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演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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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阿珠神色惶恐，“这些事情奴婢不敢说。”
“说吧。”穆素文将阿珠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没关系，我又不是凶神恶煞之辈。”
“统亚大人说了，陛下无虞、且能将前事都忘记，实在是泼天的福，倘若奴婢等再勾的陛下想起先前这些事情，那便要处置了奴婢们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恰到好处的微颤着。
“统亚？”
穆素文皱眉，这是个什么官位，怎么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是乔祯允，乔大人，前年国师重病，陛下特封了她当统亚。”阿珠瞥了一眼穆素文的神色，见她依旧不解，便细心道，“大概就是西凉国中的一等武将，与国师大人同级同俸的。”
穆素文明白了，大概就是三军统帅这么个地位。
一个相当重要的手握军权的配角。
她“唔”了声，“你只说我当时是什么个情形，之前又叫什么名字？如今各种事情都忘了，怕是上了朝，不能灵活应对啊。”
“奴婢不知。”
阿珠答的老老实实，“陛下是统亚大人亲自送回来的，就连国师大人，也不被统亚大人允许近身呢。”
几句话，一个阴险狭隘的武臣就栩栩如生了。
更绝的是，这句话还捎带着带出了穆素文一个猜测，如果她是身穿的，那给她换衣服的，如今看起来，倒像是这个乔祯允。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长度的头发也是乔祯允给她接的？
随即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这年头，即便是真有人会接头发，那头发要从哪来？
阿珠已继续道：“至于陛下名讳……陛下姓穆，双字夙瑥为名，不过陛下也不必担心，国中无人敢直呼陛下姓名的。”
“素文？”
穆素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非还是魂穿，只不过女王是她的某个前世？不然怎么连名字都没有变。
“为西凉国政夙夜不懈。”阿珠垂眸释意。
这次穆素文悟了，同音不同字啊。
“既然是统亚把寡人送了回来，怎么这么些天了，也不见她来向寡人问安？日日都只有国师前来，难道这朝臣当中，只有国师肯为寡人所用？”
穆素文再次开口。
“陛下忘了，乔家早对王位觊觎已久，若非陛下用国师牵制……”
阿珠快速瞥过穆素文的脸，见她仍然在听，便知国师这一步是对的。
失忆了的人，又在宫里无人问津这许久，总该有找心腹、结盟、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的意思。如今看起来，自己轻而易举就混成了心腹，接下来再不过几句话就能在陛下面前上一上乔祯允的眼药，即便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想来以后乔祯允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更良好一点的状况是，趁着这时候挑拨女王与统亚离心，军权自然会旁落。
放眼满朝，除了国师大人，还有谁可堪重任？
“不过陛下放心，国师对陛下之心是从未变过。”
阿珠恳切。
“奴婢说句放肆的话，先王在陛下这年纪时，已经有了两位王夫，陛下便是耽于政务，也要珍重自身才是，国师长相也好，并不算辱没陛下。”
蛤？
王夫？
纳兰铮？
？？？
这句话对穆素文的冲击力，并不亚于那道把她劈来西凉国的闪电。
这一瞬间，她格外希望再来一道闪电，把自己给劈回去。
或许是她的神色过于夸张了，阿珠见状，反问道：“陛下并没有看今日拿来的十卷《西凉录》么？”
“没有啊。”
穆素文还在懵逼状态中。
她连字都不认得，怎么看？
阿珠走到桌边，亲自分出一小摞来，又拿了一卷到穆素文跟前，“是国师大人亲写的，陛下宫里宫外要注意的言行动作。”
啊，那还不错。
穆素文点头，是该得看看。
不然总在露馅的边缘疯狂横跳。
但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在所谓的“王夫”上，原来是有这么一说，怪不得女王会把含清宫赐给国师居住。她随意翻开一卷，“既然先王有两个王夫，那我是不是应该把国师和统亚一起收入宫里？”
“啊？”
这次轮到阿珠懵逼了。
她语句有些艰涩，但还是尽可能的平和道，“陛下，统亚大人与您一样，是女的……而且，您前年还赐了两个男侍给她。”
“是吗，呵呵。”
穆素文已经快要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了。
她想笑一声缓解尴尬，却也知道现在自己笑出来一定比哭还难看。
面部肌肉不受自己控制的抽搐着，她只能埋头去看阿珠拿过来的那卷《西凉录》。心态有些崩，不然破罐子破摔吧。
“我连她是谁都忘了。”
穆素文闷声。
有了先前辨认篆书的经验，此刻又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上头，穆素文很快就看完了一卷，这卷也简单些，描绘着西凉王宫的地形图，还格外细心的标注了各个宫殿的作用，以及君臣之间的关系。
譬如现在，她知道自己如果要去上朝，是需要先乘轿到承天门的。
纳兰铮和乔祯允会作为臣子代表，亲自送她过六莲桥，然后去正询殿上早朝。
在她还未到正询殿的时候，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可在偏殿等候，其他官员就只能在广场上排队等待觐见了。
夏天还好，要是冬天，这地方生态看着也就那样，大北风一吹，岂不是要被冻死？
真是可怜，何止她这个女王没人权，就当官这几个，当小了也实在是当不出扬眉吐气的感觉来。
不过……官员改制，多给中底层官员谋些福利，会不会能成为她拉拢朝臣、在西凉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不早了，陛下不然先休息。”
阿珠往窗外看了一眼，贴心道：“总之这些东西一时半刻也看不完，陛下养好精神，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嗯。”
穆素文从善如流。
阿珠扶她睡下，她心里却还想着那些竹简。
这年代没纸，如果她能造出纸来……书上不都说了嘛，新的技术可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生产力又决定生产关系。
造纸很简单，无非是从木段中分离出纤维，制成纸浆，然后去水熨压，裁剪成合适的大小。
虽然这年代不好漂白，不过黄色的纸张也护眼一点。
一卷竹简才能写多少东西？这才看了两眼，一卷就没了，还不如一页纸上写得多……哦对了，等纸不再是奢侈品，教育大概也可以发展起来，思想对社会的影响更加深远，而她作为物质生活和思想上的奠基人，以后在西凉国的地位一定会更加坚若磐石。
不过她到底是身穿的还是魂穿的？
什么时候可以上朝啊……
思绪已经渐渐不受控制了，仿佛大部头的意识流散文，穆素文甚至给西凉制定出了个五十年时间用资本主义过度，积累社会财富，然后迅速进入大同社会的计划。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总分不清实在梦里还是现实，这时床帐外传来阿珠的声音，“陛下。”
穆素文瞬间清醒了。
经过昨夜，她与阿珠的关系看上去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不过也仅限于看上去而已。
但，即便如此，关系质变当晚，为显亲近，当然还是要叫阿珠睡在近前。
穆素文开口，“什么事？”
“陛下若醒了就快起吧。”阿珠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喜悦，她道，“国师大人一早就来了，为等陛下，早饭还未用过。”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或许说偏了题，于是补了一句，“好像要与陛下商议上朝的事情，奴婢叫棉籽进来一起伺候着，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叫国师大人久等。”
“去吧。”
听到上朝两个字，穆素文更清醒了几分。
这就要来了。
或许是因为她与纳兰铮的几句话，他们这伙人不仅改变了应对的策略，今日甚至连药汤都没有送过来。
穆素文瞥了一眼桌上的牡丹，现如今已彻底枯萎了。
纳兰铮今日也不同往日，穿着大红朝服，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目似明星。
与穿素色道袍时的风流俊逸不同，大红的朝服竟显得他硬朗了许多。
果然美的人怎么穿都美。
“劳烦国师，下了早朝就过来了。”穆素文神情自如，坐在一侧，“听说还没用过早饭，阿珠已经去传了，国师且再等等。”
“陛下客气。”
纳兰铮微微一笑，“陛下看，臣今日这装束还算合体么？”
“为人臣子，穿着朝服，自是合体的。”穆素文毫不客气，大大方方看了纳兰铮几眼，“且这颜色，衬的国师愈发灵秀。”
“多谢陛下。”
纳兰铮笑意未止，“臣今日也是有事前来。”
“寡人知道。”穆素文眉头微跳，“往日里刚下早朝，国师一般是留在正询殿偏殿与同僚议事的。”
她很沉得住气。
心里已经有了数，现在纳兰铮不说，她就不先提。
“臣今日来，是看了医师诊册，陛下身体若得大安，近日便该上朝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演戏（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