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105、人到中年（11）

　　张岩红心中掀起阵阵揪心地疼痛，她缓缓转过身，一字一句悲愤地说道：“她，现在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李孝先愧疚万分地说道：“我很对不起她，我也许太看重我的人生价值了。”
　　张岩红轻蔑地说道：“哦，不知道你的人生价值几斤几两，但是，在我这里，一文不值。”然后，她抑制不住地对林会泉厉声说道：“你，要想做个有德行的人，就离这种无德之人远一些，免得衬托出自己的高尚来。”说着，抬头找了一下大门的方向，愤然而去，林会泉连忙追了出去，李孝先面呈尴尬，脸色相当难看。
　　林会泉紧跟着张岩红，并不时埋怨道：“你满腔热情地非要来，结果，这么不给我面子，大闹酒会。”
　　张岩红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就是给你面子，才压着火跟他说话，如果不是看着你刚提拔上来的份上，我肯定拿个盘子朝他砸过去！”
　　林会泉吓一跳地说道：“啊？岩红，你也鲁莽了吧？”
　　张岩红忿忿地说：“我对他的文明，就是对我姐的杀戮！我怎么对他都不解气！”然后，她严厉地警告道：“会泉，我告诉你，以后有关我姐的事儿你一个字都不要跟他说，你最好也离他远点儿。”
　　林会泉悻悻地说道：“我们根本是见不到面的，今天要不是有上面的人来，他也许根本不参加这会的。”
　　张岩红仍然不解恨地说道：“反正就甭搭理他。”
　　两个人在争吵中回到了家。
　　张岩娟惊讶地问道：“咦，你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不是赴宴去了吗？这么快就吃完啦？”
　　张岩红看见张岩娟，百感交集地说道：“哦，姐，你还在呐，太好啦，那儿的饭太难吃了，我还是回家吃吧，姐，咱一块儿吃。”
　　张岩娟莫名其妙地说道：“哦，我们都吃过了，哎，岩红，你不是说借这个机会多搭一些相关人嘛？给自己创造个便利。”
　　张岩红深情地看了姐姐一眼，认真地说道：“姐，我还是按你说的吧，脚踏实地的工作，不询这些歪门邪道的了。”
　　林会泉的母亲在一旁赞赏道：“哦，岩红啊，你终于不心浮气躁了，恩，好呦。”
　　儿子也高兴地对张岩红说道：“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了，说我马马虎虎的毛病改掉了。”
　　张岩红搂过孩子，激动地说道：“哦，好儿子，咱们以后就要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哦，今儿大姨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儿子指着还剩的一些，说道：“哦，给我炖的牛肉，大姨说今天你和爸爸不回来吃饭了，所以我把肉都吃了，就剩汤了。”
　　婆婆连忙说道：“哦，他大姨还留点儿明天吃的，红，妈拿给你吃。”
　　张岩红对婆婆发嗲道：“妈，不用了，那个还留着明儿吃，您就给我盛碗饭，我汤儿泡饭，我最爱吃了。”
　　林会泉也在旁边说道：“妈，也给我盛一碗。”
　　张岩娟起身对林会泉母亲说道：“哦，阿姨，做了就是吃的，拿个他们吃吧，明儿再做。”
　　看着他俩大口地吃着，张岩娟笑着问道：“哎，酒会的饭那么难吃啊？你俩都没吃吗？”
　　林会泉只顾吃着，不说话，张岩红一脸的不屑：“嗯，忒次了，还是我姐做的最好吃。”
　　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张岩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说道：“好啦，你们也回来了，慢慢吃，我走了。”
　　张岩红连忙阻止道：“哦，不，姐，你，再呆一会儿吧。”
　　张岩娟看着今天妹妹如此眷恋她，心里暗暗高兴，她欣慰地又坐下，把手放在桌子上说道：“哦，好，那就等你吃完饭我再走。”
　　张岩红看着张岩娟那双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从何时起那双细如葱白，润似玉笋的纤弱素手，如今已变得青筋微现，不再玉白了......
　　张岩红咽不下去饭了，她抬头重又看了姐姐一眼：哦，那个曾经眉清目秀，嘴角飞扬，灿若夏日骄阳的姐姐，何时眼角也挂上了细纹，微闭的双唇多了些坚忍，静如秋叶的神情隐约透出着一丝孤寂，张岩红眼眶湿润了，她低头将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连同泪水一起咽下。
　　张岩娟看出妹妹忽然顿住难咽，连忙安慰道：“哎呦，你慢点吃，咽着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张岩红竭力克制着，自嘲地说道：“哦，太好吃了，吃得过急了。”林会泉在一旁，体会着张岩红的心情，真是感慨万千......
　　看着姐姐要走，张岩红对儿子说道：“儿子，来，跟大姨再见，谢谢大姨。”
　　张岩娟亲了亲孩子，说道：“不用谢，想吃什么跟大姨说，大姨给你做。”
　　林会泉的母亲不好意思地说道：“哦，他大姨，你不光做饭，还把屋子都打扫了一番，我这都过意不去的。”
　　张岩娟不介意地说道：“哦，这不是岩红碰巧太忙了嘛，平时肯定还是她做的多，再说，家务活不累的。”说着，往外走去。
　　张岩红对张岩娟说道：“姐，你打车回去吧，别太累着自己。”
　　张岩娟说道：“哦，不用，咱们那儿新开通了一条公交线，正好有一站，还不用倒车。”
　　张岩红也跟着她往外走去，说道：“那我送你到车站吧。”
　　路上，张岩红带着尴尬，真情地说道：“姐，以后，你来陪我说说话就行，我不让你再干活了，以后我多做些家务。”
　　张岩娟非常知足笑着地说道：“哎呦，岩红啊，我看这会泉事业蒸蒸日上，你的性情也变得温柔起来，也越来越顾家了，好，我常来着点儿督促你干活儿。”
　　张岩红看着姐姐今天心情不错，试探着说道：“姐，你，不考虑再找一个了吗？”
　　张岩娟沉默了一会儿，她虽没有生气，但也轻叹道：“岩红，你知道的，我不是太自信，性格也不如你开朗，我，不想再让别人过得太无趣了，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所以，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张岩红听了心中一阵酸楚，她瞟了林会泉一眼，林会泉看出了她更加怨恨李孝先的目光。
　　不过，张岩娟很快轻松地对跟在妹妹身后的林会泉说道：“会泉，你可还得努力啊，你看，岩红现在可是做很多家务了，人也温顺多了。”
　　林会泉也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连连说道：“哦，是的，二姐，我一定努力。”
　　张岩红好像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姐，会泉过些日子出国，你回去问问孙平哥有什么要带给他家艳玲的。”
　　张岩娟看着已经开过来的公交车，说道：“哦，好的，我知道了，哦，车来了，你们回去吧。”
　　望着远去的公交车，张岩红还依恋地站在那里，无语凝噎的神情，惋惜着一段时光，一段生命。
　　林会泉发现张岩红并不是平日里所看见的任性不羁，她也有柔情温婉一面啊！
　　张岩娟下了公共汽车，正好孙宏送孙平和爱玲也回到了筒子楼。
　　孙平问道：“这是上哪儿了？娟儿？还挺高兴的？”
　　张岩娟说道：“哦，去岩红那儿了。”
　　孙宏说道：“呦，岩姐，你说一声啊，我可以拐弯儿给你捎过来呀。”
　　张岩娟说道：“哦，不用，这不咱这儿新增的公交车正好到他们家门口，方便。”
　　爱玲笑着问道：“哈，岩姨，您又被我红姨拉过去干活了吧？那岩姨，我跟老师说一声，明天下午再来练琴吧，您也好睡个懒觉。”
　　张岩娟也笑答道：“哦，爱玲，真懂事，没事儿的，还是按说好的那个时间来吧。对了，爱玲，你红姨让你一会儿跟妈妈视频的时候，问问妈妈需要什么？会泉叔叔可能过些日子出国去她那里。”
　　爱玲答应道：“好的，爸爸，那我先上楼开电脑去了，岩姨，晚安。”
　　孙平不满地问道：“今儿休息天的，岩红就抓你过去干活啊？估计不少受累，明儿还练琴呢，你都不得休息了。”
　　张岩娟无所谓地说道：“哦，她和会泉今天参加什么一个很重要的宴会，她婆婆带着孩子上补习课了，我就给他们做个饭，我呀，还愿意休息天都占上呢。”
　　孙宏在一旁感叹道：“唉，现在都得上补习课，我们明儿一天呢。哥，你不是也带着爱玲上课呢吗？”
　　孙平地说道：“我就给她补习英语，我想这也是艳玲的意思，可不像你们门门儿都补。”
　　孙宏则说道：“哦，国强要是也考爱玲那个成绩，我什么都不给他补。”
　　孙平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赶紧走吧，到家跟妈说一声给我们送到了，路上慢点开。”
　　张岩娟也摆了摆劳累的胳膊，说道：“哦，我也回屋了，呦，对了，胖子，想想给艳玲带点儿什么，会泉好像过些日子出国哎。”
　　看着张岩娟有些疲惫的神情，孙平仍然一副漫不经心地说道：“哎，娟儿，以后别那么累，悠着点儿。”
　　张岩娟特别听不得孙平对她的关心，她连忙随意地答应着：“哦，知道了。”然后拐进一层的楼道，孙平看着她开门了，自己也上了楼。

　　今天看到了张岩红和林会泉，李孝先心里不免有些心潮澎湃，回到家，他还沉浸在酒会的情景中，当回想起林会泉说的那句“哦，二姐，她当科长了。”时，李孝先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周冬梅非常惊讶地问道：“哟，难得看见你这么舒心地笑，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李孝先看了她一眼，说：“哦，没什么。”
　　周冬梅不相信地说道：“哦，肯定碰到有趣儿的事了，你可清冷孤傲的，不会轻易宣泄自己的情绪的。”
　　李孝先笑笑，没有说话。
　　周冬梅有些失望，但也不想扫兴，于是她说道：“哦，孝先，那我跟你说件有意义的事，我要调到另一个部门当领导了，做一把手，不再做副职了。”
　　李孝先打量着她，说道：“哦，你当领导不太合适，你很情绪化，容易造成矛盾，哦，她行，她适合做个部门的负责人，她的性格温和内敛，让人放心。”
　　周冬梅疑惑地问道：“谁呀？谁？”
　　李孝先立刻不说话了，也避开了周冬梅的目光。周冬梅看着他发自内心挂念的眼神和情不自禁地爱怜口吻，又想到他刚才那真情流露的惬意笑容，她知道是谁了，周冬梅低沉着脸，问道：“你，去看她了？”
　　李孝先阴郁地摇摇头，说：“唉，我哪有脸见她啊！今天的酒会上看见她妹夫了，就问了一句。”
　　周冬梅也心情沉重起来，她慢慢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李孝先只重复着林会泉的话，说：“哦，她当科长了。”
　　周冬梅又轻轻地问道：“还有呢？”
　　李孝先叹了口气，说：“就这一句。”
　　一阵短暂的沉默，两人各怀心事，悻悻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