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你别上[电竞]》李蔓蔓

10、第 10 章

　　围观队长四两拨千斤安抚粉丝情绪的方悉觉得很放心、很快乐。不愧是闻队，我学废了。他当着一屋子人摇了摇跷成二郎腿的脚丫子，将平板扣在桌面上，拿起手机看看。

　　“没事了吧？没事吃饭去了？”方小爷摸摸肚子，咽口水。

　　“哪来的饭？好小子，你身上的节奏，你倒跟局外人一样。”经理跟着闻嘉程试图rua一把方悉的头毛，被方悉一扭头避开了。

　　“这算什么节奏。”方悉撇嘴。

　　“事儿没经历多少，口气倒不小！”

　　其实方悉没在吹牛，这在他眼里确实是小事。要说节奏，“当年”他选错英雄、输掉比赛、PKP降级，之后Ruler居然还赖在联盟里好好地上了其他队伍大名单，虽说是替补，总归没有消失，那时候才叫节奏。方悉一度都不敢打开微博，即使关掉私信和艾特提醒，那些愤怒的PKP粉丝还是总有办法骂到他面前来，污言秽语充斥屏幕。哪怕他坐在替补席上，导播偶尔给帅哥一个镜头，骂他的弹幕都能很快覆盖全屏。

　　现在就这？就这？方悉甚至觉得这群水军黑得挺可爱的。

　　“早饭呗，我点的外卖。诶，没带你们的份啊！”

　　话音刚落，楼下响起门铃和叫门声：“肯德基宅急送！”方悉迈开长腿三步两步跑下去，喜滋滋地抱着一个大纸袋子上来，把袋子里的早餐一样一样摆在会议室长桌上，好家伙，双份豆浆、双份帕尼尼、双份可颂，连太阳蛋都是双份。

　　经理和领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好小子我们在这担心你被舆论洗礼，你满脑子都是吃！遂伙同闻嘉程将桌上食物悉数瓜分。

　　队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方悉咬着可颂虎目含泪，丝毫不觉得自己和闻嘉程才是新识，闻队跟人家经理领队都是几年的老同事了。

　　方小悉自觉事情解决，又能过上吃吃睡睡打游戏的规律生活，直到当晚经理夺命连环Call把他从巅峰赛连胜的美妙体验中炸出来。

　　“又怎么啦？”方悉懒洋洋地接起视频电话，找了个帅气的角度看向镜头。

　　“祖宗，你和李皓到底怎么回事？”

　　“那可有点一言难尽了……”

　　怎么，莫不是李皓打假赛的事情暴露，他们PKP这条船真给砸漏了？

　　又刷了半天微博，才知道罪魁祸首确实是李皓，这怂人兢兢业业的凿船大计并未收手，感觉是不把方悉摁到脏水里淹死誓不罢休。事情发酵一天，李皓终于想起来在微博上回应。他的发言一贯很有水平，总能把人膈应的三天三夜吃不下饭，就比如现在。

　　“这两天我忙私事，没多关注超话，晚上才看到微博上闹得这么大，让不少关注我和PKP的粉丝都看笑话了。
　　“常规赛最后一局我的状态确实不理想，Ruler年轻气盛、心系战队，着急也是难免的。这赛季我和PKP合约到期，暂时不能续约，未来将会去向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但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放弃这个赛场，不会放弃追求冠军。谢谢大家的关注。”

　　不知道李皓是否故意，末尾还加着一个微笑的黄豆人，分外讽刺。

　　打PKP的野就是经验密码，这下吃瓜人狂喜，贴吧、微博、某扑、泥潭节奏飞起，随便发个帖子，经验滚滚而来。原本就在冲突的老粉新粉队员粉、浑水摸鱼的对家像点燃的炸药桶，原本“排挤老队员”这盆脏水就在方悉脑袋上面顶着，现在李皓这发言直接把盆端起来倒扣不说，还死死盖上两块砖，生怕方悉掀开。

　　得到正主确认的粉丝们更是不胆怯，反正纷纷转战PKP战队号和方悉的微博，开始讨要说法。

　　“在？滚出来解释，为什么排挤老队员？有战队支持呗？觉得自己冠军十拿九稳啦？”

　　“不会做人就别做，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吧，人还没走就开始掀桌子以后谁还敢到队里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PKP已经牛逼到老天爷管不着了？还是打算让爸爸教你做人？”

　　到了方悉微博下面说的更难听，从阴阳怪气迅速发展为“自导自演”、“狼心狗肺”、“生怕pkp好过”。

　　他在训练室里呆坐半天，对着李皓那个新微博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在家陪老婆孩子不方便过来的经理通知闻嘉程来开解，生怕宝贝疙瘩想不开。

　　而此时的方·宝贝疙瘩·悉正戳电竞椅上，用手划拉手机，不时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经理在视频里看到后更是面露苦涩，忍不住潸然泪下。

　　“坏了，孩子气疯了，我们给他买医保了没……”

　　等闻嘉程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孤零零的方悉。这少年实在是好大一只，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电影椅背前面支棱着，显眼得很。他抿着唇看手机，眉毛微皱，肩背笔挺，丝毫不显驼背，像一株执拗的小白杨，扎在席卷KPL电竞圈的舆论风暴里。

　　闻嘉程停下脚步，他想起方悉初到PKP时的自闭样，瘦巴巴的少年比现在矮一点，提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箱子轱辘坏了，他也不肯开口让人帮忙搬一下，硬是自己拎上三楼。不爱说话，别说生活中，训练赛中偷掉敌人水晶都肯不吱声。

　　现在这幅景象，和当初说不出的相似。

　　闻嘉程斟酌用词，有些犹豫地上前，碰到方悉肩膀时，他敏锐的察觉对方颤抖了一下。

　　“小方啊，前几天还活蹦乱跳要替我出头，今天就蔫了？哪个电竞选手不挨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李皓他——”

　　“李皓这厮绝对请水军了！”

　　闻嘉程安慰的话还没说完，背锅王一个鲤鱼打挺从他舒适的电竞椅里跳起来，脑壳直冲闻嘉程的下巴。还沉浸在“孩子委屈了”这种想法里的闻队长不但毫无防备，还朝前又凑了些。

　　后果就是二人隔着座位来了场亲密接触。

　　“嘭！”

　　“嘶——”

　　“哎哟卧——我，我的队长啊！我英俊的队长！没事吧，快让我看看您完美的下巴歪了没！”

　　方悉正沉浸在对李皓的鄙视中，完全没察觉闻嘉程在自己后面，微博上的评论乌烟瘴气，对他也不是毫无影响，但是一想到是李皓这个蹦跶不了多久的秋后蚂蚱，方悉打心里觉得他可怜。

　　还没走就急着给PKP泼脏水，他训练的时候想必很难受吧，难受到打假赛的程度。

　　没梦想，没快乐，现在连朋友也快没有了。

　　方悉甚至有兴致去翻那些跳得最高的评论，觉得这些人瞎了眼粉李皓，连骂人都没有“当初”闻嘉程的粉丝喷他骂得精彩，果然是啥人吸啥粉，李皓就是不行。没有说队长很会骂人的意思。

　　方悉这边高兴得字面意义上的跳起来，在半空和闻嘉程撞出车祸，闻嘉程“形状完美的下巴”直直的撞上方悉头顶那个漩。

　　嘎嘣一声，掰脆骨一样。

　　紧急刹车的方悉一看是自己队长，干笑几声十分心虚地放下手机扑过去，就差抱着他队长吹两下。

　　闻嘉程能说什么呢。闻队有心揍他一顿，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小方同志小他好几岁，这会儿又正倒霉着，闻嘉程只好大度地表示没事儿。

　　“我以为你会生气。”闻嘉程想想又补充一句:“谁被污蔑都会生气，我也会。不光是因为没做过那些事情，也是因为PKP这些年走的不容易。但是看到李皓这样，我倒觉得可怜的是他。”

　　方悉直摇头：“我不是被污蔑生气，老子看到他就生气。”

　　一般人这时候不应该善解人意地表示我没生气，队长你不用安慰我吗？你倒是够直率的。闻嘉程哭笑不得地被方悉拉着坐下，听了好半天小青年放狠话。程度从“别让我在比赛里碰到他老子杀他个0-10”到“也别让我在三次元在碰到他老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等。

　　方悉叭叭半天，觉得口渴，将桌子上的半瓶快乐水一口干掉，对着闻嘉程放出豪言壮语：“我忍不了了，我要向经理和老板举报他！不能让这种假赛选手活着从我们PKP转会出去！”

　　“就凭你那几页比赛分析？”闻嘉程好笑地说。

　　“这还不够明显吗？而且可以让经理去查嘛！跑不了他的！而且张三三手上有证据，我们威逼利诱，把他们的交易记录搞到手……”

　　“你是不是说这个。”闻嘉程将iPad举到方悉眼前，屏幕亮着，上面是一连串的聊天记录录屏，还有银行转账记录录屏，正是李皓和张三三、菠菜平台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以及他收钱当演员的转账。

　　“卧槽卧槽！”方悉一把将iPad夺过来，瞪大眼睛拖动视频进度条。他所知的那些李皓在PKP打过的假赛，这上面都有涉及，视频几乎与他“上一次”看过的某些片段分毫不差。

　　“你从哪搞到的？”

　　“嗯……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私人手段。”和钱。闻嘉程在内心补充。

　　等等，这也太一致了，连把聊天记录录屏和对应的比赛视频捏到一起，两相对照的剪辑手法都是一致的。“上一次”不会也是闻队的手笔吧？这倒是说得通，我们队长怎么看都不是简单角色，怎么会在被牛马队友演降级后那啥都不放一个地就退圈了？他肯定是花了一年时间苦心孤诣地调查取证，最后掌握证据，才放出来锤死李皓这个B。

　　但这回也太快了？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随便你从哪搞到的，队长你真是天才救世主圣母玛利亚圣女贞德……”方悉的彩虹屁张口就来。

　　“滚，不要泥塑我！”闻嘉程怒道。