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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

  •   怀州城的长柳巷附近出了一件怪事。

      有人惊愕地发现,荒废日久的陆家老宅居然开始有人进进出出了。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人姓冯。

      起初有一天,他看见有人从后巷进了陆府,还以为和往常一样,是过去受了陆通判恩惠的百姓溜进去祭拜他,直至看到那群人陆陆续续搬了大宗物件进去后,他这才意识到不对。

      这陆家是住进人了呀。

      冯货郎心道不好,难不成又有不长眼的要占了人家陆家的宅子。

      他一个人不敢打上门去探听虚实,找了临近住的几家人,一群人不分男女老少,结伴到陆家门口,正巧赶上有辆马车停下,一个年轻少妇从马车上下来。

      对方柳叶眉丹凤眼,明艳俏丽,看穿戴打扮皆是不俗,也不像是什么恶人。

      冯货郎大着胆子问了句:“那是陆大人家的宅子,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头去了?”

      对方爽朗笑道:“您说的可是陆崇文陆老爷?我们姑娘最近刚从京城回来了,正在收拾老宅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问:“陆姑娘当时不是摔坏了脑子吗?”

      陆家的事在当地人尽皆知。

      当年陆通判不慎落水身亡后,唯一的爱女也为歹人所害,变成了个傻子。

      昔年他还在世时,那位姑娘或是去堤上给他送饭,或是灾年帮忙施粥救人,不少人曾得缘见过她一面,当真是天仙一样标致又可敬的姑娘,最后却变成了那样,实在令人唏嘘。

      那年轻少妇笑盈盈道:“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遍地名医,我们姑娘一去那里就治好了。她在京城实在思念父母,这次特意回乡祭拜。没想到各位还都记着我们陆家,等回头家里收拾好了,定然要好好谢谢各位乡亲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怀州民风淳朴,众人也没有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假,还很是感慨了一番:“陆姑娘能恢复就好,陆大人在天之灵必然会欣慰。”

      陆通判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她出事后,不少人听说陆家的遭遇后都要骂一句贼老天,如今听说她已大好了,特意从京城回来给爹娘上坟,大家感慨了一阵,便纷纷散了。

      程双目送他们离开,才转头进了大门。

      那晚他们快马赶到陆家,也不过比陆幼宁早了半日,只来得及收拾出住人的屋子,至于别的陈设还没来得及运来,只能一趟趟采买。

      春日初生的杂草还没来得及长满庭院,就被护卫们拔除干净,重新栽种上新的花木。新采买的仆役忙着扫洒,荒废数年的陆家老宅内,渐渐有了新的气象。

      众人内外忙碌时,陆幼宁也没有闲着。

      除了最初那一两日,她被沈廷炤拘着只能待在屋子里,连榻都下不得。就算是实在闷了,也只能两个人下棋,或者是并肩对着黄河流域图写写画画。

      这样耳鬓厮磨的日子未免太容易让人沉溺,等腹痛稍稍一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屋子,拉着沈廷炤的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兴致勃勃地指给他看,哪里是她幼年跟青黛玩过捉迷藏的地方,哪里她曾经在夏日雨后见到有蛇爬过。

      陆家的宅子比不得沈府宽大阔绰,可这只有三进的院落里藏着陆幼宁小半生的喜怒哀乐。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与这里相比,在沈府的那一年多的日子显得何其短暂。

      每走一处,他的脑海中都自然浮现出当年陆幼宁在这里生活时的模样。

      小小的陆幼宁穿着襦裙在这里风风火火地跑过,倏而一晃眼,已长成纤细窈窕的少女,眉目沉静地从庭中那株老杏树下走过……

      “大人?”

      陆幼宁疑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廷炤回过神来,而此时的少女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身后的杏花开得云蒸霞蔚,层叠如新雪。而她眼神澄澈,浑身洋溢着春日的明媚气息。

      他心里涌动着莫名柔软的情愫,仿佛春日的水波,柔柔漾漾,却不知该如何才能与她道尽心中的暖意,唯有抬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仿佛才能把人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直至走到其中一间屋子前,陆幼宁停下脚步,却没有推门而入。

      她低头轻抚着雕花木门,神色似是在怀念:“这里是我娘生前住过的地方。”

      陆幼宁的母亲陈氏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早已记不清母亲的音容笑貌,只隐约还记得母亲在世时,她那时候整天无忧无虑,有爹娘宠爱,娇气得很。

      娘亲很虚弱地拉着她的手,让她以后要听话,要照顾好爹爹。

      好像就是从那之后,陆幼宁便学着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娘过世后,我总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看着我,我不想让娘失望,也不想让爹爹为我操心。”

      许多时候,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闺秀。陆通判虽然很宠爱她,可由于公务繁忙,却也无法整日陪伴在她身边,更无法顾及到女儿细微的变化。

      陆幼宁并不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只是有些遗憾,当年的自己还是不够成熟,许多念头都埋藏在心底,没来得及跟父母说清,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她带沈廷炤来到后院祠堂门口。

      这里便是陆幼宁当日遇袭的地方。

      当时陆通判的灵柩就停在这里,白日里来吊唁的百姓太多,夜深以后,陆幼宁见家里其他人都累了,便命他们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在后院里焚烧书稿,随后的事便一目了然了。

      他们两人来到祠堂门口时,下人们搬了梯子,从房梁上取下一只只厚重的黑漆楠木箱,里面盛满了陆家历代传下来的藏书,有上千册之巨。

      陆家作为曾经的诗礼名门,祖上到底留下多少家资,只有陆幼宁这个一手打理的人清楚,就连陆通判本人也未必明确。而这些书则是所有资产中,最为珍贵的一批。里面有不少是前朝留下来的珍贵孤本,每一本都无法以金银来衡量。

      “当日家中剧变,我担心早晚会有人欺上门来,便暂时将这些书箱悬在房梁之上,等到合适时再运到安全的地方。”

      她重伤失忆后,这些书仍静静地藏在这里,三年来风霜雨雪有的屋子都漏水了,可这些书居然还保存完好,丝毫没有虫蛀发霉的迹象。

      沈廷炤抬头望着忙着晒书的众人,缓缓道:“我已让京城那边寻访陆氏还有没有别的族人,若是有品行上佳的子弟,便让他做你父亲的嗣子。你看这样可好?”

      陆幼宁面色奇异道:“您这是又要给我捡个弟弟?”

      听上去沈大人这给她找亲戚的毛病似乎又犯了。

      沈廷炤听出她声音有异,以为她不愿意,难得踌躇了一阵才解释道:“你父亲没有儿子,日后你总要跟我回京城,这里总不能再荒废下去。留个人守在这里,陆家的香火才能传承下去。”

      陆幼宁只是低头抿着嘴笑:“原来我要跟您回京城呀。”

      沈廷炤沉声道:“你不愿意?”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之前陆幼宁的意思是要两人已经和好了,可怎么一转眼又变了卦?

      陆幼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怕他生气似的,又抿着嘴强忍笑意。

      沈廷炤虽未全然明白她为何一时变来变去,却也懂了她并没有不情愿的念头,这才放心。他望了一眼祠堂深处,忽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可还记得当日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陆幼宁笑意微敛,低头轻咬下唇:“那个人您也见过,就是那个张褚。”

      害她混沌多年的仇人,她怎么会轻易忘记。

      沈廷炤虽早有猜测,可听她如此说后还是蹙眉道:“既然如此,当初在京城时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虽然他当日便没打算放过那几人,只是想等陆幼宁醒后再作处置。可之后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竟然让那几个人偷生了一段时日。如今骤然听闻当日行凶之人便是张褚,他胸中涌动着强烈的杀意,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了结了那一家子的性命。

      陆幼宁低声道:“大人,我……我总不能什么事都依着您。已昏沉了五年了,早已不差那一日。这五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唯有我一人清楚。等此间的事结束,我拜别爹娘,便回京城亲自与张褚做个了结。”

      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想要张褚恶有恶报。

      可是当时沈廷炤与延平帝失和,依照他素来强硬的作风,必不会善罢甘休,反而只会激化矛盾;而除此之外,她忙着默写陆通判的手稿,以及勘误地形的事,也没有心思对付张褚,索性就将此事放在了后面。

      沈廷炤不知她心中所想,听着她柔和坚定的嗓音,心中还是略有不满,可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女子容易心软,若是她到最后不愿报复太过,轻拿轻放,自有他来善后。

      二人正在说话,突听程双在身后笑道:“姑娘,您瞧谁来了?”

      陆幼宁回头一看,只见程双身旁站着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矮胖妇人。对方生了一张熟悉的圆脸,满眼含着热泪,见到她颤声喊了一句:“姑娘……”

      她也下意识喃喃着喊了句:“季嬷嬷。”

      季嬷嬷是陆幼宁的奶娘,看着她自小长大的。

      当日她们上京前,她儿媳恰好怀孕,孙儿又连日高烧不退,一时不敢脱身,只能与青黛约好,将来她们在伯府安定下来后,再给她来信。孰料青黛她们一去不复返,大半年音讯全无,直至去年五月过后,她才从京中传来消息,说是陆幼宁在京中过得一切都好,季嬷嬷这才放心下来。

      两人一见面没忍住泪,絮絮叨叨了半天,才说起陆幼宁她们走后其他人的事。

      季嬷嬷家里去岁又添了丁,小儿子今年不久前刚成了亲,如今一大家子过得红火兴旺;

      陈氏当年陪嫁的几个丫鬟,有的早年就已被嫁出去了,有的在陆幼宁跟青黛上京后,也寻了好人家嫁人了,如今孩子都生了几个;跟在陆通判身后的长随们有的仍在官府当差,有的去做了别的买卖,日子过得都不差。

      几个老仆年事已高,青黛离京前做主给了他们一笔遣散的银子,如今有儿女颐养天年,日子尚算温饱。

      不提这些事还好,一提季嬷嬷的泪就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什么叫家破人亡,当初的陆家就是家破人亡。这些年她们的日子过得虽安稳,可一想到上京的陆幼宁她们,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稳,不知后悔了多少次,当初没有跟青黛同去。如今总算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在眼前这样乌眸明亮而专注地跟她说话,她比什么都高兴。

      陆幼宁也没忍住眼中的泪意:“当日我受伤后,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便成了那个样子,如今听说大家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半晌的话,陆幼宁才想起来问:“娄先生呢,他如今可有好的去处了?”

      她问的这人是陆家的一个名叫娄敬甫的账房先生,对方不仅只是个账房,也是陆通判昔日手下的幕僚之一。

      季嬷嬷一听这人就火冒三丈:“可别提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了,老爷在世时是怎么待他的,一个穷酸秀才,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是老爷给他吃喝住处。可陆家一出事,这人跑得比谁都快。明明也没有妻儿挂碍,当日青黛上京,怎么也不肯跟去。”

      陆幼宁听了一阵明白季嬷嬷的怒气从何而来。

      原来当日青黛携她上京前,陆家明面上留下的一些家产带不走,她便只能分由各人保管。季嬷嬷等人保管的那一份至今还好生藏着,可娄敬甫代为保管的那份却不好说了。

      季嬷嬷的小儿子有一次曾在街上看见他鬼鬼祟祟进了一间当铺,还有一回她来府里给陆通判上香,正巧赶上娄敬甫神色匆匆地离开,怀里还鼓鼓囊囊的,季嬷嬷在府里转了一圈,发现当日藏东西的那口枯井旁边有几个脚印。

      原本她就有些对娄敬甫这人看不上眼,怀疑他可能偷了主家的东西当钱之后,就更恨得牙根直痒痒。

      陆幼宁听得好笑,不过还是问:“那您可曾知道娄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这个连季嬷嬷也说不清楚:“有一回我在路上把他堵住,他自己说是去了平州还是哪里,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先生了。可我瞧那模样不像,哪有大户人家的西席身上还打补丁的。”

      陆幼宁又追问了一些细节,稍一思忖笑道:“娄先生是恋旧之人,怎会走远,我命人去怀州附近的道观打听一二,想来不出几日应该就有眉目了。”

      ……

      出怀州城十里,有个云孤观。

      云孤观里有个小道童,名叫如意,今年有十三岁了,脑袋上还梳着两个抓揪,生得憨头憨脑的,每隔五日就抱着个大葫芦在山路上往返。

      邻近村子的人见了他都要打趣一句:“如意,又给你师父买酒呀。哪有道士跟你师父那个邋遢鬼似的整天喝酒,小心三清祖师爷半夜去找他。”

      如意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大葫芦,也不理睬他们,一个人回了观里。

      云孤观是间很破烂的小道观,本朝崇佛之风炽盛,养得和尚们满面佛光,道士们却穷得两袖清风。原先这观里有只两个道士,如意来了以后,还是只有两个道士。因为原来的老观主没了,他的师父便成了新的观主。

      新观主是个干瘦的老道,下颌留一把山羊胡子,一身灰色的道袍上常年布满油污。如意进屋找他时,他正翘腿拿着一卷书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摇头晃脑地拖长了腔调念:“天高地迥——”

      “识宇宙之无穷——”

      “兴尽悲来——”

      “识盈虚之有数——”

      好好的一卷前朝大才子文章,被他拖长了腔调这样一念,竟像是在发满腹的牢骚。

      这山羊胡子老道正是陆幼宁等人提及的账房先生娄敬甫。

      如意把葫芦往桌上一扔,来不及擦汗就嚷道:“师父,您听说了吗,陆姑娘回来了。”

      娄敬甫心疼葫芦,还没来得及张口骂,听到这一句就直了眼:“什么、什么陆姑娘?”

      如意忙把自己去城里买酒时听来的消息告诉他,怀州的百姓私下里都已经传开了,陆通判的女儿进京治好了病,如今已经回家替爹娘扫墓。

      娄敬甫脸上没有惊喜之色,听完后像丢了一半魂一样,好半晌才伸手去摸他的宝贝葫芦。

      他多少猜到一点会有这么一天了。

      大半年前有一段日子,突然有人在怀州打听起陆家当年的旧事了。

      娄敬甫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这事已过去三四年了,就连陆幼宁人都已去了京城,如今生死不知。怎么还有人对陆家的陈年旧账感兴趣。是仇家来寻,还是别有隐情,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想趟这浑水,便窝在道观里一躲就是大半年。

      可后来听说季嬷嬷等人的日子还好好过着,也没被抓去审问拷打,他便猜测,当日来打听陆家旧事的,怕不是什么仇家,而是上京的陆幼宁她们找到了什么靠山。

      今日再一听陆幼宁回来的消息,果真如他所料。

      娄敬甫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抱起葫芦就猛地灌了一口,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如意想了半天,挠头道:“听说陆家的人,都是好人,应该不会计较您拿瓶子去换酒钱的事。您还是赶紧回去见见主家吧。”

      娄敬甫哼了一声,心道那可未必。

      陆通判性情淳厚,对些许身外之物并不计较,可他那个姑娘却是个刁钻的。陆大人在世时,两人素来就不对付,要是知道他趁她家里落难,还拿了她家中旧物换东西,那小姑娘指不定得想什么法子整治他呢。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他混到这把年纪,脸皮也已经够厚,可到底拿人手短,还是难免有些心虚。

      他心里默念,陆大人啊陆大人,您生前放不下的心事,这几年他一直在想办法,到那一日总会拼尽全力帮忙办妥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那区区几个瓷瓶子就别跟他一个酒鬼计较了。

      他心里藏着事,一口酒接着一口酒地灌,没过一会儿就满面通红地倒在床上,鼾声如雷。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香的娄敬甫隐约觉得周围光线大亮,身上也冷飕飕的,不由得张口大骂:“如意,你个混账东西,仔细你身上的皮!给我把门关紧了!”

      随即他听到一个清越动人的声音:“给娄先生披件斗篷。”

      这声音隐隐听着有些耳熟。

      娄敬甫不由得皱眉,他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下一瞬,他惊得整个人从罗汉床上弹跳起来,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呜呜求饶:“陆姑娘,小的知错,小的鬼迷心窍了,为了那一口酒竟然偷了主家旧物,您大人有大量,魂兮归来也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把我一起带走……”

      程双在旁边听得柳眉倒竖,这贼眉鼠眼的老道士合着是在咒陆幼宁不好呢。

      还没等她上前把这老道士抓起来打一顿,陆幼宁好笑地看着边磕头边偷偷抬眼的人:“娄道长,地上凉,您就别演了。”

      正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娄敬甫一顿,这才大着胆子慢慢抬头。他这才发现自己睡着时居然被人从屋里搬到院子的空地上,难怪他刚刚觉得身上冷。周围还围了一圈膀大腰圆的护卫,他的小徒弟如意躲在其中一个身旁给他使眼色,那身板一对比,瘦弱得跟个小鸡仔似的。

      再往前一看,只见对面搬了张椅子端坐在上面捧着手炉的人,不是那可恶的陆家姑娘又是谁?

      一别几年,对方还是记忆中那副清丽出尘的模样,可见过去这几年的日子过得不差,还有闲心思捧着手炉笑盈盈道:“娄道长,别来无恙。”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疫情蔓延到所在的省了,这几天单位一直在忙预备全员核酸的事。
    万一……就不说写文了,可能春节都没法正常休息,提前跟大家打声招呼。这几天特别累,如果偶尔哪天晚上更不了的,之后还是合章更个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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