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冒泡的奶罐

2、出海

　　外面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密集的雨滴打在那些娇艳的牡丹花上，花瓣瞬间便被雨滴打穿埋在土壤里，走道上散落着被狂风卷走的落叶，打扫的人都快忙不过来。屋外的奴婢仆人行走匆忙，而徐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静静坐着，完全不理睬其他人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暗黑的天空，雷电击碎了徐福面前的木桌，徐福惊醒过来身体往后摔倒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都入秋了，怎么平白无故打雷，真是奇怪。”
　　“难不成老爷做了什么亏心事，是老天给的警告。”
　　“别胡说，老爷可是仙人，肯定是老爷在修炼什么了不得的仙术。”
　　庭院里走过来一个男子，身材壮实，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体质，腰间佩戴着一把银色长刀，下人们都称呼他为陆统领，此人正是徐福的师弟陆昊。
　　陆昊跟徐福自幼在一间破旧道观长大，收养他们的道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们从小跟在老道身边凭借学到的一些道术到处行骗。陆昊和徐福从小被逼迫练功学习道术，徐福天资聪慧学习道术一日千里，陆昊却练得一身盖世武功，自徐福进宫后便将陆昊引荐做了禁军统领，今日听说徐福接到圣旨的大致内容，心里担心便出宫前来与徐福商量解决办法。
　　“大胆奴婢，不就是打了一个惊雷而已就在此胡诌，赶紧收拾完了滚下去。”奴婢们急忙退出屋去。
　　“师兄，你还好吗？”陆昊上前将徐福从地上扶起来，“始皇陛下让师兄出海请仙人入宫的事我听说了，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仙，当初我就极力劝阻师兄莫要学师父骗人，师兄欺骗的人可是陛下，如今可怎么办？”
　　看得出来陆昊很是为徐福担心，他是徐福向始皇帝推荐的禁军统领，两人的关系不用人说都明白关系匪浅，一旦徐福出事他也会受到牵连，焦急得额头冒出汗珠。
　　“始皇陛下圣诏已下再无可能收回，我一直以为赵高那阉人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有左右始皇陛下的手段，可我还是低估了他，没想到他想出这般歹毒计策要置我们万劫不复，师兄，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推掉这份差事。”
　　徐福手托着下颌沉思片刻说：“赵高想要除掉我在朝中的势力已是昭然若揭，这时候如果我到陛下面前找任何理由不出海，以陛下的性子我必然当场横尸殿上，可我若是前往东海无法请来仙人，陛下也会赐我一死。既然赵高想要我死，我便赌上一把死地求生，师弟就随我前往东海走上这一遭。”
　　“师兄，你是想到对策了吗？”陆昊心里一喜，如今陆昊的前途都系在徐福一人身上，他自然什么都不管不顾相信徐福。
　　“师弟莫急，有些事需要你现在去办。”徐福走进书房提笔就写了起来，陆昊看了看也不明白徐福这是在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问，你尽管去做，之后我会告诉你一切。”
　　陆昊点点头，拿着徐福写的书卷大步离开了，他知道徐福自小就聪慧过人，如今他的生死跟徐福紧紧系在一起，既然徐福心中已经有对策破解死局，他尽管按照徐福的吩咐去执行便是。
　　三日后，徐福向嬴政说明已经准备好丰厚贡品前往东海蓬莱请仙人，有把握请得仙人入宫，嬴政听到徐福的话高兴极了，特将建造好的大船赐给徐福出海使用。
　　陆昊钦点五万禁军随行，大部分是素日支持他的下属。徐福在民间征集书卷典籍无数，药材布匹无数，精良的兵器及牲畜无数，还有大夫、学者、手艺人等几千人，上千童男童女一同上了船，登上大船前往东海而去。
　　嬴政早在徐福入咸阳城之前就有长生的念头，他从江湖术士口中多少听到一些海外仙山的存在，从那时起他就在筹备出海寻仙途，花去六年时间雇佣十万工匠建造出来的这艘名为“巨鲲”的大船。
　　巨鲲长达百余里，宽有三十余里，船上房间屋舍数百皆为巧夺天工的设计，各种奇珍异宝数之不尽，采用精巧的机关驱动船身在海里前行，据说此船行驶在海中可以丝毫不受海浪的影响如履平地。
　　东海绵延几万里，宽阔的汪洋一眼望不到边际，如同天上的星域一般无边无垠。徐福等人在海上行驶月余，已经进入秦国与东瀛边界地带，这一带海域全程约三千里，海域宽处比之前收拢些许，即便如此肉眼也只能看见两侧山峦的模糊轮廓，山峦耸立云霄根本无法估算有多高。
　　驶入这片海域两日后徐福就感觉心有不安，站在船头眺望前方，前方漆黑一片如同被泼了墨汁，尽管船上灯火通明，可雾气凝重只能看得清前方几丈远的地方。
　　“师兄，船上一切都正常，你早些休息吧。”陆昊有些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问出口，“这船上大大小小可是有近十万人，我们寻访蓬莱本来就徒劳无功，你为何还要去？还要带上这么多人？我实在不明白。”
　　“我想起师父有一次喝醉酒之后说的话，沿着东海东南方行驶半月路程就可以到达一个叫东瀛的小国家，那个国家的人擅长阴阳术甚是诡谲。我们带着这么多人和贡品送给东瀛国主，国主必定感激，那时我再请求国主让他派出最厉害的阴阳师随我们回秦国，国主肯定会应允，我们就这样把仙人请回了宫中，陛下还有什么理由治我们的罪。”
　　徐福说的胸有成竹，而陆昊却还隐隐担心。“师兄，阴阳师我也有所耳闻，但东瀛的人会答应跟我们回大秦吗？再说陛下要的是仙人，我们找个阴阳师冒充仙人，若被陛下识破那可是五马分尸诛九族的大罪。”
　　“哼，东瀛国人丁稀少，物资匮乏，船上这些人、马匹、药材、书卷，哪一个不是他们所需之物，东瀛国主收到给他准备的这些礼物欢喜还来不及，这么多东西换他一个阴阳师还有什么不乐意呢。”
　　阴阳师据传是东瀛极其神秘的存在，甚至有传闻是阴阳师开创了东瀛这个国度传承至今，他们所掌握的秘术相传能令天地变色，呼风唤雨，更不缺乏强大的生杀之术。徐福研究古时典籍发现阴阳师最初出现于尧舜时期，似乎跟远古留下的道法有某些关联，徐福曾一度怀疑阴阳术法其实是从中土古老流传下来的道法，只不过他们仅掌握其中小部分。
　　东瀛国并非所有人都修炼阴阳术法，也仅有阴阳师能沟通天地本源的能力施展无上秘法改天换地，翻手云雨，这天下没有人亲眼见过仙，阴阳师这般出神入化的本领在徐福眼中可不就是仙人。
　　徐福之前根本没有跟陆昊提过只字片语，用这艘大船上的贡品请阴阳师入咸阳宫的计策在陆昊听来并不稳妥。当日陆昊离开徐福准备贡品时就已经有悔意，他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徐福实在太过冲动，暗自打定主意一旦徐福离开咸阳城就投靠赵高寻求庇护，然后亲自带人捉拿徐福揭穿他的骗局，得到赵高信任的同时与徐福撇清关系，以后青云直上也并无不可能。
　　然而徐福没有同陆昊商议便向嬴政说他需要陆昊这样的将才随行才能约束五万禁军，嬴政想都没想就应允徐福请求，如今就快抵达目的地陆昊才知晓徐福的打算，即使徐福成竹在胸可陆昊还是心有余悸。
　　“就算陛下一开始相信师兄请入宫的人是真的神仙，时间久了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更何况陛下身边还有赵高一直在虎视眈眈，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致我们死地。”
　　“阴阳师使用的阴阳术并非只是一些障眼法，他们有古老的秘法传承没人可以小觑，只要能应允他们的需求请到阴阳师入宫，到时候我们还用怕赵高吗？就算他在陛下面前得宠，这么处心积虑要除掉我，那我便就留他不得。”
　　此次徐福被赵高设计引入死局吃了暗亏，他对赵高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将赵高挫骨扬灰，一只手拍在围栏上将碗口大的木头都震裂开来。
　　“我这么做还有另一个目的，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对我们没有什么感情，但他毕竟在嬴政征战天下的时候给我们一处安稳居所。嬴政为了手握权势千秋万载抓走他炼制不死药，丹药未成将其腰斩，我当然也想杀嬴政为死去的师父报仇雪恨。“
　　“啊，师兄，你怎敢如此……想要刺杀陛下？“陆昊听完大惊失色，他虽不知道徐福的盘算，也从来未敢往这个方向去想，一直以为徐福最多想要找个偏僻的地方遁世隐居，万万没想到徐福竟真敢造反，还好四周都没有其他人听到徐福疯狂的计划。
　　徐福还说出他之前在给嬴政炼制的丹药时，有一些药材加重些许剂量，刚开始服用丹药确实能让人通体舒畅精神焕发，察觉不到什么异样，但久而久之丹毒在服食者体内日积月累到一定程度便会让人意识渐渐萎靡涣散，最终爆体身亡。
　　这次赵高针对徐福做局让徐福怀疑赵高手下有人懂幻术，他打算请来东瀛的阴阳师在宫中做内线先将赵高除掉，这样朝中再无人能辨清所谓的“仙人”身份真假。嬴政为了能长生不老定会大量服用丹药，也许不用几年，只需几个月时间就会爆体而亡。徐福甚至还讲出他夜观星象，发现秦国近几年内必然大乱，国运气数也走到尽头，这也是徐福敢欺君的主要原因。
　　徐福回头见陆昊脸色铁青，握住刀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徐福一眼就看穿陆昊有拔刀擒杀他的念头，可是他并没有跟陆昊翻脸，而是将手搭在陆昊肩膀说：“你我是同门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此事不成你大可把一切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决计不会连累你。”
　　“我……”陆昊此时头脑一片空白，竟然也说不出那些大义凛然同生共死的话来。陆昊有些怀疑许徐福早已看穿他心里的盘算，此时不过是徐福先开口让陆昊心里好受些。
　　又过了几日，雾气越来越重，灯火几乎都被雾气包裹，而且海浪越来越汹涌，巨浪拍打过来让巨鲲也跟着晃得厉害。徐福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他看着天空竟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完全分辨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没有可辨识的东西他都不敢肯定现在还是朝预定的方向前进。
　　“师兄，师兄……”陆昊焦急的声音随远处传来，朝着徐福急忙赶来。
　　徐福瞧见陆昊这般惊慌心里也慌乱起来，他强烈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情节纯属虚构，请不要当真，此作品为二次创作，以最新日期为准，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