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命好的女人》兔之夭刀

8、走投无路的路，算什么自愿

　　*婆媳问题真的就只是婆媳问题吗
　　公主殿下从来不去给公婆请安。对她来说，请安是个面子情分，不请安那也是理所应当。
　　她不认为小刘相公是驸马，那就更不会认为老爷太太是公公婆婆了。正儿八经的公公婆婆她都未必待见，何况在公主心里他们还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公婆。
　　这在刘太太看来可就是大逆不道了，刘家是治学出身，最讲究君臣父子、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儿媳妇是公主不假，但是进了刘家的门，就是刘家的儿媳，是儿媳不就得早晚问安、伺候起居么？
　　公主不但不孝顺公婆，还占了他家一半的屋子拿去给自己修了个房子，还不让他们住。
　　公主那宅子修得多好啊，比他们老刘的大宅子还大两倍呢！将来有再多孙子孙女，都塞得下、住的开。
　　可是刘太太是拿公主没办法的。公主有自己的内监和宫女，里三层外三层，驸马想见公主都得送帖子看公主的心情准或不准，何况是刘太太。
　　刘太太的亲朋好友都是同样严守礼教的人家，听了刘太太的抱怨，也都纷纷觉得公主这个儿媳实在太不像话了，于是就有了刘相公做寿时，刘家亲朋好友聚众指责公主不守礼法、不守妇道的事儿。
　　这事本来也不会闹太大，公主只是露了个脸就走了，后面的事儿她怎么知道？我们当丫头的也不会去嚼这舌根哪！
　　谁知小刘驸马与几个狐朋狗友喝多了酒，听着长辈们的抱怨以及阴阳怪气的嘲笑，忍不住当了一回男人。他们几个男子纠结着家丁，抄着家伙，一路喊打喊杀地闯了公主的房间，损毁无数，就连公主也险些被打伤。
　　护着公主的我们是确确实实挨了打，这帮疯男人，就算喝醉了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

　　*关于自愿这件小事
　　第二天一早公主就进宫找淑妃娘娘做主去了，剩下我和其他几个大丫头哀鸿遍野。驸马那边，那些狐朋狗友们见势不妙一哄而散，还不知怎么了局。
　　我担心驸马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撕破脸，到时要吃大亏，正和姐妹们商量去府外雇佣几个壮丁，这时候柯息来了。柯息带着她的贴身小丫头和金疮药来了，单只找我一个。
　　我本想说我们有大夫，已经去请了，但是看着她俏丽的脸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看脸狗就是这么没出息。
　　小丫鬟帮我涂药的时候，我就和柯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表姑娘怎么来了？”
　　柯息拧着帕子说：“听说你挨了打，是以来瞧瞧你。我在这府里，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只有你来探望我的时候，还会和我聊聊天。”
　　我有些不解，问她：“那你为什么要住在他们家呢？我瞅着你也不喜欢小刘驸马，否则早就该发生点儿什么了。既然不喜欢，何不自己出去过日子？”
　　柯息微微笑：“因为，一个女人单独在外实在是太艰难了，朝不保夕。”
　　是的，太艰难了。

　　*想守节都没那么简单
　　那时候柯息刚新婚，丈夫意外去世，紧接先有盗贼抢劫，又家里田地的分界就被人改了几分，邻居霸占了她家放杂物的房子又对着西厢蠢蠢欲动，后来更有一伙地痞流氓上门抢人，非说是她丈夫欠了钱，把她卖给了他们抵债。她呼救了，也有人想帮他，只是那伙地痞流氓说“做丈夫的教训逃回娘家的媳妇，有什么打不得”，那些好心人于是也不管她了。
　　若非当时小刘驸马回乡祭祖遇见这事，插了一手，揭穿了假欠条，可能柯息就真的被地痞流氓抢走不知道卖去了哪里。
　　据柯息的看法，小刘驸马是真的馋她的脸，刘太太看中她是娘家人好控制，又有教养能相夫教子，留着做妾又能开枝散叶又不影响小刘驸马娶个高门第的正妻。
　　柯息在丧夫的短短一个多月里经历了太多，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刘家就免不了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只好忍着刘家母子的打算，在刘家继续住着。
　　柯息说：“他们说我贱，自愿没名没分地倒贴在姨妈家。尤其是驸马的那几位好友……有时候我也会出来和他们打个招呼，他们视我一如倡优。其实大凡还有别的路可走，谁会这般作践自己。只有你不一样，你奉公主殿下的命令来送东西时，我挺开心的。”
　　我说：“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妹妹。她也进了宫，成了娘娘，后来就病逝了。也有别的宫女说，矫情什么呀，如果自己不愿意，难道陛下还缺女人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可是她真的能拒绝吗？她不拒绝侍寝，不拒绝成为后宫，是她的本意吗？”
　　柯息垂着头，仿佛是掉了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