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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恩怨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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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王皇后的薨逝,皇宫里这些天一直很忙,南柏神医时常去与师兄商量什么,叶浅知道师傅躲着自己,就是不想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而已。这些天,她都泡在沧海国的藏书阁里,她没想到,师兄的藏书阁中关于药理之类的书籍如此之多。
既然自己的血对云瑾有效,是不是也有什么法子可以彻底治好他呢?
那日下午,叶浅将这几日在藏书阁摘抄的小本子带回住的寝殿,便见几日不见的师傅在里面等她。
师傅见了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该离开了”
次日清晨,她和师傅踏上了离开的路,风痕出来亲自送他们离开。叶浅呆在马车等师傅时,她望向交谈的两人,她看得出,师兄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似乎还没有从中走出来。
她不知道他与王皇后感情深到什么程度,可他肩上有属于他的责任。他不能一直沉沦下去,沧海国的百姓还需要他,他们的孩子还需要他。叶浅对取血救王皇后的事情虽然心存芥蒂,但毕竟他没有实质的伤害她。
若换做自己是他,或许也会那么做。毕竟一边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一边是仅一面之缘的师妹。
大路两旁杨柳依依,马车缓缓离去,风痕目送他们渐远,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他转头吩咐道
“派人暗中跟着他们”
“是”
马车缓缓行驶着,叶浅望着窗外微微出神,沧海国的一切于她而言,就像车窗外的风景,看过了也就过了,如今他们既然离开了沧海国,自然是要回苍灵山,可云瑾……
南柏神医看着自己的徒弟,似乎从她回来之后就有一些不同了。以往爱笑的她,现在却沉静了许多。他见她不语,便也没有主动开口。万一她开口问关于凤云瑾的事情,他又不好回答。
“师傅,我身上的蛊毒,是不是没有解药?”叶浅平静的开口,她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南柏神医呸了一声,“胡说,师傅可是神医,能让你活到现在,就能让你平安活到老”
“云瑾身上的病,您不是无能为力麽?”叶浅没好气道,师傅嘴巴太严,她好好说话,根本套不出什么话。
她为什么就三两句话离不开他呢?南柏神医一时语塞,叶浅又冒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若我的命能救他人,倒也算发挥了它的作用”南柏神医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还有谁会需要她的血来救,他兀的猜到是谁,神色严肃了起来
叶浅似没看见般,继续说道“我医术尚浅,虽不知他旧疾的具体来由,却在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血似乎对他也有作用”
“浅儿,你身上的蛊毒有解,师傅会为你再想办法的”他这次带叶浅来沧海国,本打算医治王皇后为筹码,让风痕帮助自己,去向沧澜国皇帝墨千珏换一味药材,那药材是解蛊的药引。
可事情转来转去,计划全乱了。风痕也似乎在王皇后死后便变得癫狂了许多,他将棺榾久未下葬,甚至请了四方术士。他劝说许久,他依旧置若罔闻。
他害怕他做出什么对叶浅不利的事情,所以才匆匆离开。
有解?叶浅吃惊的抬头望着师傅,刚欲开口,却被一阵马蹄急刹的声音怔住,谁阻了他们的去路?
来人一袭红衣,眉梢尽是妖娆的笑意“南柏,这么多年,你倒是将她藏得好,竟连我都瞒过了。”
若不是她多番打听,她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她的好师兄居然背着她,救了她那个卑贱姐姐的孩子,还压制了她身上的蛊毒,上次若是知道,绝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南柏神医见到来人,眼神微动“阿秋,你为何如今还不肯放下?”声音难掩苍凉
“不要叫我!”女子似有恼火“师兄,你将她交给我,我便不与你计较”
南柏神医挡在马车口,神情哀痛“师兄是不希望你一错再错”他真的不想看见她一辈子活在仇恨和嫉妒里
“这么说,师兄是不愿成全我的心愿了?”
墨千秋见南柏如此冥顽不化,眼神轻飘飘的越过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车里的叶浅
“你若自愿过来,我便告诉你如何解除凤云瑾身上的心蛊?”
叶浅看着她略带凉意的目光,心头一凝,她猜得果然没错,云瑾的旧疾不是心疾而是心蛊。居然...是她下的?
她望着师父看墨千秋的神情,竟一瞬间明白了师父隐瞒的原因
原来师父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不能说的人。
“你为什么对他下蛊?他与你无冤无仇?”叶浅厉声质问道,她从未如此生气过,每次想到云瑾发病时痛苦的样子,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这女人难道是疯子麽?这么喜欢下蛊折磨别人?
“无冤无仇?”女子发狂一般的笑着“他的那个狐媚母亲独占我心爱之人,你母亲也夺走了我的未婚夫,让我沦为成为沧澜国的笑柄,我活着就是为了看着你们生不如死!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但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喜欢上了凤云瑾那个残废,哈哈,真是天意。”她盯着叶浅,一字一句极尽讽刺“很快,你们就能尝到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滋味了”
叶浅心头火瞬间燃起,握紧了手里的银针,却听南柏神医呵斥道“够了!”,他望着她的神情极其痛心。他看了身后的叶浅一眼,将背上的包袱递给叶浅,低声道“浅儿,待会儿你拿着它快走”
墨千秋见到包裹,眼中精光一闪,飞身过去便要掠夺,南柏神医飞身而出与她纠缠在一处。
长鞭与剑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弧度,墨千秋步步紧逼,南柏却只是抵挡闪躲并未出手,叶浅见师傅只守不攻,心下着急,将包裹系好便飞跃而出,南柏见叶浅出来,朝着她大喊
“快走!!”
叶浅刚跃上马,便见墨千秋的毒镖飞掠而至,她仰倒在马上,险险躲开,墨千秋却不依不饶,南柏上前牵制住她,却见附近涌出一波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叶浅冷冷看着她,那就今日新仇旧恨一并算,帮云瑾把仇一起报了。
南柏神医从身后飞来,墨千秋见状,长鞭挥出,直击叶浅面门,她出鞭狠辣,鞭子上淬了剧毒,势必想要她皮开肉绽,中毒而亡。要是她死了,想必那位,不久也会下来陪她了。
这个结果于她而言,貌似很不错。
叶浅见状飞身闪躲,而脖子上的红色玉佩却落了出来,墨千秋看见玉佩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寻找这么久的东西真就在她身上!
叶浅飞速捡起,刚要闪开,墨千秋的鞭子呼啸而至,眼见闪躲不及,叶浅立刻以守为攻迎了上去,悄无声息的射出左腕上袖箭中的暗器,暗器细如牛毛,破空而出。正是这一举动,让她失去了唯一能避开墨千秋的鞭子的绝佳机会,眼见这一鞭子朝她袭来,她急急后退,却见一灰色身影挡在了她跟前,预料的疼痛没有到来,叶浅看着眼前的场景,瞳孔骤缩,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南柏神医心口被鞭子狠厉刺穿,衣服被染的一片猩红。眼见他要跪倒下去,她忙扶住师傅,却发现他的唇开始快速变至乌红...
可见其毒之迅猛!
墨千秋也错愕的愣在当场,怎么会?师兄怎么会...
她一时失神,欲上前一步,浑身陡然一僵,四肢百骸仿佛麻木了一番,后方从黑衣人中闪现出一人,一剑从后方直刺进她心脏
“浅儿,你没事吧?”
叶浅闻声,抬头看向来人,着急道:“哥,解药,快问她解药...”
“为……为……什么?”墨千秋看着被叶浅扶着的气息微弱的南柏,断断续续的问道,师兄为什么要用命护着她?
叶辰将剑抽出来,剑上的鲜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入泥土中,“说,解药在哪儿?”
墨千秋却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南柏,南柏苍老的眼神闪着泪光“就当……是我……为你赎罪”
赎罪?墨千秋笑得癫狂,眼泪都笑了出来,心口的血液止不住的流,将她原本深红的衣服染得更加鲜艳。
“哈哈哈哈………”墨千秋笑着一口血吐出,缓缓倒了下去。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可笑。可笑她一生坏事做尽,还有人愿意为她赎罪?她并非不知道南柏的心思,她知他一直护她,一直帮她隐瞒,一直………心悦着她。
他一直在等她回头,等她放下,从青春岁月到日暮苍老,可她的心早给了那个叫凤隐的男人,再也无法回应他任何。
……若有来生,我再来补偿你。
她望着南柏的脸眼睛缓缓闭上,一行清泪缓缓滑落,凄美而哀伤
南柏看懂了她的眼神,有些欣慰的笑了笑,兀的吐出一口黑血。叶浅急忙拿起剑划开手掌,作势便要给师父喂血。却被南柏推开,“阿浅,别傻了,没用的,也来不及了”
叶浅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拼命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会有用的!”
南柏握着叶浅的手低声问“浅儿,你恨师傅吗?”
叶浅噙着泪摇头,她能活到今天,这条命都是师傅救的,她从来没有恨过师傅。
“那...为师就安心了”南柏气若游丝的说着
“浅儿……师父最后求……求你一件事”南柏颤声说着,血液又从嘴角渗出
“师父你说,我一定做到!”
“能不能.....将我...将我与她埋在一处”
叶浅缓缓点头,“还有…包裹里的那本书上…是为师这些年的记载,其中一页记录了...解你身上蛊毒的法子,你要好…”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南柏的手便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她知道师傅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师傅...
叶浅呆呆扶着师傅,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回答她了。那个照顾庇护了自己十几年的人就这样走了,她心里一直知道师傅不会害她,可却还在之前与师傅怄气……
“阿浅....你还有我”叶辰看着叶浅的哀伤神情,心头一痛,他蹲下身将叶浅揽在臂弯安慰道
上一辈的恩怨以这样措不及防的方式落下了帷幕,那些过往的恩怨纠葛,也随着他们的逝去被黄土掩埋
忽而包围他们的黑衣人自动让开,一身着禁卫军衣着的人走了出来,叶浅抬头看向来人,这个人她很眼熟。
李显,风痕的禁卫军统领。
叶浅怔怔的抬头,脸上泪痕未干,他们竟是师兄派来的人。
“拿下!”
叶辰将叶浅护在身后,叶浅看着他们一脸捉拿罪犯的神情,她意识到,这些人刚刚没有出手,原来是为了缉拿他们。
“李将军,我们所犯何罪?劳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叶浅姑娘,对不起了,陛下命我彻查王皇后遇刺一案,现怀疑是眼前男子所为”李显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具,那面具与叶辰之前所戴的一模一样。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叶浅望向叶辰,却见叶辰冷冷的抱着剑挡在她前方,她看不清他的神情,直觉里,叶辰不是那样冲动的人,更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她伸手轻轻扯了扯叶辰的衣角,叶辰因刚刚他们敌意升起来的冷冽表情,在回望叶浅的面庞时,柔和了下来。
他语气肯定,神情真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