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太太自救记》握千城

15、第十五章

　　祈敏和顾苹苹面面相觑。
　　顾苹苹脚上两只拖鞋全无，手里拿着一只，齐耳短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满脸通红，眼神迷离。
　　祈敏拿着扫帚，几缕头发从后脑勺覆过来，覆到脸上，额上，脖子上。
　　顾苹苹看了一会儿，突地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扶着祈敏使劲摇晃着，摇晃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祈敏什么表情都没有，呆呆的。
　　顾苹苹连忙喊：“祈敏祈敏……”
　　她不回答，仍是面无表情，顾苹苹慌了，心想别不是打人打傻了吧。
　　也是，这么多年被人欺负，从来不动手，一动手就这样激烈，可以理解，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就在顾苹苹手足无措的时候，祈敏突然闷声不响地返回院中，身子走得踉踉跄跄的，但是很理智，因为，她还记得把扫帚放到屋角，再拉开门，走进去，拉开柜门，拿出一件……
　　顾苹苹看着眼睛就睁大了，赶紧进去。
　　只见她拿出一件平时从不穿的衣服，白色的短裙，大开胸的上衣。
　　疯了疯了。
　　顾苹苹赶紧上前：“你要作什么，这是夏天的衣服，你看看外面的天气！”
　　祈敏推开她的手，慢腾腾脱了衣服，慢腾腾穿上了，然后在顾苹苹的目瞪口呆中穿了一件裸色的裤袜，再拿出一个盒子，把里面一双细得不能再细的白色高跟鞋拿出来，穿上。
　　面前的女子，这曼妙的身材，简直要迷死人的节奏。
　　顾苹苹：“不是，你不怕冷？”
　　祈敏不理她，又拿出一个来不及打开的包，从里面扯出一件鲜红的毛绒外套穿上。
　　红配白，简直夺人眼球。
　　顾苹苹觉得自己要疯了：“不是……”
　　祈敏又拿出一个盒子，眼线眉笔腮红底粉修容粉……竟是一大盒的化妆品。
　　祈敏就慢条斯理地化起妆来。
　　顾苹苹咽了一下口水，又咽了一下口水，说实在的，她有点羡慕祈敏，进行这样一场大逃亡还带这些个东西。
　　大约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祈敏抹了口红之后，朝她说了句：“那日在瑞达商场买的，都是打折品。”
　　顾苹苹见她终于说话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上前搂住她的肩膀：“那个，敏敏，你听我说，咱们今天不是粗鲁，咱们不过为了惩恶扬善来着，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真的，你在我眼里还是那个优雅的贵气的大小姐……”
　　“说完了吗！”祈敏终于转过身来，对着她，摆了个迷人的POS：“怎么样？”
　　原来的祈敏一直神色沮丧，脸色腊黄，浑身透着一股子正气不足的虚样子，就算五官漂亮，也得仔细看才会发现。
　　可是，现在经过她这么一倒饬，呈现在顾苹苹面前的，竟然是个绝世大美女。
　　大大的眼睛经过那一抹眼影，就水波荡漾了，小小的脸颊加上一抹隐约的腮红，简直谁都想捏一下，鲜艳欲滴的小嘴唇，盈盈一握的小腰肢……
　　顾苹苹把赞美的词都用完了，最后骂了一句：“简连飞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还不知道便宜哪一个……不是，你大冬天的穿得这么清凉干什么，相亲去？”
　　祈敏：“是，我刚才觉得爽快极了，我现在想出去，我想喝酒，我想彻底疯一下，你陪不陪我。”
　　顾苹苹很惊悚：“……陪，当然陪。”
　　一个小时后，她们出现在滨江有名的洒吧“燕城之声”。
　　此时冬季，燕城很多地方都冷冷清清的，唯有燕城之声面前的大广场人来人往，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据说燕城之声的前身是小燕子酒吧，后来，听说是侵权，就干脆改成了燕城之声，没想到，这一改名，竟改来了大生意，名声越来越响，人越来越多，酒吧越做越大，在燕城，竟然到了没有其它酒吧与之抗衡的地步。
　　祈敏和顾苹苹在广场上停了车。
　　顾苹苹一路直盯着祈敏，可是，她就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顾苹苹心里越来越紧张了。
　　车门一打开，祈敏那只白色的高跟鞋先下了车，离得近的几个青年男女眼睛一亮，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一位美艳逼人的女子下了车。
　　“她是谁呀，是哪位明星么？”
　　“身材这么好，长得这么好看。”
　　“要是我的女朋友……”
　　看的人越来越多。
　　顾苹苹穿着两只拖鞋吧嗒吧嗒跟在后面，尴尬地跟上，一面悄悄地扯了扯祈敏：“咱们，回去成吗？”
　　祈敏将她的手一拉。
　　两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式到了酒吧面前。
　　顾苹苹心里咆哮着：“咱们应该到精神病院才是正确的吧！”
　　这时，门口就有人迎上来，是服务生，很客气：“这位女士，欢迎您来燕城之声酒吧，请问您喜欢吵闹一点的场所，还是安静一点的场所……”
　　顾苹苹当场就暴了：“怎么这么客气？我来了几次你在哪里？酒吧里还有安静的场所？”
　　服务生被这一连串的提问砸懵了，茫茫然：“什么？”
　　祈敏一挥手，以从来没有过的豪迈：“去大舞池，我要喝酒，要热闹。”
　　“好呢，”服务员看了祈敏一眼，脸上的红以明显可见的速度淌了下去。
　　顾苹苹终于把心里的疑问暴了出来：“敏敏，你是不是疯了？”
　　祈敏几乎是拖着她一路朝前。
　　一阵声音地动山摇地传了过来，顾苹苹一阵哆嗦，斜眼看了看祈敏，见她的脸上，竟然有了一抹没有的兴奋。
　　顾苹苹妥协了，认命了。
　　但是，她心里也缓了口气，没疯，只是，不太正常。
　　可怜的，从来没打过人的人，一旦放开手，竟是这个鬼样子。
　　“调杯鸡尾酒，白酒加上，浓度高点……”
　　顾苹苹转头瞧着身后疯狂扭动的身影，心道，自己可不能喝，等会她醉了自己也好扛回去。
　　酒一过来，祈敏一大杯就灌了下去。
　　顾苹苹去抢，没抢到。
　　再一杯上来，祈敏拿到手里，顾苹苹又去抢，祈敏把她的手一推，却没喝，眼睛透着那晶莹剔透的酒往里看，看了一会儿，一大滴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说：“活了这么久，我竟然觉得今天才算活得像我自己。”
　　顾苹苹大声说：“什么？”
　　祈敏自言自语：“那个祈敏终于走了，我活过来了，”接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舞池上灯影闪烁，舞池里人影交错，音乐吵得谁都听不到谁的说话声，祈敏的哭也淹没在这喧哗嘈杂中。
　　反正谁也瞧不见听不见，她怎么哭都没事。
　　但是顾苹苹看到了，忙过来搂着她，心里也明白了，没去阻止她，只拍拍她的背。
　　祈敏哭了半天，哭得昏头转身的，直起身来，从袋子里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脸，突地绽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她说：“这些日子太他妈难受了，接下来我要活得漂漂亮亮的。”
　　这句顾苹苹听到了，她没想到别的去，只是心里一颤，仿佛看到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祈敏又回来了，她话也颤了：“敏敏，你真的回来了么？”
　　祈敏脸上还淌着泪，却笑着：“是的，我回来了。”
　　“我再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了，她也不想，其实，她也没错，她只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还年轻，她也漂亮，她还很有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那个人人都羡慕的祈敏……”
　　顾苹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记得呀，我是顾苹苹，你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姐们……”
　　这时，三个人从那边走了进来，一同坐在吧台边。
　　其中一个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旁边两人就道：“你好不容易来趟燕城，也没出来玩玩，就陪我们一下又怎么啦，来来来，先来一杯。”
　　那个人就道：“事先声明，不能喝多。”
　　祈敏正沉浸在自己的大喜大悲中，被这声音蓦地拉了回来，赶紧一转头，那边也正朝这边看着，两下里一对眼，对了个正着。
　　于是乎，两人都傻眼了。
　　一个仍是风衣长裤，一个却是大开小裙。
　　坏了坏了，在这种地方见着自己，他心里会怎么想。
　　祈敏想起在书里看到的情节：“祈敏问俞阳怎么会喜欢自己这样一个病秧子，俞阳说：‘你一个人填单，一个人买药，一个人打针化疗，我就觉得你挺可怜的’。”
　　因为可怜而对自己动了心思。
　　而现在，在这样一个大酒吧里，自己烈焰红唇，大口喝酒……简直不能想，祈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俞阳却没想那么多，端起酒杯就走过来：“祈敏，是你么，你这样子……第一眼我没认出来。”
　　祈敏：“……”
　　她没注意到，她那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显得分外可怜。
　　俞阳这一下子几乎忽略了她的穿着，怔在那里，皱着眉头。
　　从那日在楼顶上他听过祈敏的喧泄，他就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了，后来，多宝和婴宁更是让他惊喜。
　　现在，又看到她在这里，俞阳不认为祈敏是什么奇怪的行为，他反而更心疼她了。
　　“别喝了，”他也不管自己和祈敏现在是什么关系，伸手就把祈敏还在把玩的酒杯拿了下来：“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祈敏好像也习惯他这样的行为。
　　当然，他在书里就是这样对祈敏的，几乎事无巨细，细心到极致，最后在祈敏眼里，成了个天天叨叨的老妈子。
　　顾苹苹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祈敏，又看了看俞阳，话说她今天太可怜了，祈敏的一些事总是超出她的认知犯围之外，她把祈敏往自己身边拉一拉，对俞阳道：“你是？”
　　俞阳这时才注意到祈敏身边这个黑胖的女子，点点头介绍：“我叫俞阳，是她的……”
　　朋友吗，还没见过几次面，不是吗，都到过家里了，两只鸟都配了对了。
　　顾苹苹见他迟迟没有说话，就嗤了一声：“我们家敏敏，校花，走出去光芒万丈，别肖想了，啊，该干嘛干嘛去。”
　　俞阳：“……”
　　祈敏终于说话了：“俞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那两人正眯着眼看热闹，这时听说，忙过来：“我们是俞医生在燕城实验室的同事，经常有合作的，你别怪他，他一般不来这种场所，都是被我们拉着的才来的。”
　　祈敏：“……”
　　需要这么解释么。
　　俞阳尴尬地笑了笑。
　　那两人挪了过来，一只手伸过来，又一只手叠过来：“我叫白江，我叫纪念，嫂子好。”
　　祈敏：“……”
　　俞阳：“胡说些什么呀，我们，还没……”灯光打过来，他的脸都红了。
　　顾苹苹嚷嚷：“敏敏，我们走，都是些什么人！”
　　白江：“哎哎哎，我们不知道呀，俞哥从来没谈过女朋友，也不和女的热络，您是第一个……”
　　俞阳白了他一眼，忙追了上去。
　　白江悄悄地推了纪念一下：“你说他们有没有戏？”
　　纪念：“男才女貌，般配。”
　　俞阳追到祈敏身后：“祈敏，你别听他们瞎说……”
　　祈敏没说话，顾苹苹：“医生大哥，省省吧，别追了，追我家敏敏的人多，你得排队去。”
　　俞阳：“……”
　　祈敏看他辛苦，心里也不落忍，就道：“你那同事还在喝酒呢，陪人家来想开溜呀，我没事，有苹苹陪着，你先去。”
　　这话就像家人的嘱咐，俞阳心头一暖，就听到祈敏又说：“今天我就过去不了了，明日再带婴宁去看多宝。”
　　俞阳嗯了一声，说你小心点。
　　祈敏：“放心吧，你倒是少喝点。”
　　于是，在顾苹苹的审视中，祈敏上了车，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