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皇帝陛下]墨染流年》暴吵栗子

13、决定

　　流年离开宸泽殿后，又在府里逛了许久。
　　她此时已差不多平静下来，只是仍一个人也不想见。
　　不知不觉间，她又来到了落羽苑。流年拿起花浇，照旧给那几盆山茶花浇水。花期已过，茶花皆已掉落殆尽。
　　她忽又想起那晚，北堂墨染一人赏月时的神情，还有在宫里，看向洛菲菲时的目光。她早该明白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这茶花，应当也是为洛菲菲种的吧。
　　流年突然莫名的开始怀念起从前流浪的日子了，虽然那时候每日皆囿于温饱，但至少过的随性自在，不用像如今这般，苦恼着那个人的心思。
　　想到这里，流年又甩了甩头，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不论北堂墨染是怎么想的，他待自己的好，总归都是恩情，师父说过的，人应当知恩图报。她怎么能反而开始后悔入了王府呢？！
　　思索片刻，流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站起身向东院走去。

　　“尚书童不在吗？”流年溜达了一圈，也没有瞧见尚羽，只好问门口的丫鬟。
　　“今日里都没瞧见呢，大概是和西风侍卫出门去了吧。”
　　“好，谢谢啊。”流年点了点头，想着那便过些时辰再来好了。
　　出了东院，才刚过前殿，迎面便走来一人。定睛看去，那人，竟是北堂墨染？！
　　虽说流年已平静下来，并不会怨恨北堂墨染心属他人。但一码归一码，眼下，她还是极怕与他打照面的。
　　“流年？”北堂墨染早便瞧见了，出声喊她。
　　“王爷好，奴婢还有事，王爷再见。”流年矮身作了个揖，低着头就要走。
　　北堂墨染先是一滞，知她自称“奴婢”，必定又是因为什么事闹别扭了，随即喊住她：“等等，你今日怎么了？如此生分？”
　　其实出口后，北堂墨染自己也觉得这话甚是奇怪，丫鬟自称“奴婢”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他如今却要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青芝那里真的有事，奴婢先告退了。”流年也不知为何，不过是面对面说了两句话，声音里竟带上了哭腔。她只能飞快的作了个揖，急急的逃走了。
　　流年走得快，北堂墨染没来得及阻拦，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她方才，是哭了吗？”

　　回到房里，流年关上门，眼泪便不要命般前赴后继的往下掉。
　　说到底，她还是委屈的。
　　尽管每每青芝提起王爷对自己有心时，她都自怨自艾、不愿承认，但其实，她又何尝没有过奢望呢？
　　在初遇的那一天，北堂墨染原本可以一脚将她踢入大牢的，但他没有。
　　光是这一点，就够流年蒙着被子，做上好几天嫁入王府的白日梦了。
　　但是现在，梦醒了。她只是个替代品，她曾经最恨自己是蛇夫座，而如今，她却正因为是蛇夫座，才能被北堂墨染留下。
　　流年这才知，原来人情是这样痛苦的东西。
　　才会心动，却是不该心动。

　　“叩叩”，门被叩响，流年慌忙拭去眼泪，清了清嗓子道：“何人？”
　　“是我，尚羽。我方才回去，听院里的丫鬟说，你来找过我？”听到门外的人是尚羽，流年不由得舒了口气，又抹了把眼睛，打开了门。
　　“尚羽，快进来，你方才是出去了？”流年将尚羽让了进来，为他倒了杯水，放至桌前。
　　尚羽坐下饮了一口：“是呀，陪阿烈去东街买烧饼了，他非要……诶，流年，你哭过了？”
　　“没有没有。”流年忙摆手，“应当是刚才我去屋外收拾东西的时候，眼睛进沙子了，不碍事。”
　　“噢。”尚羽是个心大的，点了点头，没再怀疑，“对了，你找我是何事？”
　　流年也坐了下来，稍作犹豫，才缓缓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你看的书多嘛，想问问你……书上可有记什么法子，能转借异能的？”
　　“你怎么也来问我这事了？”尚羽放下水杯，面带疑惑。
　　“还有旁人问过你？”
　　尚羽思忖了片刻，还是道：“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先前房大人来问过我。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在古书里看到过。”
　　“那你，也同我讲讲？”
　　“行啊，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尚羽喝了口水，一副预备长篇大论的姿态，“这转借异能啊，其实并不是所谓的转借，转收二者间，不过是一个献祭，一个被献祭。献出异能的人，就会恢复常人之身，除了不再拥有异能以外，因为被剥夺了元气，还会受到反噬，具体会如何，书上倒也没有记载。毕竟，即使是接收了他人的异能，也是用不长久的，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做的人当然是少之又少。”
　　流年听罢，动了动睫毛，面上仍强装着不甚在意：“这件事，王爷知道吗？”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余。
　　从宸泽殿出来以后，流年就想过了，倘若把异能交给北堂墨染，她无悔。
　　有了自己的异能，便能查清所有来历不明之人的身份，在北堂墨染出兵征战时，至少能保他不轻信奸佞。再者，待他拥有这份异能，查清自己的身份后，也可以给众星主一个交代——他没有救下一个对国不利之人。
　　流年还想，此番之后，她算是不欠北堂墨染的了，到时候再离开，便也不会有遗憾。
　　既已做了决定，她便是不会在乎什么反噬的。说到底，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了，即使没了，能帮上北堂墨染，帮上黄道国，也值了。
　　但，她仍是问了。甚至是带着一点期待的问了。

　　“应该不知道吧。房大人来找我的时候还说，他是以个人名义来问的，叫我谁都不要说呢。”尚羽说着，伸手拍了一下流年的肩膀，“不过咱们什么交情呀，告诉你当然没事了。”
　　流年如释重负的一笑，缓了缓，又问：“那你能和我说说，这法子当何如吗？”
　　尚羽托着下巴，作思考状：“具体何如，我也没太细看。当时房大人来问我，我就和他说待我查查。这样吧，等我查到了，也告诉你一声。对了，你问这事是要做什么吗？”
　　“没什么，我好奇罢了。”想来尚羽并不知道个中缘由，还是不要泄露的好，“尚羽，你能否在通知房大人前，先知会我一声？”
　　“好说。我猜他也不急。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阿烈还等着我呢。”
　　“好。多谢小书童，你慢走。”
　　流年看着尚羽的背影，不知想了些什么。

　　问过尚羽后，那边已几日没有动静。
　　流年也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抗拒。她当然是怕死怕痛的，但却私心想为北堂墨染做点什么，好让他在以后的时间里，偶尔也能想起自己。
　　等待了有几日，便就有几日不曾见过北堂墨染。
　　自那天之后，流年仍记着去落羽苑浇花，不过是挑在旁人吃饭的时候。余下时间，便都呆在西院做事，只有北堂墨染不在府里时，才敢到处走动。
　　其实也非是断然不肯相见的，他是宸王，她是丫鬟，若他想，她又怎敢忤逆。
　　所以，流年很清楚，这么多日不见，不过是他也不想罢了。

　　“流年！”
　　流年正在院里做事，忽听得身后有人唤自己，扭回头，不知该喜该悲，唤她的人正是尚羽。
　　“我查到是怎么个做法了，喏。”尚羽将手里的书翻到某一页，递到流年面前。
　　流年暗暗屏了屏气，接了过来。书上的说法并不详尽，只草草书了几行——
　　“月圆之夜，云掩星际之时，以献祭者鲜血为引，唇唇相依，输注元气。”
　　唇……唇唇相依？
　　“你也觉得离谱对不对！还唇唇相依，若是两个大男人行如此之法，那……哎，不敢想象。”尚羽将书拿回手中合上，却见流年仍是原来的姿势，神情惘然，“流年，你怎么了？”
　　流年回过神来，脸不由得一红，忙打了个哈哈：“没，没什么。谢谢你啊尚羽，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哈哈哈，长见识了。”
　　“无事，那我便告诉房大人去啦。”
　　“且慢！”一听要告诉房大人，流年一把抓住尚羽，“你先莫急，要不，你三日后再告诉房大人？”
　　“三日后？为何？”尚羽被流年说的一头雾水。
　　这三日后就是月圆之夜了！万不可在此时被房大人知道，不然他近日里定又会去给北堂墨染荐言，到时候，为难的还是王爷。
　　“啊因为，因为……对，因为你这个书上写得也不详尽，万一告诉房大人之后，你又在别处找到了更为详尽的说法，那怎么办？房大人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要是一个不高兴，那……”流年灵机一动，把锅甩给了房建。
　　“也对，房大人出了名的刻板，可不好惹。那我再回去看看，你先忙着吧。”尚羽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为人聪明见识广，偏偏还是个没心眼的，很好糊弄。
　　“那你去吧，谢谢你啦，尚羽。”
　　“不客气，回见。”

　　送走尚羽，流年又站在原地发愣。
　　三日后，莫不是，就是她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