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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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清晨的露水挂在蜘蛛网上，旁边的草地里有蟋蟀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梦从远处走来，脸上的伤还依稀可见，这一天中她最喜欢又最害怕的就是早晨，早晨是她新的一天的开始也是新的噩梦的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校里关于她的留言越来越多，经常在校门口就能听到一些女生男生在身后嘀咕"快看就是她""就是她啊，真恶心，幸好不是在我们班""对啊，你说她们班的人怎么能忍啊""就是就是，要我我可忍不了。"苏梦走在前面背后的流言她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她低着头一直往前走，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她不想被干扰，就这最后一年了，到了大学就好了，她这么想着，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细细麻麻，她在害怕，她在忍，可是她不能回头，她要往前走，走出这个小城市，走出这个满是流言蜚语的地方。突然她的前方出现了一堵墙，"哎呦，同学，你走路怎么不看人啊，撞死我了。"苏梦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阳光爽朗的笑，小小的酒窝，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苏梦感觉像是找到了光。"同学，就算我帅你也不用看这么久吧。"苏梦这才缓过神来"对不起，实在抱歉，我没注意。"对方可能是被她连鞠两躬吓了一跳"小事儿，对啦同学我是转校生，咱们报道处在哪啊？""哦哦，就在前面那里，那些排队的人看到了吗，那就是新生报到的地方。"苏梦指了指前方，男孩眯着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再回头苏梦就走远了，男孩笑笑，向新生报到处跑去。
（二）
虽然是新的班级但是同学对她的敌意并没有减少，有个男生正好出门在门口与她遇上了赶紧紧贴门框，就好像她身上有传染病碰上就能死人一样。苏梦无奈的笑了笑，来到了她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座位默认成了最后一排，没有同桌，甚至连前桌都不算有，因为他们都离她很远，她的桌子上写满了肮脏不堪的话有的时候她感觉桌子也挺可怜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被别人标注了这么多错。思绪越飘越远，飘到了流言传入她耳朵的那天，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大部分人还没从午睡中醒来，随着扑通一声乌鸦吓得乱叫，不久就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她正做着竞赛题，突然另一个班的班长满头大汗的跑到她们教室门口"苏梦！教导主任找。"这一声打破了班里的寂静，无数双眼睛朝她看过来，就像无数把利刃一起刺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后来同学们才知道那声扑通是一个女生跳了楼，一个女生从办公室门口走过看见教导主任拉着苏梦的手说:"别怕"女生吓坏了，她以为苏梦在出卖自己，后来流言越来越离谱，最后形成的版本是:苏梦插足死去女孩的家庭被发现，女孩受不了打击加上课业压力太大母亲有咄咄逼人最终抑郁跳楼，女孩母亲痛恨苏梦大打出手，教导主任因和苏梦有一腿包庇苏梦。所以，他们因为一个片段联想出了一部剧，剧本在校园网疯传，不少老师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但是选择了无视，这种态度让那些"作家们"认为事情就是他们想的那样，于是越说越认真，越说越离谱，说到他们自己开始恶心，麻木。再后来，苏梦就被全校孤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是那样。
（三）
上课铃声拉回她的思绪，班主任是个胖胖爱笑的中年女人，她温和的说:"同学们今天咱班有一位转学生，高三转校的不多，同学们要友爱待人，共同进步。"底下高声呼喊:"好!"把友爱一次显得那么渺小，苏梦没有抬头，这些与她无关，但是转校生的自我介绍让她心头一阵。"大家好，我叫吴恙，但我感觉我挺有样的啊真不知道我爸妈为啥给我取这名字。"底下轰然一笑，不少女生捂着脸说好帅好帅，接着他说:"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大家可以相互帮助，共同进步，谢谢大家。"掌声雷动，这是第一次一个转校生收获这么多掌声，"好啦，去找个位置坐下吧。"班主任随意指了指，吴恙扫视了一圈往最后面跑去，"嘿，又见面了。"他冲着苏梦笑，就像早上的阳光一样明朗，其他人嘀嘀咕咕，就连班主任都说:"要不你，，"换个座位这四个字她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苏梦不是流传的那样，她干净，学习好，学校里的第一一直是她，只是没人提而已。"要不你帮苏梦换张桌子吧，那个桌子洞太多了，写卷子不方便。"她笑得很温柔，吴恙应得爽快，苏梦不知道吴恙对她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看着桌子上的字吴恙愣了一下随后麻利的还了张桌子，后来那张写满恶毒话语的桌子不知什么时候焕然一新变得特别干净，只有吴恙自己知道在某个寂静的傍晚暖暖的阳光洒在这张冰冷的桌子上，吴恙趴在桌子上痛哭，他心里的白月光搅在了泥潭，他却还想不好怎么把她捞出来，明明上一次他快要成功了但是美好总被打破，吴恙把那张桌子用厚厚的油漆擦的锃亮，用来证明他的白月光还是挂在骄傲的天上。现在，班里怨声载道好像吴恙得了什么大病。其实谁都没有病，只是某些时刻一些距离拉成了两种世界。
一整天苏梦都是独来独往的，吴恙有点疑惑，毕竟他很快就和班里的同学们混的很熟了，甚至离得远远的前桌也变得近了，前桌的同桌是个女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怼起人来却毫不含糊，用她同桌的话讲就是太闷骚了，然而她同桌刚说完就挨了一记暴扣。桌子是一体的一个动都得动，前桌和同桌商量了一节课"欸，林晓婷咱们把桌子往后撤撤吧""怎么了高梓豪为什么突然要移位置"高梓豪憨憨得笑了笑"我觉得和吴恙挺投缘的，特有话题，你刚才不是也笑得不行吗？"女生哑口无言，她确实也挺喜欢吴恙的，但还是纠结，班里的女的都在远离苏梦她要是接近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她只想安静的过完最后一年。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去，你这就冤枉人了啊，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你紧张什么”林晓婷步步紧逼，非得问出个所以然，高梓豪摸了摸后脑勺，“没啊，我没紧张，你才紧张呢。”其实，高梓豪不是因为苏梦那些流言蜚语才往前移的，他只是觉得苏梦太冷了，平时安静的像没有这个人，每每想起后面其实还有人就脊背发凉，加上他上课特爱瞎晃悠，怕打扰苏梦学习，毕竟她要参加竞赛了。高梓豪好说歹说愣是没打动林晓婷，后来还是吴恙恳求:"婷姐，你就往后倒倒吧，我还得问你题呢，这隔着个大西洋我用扩音器你都不见得听到啊。"林晓婷噗嗤笑出了声同意往后倒，高梓豪喊道“你这不行啊林晓婷，才一天你就被吴恙的美貌折服了？你太弱鸡了吧。”不出意外又是一记暴扣。他们这片热闹起来，但是苏梦从不参与，一开始谁都没戳破这张窗户纸，直到有一次吴恙不知死活的问道:"欸豪哥，我同桌是个机器人吗？怎么不笑不闹就知道做题。"高梓豪和林晓婷笑容僵在了原地，慢慢转过了头，吴恙手机里频繁弹出消息，高梓豪的灰太狼头像显得这些话变得像是开玩笑
高梓豪:我去，吴恙，你刚来不知道你同桌，她。
吴恙:啥啊，咋了？还不能当面说
高梓豪:唉，算了算了，我说不出口，我转给你你自己看，我先说好啊，我对这件事没任何看法，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吴恙就看到了那片帖子热度一直在涨吴恙手开始颤抖了，他没想到原来骂的这么难听。关于苏梦的那些谣言，就这样在吴恙脑子里炸开。
（四）
苏梦大概知道吴恙看到了什么，她继续做着题头也没抬得问：“都看到了吧。”吴恙愣了愣“嗯。”苏梦没再问他，继续做着题，吴恙呆在原地，同样呆住的还有高梓豪和林晓婷，他们都在等待苏梦回答，是或不是他们只想听到一个答案，可是苏梦什么也没说，做题的速度确实异常快，吴恙没有等到答案却还是选择了回答“我相信你，苏梦，我，吴恙，我相信你没有。”笔骤然停住了，苏梦看向吴恙，好像他周围还是笼罩着一层清晨的光。高梓豪和林晓婷几乎是同时回的头，他们都在对苏梦笑。很多时候，其实你不告诉我答案我也是知道的，你不想问我就直接回答，我不管别人的眼光，我们自己的青春，我们自己来选择怎么收场。
他们四个成了班里的另类，因为在吴恙的带领下高梓豪和林晓婷也经常和苏梦说话，而且因为苏梦他俩成绩一下子窜到班里前五，吴恙更是让人大吃一惊，一个转校生，来到他们这个强化班第一次模考就拿了个班级第二全年级第十，原本苏梦要甩第二好几十分，现在她只甩了吴恙两分，成绩一出来高梓豪和林晓婷俩人炸了锅一样，"请客!必须请客!我梦姐和我恙哥就是我人生路上的垫脚石啊。"吴恙撑着手看着高梓豪拿着卷子像个傻子一样笑打趣道"我俩就是块石头啊？你见过帅到爆炸的石头吗？"林晓婷也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高梓豪，你，你快找地方，下午就放假了，咱俩好好请请小梦和恙哥。"小梦这个称呼让苏梦感到温暖又舒服。“不用了吧，我们也没帮太大的忙啊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啊。”高梓豪张着嘴目瞪口呆：“恙哥，你听听这像是人说的话吗，还没帮什么忙，我这辈子就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我妈要是知道肯定得乐坏了。”“不是吧，高梓豪，你好歹也是实验班的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苏梦笑道：“老高，快找地方吧，看你这么激愤我们非得狠宰你一顿。”“没问题啊，我这就看地方。”安抚下高梓豪，他们这才发现班里除了他们几个说的热火朝天，其他人气压都极其低，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其他，苏梦四人无暇顾及，只想着下午吃啥了。
临近放学高梓豪和吴恙偷偷逃课打篮球还没回来，只留下林晓婷和苏梦，她俩锁好门在校门口等，好久苏梦都是一个人坐在这个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林晓婷吞吞吐吐苏梦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晓婷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来问我吧，不要，不要去问别人。"苏梦的语气里满是恳求，她已经把林晓婷当成了朋友，所以她不想让林晓婷再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她本人就在这，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林晓婷心里一惊，摩擦地面的脚骤然停下，明明是初秋天气凉爽的很她抓着书包带子手心里却出了汗，沉默了好久林晓婷，小心翼翼的问:"小梦，那个，那个学校里她们说的，是......""假的，我说是假的，晓婷你信吗？"苏梦眼睛里有水汽，她明明是回答林晓婷的问题但是却想从林晓婷那里得到答案，但是在她将要放弃，起身要走的时候，林晓婷一把拉住了她"我信你，小梦，我信!"苏梦回头，林晓婷灿烂的笑着，苏梦在被人骂的时候没哭，在回家面对一堵堵冰冷的墙的时候没哭，在多少次自杀与活着的选择里纠结时没哭，可是现在她眼里掉出了大滴大滴的泪，其实她内心多像有人问问她问问事情的真相，她多想有人相信她，吴恙给她带来了光，林晓婷给了她坚定下去的希望，她不仅问了她真相还选择相信，甚至她还抱了她好久，帮她擦干眼泪。两人相视一笑，正好高梓豪和吴恙出来，见她俩手拉着手，高梓豪拿着球吓得惊了下巴"我去，梦姐魅力够大的，林晓婷这么块石头都给融化了我都没见林晓婷和其他女的一起拉过手，还以为她男扮女装呢""高梓豪!!你有病吧!"俩人打闹着渐行渐远，后面俩人笑得花枝乱颤，吴恙拉着苏梦往前走突然在耳边附声说了句:"我们都相信你。"苏梦心里一阵，林晓婷时不时的往后看，苏梦和吴恙还是那么美好和谐，除了学校里流传的那个版本，苏梦还告诉了她好多好多，好像把家室翻了个底朝天。再后来林晓婷问苏梦为什么不解释，苏梦只回答道：“没必要啊，他们觉得你有罪那你就没办法脱身，他们认为你清白你就出淤泥不染，不管你怎么解释，他们只看重他们自己。”这顿饭她除了听高梓豪吹牛皮就是看他和林晓婷打闹，餐馆里一中的学生不少，准确的说是认识苏梦的不少，毕竟是"风云人物"很"幸运"顺带着其他三个也是风云人物了。很多学生甚至悄悄骂脏话其实他们不满的也不是苏梦他们是不满自己和别人比起来阴暗无光的人生，他们不想活在别人口中所以拼命把别人变成自己嘴里的臭虫。
（五）
这次竞赛不止苏梦自己一个人班里还有吴恙和其他两个女生一个男生，那三个人离他们坐的好远，但是无所谓，管他呢。一个学校的要住一栋楼，但还好这次住的是公寓式楼房，吴恙他们就在楼上，那两个一中的女生经常给苏梦下绊子，但是苏梦都能巧妙躲过去，有一次她们还在苏梦床上泼水，结果没想到苏梦调了监控，所有老师都看到了，那俩女生吃了瘪，只好老老实实的待着。
一个星期着实难熬，高梓豪因为没人讲题，成绩也有所下降了，林晓婷也经常被使绊子，但是好在高梓豪挺身相助，有一次，考试的时候一个女生拿着一支坏笔突然一甩甩了林晓婷一答题卡，正好把所有选择题给糊了。高梓豪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听见林晓婷爆粗口"卧槽。"他知道林晓婷是真的生气了，但是林晓婷在忍，高梓豪被林晓婷死死地按在桌子上，两人抬眼望去，那个得逞的女孩还调皮的笑了笑口型说了句抱歉，表情极其讽刺。高梓豪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已经被林晓婷按住了"考完再说，狠狠揍，听到了吗高梓豪，我们把他们欠的都打回来。"林晓婷猩红着眼眶语气坚定，高梓豪秒懂什么意思，她问监考老师换了张答题纸，稳定发挥，甚至是超常发挥，成绩一出，林晓婷第一，高梓豪第二，那个泼墨的女生在最后一名。
讲完试卷就是放假，等所有人都走了，林晓婷和高梓豪把人叫下，一群女生气势不输，林晓婷说:"把人家答题卡弄坏总要说句道歉吧。""道歉不是道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啊，不会想着和苏梦那个婊子一样去爬床吧。"高梓豪差点动手但被林晓婷按下了"你说什么？""没听清啊,我说你和苏梦那个婊子一样。""为什么说苏梦坏话""什么意思？""当初不是你四处宣扬苏梦的吗？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对没错是我说的，有意见吗？再说了，我愿意说他们愿意听管你什么事？想替她出头你配吗？"林晓婷哽咽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说的那些谣言，苏梦差点死掉。""死了更好！凭什么她全优啊，她没进我们班的时候一直是我啊！凭什么！不就仗着几分姿色嘛！""卧槽！你踏马够了没啊！你有苏梦一般的努力吗？你得了几次第一啊就在这瞎叨叨，你不就是嫉妒吗，直说不就完了，原来那些事儿都是你编的你可真是个人才。"高梓豪愤怒的说。对面一群女的也不输气势，七嘴八舌叨叨，归根到底还是嫉妒，终于她们憋不住了，女孩喊到:"想死大家一起死啊！"无数拳头往林晓婷身上落高梓豪挡住不少但是还是有砸到的，突然高梓豪被推开，林晓婷一拳就打到一个女生流鼻血其他的女的都疯了，但是无一幸免，高梓豪这才想起来林晓婷练过泰拳。那些女的气急败坏但是倒在地上滑稽不堪，林晓婷擦了擦带血的嘴角冷冷的说:"以后你们再欺负我们四个当中的任何一个，下场绝不是这么轻。我说的我们就是我们四个人，拆开一个都不行，所以你一个也别想欺负。高梓豪！"突然被点名高梓豪吓了一跳急忙站正"欸！""走了。""好嘞好嘞。"留下一地女生大眼瞪小眼。路上风瑟瑟的吹高梓豪没忍住问林晓婷：“你为什么对苏梦这么好，我好像从没看见你对别人这么好过。”“因为她值得。”“嗯，确实挺值得的，漂亮，学习好，身材也好，简直就是天使下凡，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是这样的。”“但是，你怎么突然就开始转性了？”“嗯，，，，因为她把所有都告诉我了。”“什么所有？”林晓婷把那天苏梦告诉她的全都告诉了高梓豪，这个笨蛋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呢。”夕阳把两个人的背影衬的很长也很荒凉。
其实人一极端就容易口出狂言，他们说最狠的话，但是却怂得要死，嘴上戴着钢枪只是不愿意让人看出内心的无助。
（六）
苏梦和吴恙竞赛回来的时候，高梓豪和林晓婷正在办公室挨训，他俩一脸蒙圈，看着高梓豪和林晓婷出来又是笑容满面的，就觉得肯定是个好事吧。高梓豪嬉皮笑脸"林晓婷真有你的，还想着录视频，这下监控视频都是她们先动的手而且事实大家都知道了，我真是佩服佩服。""你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当然是夸了，咱们四个我感觉就我一个和傻逼一样冲动易怒一点脑子没有。""现在悔过还不晚。""靠！真够伤人的，你说她们会被怎么处置""管他呢。"林晓婷不经意间看了看办公室门口"对，管他呢。欸恙哥，梦姐！"远处吴恙和苏梦在栏杆处聊天等他俩，林晓婷也笑了笑，吴恙问:"什么好事儿啊，还被请到办公室了。""没什么没什么，这不我俩考的好嘛，教导主任说要给我俩颁个奖啥的。"林晓婷早就给高梓豪想好了对策要是吴恙问起就说是得了奖去办公室接受表扬了，吴恙竟然也信了："行啊你小子，我不在竟然更风生水起了啊。""你俩呢？竞赛怎么样？"林晓婷插了一嘴"还行吧。"苏梦答道。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还行的意思是第一，证书拿回来那天高梓豪抱着念叨了无数遍了"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俩个大神是我朋友，我回家得问问我妈最近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行了，别问了，我在这呢还问谁啊。"吴恙笑道"恙哥又占我便宜啊。"后来吴恙答应他借给他一天枕在枕头下面，争取考个高分。
马上名额就出来了，不出意外，苏梦吴恙成功被保送，四月就可以离校了，高梓豪伤心欲绝，整天拉着他们吃饭，讲题好像在抓什么救命稻草。一天傍晚林晓婷去外面买材料，高梓豪和吴恙在班里等苏梦，说是老师有事交代，估计是选学校的事，早上的时候吴恙已经被拉过去念叨一顿了，正让他叫苏梦过来就下课了，一中从不耽误学生吃饭时间，老师也就没叫苏梦，这会儿应该也讲得差不多了，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无奈只能出去找，围着校园找了半天不见踪影，吴恙转头看到一条幽静小路那是他们学校的绿化林，小情侣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心里突然一紧，一种不太好的念头油然而生，这条小路他好像走过两次，每次都特别难受，可是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学校，根本没来过这里，记忆却那么清晰，吴恙走路都跌跌撞撞了，他在祈祷苏梦别出事千万别出事，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要这样。走到深处一个少女穿着洁白的裙子躺在血泊里，高梓豪吓得说了句"卧槽！"疾步跑到少女身边跪下，吴恙腿软着来到少女身边，是苏梦！他的祈祷化成了泡沫，他手足无措，脑子空白，眼泪一直掉一直掉，高梓豪在旁边大声哭喊，随后想起了什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久又是警车和救护车，林晓婷买完材料回来看见人那么多顿时慌了神直奔人群中央，那个洁白的少女就那样躺在杂草里，明明刚才还一起说笑，明明她已经放开了自己，明明所有的流言都被挡下了，明明，明明她想活下来，可是为什么她就是逃不过呢。吴恙和高梓豪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林晓婷只是木讷的看着苏梦被抬走，麻木地跟着去医院，去警局，找线索，查监控，那是死角什么也没有，苏梦的手机被在湖里打捞出来时间太久了无法修复了，好多证据都不齐。跟着一起跑的还有教导主任，他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头发一下子全白了，医院的走廊里灯光忽闪忽灭，教导主任手扶额头肩膀不住的颤抖，林晓婷在他身边坐下来，轻轻开口“叔叔，你为什么不帮帮苏梦呢？”教导主任惊愕，“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苏梦告诉我的，她亲口告诉我的。”“所以，你，，，，”“我信，老师，你不信吗？还是说你相信他们的杜撰。”教导主任低下了头，对，他一开始不信，后来传的越来越多，他慢慢就信了，很信很信，他想把自己摘出去，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录完口供再回学校已经物是人非了。
（七）
他们变得沉默，但是流言又在网上疯长像是杀不死的野草，有人说教导主任是因为情人没了可惜，有人调笑苏梦不配穿白裙子，有人甚至还将苏梦得死制作成表情包，他们得笑像一把把刀刺在剩下三个人身上。可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三个人仍然不拆伙，仍然目标坚定的往前走，他们的排名仍然在一二三始终在一二三，吴恙没有直接离开他选择留下来接受这个事实，本来他这个时候已经和苏梦走了，去到遥远的地方，去到一个没有流言蜚语的地方。三天后一个视频又在网上激起轩然大波，正是那天林晓婷拍的那个视频，还有监控，还有照片是苏梦和苏哲烈的亲子鉴定书上面显示是亲生父女关系，而苏哲烈就是教导主任。
一切谣言不攻自破，然而他们没有反省反而转身去网暴另一伙人就是那天打林晓婷的女生，他们开始说她:恶心。所有人开始避开她，她从实验班掉到普通班然后一直下降，被欺负不敢还手，经常身上有伤，高梓豪问:"林晓婷视频和那些照片是你发的""不是。""怎么可能，就你有资料，我们不一样的晓婷，我们不能用网暴来解决问题，以暴制暴不应该是我们做的。""我说了，不是。"林晓婷很直白，她说不是就一定不是。那会是谁呢？无所谓了，高考结束，他们三个人虽不在一个学校但是离得很近。明明苏梦的事儿已经过去好久了，但是他们总是会在喝醉了想起来，这次只有高梓豪醉的像滩烂泥。
林晓婷抿了口酒问吴恙:"当时，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
"什么"
"视频和照片。"
"嗯？"
"这么沉不住气"
“不是我。”
“不是你？那会是谁”
脑海中一个苍老的模样慢慢浮现，“苏哲烈！”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随后无奈碰杯笑着干了杯里的酒。苏哲烈回来之后越发觉得对不起苏梦，身为父亲他没有照顾好她，他为了职位，为了别人嘴里说他廉洁他否认了与苏梦的父女关系，他与苏梦的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与其说他不想以权谋私不如说他不想再认回这个女儿。可是那天在医院里林晓婷的话却刺痛了他的神经，可是偏偏林晓婷的语气那么平淡，但是却比厉声质问更让人惊慌，于是他在人们对苏梦的死还在大肆宣扬的时候，站了出来，这一次他选择保护苏梦，保护剩下的三个孩子。他爆出那天林晓婷挨打的视频后仍然有人说是苏梦勾引的他们都偏向了她，他在午休广播时段将闹事家属的录音全校播放，效果立竿见影，好多同学选择了沉默，他们好像变得会思考了，但还有人在不知的角落说苏梦是苏哲烈情人的事，有的时候人们也总爱揪着小事不放，再后来苏哲烈放出了自己和苏梦的亲子鉴定书，流言平息了，他们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是他们也绝不承认自己犯了什么错，于是他们开始攻击另一个人。
吴恙晃了晃酒杯眯着眼说："其实我希望这个人是我，因为我不想再来一回了，救不回来就是救不回来，来来回回一百次一千次也没用。我只能看着对方在我眼前消失又重来又消失，我想抓住却无能为力，我受够了这种无能为力。"
林晓婷又喝了一口酒："我觉得也是，我也想过公开但是我还是忍了。"
"其实你越忍网暴者就越以为你好欺负，你想等网暴的人认错还不如让倒数第一考年级第一来的简单。他们只觉得自己就是标准答案可是他们忘了，答案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他们，从来没有自己证实过。"林晓婷歪歪头看到吴恙满脸泪痕，没有接茬，只说：
"吴恙，第三次遇见你，我很高兴。"吴恙看着林晓婷的发光的眼睛笑了笑"我也很高兴。"然后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醉成一摊的高梓豪也哭着笑着，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第三次认识你们我很高兴。"
吴恙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他和一个叫苏梦的女孩展开生死救赎却屡屡失败，还有一个叫林晓婷的女孩当了他三次助手，吴恙猛的从桌子上起来，他的前桌叫高梓豪正贱兮兮的调笑道"恙哥，你看你口水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感觉莫名熟悉又好陌生。"滚，做你的作业。"高梓豪回过头收起了笑，眼突然有点酸。
（八）
原来吴恙从来没有去救过任何人，他只是在高三的某一个夜晚做了一场漫长的梦，长到自己就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周围的人还在刷刷的做题他感觉很安心但又很难受，好像自己以前听到过这种刷刷做题的声音，但是具体在哪里听到过他完全不记得，他环顾四周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坐在这儿吗？最后一排，单人单桌，前桌是高梓豪。他有好多想不起来的，就直接不想了，班主任走了进来，拿着几个红红的大本，站在讲台上灿烂的笑着：“同学们稍微停一下，这次咱们市里的竞赛成绩都统计好了，证书也发回来了，第一名不出意料的又是咱们班吴恙。”老班冲他温柔的笑着，示意他领证书，底下一片欢呼，高梓豪那个二缺货大声喊：“恙哥牛逼！”被老班扔了个粉笔头警告，台下一阵爆笑，然后老班清了清嗓子：“这次虽然是市里比的但拿的却是国家级的奖项，别的我不强调了，咱们班截止到现在除了吴恙每回都拿几个奖回来谁还给我拿回第二个奖了？还有你高梓豪，你和吴恙这么好怎么就不跟人一样呢？”班里又是一片笑声，随后老班又把剩下的奖发完了，还有三个奖，获奖的是两女一男，虽然是一个班的但是吴恙总觉得他跟他们只是局限在熟悉又陌生的关系，高梓豪捧着证书：“我何德何能啊，能和大神交朋友，我回家得问问我妈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吴恙没接话，他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但又记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下课后高梓豪一直叨叨去哪吃饭吃啥他都没听进去，直到高梓豪说了个菜名他紧抓着高梓豪的胳膊问：“你刚才说什么？吃什么？”
“蒜蓉小龙虾啊，咋了你。”
“我不吃蒜蓉，你也不吃啊，为什么点这个。”
高梓豪突然被噎住，沉默了几秒，心中万马奔腾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的是顺嘴了，急忙改口说：“谁说我不吃蒜蓉了？那是别人做的不好吃，我点的这个超好吃，等下来了你尝尝。”吴恙慢慢松开高梓豪的胳膊，蒜蓉小龙虾好像是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的最爱，她还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哄骗他吃过，心里想着就感觉辣味上来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吴恙就觉得眼上蒙了一层水汽，弄得眼睛又痒又痛。
吴恙看着这个熟悉的学校一切好像在梦里一切又不在，突然他看到一条林荫小路，那上面系了根白绳子，他想谁这么晦气系根白的，一个白裙子女孩在鲜红的背景下映了出来，吴恙胸口一闷，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中流出来。那，原来不是梦吗？可是没有一个人谈论苏梦的死，他分辨不出只能咽回肚子里，他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肚子里，一样竞赛，上大学，毕业，工作，只是再也没有提起那个名字，网络发展依然还是那么迅速，但他始终不在意，因为有个女孩被这张无形的网杀死在最美的花季，结束了一生的前程。
（九）
苏梦死的那天录完口供几人散去，吴恙麻木的走在路口等父母来接，在转弯处被一辆小汽车给撞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是一个女声不停地在他耳边说：“为了苏梦好好活着。”苏梦，苏梦，他想着这个名字突然就醒了，但是他不记得好多事，会上学迟到，会忘记自己是不是还在上学，那天做完题他在桌子上睡着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梦见林晓婷背起书包去了北京上学，他梦见高梓豪每天拽着他学习锻炼吃饭，他还梦见苏梦穿着白色的裙子冲他微笑，就好像他刚报道的时候明媚的阳光，他全记起来了。
夕阳懒懒的洒在教室的后方，照在那张被油漆糊的锃亮的桌子上，反射出刺眼有温暖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