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苹果》枫顺路一

3、第 3 章

　　浅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小了。
　　一整个城镇只有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不想遇到的人总是会遇到。
　　初中的魏言变得瞩目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漂亮的脸蛋总是能吸引到女孩们的青睐。
　　即使不在一个班级，不在一个楼层，我还是会听到一些话关于他。长得好看，出手阔绰，跟很多混混熟识但又从不打架。
　　这样的男孩子很招女生喜欢，所以越来越多的女生告白，送情书。
　　再受伤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争着给他擦药。
　　从三楼望下去总能看到他趴在栏杆上晒太阳，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耳朵上，手臂上，使得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光。
　　我不敢多看，怕他发现，怕别人发现，更怕脑子里那个声音发现。
　　我害怕那个声音。

　　十岁以前的我曾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会花在学习上；
　　十三岁的我只要魏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就不可抑制的看向他。
　　我可以避开所有与他相遇的时间，却忍不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看他。
　　我可以捂住耳朵不去听所有关于他的八卦，却忍不住在听到他咳嗽之后偷偷给他送药。
　　我可以一整天躲在教室里学习，却忍不住在午休偷偷路过他的班级。
　　我以为我可以的事都以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不可以。
　　我，应该是书里说的同性恋吧。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应该是同性恋群体的标志吧。
　　所以我跟那些女生是一样喜欢魏言的，只不过在喜欢里加上了占有。
　　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能祈祷日子过得快一些，我想快点度过初中，高中，然后离开这里。
　　时间能冲淡一切，或许看不到慢慢也就淡忘了。

　　可是毫无征兆的，魏言不见了。
　　周一魏言没有出现，周二也没有，周三，周四，周五都没有。
　　周六清晨五点。
　　“啪！”我看着眼前破碎的玻璃杯惊慌失措，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玻璃碴溅的哪都是，茶几上，桌子下，沙发上，那些细碎的小东西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在我爸妈闻声出来的前一刻，我抬起脚踩了上去。

　　我爸把我抱到床上，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十五岁了他们还要把我当小孩子。
　　我说, “爸，我其实想倒水来着。”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下我脚上的玻璃，“现在要喝水吗？”
　　我摇摇头。
　　刘唐说他有次吃饭打了个碗，他妈追着他打了半个小时。
　　而我妈现在正打扫客厅，骂都没骂我一句。
　　当我妈端着一杯苹果汁进来时，我说，“那个杯子是我故意摔的。”
　　他们先是一愣，而后又说，“没关系，人没伤到就好。”
　　我说，“妈，我是不是有病啊？”
　　即使是大人也会有惊慌的时候，我妈摸了一下我的头，“瞎说什么呢，给你倒了果汁，喝完再去睡会。”
　　我接过杯子，没喝，抬头问，“这杯也加了那些药粉吗？”
　　忘记从什么时候发现的了，我妈每天都会给我打一杯苹果汁，有时会把一小包药粉倒进去。
　　我以为是补品，从来没问过。
　　可是，从现在来看，倒不倒药粉取决于我有没有做出不寻常的事。
　　那好像不是补品。
　　我爸也因为这句话吓了一跳，手里的镊子一下子扎进伤口。
　　有点疼，又有点爽。
　　我在等一个答案，一个只有我爸妈知道的答案。

　　哦，原来我有精神分裂症。
　　怪不得我的兴趣班都是画画，陶艺，钓鱼这些个修身养性的东西。
　　第一次发病是在四岁的时候，毫无原因的大喊大叫，把所有能触及到的东西全都摔了出去，我爸抱着我去医院，路上我在他的肩头留下了那个牙印状的疤。
　　我妈告诉我是隔代遗传，我外公有这个病，后来受不了自杀了。我外婆在我妈结婚后不久也去世了。我爷爷奶奶因为我爸执意要娶我妈跟我爸断绝了关系。
　　所以我只有爸爸妈妈。
　　我妈哭着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明白，明明是我对不起他们。
　　我把手中的果汁喝完，帮她把眼泪擦干，“妈，你以后别把那些药磨成粉了，我会听话乖乖吃药的。”
　　他们很爱我，可这个世界好像不怎么爱我。
　　林坦，林坦，一路平坦，可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