甜的，有咸的，还有芝麻酱的。”
　　张岩红叮嘱道：“哦，多烙几张，我婆婆也爱吃。”
　　孙平也赶忙说道：“哦，我妈也爱吃，明儿早我给她带过去。”
　　张岩娟开心地说道：“哦，我知道了，我已经都多做出来了。”然后，她又提醒道：“岩红，你去楼下看看那两孩子练琴，别跟胖子这儿议论我。”
　　张岩红瞟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孙平哥议论你呢？”
　　张岩娟不屑地说：“他呀，这两天犯小心眼儿呢。”
　　孙平回敬一句：“那也比你犯二强。”
　　张岩红不客气地说道：“哎，姐，我瞅着像是你又要冒傻气呢，提防不轨之人有所图啊。”
　　张岩娟无意辩解道：“岩红啊，我冒一次傻气还不够吗？你呀，这对谁都怀疑的态度倒是一成不变的，行了，我下去烙饼了，你也看看那两孩子练完琴了吗？”说着，转身出屋了。
　　张岩红感叹道：“孙平哥，我觉得我姐被咬一次就够了，咱们不用这方面为她操心了。”
　　看着爱玲狼吞虎咽地吃着糖饼，张岩红打趣儿道：“爱玲啊，我让我们家宝儿跟着你练琴，特意给你买了大鱼大肉的，你倒是啃着烙饼有滋有味的，有那么好吃吗？”
　　爱玲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说道：“哦，好吃，香。”
　　张岩红的儿子则啃着一只鸡腿说道：“爱玲姐，还是肉香。”
　　爱玲轻视地说道：“哼，你跟你爸一样爱吃肉，我跟我爸一样，爱吃岩姨做的糖饼。”
　　张岩红满脸的不屑说道：“切，谁跟你爸爸一样啊，那么没追求，平淡无趣的。”
　　爱玲立刻不悦地反击道：“生活只有在平淡无味的人看来才是空虚而平淡无味的。”
　　张岩娟啧啧称赞道：“哦，宝儿啊，你这说的是至理名言呀！”
　　爱玲小有得意地说道：“这是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的，那天语文老师讲课的时候我记下了。”
　　孙平非常赞赏道：“哎，爱玲啊，你这学以致用真是恰到好处。”
　　张岩红也不得不夸奖道：“唉，你这脑袋瓜子就是比你爸聪明，更比我儿子和他爸强百倍。”
　　张岩娟欣喜地说道：“哦，爱玲啊，你红姨可轻易不夸人的，今儿你可把她噎住了。”
　　爱玲连忙不好意思地说道：“红姨，刚好前两天老师讲的。”
　　张岩红佯怒道：“嗯，今天，刚好在我这里用上了。”说着两人会心一笑，然后，张岩红想起什么，说道：“哦，爱玲，跟妈妈视频一下，问问你妈看见会泉叔叔了吗？他到美国都好几天了。”
　　爱玲看了看时间说道：“哦，妈咪估计现在还睡觉呢，红姨，您再等一会儿，反正我电脑开着呢。”
　　张岩红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哦，我不等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走了，我婆婆一人在家，我们早点回去。哦，姐，给我拿两张糖饼。儿子，跟大姨，孙大大和爱玲姐姐说再见。”她起身，推了推儿子，然后又嘱咐道：“哎，姐，对那个什么小付小郑的，别那么推心置腹的，他就是博取你的同情心。”
　　张岩娟稍显不耐烦地催促道：“我心里有数，你赶紧走吧。”

　　虽然没有完全理会妹妹的唠叨，但是，对于付伟再次的热情相谈，张岩娟淡淡地说道：“小付，我会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安排相应的工作重点，你只管踏实做好自己分内那一份就好，至于其他杂事可以不用动太多心思。”
　　付伟沉默了，脸上露出了忧伤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张岩娟，郁郁寡欢地说道：“张科，我不是为了得到您的照顾而主动与您说话的，只是我跟您这儿丝毫也感觉不出自己是身处异乡，可能有些肆无忌惮了，请您谅解。我下次不说了，您也可以重新分配我的工作。”
　　看着付伟那黯然神伤的似曾相识的表情，张岩娟心中涌起多年前的曾有过的怜惜之情。此时，虽已没有了最初遇见的耳热心跳，但心中也泛起一丝对岁月想念的涟漪......
　　张岩娟依着本性，静逸地说道：“小付，我们一切以工作为重为好，而我以为咱们科的福利不是很高，所以，我不想让与我一起工作的人产生不安或不满的情绪，但是，如果你不能胜任，我也不会指派你去做的，所以，你别有太多顾虑。”
　　付伟听了长长地舒一口气，张岩娟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那你高兴些，唔？”付伟内心被深深感动着，他激动地点点头。
　　张岩红发现林会泉从美国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几经追问，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岩红，艳玲好像在那边有人了。”
　　张岩红大吃一惊：“什么？你那意思是刘艳玲给孙平哥戴了绿帽子？千真万确？”
　　林会泉叹息道：“好像是。”
　　张岩红怒不可遏道：“哎，没这么欺负人的，我找她算账去。”
　　林会泉哭笑不得地问道：“怎么？你要到美国找她干仗去吗？”
　　张岩红仰天长叹，她大叫道：“这是为什么呀？孙平哥要和我姐一样，遭受这样的打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