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逗你》亦河舟

58、祝福

　　肆江直直看着姜岁，像被按了暂停键，甚至忘了眨眼。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刚才……是在邀请他吗？

　　肆江不敢相信，怕自己听错了，或者理解错。

　　姜岁看似淡定，其实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见肆江迟迟没反应，有些尴尬，脸不自觉有些委屈地皱了起来。
　　肆江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下。
　　“啊，好，好……我请你吃饭……那，周五下班，我还在大厅等你？”
　　人还有些傻愣愣的。

　　姜岁头低了些下去，躲开肆江的视线。
　　“……嗯。”
　　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说出来前还有股勇敢的劲儿，真说出来后，又不好意思了。

　　***

　　周四半夜最后几分钟，姜岁还没睡。

　　其实开始实习后，为了保证不迟到与白天工作效率，身为多年夜猫子的她已经开始调整作息，早睡早起。可今天，她还是等到了零点。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心中多少有些期待。

　　果不其然，时间一跳到“00:00”，微信就同时弹出几条消息。
　　姜岁从上到下挨个点开，回复。

　　岑镯：岁！生日快乐！今年虽然没能一起，但我的心时时刻刻想念你！

　　姜碎儿：谢谢镯=3=下次回岚城见！

　　温煜：生日快乐，姜岁。又是一年，很开心还能陪你过。新的一岁，会更如意。
　　温煜：温潼最近忙成狗，估计没撑住睡着了，替她也说声，生日快乐。

　　姜岁十分理解。温潼的实习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两人现在偶尔聊天时，她都累得无精打采，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不过温煜这句“还能陪你过”……让姜岁有些不知如何回复。

　　她手指在键盘上悬浮半天，也只落下一个“谢谢”。对面估计看见了长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先说了话。

　　温煜：今天几点下班？想吃什么？

　　姜岁心里惨叫一声“不好”。
　　之前和温煜关于“生日”的对话停在了半截，她还以为能蒙混过关。可现在，温煜明显是误会了。
　　……还是速战速决说清楚好了。

　　姜岁咬咬牙，打下一大段。

　　姜碎儿：温煜哥，谢谢你和温潼的生日祝福！对了……今年我生日已经和在帝都的同学约好了……实在不好意思……之后请你吃饭补回来！
　　姜碎儿：手动磕头乓乓乓/[可怜]

　　温煜看着手机上的回复，良久之后，无奈一笑。

　　……果然赌输了。

　　姜岁迟迟没像以往那样提前说关于生日的安排，他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还是想苟延残喘一下。

　　然而很可惜，这苟延残喘，直接被断了气。
　　……不愧是姜岁。她不会想要因为自己耽搁了别人，虽然顾及着许多，但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希望。
　　温煜苦笑。

　　但既然姜岁已经直说了，他也不好继续纠缠。
　　不好继续问，那个“同学”，是不是肆江。

　　温煜：啊，好的，没事，你的生日你最重要。
　　温煜：等温潼回来一起宰你一顿，等着了啊。
　　温煜：早点休息吧，还要上班呢。晚安。

　　姜岁出一口气，赶紧回复。

　　姜碎儿：请你们吃大餐！温煜哥晚安/[跳跳]

　　温煜没再回复。
　　而他的手机上。

　　温潼：咋样？

　　温煜：……

　　温潼：老哥，我早说了，别做无谓的挣扎。就我和高中班同学这淡漠关系，我还厚着脸皮去问了人肆江回国的事。尴尬到地心。
　　温潼：行吧，为了帮你堵住姜岁逃避的路子，我还牺牲了祝福她的机会，这你欠我的啊。

　　温煜叹了口气，在寂静的夜里，微弱得几乎听不清。他靠在床头，看了看窗外的无边黑暗。

　　温煜：睡吧。

　　……

　　耽搁这么一通，姜岁一看时间，竟然已经零点过一刻了。
　　急急忙忙拉到新消息最下面，果然是卡着00:00，肆江发的一条。

　　SIJIANG：生日快乐，岁岁平安，岁岁福乐，岁岁有今朝。

　　姜岁看着一连串的“岁岁”，有些愣。
　　……好像在喊她。

　　她抿了抿唇，压下了忍不住提起的嘴角，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姜碎儿：谢谢/[气球]
　　姜碎儿：不好意思……这么久才回

　　同一时刻，肆江在亮堂着全部灯的房间里，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她已经睡了。
　　幸好，自己还等着。

　　SIJIANG：还没睡？
　　姜碎儿：正准备…
　　SIJIANG：那不打扰你了，快去睡吧。

　　姜岁捏了捏掌心。

　　姜碎儿：好，晚安。
　　姜碎儿：谢谢……真的很开心，收到你的祝福。

　　看见这句，肆江怔住。
　　前几年……是他错过了。
　　所以，她是有过期待的吗？

　　他心中百感交集，苦涩和意外轮番轰炸。
　　悔不当初。
　　但他能做的，只有把握当下。

　　心念一动，他控制不住胸中的翻涌，急急发出一句。

　　SIJIANG：那我希望，以后每年，都能让你有这份开心。
　　SIJIANG：wanan

　　……

　　隔天一早，姜岁醒来后第一时间摸出手机。
　　昨晚发完那句后，她不敢想象会得到什么回复，于是干脆又当起了鸵鸟，直接锁屏关灯闭眼入睡。
　　她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吧。

　　做了不同的预设，但她心里依然没底，索性直接点进微信，直接接受现实。
　　肆江的回复，前一句是她有所预料的，看完后，心里有些窃喜。
　　而后一句，让她呆坐在床上，好久没有动静。

　　这个拼音的“wanan”，是足够老套的浪漫把戏，也是曾经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暗语。
　　晚安。
　　WANAN。
　　拆开来看，刚好可以是五个字的拼音首字母。

　　“我爱你爱你。”

　　姜岁说不出什么感受。有些想哭，又有些如释重负。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她在自己坚定的路上，会走得更加顺利。

　　直到手机屏幕灭下，又再次被按亮，顶上的时间闯入姜岁的视线，才将她惊醒。
　　——糟糕，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

　　急匆匆下床洗漱收拾，拎起包往外跑，紧赶慢赶才挤上地铁。
　　到了公司后，发现肆江又来了微信。

　　SIJIANG：到了么
　　SIJIANG：昨晚睡得晚，可别睡过头了

　　姜岁心里苦，默默吐槽：没因为熬夜而睡过头，倒是因为您的回复而差点迟到……

　　姜碎儿：还好，最后几分钟刷了卡

　　SIJIANG：？还真睡过头了？
　　SIJIANG：我果然该直接去接你

　　姜碎儿：不是睡过头
　　姜碎儿：……算了不说了
　　姜碎儿：而且早上堵车，你坐车还不一定有我坐地铁快呢

　　噼里啪啦发出去一堆，才发现自己急急辩驳的样子有些反常。姜岁瘪了瘪嘴，打开了电脑。

　　姜碎儿：工作了，886

　　肆江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见这句告辞。他又翻了翻这一串连珠炮弹，乐得靠在椅背上直咧嘴笑。
　　姜岁很少有这样和人理论的时候。即使她现在比以往开朗大方了许多，也依旧是懒得与人起争执的性子。越是不熟的人，她越客气。
　　而这种较真又赌气的语气，是被她划入“自己人”的范畴了。

　　肆江可劲儿地回味，甚至忍不住让椅子转了好几圈，自己就躺在上面，仰头捧着手机傻笑。
　　直到门被敲响，下一秒，喻珹走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喻珹的声音里，带了十足的费解。

　　“咳……”肆江赶紧伸手扶住办公桌，让椅子靠回桌前。
　　“……没什么，放松一下……”

　　喻珹又看了他两眼，眼中赤.裸.裸的迷惑。不过还是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沉声报告起来。

　　肆江抹一把冷汗。幸好刚才的样子，没被其他人看见。
　　这次回来，和姜岁重逢后，他如履薄冰，又神经兮兮，常常因为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牵动情绪。而这情况更让他意识到，她对他，有多重要。
　　所以，之后的日子，他更不可能再放手。

　　……

　　逸景的工作不轻松，整个白天，两人都没精力再闲聊。而认真做起事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华灯初上，到了下班的时候。
　　今天姜岁没加班。她偷偷开心，在心里将此幸运归为“公司送的生日礼物”。直到在电梯里遇到Elva，而Elva一脸和蔼。

　　“Joyce，生日快乐呀。看见你们这帮小孩，就觉得年轻真好。明天周末，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姜岁有些惊讶，“谢谢Elva姐！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Elva抿唇一笑，“你们的档案我都看过，这种日子当然得记住啦。最近辛苦了，快去玩吧！”

　　姜岁不爱在社交平台发公开动态，也不是友遍天下的人，没多少人知道她生日。每年，几乎就是那几个朋友和家人送上祝福。
　　今天得到Elva的额外祝福，真的能让心里更温暖。

　　她甜甜一笑，和Elva道别后蹦蹦跳跳地出了电梯。而Elva看着姜岁的背影，含笑沉思了许久。

　　她确实看过组里所有实习生的档案，但并不是记得每个人生日。今天，是小肆总那边打了招呼，不要让姜岁加班，但也别让姜岁知道。
　　她下班后要和谁一起庆祝，不言而喻。

　　走到大厅，肆江在老地方等着。
　　自从那次被大家围观后，他也不藏着掖着去街角等了。

　　真到了这节骨眼上，姜岁又有点迈不出步子了。她踌躇了一下，才走上前去。

　　“……久等了。”不自在地捋捋耳发，姜岁低下头去。

　　肆江克制着心头的雀跃，维持着在公司的形象，故作镇定。

　　“嗯。”
　　他点点头，沉声应道，“车在外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