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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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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今天住和恩家,嗯……好…好…妈妈再见。啊?喔,我明天会先回家再过去……好。”
小葵挂断电话,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长气。张和恩把冰敷袋拿进来,看着小葵红肿的脸颊,不满地说:“妳也被打得太惨了吧?怎么没还手?”
“打了!”小葵把冰敷袋压在脸颊上,闭着眼疲倦地说:“第一个巴掌是我打的,棒不棒?”
“棒!”张和恩没好气地说:“如果接下来的巴掌都是妳打的,那就更棒了!”
她打开急救箱帮小葵的伤口上药。
“既然妳都帮大少爷打了一巴掌,怎么就没帮自己多打洪嘉瑄几下呢?”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何必呢?”
“那妳帮大少爷打她就不嫌手痛?”张和恩瞪了她一眼。
“那件事后,她就讨厌我了,我可以理解,毕竟,嘉瑄那么喜欢昭平,可是……士瑾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有钱?他尊贵?他别扭?他有病?”张和恩口气酸溜溜地细数。
“妳不要这样说他,士瑾其实是温柔的人。”
想起士瑾对小葵跟面对其他人时判若两人的嘴脸,张和恩就不禁轻哼:“他的温柔只对妳。”
“妳不要乱讲话,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小葵纠正。
“妳怎么知道?”
“小理说的。”
“喔……”陈士瑾对小葵轻声细语的说话,温柔小心地对待,原来不是独一无二的啊……真是好一个渣男。“那妳还喜欢他?”
“……我没办法……喜欢一个人哪能控制?”小葵靠着床角闷闷地说。
“是啊……妳明知道他喜欢的是别人,还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当个贴身看护,每天接送他、照顾他,还怕他被人误会,为他出头,真是好个痴心绝对啊……邓向葵妳是笨蛋吗!”张和恩没好气地说:“妳还不如干脆点去跟大少爷告白,快快被他拒绝,然后趁早死了心,别在那边当个小看护,把自己吊得不上不下的。”
“我知道……我跟他说我会辞掉照顾他这件事。”
“他怎么说?”
“好,我知道了。”小葵呆呆地复述士瑾的回答。
“……就这样?”这么简单飒爽,来去不留痕,陈士瑾果然是个渣男!用那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引诱小葵上钩,该死!
张和恩愤愤不平地帮小葵膝盖贴上OK绷,随后郑重宣布:“辞得好!我们马上就去联谊!这世上纯情又帅气的男孩多的是,不差他陈士瑾一个!”
不差他陈士瑾一个。所以也不差她邓向葵一个。
她不过是刚好跟林家认识,又刚好被林蔚生拜托,所以才能跟士瑾有所关联而已。
他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她的存在,现在,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小葵躺在张和恩旁边看着天花板想着。士瑾长相俊秀,待人温和有礼,学业优秀,运动也棒,就好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每次被他牵着手,她总是不自觉地晕眩和呼吸停滞,在那一秒她就像坠入梦中一样美好,她会迷失在他专注的眼眸里,彷佛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她总是偷偷保留那些美梦般的瞬间。
她知道,梦总有醒的一天,她只是提早丧失作梦的资格,她不该喜欢上他的,她不该喜欢上他又不能谨守分寸。
在她打出那一巴掌时,她就知道自己失控了,她现在不能忍受别人误会士瑾,渐渐的,她就会不能忍受自己不能待在他身边,单纯的美好会逐渐贪婪,她会想要拥有他,会想要他只看着自己,只对自己说话,这不是当初林蔚生请托她的目的。
小理说错了,她不是最棒的那个,江安然才是,她是士瑾身边最亮的一颗星星,自己不过是只小麻雀,路边一大把,随处可见。
这个念头令她沮丧也令她安心,小葵看着天花板,又看看身边早已阖眼的张和恩,她小心地撑起上半身,慢慢地爬下床。
黑暗中响起张和恩的声音。
“去哪?”
小葵小声地说:“去买饮料,妳要什么?”
“木瓜牛奶吧。钥匙在鞋柜上,自己拿。”张和恩翻了个身含糊地说。
小葵轻手轻脚地下楼梯,客厅一片漆黑,卤肉的香味随着光亮从厨房扫出,她赶紧探头向厨房。
“阿姨,我要去买饮料,您要喝些什么吗?”她乖巧地询问。
和恩妈妈正盖上大鼎的锅盖,关上瓦斯,回头笑着说:“不用了,阿姨把厨房收拾好要去睡了。”她看一下墙上的时钟。“这么晚了,让小黑陪妳去吧!”
和恩妈妈走到骑楼,从角落里的狗屋拉出一团黑呼呼。“小黑,起来!”妇人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拍着黑狗的屁股。
受到主人的召唤,黑狗疲懒地抬起眼皮,边打呵欠边伸展身躯,随后抖一抖,便站定四只脚,和恩妈妈将牵绳扣上项圈,交给小葵。“小黑,好好跟着姐姐。”
小黑奋力摇着尾巴,轻吠一声以示忠诚。
“时间不早了,东西买好就快回来。”和恩妈妈提醒。
“好。”
小葵牵着狗绳,漫步在路灯照耀的柏油路上。夜里的风仍残留着些许白日里的暑气,但少了炎炎日头,夜风袭来,心旷神怡,吹走烦恼,散开忧闷,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喜欢士瑾。可是只能到喜欢而已了,她不能再喜欢下去了,他有他的世界,有规划好的未来,她只是陪他走一小段的路程而已,不能再贪心下去了,到这里就好了。小葵告诉自己。
她让小黑在便利商便门口外等,她快步走进去,抓了木瓜牛奶和运动饮料便去结账,走出来时恰好遇到黄志兴。
“志兴。”
“啊……妳怎么在这里?”
黄志兴将手机放入牛仔裤袋,小黑立刻上前嗅着,随即摇摇尾巴,黄志兴弯下腰摸摸牠的头。
“我今天睡和恩家。”
“妳是出来买东西吗?这么晚了,我送妳回去吧!”
“不要紧,有小黑陪我。”小葵拉拉狗绳,小黑会意地摇摇尾巴,吐着舌头。
“小黑很乖,但是太笨了,我送妳,走吧!”
黄志兴径自向前走,小葵只好跟上。
“妳……好点了吗?”黄志兴犹豫地开口。
“嗯!”小葵语调轻松地说:“和恩帮我冰敷后,好多了,你看,是不是消肿了?”
她扬起脸颊,的确好了很多,但细看的话会发现眼角和耳朵附近都有抓痕。黄志兴心疼地伸出手轻抚。
“妳实在没必要跟洪嘉瑄杠上。”
他的声音低沉跟平常的开朗不同,小葵僵了一下决定不躲开,她的脸迎向他粗犷有力的手指。
黄志兴的手指很温暖,有些粗糙,跟士瑾的不同;士瑾的指尖有点凉凉的,手指修长又细腻。
“妳……妳对那个大少爷真好。”他不敢停留,体温交接得烫手,轻轻抚过抓痕后,便放下手了,但心中仍悸动。
小葵坚定地笑着说:“我是负责照顾他的人。”
“那……那他还真是多亏了他外公的福。”小葵的笑容温柔得有些刺目,黄志兴不愿再多看,只别过脸笑说:“以后我生病一定要去妳服务的医院看。”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言为定。”黄志兴孩子气地伸出小指。
“好的、好的。”小葵也干脆地伸出小指跟他打勾勾。
她的手温暖极了,他满足地笑望着她;路灯下,她的眼眸水亮动人,让他心动不已。
“如果妳生病的话,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妳的。”
“我是未来的护士,怎么会生病!”她笑呵呵地说,脸上的红晕明显娇媚。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伸手压着小葵的额头,滚烫得很!
“妳发烧了!”
“不要大惊小怪!”她扭开运动饮料,霸气地灌下一口。“我这只是轻微低烧而已。”
黄志兴一手贴上自己的额头,另一手仍留在小葵的额头。
“什么低烧!这么烫!至少有三十八度了。”
小葵又喝下一口运动饮料,恹恹地说:“不要紧张,明天去看医生就好了。”
“妳这么会照顾陈士瑾,怎么不会照顾自己!”黄志兴气恼地一手抓着她,一手捞过狗绳,往张家的方向走去。
小葵乖巧地跟在黄志兴身后,吶吶地说:“我不会再照顾他了,我已经失格了。”
黄志兴以为是今天的事情让大少爷不满意,便打抱不平地说:“妳怎么会失格?在我看来,妳称职极了!林老爷花钱也请不到像妳这么尽心尽责的看护!照顾饮食、安排复健计划,除了身体健康,还管心理健康,陪他聊天说话,陪他上山下海,谁能像妳这么尽责?”
小葵看着黄志兴高挑的背影,路灯将他的背影染得昏黄陈旧,像张充满故事的老照片。
“可是我喜欢他。”她悠悠开口:“所以我失格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失格。”如果是的话,他早就彻底失格。
“我今天打嘉瑄不是一时意气,而是因为她误会了士瑾跟我的关系,所以我才生气地打她。”
黄志兴沉默地听着他一直喜欢的女孩说话。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那样说士瑾,我很生气,很生气,比她把我推下游泳池还生气。
可是,打了她之后我就后悔了,我不应该那么失控的,只要好好跟她说士瑾另有喜欢的人,只是回来过暑假而已,我只是受林爷爷请托照顾他而已,她就会了解一切都是误会,明明可以好好说的事,却被我搞砸了。
我觉得自己喜欢他的事迟早会被发现的,我不想到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变得尴尬,而且这样会很对不起林爷爷,他是请我来照顾他外孙的,我不应该这样。这样一点都不对。“
她的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黄志兴回过头去看,发现她没有哭,只是低着头跟在自己身后。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事情如何,她总是第一个责怪自己。
在阿平的告别式时是,在被洪嘉瑄欺负时是,现在也是,她一直都觉得做错事情的是自己。
“妳有什么错呢?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黄志兴理直气壮地说:“邓向葵妳唯一的错就是太胆小了,勇敢地去向大少爷表白就好了。”
黄志兴抓着一直喜欢的女孩的手,绞尽脑汁安慰她。
“如果是我,有这么一个为我着想的女孩,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爱护她、呵护她,小葵妳没有失格,妳的确是照顾陈士瑾最佳的人选,有什么比爱情更能细心看护呢?”
一直喜欢的女孩就走在他身旁,他就牵着她的手。
“真的,相信我!我一直看着妳,我不会看走眼的!陈士瑾不懂妳的好那是他的错!等他明白后,一定会遗憾错过妳的!”
是在哪个地方错过了呢?明明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错过妳,一定会是陈士瑾生命中最大的失误。他会失去妳的笑容,他会失去妳的贴心,他会感受不到妳的善良,当他沮丧失落的时候妳不会陪着他,他不知道妳很会煮面,他不知道妳下针的技术是一流的,他不知道妳留长头发是为了捐出去。”
他细数她的好,在他眼里,小葵就是最好的女孩。
他曾经只要想起她,心里就会甜丝丝的像吃了糖;如今她就在他身旁,他却觉得内心酸涩像一杯放久走味的咖啡。
他嫉妒陈士瑾的同时,也痛恨自己的懦弱,要是他能够早点对小葵表白的话,是不是今晚就不会心痛?
“志兴,你真好。”
他惨淡一笑。
他还是说不出口,他怯懦地躲在朋友的身分里,狡猾地想着等陈士瑾拒绝了小葵,他还是能以朋友的身分陪在她身边。或许到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牵着一直喜欢的女孩,以朋友的身分,他就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去面对撕破表面的后果。
只要不说破,他就可以期待终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