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零初玖末

13、花音之外：音已散，弦未断

　　“嘣”的一声，断弦残音不绝……

　　“够了！”我不耐烦地喊停。

　　“我、我可以的，刚才只是发挥不正常……”楚楚可怜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一双被泪水浸湿的水雾美眸柔柔地闪着希翼的光芒。

　　哼，博取同情吗？你还未够格，这种小计俩也敢在我面前耍弄。

　　“下一位。”我双手交握在胸前，身体靠向椅背。

　　左首戴着黑框眼镜的肃颜女子眉睫一皱，语调无起伏道：“理事长，演奏中因乐器所引起的失误是可以酌情考量的。”

　　我冷哼一声，“失误？一个专业的演奏家在表演之前势必要确认乐器的完好，这种失误发生的几率是微乎其微。记住，我们学院要培养的是专业的音乐人才，而不是这种不爱惜自己乐器的业余人士。”

　　“理事长……”

　　在座的教授评审皆一脸愕然地看着我，连身旁的北条眼里也微闪着惊愕。

　　不明白我今天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强硬吗？

　　目视着悲伤离去的少女，视线移到那把断弦的小提琴上，左手握了握，我有多久不曾拿过小提琴了呢？似乎是从初音离开后吧。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根紧绷的琴弦骤然断裂，吵杂的余音敲击着我的耳膜，心也跟着一阵钝痛。

　　不顾场中正在演奏的少年，我猛地站起身，摔开座椅，头也不回地走出练习室，穿过走道里拥挤的人群，走向学院大楼后的私人住宅。

　　这栋两层楼高的房子相比前面的高楼大厦确实老旧晦暗了些许，可是却是我心灵的港湾。

　　有多少年了，即使我曾经离开过，但是能回来的地方始终只有这栋房子，这个空有虚壳的家。

　　有家人的地方才称得上是家，可是我所认定的唯一家人早已杳然无踪，遍寻整个世界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只剩下这栋留有她气息的房子供我念想了。

　　初音，你在哪里？

　　想不到我会对你这么牵肠挂肚，以我一贯冷情的心性，原来并不是只在意自己，还是会有一个深刻在心间的人啊……

　　这个世界早已乌烟瘴气，腐烂不堪了。我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毫无希望地活着，只是活着。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再多一个与魔鬼为伴的人也无所谓了。

　　当时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和恶魔做交易似乎也不错。

　　没想到我等来的不是世人恐惧的恶魔，而是你！我曾以为又是一个好奇心作祟而误入却又冷眼无视的过路人。

　　一句“需要帮忙吗？”激起了我心中的涟漪，不禁暗自嘲讽，帮过后，我所面临的又是另一个地狱吗？这种没有价值的同情，我不需要！

　　“或许我该换种说法，你要雇用我吗？”

　　令我愕然失神的说法，第一次有人这么和我说话。相对于看似无偿的救助，这种言明双方等价交换的方式更深得我心。

　　这个女人，或许不一样……

　　她真的很特别，轻易看透了我的伪装，也很了解人心。感觉我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连惯用的算计也被她一眼看穿。

　　她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光明远去，黑暗重临的预感。不自觉地拉住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无言以对。

　　“你……碰得到我？！”

　　她的惊诧与难以置信那么突兀，为什么她会觉得我碰不到她？

　　从萨那夫人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自己举在半空中却空无一物的右手，明明我手上抓住的是她的裙摆，再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两个人渣，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虽然匪夷所思。

　　难道别人都看不到她，就只有我看得见？莫名地，心里有种欣喜——只有我一人看得到啊。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既然她说她是初音，那么我认识的就是初音。

　　她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匪夷所思，我根本就不懂小提琴，却要我去应聘琴师。我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没有说服老板的能力，但是那间餐馆的老板似乎不简单，轻易就认可了我，说他愚蠢，不如说他有阴谋。这种手段我看多了，想必她也有所发现了。

　　由她带领着，我开始接触音乐的世界。其实如果可以，我更想学商学，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更适合我。无妨，她让我学小提琴，我就学小提琴。

　　魔法小提琴，她就用一把不可思议的小提琴和一本《小提琴初学教程》打发了我，让我自学，有意思，这个挑战。既然你想跟我划清界限，那么我就偏偏不如你所愿。

　　虽然她并不需要物质需求，但我还是在外努力打拼，感觉就像是一个一家之主挣钱养家似的。我对这个突来的念头，接受得很快，似乎心底深处就是这么盼望着。

　　我一步步不着痕迹地接近她，慢慢拉近我们的距离。

　　三神弥生的到来给我提供了更好的踏板。早在萨那夫人的疯言疯语里，我就明白了那个高高在上荣华加身的冷酷男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说来可笑，我从小就不像其他的孩子对父母天生有一种孺慕之情，父母家人对我来说仅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心里有的只是被抛弃、被否定的不甘。

　　他要跟我谈交易，我也乐得以这种商场做法来定义我们的关系。财富名誉，我都不缺，他又能用什么来当做筹码吸引我呢？

　　我期待着，也忐忑着。与她的进展陷入了胶着，我需要一些外因来刺激这种状态。三神弥生，我名义上的父亲，你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没想到他会给我一个那么大的惊喜。葛达尼尼，一把堪称绝世的小提琴，具有魔鬼和天使双重气质，高音时纯净如银铃作响，低音时如地狱的歌唱。极难为人所驯服。而被驯服的葛达尼尼，是使用者无往而不利的武器。

　　那可是把全世界小提琴家甚至爱好者趋之若鹜的举世之琴。传说造琴家为了制造出这把琴，在睡梦中和魔鬼做了交易，琴问世之际，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自此没有人知道那把魔鬼之琴的去处。辗转数百年，没想到竟到了三神弥生的手里。只要是真正热爱音乐的人，即使是牺牲性命也不甘错过拥有它的机会。可是我对它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魔鬼，它邪恶得过我心里的恶魔吗？

　　我的心魔，它正时刻咆哮着要拥有那个清如水冷如月的女子！

　　那么，葛达尼尼，魔鬼之琴，你就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初音，我为了你正逐步化为魔鬼，笃定的我最终还是低估了你的残忍，无关紧要的人，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定位吗？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让我更加接近你。没想到只是一首曲子的间隔，我可悲地发现我们的距离就像云泥之别。那么的遥不可及，难以企及。

　　我的苦涩，只能独自咽下……

　　不够，还不够！我的主动只会让她离我越来越远。那么，初音，这次由你来靠近我。

　　外人看来不幸的身世，悲惨的童年，这些可以逐步打破你的心防，心软的你一定会因此而接纳我。我用我的真心真情来算计你，用我的性命安危设下陷阱。

　　来吧，来吧。我在等你！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