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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他好面子所以她就得忍受折磨 ...

  •   *关于投胎的运气这件小事
      屠夫张胡子拉碴的,带着女儿女婿一起在家张罗生意。
      冬月的肚子挺得高高地,显见怀了孕,他女婿依然很憨厚老实,只是神色中多了些茫然。
      我姐姐则面带疲惫,我和艾虎前来。艾虎叫了声“姨妈”,就缩在我怀里不出来了。
      姐姐一脸惊诧,我让艾虎去找冬月玩耍,和姐姐说了秋兰的死讯。
      姐姐沉默一阵,抹了抹眼泪,说:“老天爷对她们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她们?还有谁?”
      “还不是你外甥女儿——”
      姐姐撇过头去,抽抽搭搭地哭了几声,道出原委。
      冬月住在村里,不料竟被几个混混缠上,那日她去地里给丈夫送水,回程路上就被一个灌了几缸猫尿的混混动手动脚。
      冬月原就是个暴脾气,在家被爹娘疼爱,出嫁了被丈夫捧在手心,可不懂什么含羞忍辱,自去年闹了一出自杀之后,渐渐的把生死抛开了,因此被那混混拦住骚扰躲避不及,便与之搏斗起来,搏斗间不小心混混推翻在地撞在石头上磕死了。
      冬月因打出了人命,急忙与丈夫商议,她丈夫将脖子一横,代妻顶罪被判了个绞监候。
      屠夫张恰好到了,为女婿奔走了数月,却被那混混家人咬死一定要赔五百两银子才愿意息事宁人。
      冬月当时身怀六甲,挺着个大肚子站出来又自领了杀人的罪,才将丈夫换出去。因冬月有孕在身,且是失手,故而判得比绞监候还轻。屠夫张和女婿卖房子卖地,除了我送的二十亩水田外别的尽数卖了,凑了三百两将冬月赎了出来,一家人这才回了城里。
      屠夫张走了半里路,想想还是不甘心,又杀将回去躲了一日,趁晚上套麻袋把那混混家人揍了个半死,这才赶了回来。
      屠夫张振振有词地说:“生个儿子又不养,生他做甚!我原该替我女儿打他个臭死,偏他已经死了!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可知是他老子的过错,怎生打不得!”
      我姐姐一则也高兴——养出那么个东西打死活该,一则也惴惴不安:万一那家人告官要赔钱呢!她回来的路上还觉得老天爷对冬月太不公平了,听了秋兰的事,竟觉得又像老天爷对冬月还是在意的,总比对秋兰好。
      那当然是好多了,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这已经是许多女子一辈子求不来的运气,再有一个疼爱她、愿意为她去死的丈夫,这又是很多女子用三辈子的运气都求不来的好人。
      冬月后来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她丈夫寸步不离守着她,不论收生婆怎么劝都不肯走,就一直握着她的手。冬月生产时脱力晕厥了过去,把她丈夫也吓昏了,他一醒来,先问冬月,然后才顾得上儿子。
      出了月子之后冬月抱着儿子来我家走动,说起这件事,笑嘻嘻地说:“我原来是认命,现在是真喜欢他。我知道这样的丈夫实在太少了我努努力,把我儿子也教成这样,好让他将来也对他媳妇好。”
      我搂着艾虎,不无羡慕地说:“你们家……都很好,遇到你们我很幸运,将来的那个女孩儿也很幸运。真的很好。”

      *关于第三个寡妇这件小事
      其实也有其他人是如此幸运的,但是这个运气能跟多久,我也不知道。
      艾虎从失去母亲的惊慌、怯懦中稍稍恢复后,我带她求见了武阳公主。
      武阳公主静静地听完了秋兰的故事,给艾虎赏下一个长命锁,然后侧过身去问自己的乳母嬷嬷:“我恍惚记得,上次在哪个宴席上因为没了儿子而掉眼泪的陈太太,她儿子娶的是咱们一个宫女儿?”
      乳母嬷嬷说:“是啊,是花结儿,就是您小时候,给您做过几条裙子的那个,就是葡萄松鼠裙的那个。”
      公主点点头,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你瞧,花结儿也守寡了。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我虽未寡,却和守寡没什么两样,我只当守寡是最自由不过的事情,爹娘管不着,公婆管不着,也没个男人烦人,却原来外面的寡妇,如此艰辛?”
      “艾虎她娘已经是极小心、极有福的人了,若非意外遇上那个贼子,尚不至于如此。大多数女人都更艰难些。或是强拧了她的意思逼她改嫁,或是叫她断指毁容以证守节的心意,更多的只是活活逼死好霸占家产罢了。”
      公主摆摆手,因为花结儿算是自己人,她听不得这些。她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回家整理了两天后,我托人买了些燕窝、香料等,去花结儿家探望她。
      到了陈家,我向角门的婆子表明来意:原是一起当差的宫女,奉了主子的命前来看看故人。
      那原本爱答不理的婆子这才瞥了我一眼:“那你来晚了,我们太太已经跟着去了,您往西山去,或可在墓前见一见。”
      我知道这事我是跟不下去了,只得找机会去回了武阳公主。我心里有些奇怪,柯息表妹没法儿安稳守寡是因为她夫家的族人不要脸,秋兰姐姐的结局是因为她需要独自讨饭吃不得不孤身出门,那花结儿又是怎么死的?陈家怎么也算是个大户人家,总不至于扛不住不要脸的亲戚,她的嫁妆也颇为丰厚,即便守寡也不至于要自己讨饭吃,又怎么落到了这样呢?
      未几,听说陈太太挨了淑妃的训斥,羞得闭门不出。
      这之后又很久,是个七夕的日子,我给公主贺寿陪说话,送走宾客之后公主才告诉我陈家和花结儿之间的实情。
      花结儿在宫里原来是有个意中人的,那人等不及花结儿出宫,先娶了妻子。娶了妻子他本该和妻子安安分分过日子去,谁知他听闻自己的同僚娶了花结儿,得了淑妃那么多好处,眼红不过,便日日炫耀自己与花结儿的情分,甚至暗示自己早和花结儿私通款曲。
      陈侍卫耳朵软又没主见,内心却极狭隘,外面落了面子回来就冲花结儿发火,每日里打骂不休,后来更纳了三五房妾室,同妾室一起磋磨花结儿。
      花结儿每日礼以泪洗面,好容易等到陈侍卫一病死了,却又轮到她婆婆折磨她了。她婆婆倒未必想她死,她婆婆可能只是单纯发泄丧子的痛苦,然而谁生下来就是该受苦的?
      可是花结儿呢?花结儿不堪凌虐,跳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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