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冒泡的奶罐

26、曜日灵火

　　摘星楼是都城一流的酒楼，位于浣溪道上游位置，听闻摘星楼菜色别致爽口，比之皇宫的御厨做出来的御膳丝毫不逊色，酒楼特色菜更是日日供不应求，每日卖出酒水的量都能用万斤来计量。
　　柒恒之前跟着裴靖出宫过几回，对摘星楼很是眼馋，每次裴靖都是匆匆办完事就带队回宫，从来不给他机会到摘星楼吃顿饭，这次手里握着通行令牌想什么时候回皇城都可以，他说什么都要来摘星楼好好吃一顿。
　　萧泽垣和柒恒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在摘星楼顶楼订好包间，三楼的包间南北贯通空间很大，里面摆放着一张大餐桌和一张喝茶的矮桌，椅子上铺好了柔软的毛皮垫子，屋子顶部六个地方挂着写上吉祥字样的红纸灯笼，靠向中心大厅那侧是一个没有窗户半人多高的阳台，萧泽垣进来就坐在那里喝茶。
　　萧泽垣和柒恒坐下后没过半个时辰，楼下大厅已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有些来自域外的商客十分爽快，一只手抓着滋滋冒油的羊腿正在大快朵颐，柒恒趴在护栏上看着下方大厅的客人吃饭不停吞咽口水，转头看向萧泽垣他却一副公子爷模样在悠然喝茶。
　　“为了来摘星楼吃上一顿，我午饭都没怎吃，此刻闻着飘来的香味我感觉浑身乏力就要饿晕了，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萧泽垣听到这话后瞪大眼珠看向柒恒，今天他可是跟柒恒在一块，亲眼看着柒恒在小吃店窜进窜出。吃完软糯滑嫩的云吞，走到街边又买了十几串香喷喷的羊肉串，看见不远处域外摊贩在表演烙飞饼，他又挤进人群中买了两个烤得金黄的大饼才罢休。萧泽垣跟在柒恒后面几次叹息，他尊贵的禹国太子身份今日却跟着一个吃货满大街跑，完全是陪着一个乡下远房亲戚家的野小子头一次进城逛街的模样。
　　此刻柒恒说他就要饿晕过去萧泽垣回想起几个时辰前的事情真想扇他几个大耳光，他真想问问柒恒今天是谁一整天追着食物跑，自己一个人吃完烤肉喝兽奶，完全不会转身问问他累不累想吃否，他都没说什么柒恒自己倒是觉得饿了。
　　萧泽垣看窗户外边太阳已经西下，转头看到柒恒趴在护栏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说：“宫爵估计快到了，你想吃什么就点吧。”
　　柒恒就等着萧泽垣这句话，双脚蹬地迅速站起身来，像只捕食的恶虎朝着门口奔去，唤来专门为他们包间服务的小厮，柒恒一口气就叫出十几个菜名，说得比酒楼小厮还要顺溜。小厮一听柒恒点了十七道菜一脸惊讶，心里想着这两个人也不是高大魁梧的大汉，点这么多菜能吃得完吗。
　　萧泽垣听到柒恒一口气说了十几个菜名瞬间为宫爵心疼，就算柒恒今天把那些药材卖出去赚了不少钱也不能这般挥霍，可转念一想东宫库房珍宝无数，养个辰熙殿也就牛身上拔根毛那么简单。
　　摘星楼的出菜速度十分给力，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包下豪华包间的缘故，老板暗中洞悉他们身份尊贵不敢怠慢，才过去一刻钟就陆续开始上菜。蒸鱼肉质鲜嫩，汁水香气浓郁，还有烧鹅色泽金黄，皮脆肉香，嚼在口中还滋滋流油。萧泽垣身为禹国太子什么样的菜色都尝过，可眼前这十几道菜都是摘星楼的招牌，闻到香气阵阵都忍不住让人咽口水，两人不等宫爵来到便开始吃起来。
　　宫爵大步流星赶到摘星楼，进入摘星楼后看见大厅中坐满客人心中确实感慨，这家店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将偌大的酒楼经营这般好，这个时辰就已经坐满客人，在偏厅还有几十位客人等待何时轮到他们上桌。
　　宫爵走上二楼四处张望，他不知道柒恒坐在哪个位置，以柒恒的性子他今日只为了来摘星楼吃顿饭，按常理只会选择大厅的座位，可是宫爵在一楼和二楼大厅四下寻找仍不见柒恒，他只好朝着顶层走上去。三楼全是豪华包间，走道设在靠近街道的方向，每间包间外面至少站着两位下人伺候，这待遇非大富大贵的人消受不起，宫爵只好装作三楼客人路过，走道包间的窗前驻足向房间内张望。
　　“你是何人？”
　　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站在宫爵身后，手中摇着折扇，一副抓住小偷的语气审视眼前的人。
　　宫爵回过头来看向男子，心里顿时膈应起来。眼前长相俊朗的男子正是丞相潘佑宁的儿子潘博睿，他身材修长显瘦，一身青浅紫色长衫颇显几分英气，两道剑眉浓黑，还有带着一抹微笑的薄唇，显得有些玩世不恭，孤立自傲。
　　潘博睿看见宫爵的刹那有些震惊，他可是听潘佑宁说过宫爵是萧炳铭从雪国带回来的奴隶，潘佑宁猜测宫爵身份不一般，又或者是萧炳铭仇人之子，宫爵这才从小就被禁足在皇宫不得外出。几年前方遒将军夺下丹州立大功，萧炳铭在宫中设宴，潘博睿跟着潘佑宁赴宴时见过宫爵一面，宫爵在此处遇见潘博睿愣住片刻才认出来。
　　不是说宫爵被禁足在宫中不能外出，宫爵怎么会在摘星楼，而且还偷偷摸摸窥探客人的房间是做什么？潘博睿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疑问。
　　“原来是宫侍郎，你不在宫中待着怎么来摘星楼了？想干什么呀？”
　　宫爵认出是潘博睿立即站直身子，他对潘博睿可没什么好感，虽说他身在宫中不得外出，可东宫的太监奴婢最是清闲，待在偏殿无事可做时就会聊起京都纨绔子弟的事情，宫爵多少听到一些传闻。再者，宫爵身边有柒恒这位包打听，这京都发生的秘闻都能知道很多。
　　关于潘博睿的传闻最多的便是他跟丫鬟柯雪彤之间眉来眼去那点事，听闻那柯雪彤长得十分漂亮，从小养在潘诗玥身边一起长大，学识、气质都受到潘诗玥熏陶，从而便长出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那柯雪彤不甘于做一个婢女，想要爬上少爷的床成为相府的少夫人。
　　潘博睿如今担任中尉要职，前途一片光明，潘佑宁使用雷霆手段遏制谣言，称谁要是再敢造谣生事就会有牢狱之灾，他可不希望在潘博睿身上留下任何污点。
　　“潘少这话问得我都不晓得怎么回答，我来摘星楼当然是为了吃饭，难不成潘少来这里是私会美娇娘？”
　　“你……”潘博睿举起手中折扇就要朝宫爵天灵盖砸下去，最终却撤了回去。
　　“哼，你可知摘星楼的东家是什么人？”
　　“我说了来摘星楼是为了吃饭，管他摘星楼东家是谁，跟我有关系吗？我可没有潘少这般好奇心。”
　　潘博睿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留给宫爵一个冷傲的侧脸说：“也不怕告诉你，摘星楼背后由我潘家在运作。来这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像你这种身份的人原本连踏入摘星楼的资格都没有，但我这人很念旧，昔日与太子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你是他身边的奴才我总不至于把你赶出去，摘星楼日后还要继续做生意让人看见不好。三楼包间价值几十金，你还是到下面跟那些人一样在偏厅等着吧，哪怕今日只剩下残羹冷炙我也会让掌柜免费给你备上一桌。”
　　宫爵听潘博睿说这些话时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拳头握紧就向着潘博睿那张粉白的脸上打下去，然后再教教他怎么做人，可宫爵一向不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终究是忍住没有出手。潘博睿无非是因为潘佑宁宠着长成京都纨绔，说起来宫爵与他在这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若是他今日把潘博睿打一顿，日后萧泽垣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这对他离开禹国的计划很不利。
　　“我此次出宫是给太子殿下办事，潘少既然与太子殿下是朋友，那今日我在摘星楼的消费就给我免了吧，回去后我一定在太子面前为潘少爷美言几句。”
　　宫爵靠近潘博睿，两人贴的很近让潘博睿有些抗拒。
　　“潘少，你此时给太子殿下留下好的印象，等将来太子君临天下，说不准丞相的位子便是由你来坐。父子二人先后居丞相高位辅佐明君，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荣耀。潘相这些年一直认为你玩世不恭，就算你身如今为中尉，户部大人也只是吩咐你干一些闲杂事务，这样下去很难施展抱负，可将来你做了丞相你父亲可还会像如今这般看不起你。”
　　潘博睿看向宫爵仔细打量，心想着宫爵是东宫红人，他说的这些话也不是不可能实现，宫爵不过是东宫的奴才，无论如何也翻不出自己的手心。潘博睿并非蠢笨，他考虑的是给予宫爵一些好处让他成为自己布置在东宫的棋子，待日后潘诗玥与萧泽垣成亲，有柯雪彤在潘诗玥身边，他的地位绝不会低于现在的潘佑宁。
　　潘博睿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我与太子是莫逆之交的好友，你是太子的人我自然不会怠慢。”
　　潘博睿一脸喜色唤来小厮说：“这位是本少的朋友，今日他在摘星楼的一切消费都记在我账上。”
　　宫爵不过十七岁的年纪能吃掉多少，撑死让他损失几十金，拿几十金给自己的将来做投资，潘博睿怎么想都觉得划算。
　　等到潘博睿走进房间后，宫爵向小厮打听有没有一个陌生客人订了包间，他知道这一层楼的包间昂贵，有能力在这一层吃饭的人都是众人皆知的人物，而且这样的人来摘星楼不会只关顾一次，小厮们肯定都熟悉。
　　果然，小厮告诉宫爵今日确实有两位客人来订包间，这两位客人小厮是头一次见有些印象。据小厮所说柒恒所在的房间是丁号包间，在半个时辰前把摘星楼招牌菜都点了遍，他们给小厮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私底下小厮们都议论从未见过如他们这般豪爽的客人。
　　小厮将宫爵带到了丁号房间内，看见柒恒和萧泽垣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完全顾不上迎他，宫爵心底有些凉意。根据小厮说的价格，宫爵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眼前这桌饭菜至少得花掉他三十金，加上包间费用一顿饭竟花费他八十金，宫爵想想心都在滴血。
　　宫爵默默叹了口气，他已决定走修仙这条路，日后花费的钱财根本无法估算，眼下既然饭菜都已上桌哪有不吃的道理，他拾起筷子加入大快朵颐进食的队伍。
　　“诸位尊贵的客人，今年的仙音庙会来往商客较多，摘星楼的东家收集到不少的稀罕物件，今晚将在此处举办一场拍卖会，欢迎诸位竞相出价。”
　　宫爵三人听到大厅里即将进行物件拍卖都觉得出乎意料，走到阳台处往下看去大厅里站着一位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她气质出众，身材高挑纤细，明眸皓月，宛如天上闪闪发光的星辰，此人一走出来就惹来很多男人狂野地呼声。
　　萧泽垣看了一眼就认出主持拍卖会的女人是仙乐阁的主事安韵希，当年她逃荒来到都城，小小年纪进入烟花之地抚琴讨生活，宣钦寒路过时听到琴声觉得弹琴之人颇有天赋，不顾自己身份进入烟花之地为安韵希赎身收为弟子，如今她名声在外，各大世家都争先请她入府做客，想不到她会答应来此主持拍卖会。
　　萧泽垣说：“在摘星楼举办拍卖会还是头一次听说，想来摘星楼的东家是想借此次拍卖会试水，恐怕不久的将来都城就会出现正式的拍卖场。”
　　宫爵微微一笑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摘星楼的东家就是潘丞相，他经营着皇家马场，私下还有摘星楼这样的产业，若是他将来把拍卖场做起来，潘家拥有的财富怕是能将国库都给比下去。”
　　“禹国并没有禁止朝臣拥有自己的私产，如潘相这般暗地里经营酒楼的大臣不在少数，只是不知道他这般小心谨慎地经营是在提防其他竞争对手，还是不想让皇室知晓。”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开始拍卖的珍宝是一件用玉石雕刻成的麒麟神兽，形态栩栩如生仿佛活着一般，不到半刻就有人以七百五十金买下。之后相继拍卖紫翡翠雕刻的香炉和内里沉睡着小鹿的琥珀石，都是价值千金的稀罕物。
　　宫爵他们只是看了一会便继续坐回桌前吃饭，拍卖的十几件珍宝对于他们都不觉得稀奇，直到压轴的一件东西出现，宫爵便再也坐不住了。
　　“本次最后一件拍品十分特别，诸位当中若有人来自天衍大陆那么这件拍品就千万不要错过。据这件拍品的主人陈述，此物名为曜日灵火，是千年扶桑神树孕育的高阶灵火。”
　　宫爵想到丹术秘典中有记载，炼丹除了需要对灵药知识掌握和自身强大精神力之外，熟练控火技巧及炼丹所用的火焰选择尤为重要。天地间存在的火焰分为地火、灵火、异火、魂火和混沌火，火焰等级越高炼制的丹药越纯净，其药力提升幅度越大，有的丹药要想炼制成功对火焰要求非常苛刻，用一般的火焰炼制十之八九都会炸炉，现今朝仙居所售丹药保留的药性不足五成，已经是最好的炼丹师辛苦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纯属虚构，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